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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男炉鼎 作者:泥蛋黄

    第28节

    胜利在即,陆潇汜自是加紧攻击,殷寻问却于此时默默掏出一块玉制小盾,捏碎。于是陆潇汜眼睁睁地看着防御罩中,另一重防御罩再度打开,狠狠一劈,最初的那重防御罩终于破裂,可这又有什么意义,新的防御罩依旧将自己的攻击牢牢挡在外面,寸进不得!

    知道人民币玩家为什么能跨级虐杀高级玩家吗?因为有钱。天朝人民说得好有钱,一切皆有可能。殷寻问用那价值连城的法宝,生生填平了修仙等级间的沟壑,实乃仗势欺人的杰出代表。

    陆潇汜看着那流光溢彩的防护罩,憋屈得好想吐血,之前扮猪吃虎,这会儿有了点倚仗就准备拼谁的家财丰厚吗?殷寻问拖得起,可他拖不起啊,真元跟决堤一样唰唰往别处淌啊有没有,再流下去他就被榨干了有木有!

    陆潇汜也是果决之人,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足以结束这场战斗物事——一块墨色玉简。陆潇汜将玉简举到殷寻问眼前:“这是《摄生要义》,停手,我便给你。”

    殷寻问不甩他。

    陆潇汜面上一僵,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信我,我允许你先查看。”

    殷寻问伸出手,隔着防护罩捏住了玉简,然后……塞进储物袋,继续吞噬陆潇汜的真元。

    “你什么意思?”陆潇汜压低了嗓子咆哮,他还不想让所有观众都知道他被个筑基期逼到缴械投降。

    殷寻问淡淡道:“有人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他说所有修仙者看到玉简第一反应就是往眉心上扣,然后探入神识。若有人在玉简上动手脚该如何是好,比如专门针对神识的毒物陷阱之类。”

    陆潇汜咬着牙,居然没再反驳,只是恨恨地瞪着他。非 凡

    殷寻问心头一惊,感情陆潇汜还真在玉简里动了手脚!要不是他身边某个自称患有被害妄想症的家伙,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用阴招不费吹灰之力干掉别人,此次他岂不是必栽无疑?!

    陆潇汜没脸说破自己的困境,只能和殷寻问继续僵持。可有人却是看不下去了,那就是神霄宗的副掌门,陆潇寿。这家伙远比他哥更圆滑也更无耻,当即大吼道:“殷寻问,你这无耻小人,你明明已经收下了我兄长给你的《摄生要义》,为何还不罢手!扮可怜在前,害我兄长对你手下留情。背信义在后,仗着法宝之利用魔功挟持于他!可堪为人子?”

    大阵外的人虽看不清殷寻问是不是用的魔功,也听不清陆潇汜和殷寻问小声说了些什么,但收下玉简这动作还是能看到的,当即议论纷纷。

    阮昧知面色瞬变,赶紧呼唤殷函子。看那副掌门抢占道德制高点的无耻架势,怕是要——二打一!

    “你若再不放手,休怪我出手教你何谓守信!”陆潇寿话音未落,已是向着殷寻问那边猛扑了过去。

    殷寻问明显也没想到这堂堂魔宗掌门能无耻到插手对决的地步,一惊之后,立刻做了决断。将神识凝作利刃,狠狠打入陆潇汜脑中。纵然殷寻问是神兽宿主,神识远非一般人可比,但对上元婴后期的老妖怪,耗尽所有神识之力,也仅能让陆潇汜昏沉片刻罢了。不过有这片刻也就够了!

    殷寻问抓紧陆潇汜失去意识的这一刻,拖着他,跳入了神霄宗后的一个峡谷,谷中瘴气弥漫,无法视物,连神识,也全无用武之地。

    陆潇寿毫不犹豫,驾着飞剑,随之冲下,眼中尽是骇人的凌厉杀意。

    99、转战小正太

    瘴气迅速吞噬了殷寻问和陆潇汜的身体,陆潇汜虽尚未从神识的震荡中清醒过来,但也不过是暂时现象,殷寻问若趁此时机攻击,疼痛将于刹那间把陆潇汜唤醒。也就是说,殷寻问只有一次下狠手的机会。

    殷寻问没有丝毫犹疑,飞速地抽出一把匕首,凝聚起大量的真元,全力刺向了陆潇汜的——嘴。

    新硎刃雪,凝于匕间的真元瞬间破开陆潇汜体表的真元防御。匕身汪碧,携着风声呼啸飞速穿过唇间的缝隙狠狠扎入柔软的口腔,割裂口舌,然后……再不得寸进。

    陆潇汜尚未完全清醒之时,身体的本能便驱使着真元牢牢挡在了匕首之前,阻住了进一步的伤害。

    这便是等级差距带来的制约,殷寻问谋划良久也才得到一个刺破陆潇汜丹田慢慢僵持的机会,如今不过是趁着陆潇汜失神之机突袭而已,能给陆潇汜放点血已经算是成绩不错了。

    口中传来割裂的痛楚,陆潇汜终于完全清醒,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吼,随即重重拍向殷寻问的肩,虽只是撞在了防御罩上。但殷寻问依旧被打得单手一震,手中的匕首几乎被震得跌落在地。被一个小辈一而再再而三地弄伤,陆潇汜恼怒得几乎发狂,挥舞着双爪不断地攻击着殷寻问,殷寻问就像被罩在钟里的铜芯,随着撞钟的不断敲打,震荡不休。但无论陆潇汜如何攻击,殷寻问都没有后退半步,只因——他的手还被死死夹在陆潇汜的身体里呢,就是想退也退不成。

    在这种状况下想要反击自是极为艰难的,殷寻问还是咬紧牙关,捏紧匕首,抖着手臂,贴着陆潇汜的身体重重削向了——自己的五指。面对着特地撤去所有防御的手,匕首轻易地割破皮肉划开血脉斩断指骨,一瞬间鲜血飚射,带来巨烈的疼痛,随即很快便被麻痹得失去知觉,鲜血也随之在断指处凝住。这便是是匕首上药物的作用,止血止痛。

    五截断指被残酷地留在了陆潇汜的体内,殷寻问毫不迟疑地趁机脱身远离。陆潇汜在狂怒之下也许注意不到,但一入瘴气便提起了全副精神听风辨声的殷寻问却是清楚的知道,陆潇寿已经冲入了瘴气之中,很快就将赶到这边。殷寻问可不想跟个被夹住的耗子一般,被两个元婴期的强者堵在现场活活打死。自断五指,是明智之计,也是无奈之举。

    陆潇汜感觉到了殷寻问的脱离,自是不肯善罢甘休,循着风声便追了上去。就在这时,一段震破耳膜的歌声从上方传来——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身处瘴雾中的三位人杰齐齐一个哆嗦,这音量……耳朵都要聋了啊!这嗓音,灵魂都要抖了啊!这歌词……良心都要哭了啊!

    在别人打架时大肆投放天朝神曲《爱情买卖》这种音波武器的缺德事儿自然只有阮昧知才干得出来。阮昧知一看陆潇寿往殷寻问那边冲就知道要糟,虽说已经通知了殷函子总boss,但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在殷函子打破护山大阵之前,他必须做点什么为殷寻问争取时间。可现在这种情况,他连战场都进不去,更别说帮架了。眼看着殷寻问果断做出奔向瘴气的决定,阮昧知于电光火石间想起了曾偷听到的那段讨论,神奇的小峡谷,进者必瞎。在这种诡异的地势中,陆潇寿若要和陆潇汜联手战斗,那就只能靠声音。而他能做的毫无疑问就是——干扰!于是……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陆潇寿本来他张着嘴正准备喊自家哥哥的名讳呢,结果猝不及防之下就被这声音给突袭了,倒霉地痛失先机。再开口时,却只能悲催地得到一个结论,他的声音居然盖不过那个扯着嗓子嚎歌的货。整个空间都被这域外魔音给攻占了,耳朵彻底成了摆设。

    陆潇汜本来听声辩位就要抓到殷寻问了,结果被这歌声吓了一跳,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了那可怕的歌声在不断回放——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卖个妹啊,给你十万灵石买你闭嘴行不行!

    殷寻问却是在一怔之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阮昧知果然还是跟来了,不过他不得不说,阮昧知此举——干得好!

    殷寻问冲向之前感受到的陆潇寿所在,真元在掌中凝作寸许金芒,雷驱电炽,呼啸着扑向对手。陆潇寿挡住,顺着攻击袭来的方向冲去,之前他才听到了自家哥哥的怒吼,现下殷寻问居然还敢对自己出手,那是不是说明……殷寻问已经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自己了?那哥哥他……

    关心则乱,陆潇寿瞬间红了眼,扯着嗓子一声声厉声呼唤:“哥,哥,哥你在那儿!”非凡

    在强大的《爱情买卖》背景音下,陆潇寿那因为慌张而发着抖的呼喊几乎被淹没了个干净,唯有在阮昧知换气的间隙才能传出些许。但即使是在歌曲的换气处,也安静不到哪里去,因为阮昧知那荡漾的歌喉和恶俗的歌词已经引起了围观人群的集体大讨论。

    更糟糕的是,陆潇汜纵是聚集了全副心神去捕捉哪怕是最微末的一点声响,可却一直没听到大哥陆潇汜的回答。他不愿相信那个可怕的可能,但谁又能告诉他,为何眼下连殷寻问衣袖摩擦的声音都能捕捉到的他却偏偏捕捉不到哪怕是一个回应。

    且不说现下被阮昧知那歌声给震住的陆潇汜有没有心情去关注那被嘈杂声淹没的呼喊声,就算他真听到了,恐怕也回答不了,因为他的舌头喉口早已被殷寻问匕首上的药给麻痹住了。修仙者也许会锻炼对毒药的抗性,但绝对不会提升自己对良药的抵御。这个招,他必中无疑。自视甚高的他,眼下还尚未看清殷寻问这一系列行为的目的所在,所以,他还没明白,一个无法吱声的状况,会给他带来多么致命的灾难。

    殷寻问引着陆潇寿往陆潇汜那边冲,在这峡谷中,唯有他在那魔音穿耳前掌握了所有人的方位,所以现在也唯有他能真正把握住局势的走向。随着距离的接近,行动间的声响风声会渐渐清晰,陆潇汜就在眼前!殷寻问毫无迟滞地冲着陆潇汜丢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凶器”。

    恐惧侵蚀着理智,心在未知中煎熬,怒火渐炙。陆潇寿追着那微不可闻的风声怒袭而来,辨出位置,轻轻拍向了眼前之人,仅存的理智让他做出了一个试探性的攻击,手被对方体表的防护罩勉强挡住。仗着防护罩逞凶的除了那小子还有谁?陆潇寿心下再无半分疑虑,另一只手里蓄势已久的杀招狠狠轰出,元婴期的全力出手,其中所藏威能沛莫能御,撕裂防御,穿过血肉,挖破丹田……

    陆潇寿愣住,陷入腹腔血肉的手微微一颤,面上血色尽褪,颤抖的唇角迸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悲嚎,有如野兽濒死的恸哭。直到挖透丹田他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筑基期,而是……元婴期。那是,他的哥哥!

    殷寻问最后丢出的“凶器”不是别的,正是一块防御符,质量一般,也就能勉强挡住元婴期的一次猛力攻击而已。他丢出防御符后顺势直接落于地面,踮手踮脚地贴在了地上,有谁会想到那个胆敢单挑元婴期的少主会丢弃脸面像个虫子一般趴在地上呢?陆潇汜没想到,陆潇寿也没想到,于是有了这毫不留情的一击。

    兵者,诡道也,被阮昧知熏陶了整整两年的殷寻问,纵然不屑干些以至亲威逼,以美色勾搭之类的下作勾当,但也绝对不会单纯到只会正面攻击。从遁入峡谷,废他口舌,断指脱身到引人相斗,这一环一环,紧紧相扣,根本就是殷寻问早已算计好了的,这场一对二厮杀的节奏,由始至终都在殷寻问手里。这个连环计并非全无破绽,但阮昧知的那首《爱情买卖》将最后的漏洞补全了,一曲高歌,扰乱了理智,蒙蔽了听觉,“包庇”了这场青涩的杀局。

    无声的默契,完美的配合,他们不在一个战场,但战魂一直同在!当然,也可以换个直白点的说法——他俩使坏的那块儿大脑回路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陆潇寿抱着怀中散逸着血腥味的躯体,拼命将掌中的血肉往回塞,肉块跌出,就捡起来填回去。鲜血涌出,就接起来倒回去。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被他紧搂在怀中的人已是没了呼吸,《摄生要义》上的功夫太毒也狠,在爆开丹田的一瞬就将不及兵解逃出的元婴轰杀为了纯粹的真元之力。不给别人留生路,终究也会将自己堵入绝路。

    殷寻问屏着呼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遗憾,这场布置的最佳结果莫过于陆潇汜被陆潇寿拍死,而陆潇汜自己也因为一个不小心吞噬掉太多真元而奔赴黄泉。只可惜陆潇寿惊惧之下根本就不屑去吸收区区筑基期的真元,所以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死了陆潇汜一个而已。

    怀中的尸体渐渐冰凉,陆潇寿却依旧不肯放开,一声声呼唤着哥哥,嘶哑的呼喊回荡在峡谷声,然后被那一遍遍“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所淹没。他似乎彻底沉浸在了痛失至亲的悲痛之中,连身在何地都顾不得了。

    不远处的一颗石子似乎被什么碰到了,轻轻滚动了一下,陆潇寿眼中的悲伤瞬间化为凌厉的杀意,一只手迅疾无比地抬起,暗扣在手中的飞剑激射而出,剑气呼啸,带起躯体被洞穿的闷响,随之响起的是一声痛楚的闷哼。陆潇寿将怀中尸首一把塞入储物袋中,凝了满爪的真元直杀过去。逝者已逝,生者在没替他报仇雪恨之前,没有资格为之哭丧。

    100、我爱你们哟

    依旧停留在对方体内的飞剑成为了最佳的定位,陆潇寿对准丹田所在狠狠爪去,对方尚未作出任何有效反抗已是丹田破裂,惨死当场。陆潇寿的五指如享受般在血肉中轮转了一下,筑基期的修为被他吸收了个干净,这只是个开始,他还要将这小子扒皮割肉挫骨扬灰,不如此不足以平他心头只恨。

    成功报仇的畅快之意尚未散去,耳朵又捕捉到了一个声音,那是飞剑刺来之声,陆潇寿侧身让过,利爪挥出,半月形的真元之刃飞袭而出,一瞬间,血珠四溅。破防御,挖丹田,陆潇汜轻而易举地吸干了那点筑基期的真元。

    两个筑基期,两个殷寻问?陆潇寿蹙眉:或者是……自己疯了?

    陆潇寿握起拳头,掌心一片滑腻,血腥味萦绕鼻端,嘴角扯起,他发出狂肆的惨笑,疯了又如何?管他有几个殷寻问,杀到一个都不剩便是!

    事实上,殷寻问一直都趴在原地,连根手指都没动弹过。他也曾想过要不要趁陆潇寿心神打乱之时出手突袭,但一直回荡在耳边已经有些沙哑的歌声在不断提醒着他,他亦有至亲至爱在担心着他,他不能冲动行事。果然,陆潇寿是在佯装失神,以便守株待兔。

    那么,陆潇寿是真的疯了,他杀的都是假想敌吗?非也,陆潇寿的确一连杀了两个筑基期,只不过这两个倒霉蛋并非殷寻问而是他神霄宗的弟子而已。

    神霄宗的弟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谷中?

    这当然要归功于……龙惊千。

    那神奇的歌声一响起,正守在阵眼中的龙惊千立马就听出了那是阮昧知的声音。龙惊千自认对阮昧知知之甚深,坚信以阮昧知的才智,但凡做什么事肯定不会只为达到一个战略目标。不难猜出如此惊人的音量是为了扰乱听觉,那如此伤风败俗的歌词又是为的什么?这其中,必是另有乾坤。

    于是龙惊千竖起耳朵细细琢磨起了阮昧知歌词中的深意——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既然提到了出卖,龙惊千自然是火速将自己对号入座,然后开始思考阮昧知希望自己逼着谁离开。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在反复咏唱出卖之事后,冷不丁出现这么一句,龙惊千眸光一沉,隐晦地看向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势力,如果“分开”指代的是那些不和自己一个站队的人,那么“用真爱哄回来”指的就应该是通过欺骗之类的手段让那些人暂时归于自己麾下?而具体借口则是——“真爱”?

    龙惊千看着那瘴气弥漫的峡谷,忽然间,悟了。

    龙惊千果断将自己麾下的人通通叫来替自己守阵眼,然后奔向了平素和自己不对付的几位长老。这几位因为和龙惊千不睦,正好都镇守在神霄宗的另一边,见自家掌门居然被个小娃娃挟持,都没心思守阵了,正聚在一起扯着嗓子费力讨论呢。

    龙惊千正好省了一个个出卖的麻烦,冲上去放开嗓子就开始沟通:“那贼子居然背信弃义,还躲进了迷雾谷,我决定进去助掌门一臂之力。”

    立时有一位长老不屑地反驳道:“以掌门之大能,对付那小子不费吹灰之力,哪里用得到你出手?”

    “我此去纵是帮不上忙,向掌门表表忠心也是好的。”龙惊千一脸真诚地表达着对自家掌门的“真爱”,继续劝说道:“在迷雾谷中想要抓到人并不容易,那小子既是用诡计伤了掌门,我等门人自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小子拖过一个时辰,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我欲带着人从峡谷出口往内走,逼得那小子无处躲藏,方便掌门动手,可惜手下的人都支使出去了,想向各位长老借点人。”

    在几位长老中,龙惊千这位后来者的势力自然要小许多,所以眼下这个龙惊千因为人手不足才不得不向自己借人的场面便显得颇为可信起来。

    功劳在前,自是有人意动,但也有人踟蹰不前,问道:“人多了便易生乱,若是因为我们的妄动,而拘束了掌门施展拳脚怕就不好了吧?”

    要的就是人多生乱!眼看本来蠢蠢欲动的几位又被这长老说得缩了回去,龙惊千不免有些着急,正欲再劝,耳边忽然再次响起那句“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龙惊千一怔,再次大彻大悟。到底还是阮昧知聪明!

    龙惊千没有再劝,只是笑着颔首道:“长老说得有理,所以我准备一力承当此事的责任,带着自己的门下去谷中。还请各位长老帮个忙,借些弟子暂时顶替一下我门下那帮人的位置。”

    眼看龙惊千准备独吞功劳,几位长老心中那点顾虑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纷纷表示自己愿意派弟子进谷一探。

    这就好比眼前“吧唧”掉下个馅儿饼,本来正纠结着吃还是不吃,结果宿敌君忽然蹦了出来,捡起那馅儿饼就往嘴里塞。这种时候,还能腾出心思去担心馅儿饼有毒没毒的那叫脑子慢半拍,当务之急自然是将馅儿饼抢过来,甭管自己吃不吃,反正绝对不能让宿敌君当着自己的面将馅儿饼整个吞进肚。

    不过几位长老抢食归抢食,倒也并未完全放下顾虑,纷纷表示自己派出的弟子就全由龙惊千带领了,自己虽然有心亲自为掌门效劳,但却很遗憾脱不开身。如此施为,若是有功,自然就能凭着那帮忙围堵的众多门人来争取,若是有过,自然就都是龙惊千这个领头者的错,自己仅仅是被他以忠心名义向胁,借去人手而已。

    这样一来,龙惊千一般暗喜事情的发展正合自己心意,一边感叹阮昧知实乃真绝色,以歌指路,决胜于千里之外。

    事后,阮昧知对此诚恳表示:龙惊千,你真的想多了。

    阮昧知自然愿为拯救殷寻问竭尽所能,但不包括将自家兄弟的性命也放上天秤。

    龙惊千领着被自己拐来的近百位弟子向迷雾谷走去,王霸之气不要钱地往外乱放,满脸都写着英明神武,忠厚可信几个大字:“我们虽说是去襄助掌门,但以掌门之威能,我们最多也就是去锦上添花罢了。所以,此行我们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各弟子听令,以我为中心,上下各三路,作三排,前后方向每十步一人,若有人遇袭,旁者立时上前相助,务必确保同门的安全。知道了吗?!”

    “知道了。”几个弟子都听说过龙惊千在行军布阵上的高超造诣,自是无人反对。

    于是弟子们就这么傻乎乎地被龙惊千驱使着搅局去了,然后排在前边的两个倒霉孩子就这么惨死在自家掌门爪下。

    一连死了两人,堵路小分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走在前头的几个立时往后撤以求大部队赐予自己安全感,为防止误伤,这几位也没忘了边跑边叫唤——

    “掌门,弟子前来替您围堵那小子。”

    “掌门,吾乃黄长老座下弟子,请您吩咐。”

    “怎么,吾等是被龙掌门叫来的,还请赎我等自作主张之罪。”

    一时间闹哄哄乱糟糟,差点没激得陆潇寿再次狂性大发,残害同门。好在“掌门”二字还是能勉强辨得清的,这才免了几人的血光之灾。但事情注定不会向着两军顺利汇合的方向前进,一柄利剑忽而自弟子们身后破空而出,袭向陆潇寿。

    弟子们有所觉,顿时炸了锅,纷纷对殷寻问居然就在自己身后这件事表达出强烈的情绪波动。陆潇寿自然不会和弟子们一般沉不住气,用护体真元强挡下飞剑,没有半分耽搁地顺着飞剑袭来的诡计杀了过去。可惜,待得将人抓到手里后,却发现是自己门下弟子。陆潇寿怒吼连连,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道门有御剑诀这种东西在,想要凭剑逮人,并不容易。

    陆潇寿不再玩瞎猫捉耗子的游戏,脚步连闪,大概摸清了自家弟子的分布后,立刻将弟子聚到自己身边,吩咐道:“所有人聚于最后一排,以真元结盾向连,人墙立至谷顶。”

    龙惊千一惊,完了,弄巧成拙了。一旦人墙构架完毕,殷寻问恐怕只有靠着打洞,才能博得机会平安出逃。龙惊千咬咬牙,看来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龙惊千猛然出手,利爪瞬间穿透身前一位弟子的身躯,重重挖向了陆潇寿的丹田。可惜指尖才触及体表便被陆潇寿身外的防御真元给挡住了,不过龙惊千本也没指望能就此得手,一击不中,立马闪人,有多远窜多远。

    陆潇寿的反击通通落在了那个倒霉的肉盾身上,霎时,血肉飞溅,浇了周围的几个人一头一脸。

    “掌门你怎么了,掌门你不要杀我……啊!!!”人群中忽而响起一声怪叫。

    弟子们虽然并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不可避免地乱了,魔门之中,彼此倾轧之事实属平常,若说掌门忽而狂性大发想要杀一两个弟子吸点真元补补也算不得离奇。

    好好的计划被如此打断,陆潇寿恼羞成怒,看来殷寻问多半已是混在了弟子之中,之前的打算只能作废。陆潇寿果断驾起飞剑,飞身向上冲出峡谷。染血的身躯挣脱瘴气的束缚,陆潇寿一出峡谷,那双满布血丝的眼就对上了唱歌唱得正欢实的某人……

    “是你!”陆潇寿咬牙切齿地瞪着阮昧知,自家兄长惨死之仇也有这小子一份!

    “是我又怎么样?有种你出来打我啊!”阮昧知停止演唱,站在附属门派的群众之中,笑得得瑟。

    “你很在乎殷寻问?”陆潇寿没有忽视阮昧知眼底那抹忧虑,笑得狰狞,张开口,声音直达谷底:“凡我神霄宗弟子立刻从迷雾谷撤出,违令者,死!”

    陆潇寿抬起手,大量的真元在掌心聚集浓缩,他俯瞰着脚下的峡谷,眼中是毫无掩饰的恶意。喜欢躲在谷里是吧?我便将这整个迷雾谷给你做坟墓可好?

    阮昧知很快意识到了陆潇寿的险恶用心,焦急道:“你若是将整个迷雾谷毁掉,从后山到你神霄宗的路可就再无遮蔽了,你准备让所有门人为你的一时冲动陪葬吗?”

    “看来,你是真的很重视殷寻问啊……”陆潇寿斜睨着阮昧知,笑容满面:“我就是要毁了迷雾谷又怎么样?有种你进来阻止我啊!”

    话音刚落,护山大阵陡然破裂,碎成渣渣。殷函子总算是打破大阵顺利出场了!

    殷函子自然是立马冲向陆潇寿,这厮正蓄着大招准备弄死自家宝贝儿子,必须阻止!

    可陆潇寿并非一个人在战斗,当即一挥手,几大长老立时扑向了殷函子,虽然这几个老家伙都不是殷函子的对手,但要拖延他到蓄招结束却也不是太难。

    殷函子眼看是没指望了,阮昧知望着陆潇寿挑衅的眼,没有任何犹疑,当即冲向了……附属门派的几位掌门。

    “难道你们要放任少主被杀吗?还不拦住!”

    咳咳,要指望阮昧知这家伙冲冠一怒为基友,不畏生死单刀赴会什么的,果然很难。

    101、转战小正太

    几位附属门派的boss之前在与殷寻问交涉之时,基本都见过阮昧知,刚刚又才围观完了阮昧知的“义举”,对这货也是有几分认同度的,于是也没计较阮昧知那略显糟糕的口气,纷纷上前阻止陆潇寿。正所谓三个和尚没水喝,好几人冲上去的结果就是,谁都不肯冲到最前面去,他们有为殷寻问跑个过场的义务,却没有为殷寻问英勇献身的那个觉悟。

    就在这几位掌门不痛不痒的攻击下,陆潇寿眼看着就要蓄招成功了,阮昧知目眦欲裂,却不敢上前。他倒不是怕死,问题在于根据上次群殴的经验来看,要是自己真中招了,伤的也很可能只会是殷寻问而不是自己。元婴后期的全力一击,他要敢去挡,那就是将群攻的火力集中成单体攻击,全给殷寻问送去,他这不是帮殷寻问挡剑,他这是帮陆潇寿树靶。

    “小寻全力防御!”

    阮昧知匆匆大喊了一声提起宝剑便往神霄宗的后殿冲去,那里密密麻麻地立着才从迷雾峡谷中跑出来的中低级弟子。阮昧知冲向人群,神霄宗弟子挥舞着爪子随之迎上,阮昧知以一敌百,真元凝作的百十条丝缕无声无息地蔓延在周边的空气中,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来一个,捆一个。也许是阮昧知那模样太招仇恨值,不过一息的功夫,阮昧知那小身板已是被人潮淹没,群殴起来。

    阮昧知那边激战正酣,陆潇寿这边已是聚招完毕,压缩到极致的真元聚在掌心,光压星日,气碾霓虹。陆潇寿抬手,对准迷雾谷轻轻一投,真元凝为的血色利爪呼啸着扑向迷雾谷。

    被层层包围的阮昧知重重咬牙,真元之丝力量暴涨,捆着神霄宗的倒霉蛋们就往枪眼赌去。之前那真元之丝实在太细太弱,大部分弟子都不屑于去搭理这不知是何用处的小玩意儿,现在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家掌门的终极大招近在眼前,他们连避开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运足了真元徒劳地挡在身前,为肉盾事业贡献到只剩最后那一丁点骨头渣。

    血色利爪轻轻松松地碾过了数十位弟子的身体,自身的能量却只耗去了不到三成。用筑基期和凝气期的人命去填的元婴后期挖出的鸿沟到底还是太勉强了,这番折腾,不过是将殷寻问身死的时刻稍稍拖延罢了。不过别忘了,场上还有另一个人在,殷函子硬受了那几个长老几招,将真元凝于手中利剑,就着阮昧知争取来的那短短一瞬,将利剑送到了迷雾谷之上,挡在了血爪的前方。

    一剑一爪两者相撞,彼此针锋,彼此侵蚀,僵持于半空,真元在无声无息间湮灭,在风中激起透明的波纹。阮昧知却无心去看,他早已放弃了体表的防御,将所有的真元化作捆人的绳索,逮着人就往血爪上丢,血爪以能量为代价吞噬着混元宗弟子的命,也消耗着阮昧知的真元。阮昧知在人群中冲杀,大开大合的劈挂拳被他使到极致,不招不架,随势进身,所有的伤害都是对体内真元的补充,他如蛟龙入海,愈加肆意,绕步回风,搂膝卷浪,游走于生死的边缘,将身边的敌人一个个全抛上血爪的断头台。

    起初还有弟子仗着人多势众不断冲向阮昧知,但照面不到两回,便无人再敢上前。阮昧知那打法已经不能叫以伤换伤,而应该叫以命换命。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那凝满了真元的利爪明明都拍上了那人的丹田,五指都插入了皮肉,对方却依旧不闪不避,只管借机欺近,然后将人捆牢丢出。修真界哪个提起神霄宗挖人丹田的招数不是噤若寒蝉,神霄宗的弟子们早已习惯了对手的瑟缩和畏惧,如今对上这个漂亮得不像个男人的对手时,才第一次体会到了厮杀的可怖。那双妩媚的凤眼中,倒映着的不是有威胁的敌人,而是可利用的肉盾。

    龙惊千站在迷雾谷的另一边。遥遥看着被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杀戮机器,他不是不想过去,只是怕自己一动身,这边的弟子也跟着过去增援。他从未看过阮昧知真正动手杀人,直到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阮昧知是一个不输自己的男人。站在幕后的阮昧知很可怕,站在战场上的阮昧知更可怕,他根本不拘泥于招式,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无论是对方的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都能成为他利用的助力,他的战斗没有热血也没有疯狂,只有冰冷的计算和利落的执行,只要交换来的价值足够,纵是皮开肉绽也在所不惜。

    阮昧知法衣上的防御早已破裂,被一再攻击的腹部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雪白的天蚕丝晕染出半身艳色。惑人的眉眼间溅着点点血珠,那本该明艳的唇却是苍白得不剩半点血色,浴血而舞的修罗让人惊艳,也让人胆寒。游龙跃锦裀,跄凤穿花荫,那优雅的舞步下,是阮昧知带血的脚印。阮昧知算得太精,每一道伤都入骨却不致命,激不活殷寻问给予的守护,只能一点点带走自己的生机。拧腰切跨间,伤势愈重,滚翻扑搂中,鲜血淋漓,可阮昧知的动作却不肯放缓半分,殷函子出招仓促,剑上的真元根本抵不过血爪的威能,趁着这短短的僵持之机,能耗一分算一分。

    剑与爪的僵持不过短短几息时间,纵是阮昧知拼命厮杀,也才填了不到十条人命过去。剑上真元即将耗尽,殷函子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引爆了陪了自己几百年的法宝苍冥剑,迷雾谷上的最后一道阻拦终于被撕裂,而血爪上也只剩下了仅仅两成威能,剩下的这些会不会给殷寻问带来致命威胁,阮昧知算不出,他只能麻木地站在包围中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阮昧知没有再出手,剩下的神霄宗弟子却是无人再敢上前,他们趁着阮昧知罢手的机会踉跄着拼命后退,他们实在是被杀怕了,最后一点再战的勇气也在阮昧知冰冷的视线下消散无踪。他们都知道只要继续打下去这个修罗总会被制服,但没有一个人愿拿自己的命去做胜利的奠基,于是一退再退,只求保命。

    阮昧知没有在意那些弟子的动作,他死死地盯着血爪印下之处,短短的一瞬却被大脑拖得很长,听不到巨大撞击声或爆裂声,谷中的瘴气仿佛被定格般停滞了一下,然后剧烈地翻滚着四散开来露出了常年不见光的谷底,谷底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满布裂纹,之前的尸体似乎都被轰成了飞灰,谷底空无一人。

    “小寻……”阮昧知张开嘴,声音却微弱得只有自己能听到。

    一阵石头滚落的声音忽然响起,殷寻问从石壁中探出身来,虽然满身尘土有些狼狈,但似乎毫发无损。殷寻问在重要关头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那就是往半空的谷壁中躲,这样自上而下的攻击就算瞄准了他,起码也得先打穿了他头顶的厚厚岩层才能打到他。当然,若无他阮昧知殷函子的联手阻拦,陆潇寿那招会把整个迷雾谷都轰成渣,殷寻问就算躲在谷壁里也是被一起轰死的命。

    陆潇寿死死盯着大难不死的殷寻问,杀气再燃,挥着爪子便往殷寻问那边杀去,几个掌门自觉实力差距过大,纷纷佯作受伤乖乖让路,免得引火烧身。殷函子终于成功将那几个拦路的长老解决了个干净,俯身便往殷寻问身边冲去,若不亲自确认一下自家儿子的状况,他是不可能放心的。于是局面就变成了陆潇寿向着汇合中的殷寻问两父子杀去,陆潇寿报仇心切不假,但他却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傻子,要真冲上去,那就是找死了,于是他一转身,扑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阮昧知。

    金丹期对上元婴期,注定是个腿短的命,阮昧知还没跑两步,就被陆潇寿给抓了。陆潇寿拎着阮昧知飞到空中,俯视着大惊失色的殷寻问,笑容狰狞:“今日,我便也让你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

    不等殷寻问反应过来,陆潇寿屈指成爪已的狠狠挖向阮昧知的丹田。殷寻问疯了般向陆潇寿冲去,心底却清楚,以自己的速度根本就赶不及,虽然自己的神佑刻印能为阮昧知挡住攻击,但却未必能挡住陆潇寿这个元婴后期的一击,等级的差距,注定了他很难将这一招生生承受下来,自己倒下之后,阮昧知也逃不掉惨死人手的命运。

    陆潇寿的手动得太快,纵是殷函子也赶不及,但就在利爪刚刚刺破阮昧知的皮肉时,却停住了。只因为阮昧知于电光火石间叫出的一句话——

    “复活陆潇汜的办法,我有!”

    陆潇寿在愣了一瞬后,很快反应过来,冷声道:“区区拖延之计,也敢卖弄!”

    你要真觉得是拖延,那你就直接动手啊,还跟哥对台词干嘛?阮昧知长舒一口气,淡定道:“我可以对天道立誓,保证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知道什么叫债多人不愁么,反正都叫心魔给盯上了,阮昧知完全不介意再从天道那里拉点仇恨值来玩玩。

    陆潇寿扫了一眼正向自己这边赶来的殷寻问父子,再不耽搁,擒着阮昧知便大殿中冲去,那里有个一次性的传送阵,足以让他将阮昧知顺利带走。

    阮昧知看着在后面追了老半天还是没追上的殷寻问,心头一阵苦涩:早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就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跟殷寻问来一发再说了。爽过了再死,总比两辈子都是个处好啊。殷寻问,要是哥这回能活下来,一定跟你来一发!

    102、转战小正太

    当殷寻问追入大殿中时,看到的唯有一个空无一人的传送阵。殷寻问毫不犹豫向阵中走去,殷函子却是一把攥住了他:“小心有诈。”

    殷寻问虽是心急如焚,却也没把理智一起给烧了,当即隔空将灵石重新放置好,随手抓了个神霄宗的倒霉弟子就丢进去做人体实验。

    “啊啊啊!”那倒霉蛋一进传送阵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变异的传送阵猝然收紧,一眨眼的时间那弟子便被切割成了一团碎肉。

    殷函子心有余悸地看向自家儿子,殷寻问自己却是面无表情,一见那传送阵已不能用,转头就往外飞去。只要有神佑刻印在,他就永远不会失去阮昧知的下落。

    龙惊千一看殷寻问出了大殿,操起飞剑就追了上去,阮昧知出事,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神霄宗弟子观此情景,眼中满是敬仰……龙长老居然找殷函子拼命去了,见过不怕死的,还从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

    于是,在万众瞩目中,龙惊千把人给追丢了……殷寻问为了能尽快追到人,直接拿他爹当运输机,让殷函子带着他一路狂奔而去。龙惊千这个草根出身的区区金丹期,只有气急败坏地打道回府,继续完成原定计划。

    这时整个神霄宗的山头已经乱成了一团,那附属门派自知划水划得过于严重,为防事后被清算,只得纷纷追着殷家父子而去,虽然多半是追不上了。而那些结仇门派眼见神霄宗的高层基本都死绝了,立马发扬出欺软怕硬的高尚情操,嗷嗷叫着扑上去趁火打劫。龙惊千拯救基友计划夭折,一腔怒火全白送了这群打秋风的混蛋,领着自家嫡系就开始了大反击。横竖原计划也是要借掌门身死之后的混乱之战立功,龙惊千此战也算是有备而来,将这群势利小人杀得哭爹喊娘。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奋力厮杀,龙惊千成功夺取了神霄宗保卫战的胜利。而殷寻问也总算是赶到了目的地——一个既无灵气也无风景的小岛。

    “小寻,你就算要救人,也得先把伤收拾一下吧?”殷函子死拽着想要直接冲下去的殷寻问,将一丸丹药强塞到他手中。

    殷寻问将丹药一口吞下,接着两眼一翻……昏了。

    殷函子叹息一声,他怎么可能让自家宝贝儿子去面对挟持着阮昧知的陆潇寿,为了阮昧知那家伙,小寻没准儿能将命也让出去。他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阮昧知,由他来救。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算小受不幸被掳,小攻顺利追上,那也是有可能在英雄救美上演的最后关头惨遭截胡的。老是和家长永远是早恋的最大路障,就算换了时空也一样。

    殷函子用袖里乾坤将自家儿子打包装好,便悄悄地上了岛,分神期的神识悄无声息地探出,一寸寸搜索着目标物,然后……卡住了,就在扫描到阮昧知的那一瞬。殷函子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的一片虚空,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阮昧知居然正骑在昏迷不醒的陆潇寿身上扒他衣裳!

    好吧,让我们将镜头转到阮昧知这边。魔宗魁首神霄宗的副掌门陆潇寿同志眼下已然是歇菜了,躺在地上昏迷中。而阮昧知同志自然本着雁过拔毛的小“贪”贩精神,开始准备将人扒光,抱紧,吸干。陆掌门可一身都是宝啊,不好好压榨一番阮昧知如何舍得让他去死?

    话谁绑票者和被绑者的身份是如何掉了个个儿的呢?这就得从头说起了……

    正所谓,每一个闷骚的老流氓心中都藏着一个深情的小清新,阮昧知在用无比委婉的阮氏风格表达出了没能坦荡去爱的遗憾后,迎来了陆潇寿那张煞气横溢的凶脸。

    “还在指望着殷寻问来救你,嗯?”陆潇寿沐浴在传送阵的渐渐黯淡微光中,语气阴森:“你放心,我一定会考虑让你们两人重逢的。”

    阮昧知发誓他看到了陆潇寿牙上幽幽的寒光,他不禁默默咽了口唾沫,弱弱道:“这事儿我们等会儿说成不,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先抢救一下,不然一会儿小的恐怕就没那个荣幸为复活陆掌门大业贡献光和热了。”

    纵是陆潇寿这等魔头也不得不为阮昧知的能屈能伸和见风使舵汗一个,他冷冷地打量了一下阮昧知眼下这浑身浴血的状态,和他面上那无辜纯良的可怜样,忍不住怀疑刚刚那个以一敌百的男子和眼前的这只并非同一品种。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来慢慢救你。”陆潇寿环视着忽然转换的环境,满意地扯起唇角。传送阵的终点是一个海岛岩洞,远离神霄宗不说还罕有人至,他相信就算殷函子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里来。

    阮昧知眨巴眨巴眼,试图通过卖萌传达出诸如“人家很乖,请不要欺负偶”之类的讯息。

    陆潇寿不为所动,他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极度缓慢地捅入了阮昧知的小腹,手指在伤口中残忍地转动了一下,他笑着问:“告诉我复活陆潇汜的办法,立刻!”

    “痛痛痛……”阮昧知倒抽着气:“你不就想表达一下说了就死得痛快点,不说就生不如死的意思吗?口头表达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啊!”

    “你倒乖觉。”陆潇寿慢条斯理地抽回手指,鲜血染红了他的指端,抬起手,就着阮昧知惨白的小脸将血迹不紧不慢地擦干,高高在上得欠扁。

    阮昧知咬着牙,咽下狼狈的惨叫,双眼无力地垂下,掩住算计间的杀意。

    知道仇家多的好处是什么吗?那就是永远不会忘了给自已备下一张翻盘的王牌,以防哪一天被人套了麻袋直接拍死。想当初阮昧知孤身对付玉仙门,这个有被害妄想症的货,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准备一条即使行到绝处被玉倾觞现场抓包,也可脱身而去的退路?阮昧知最后的保命之牌当初没机会为玉掌门翻开,现在却是要白送给陆掌门了……

    “怎么,不装了?”陆潇寿看着倔强忍痛的阮昧知嗤笑出声。

    “如果你同意看在我的演技上,放我一条生路,我不介意继续装。”阮昧知梗着脖子,笑容淡定。如果示弱无法换来好处的话,他又为什么要装乖呢?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可是很市侩的。

    “哼,反复无常的小人。”陆潇寿冷哼。对于存心找茬的人而言,顺也是错,逆也是错。

    阮昧知看这老货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扁的趋势,于是明智地直奔主题:“你肯定很费解,为何连你不懂的复活之术,我这个小人物却敢妄言知晓。概因此秘法非魔非道,而是来源于另一个体系,名为巫。他们的修行者不叫修士,而叫巫师。他们所处之地名为魔法界,那里曾出现过一位著名的黑巫师,名为伏地魔。这位伟大的巫师曾经被一个叫哈利波特的干掉了整整三次,但都坚强地重生了过来,虽然他最终还是在找哈利波特单挑的时候□掉了,但谁也无法否认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魔法界在复活方面的伟大建树。而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因为我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一点他们的文字英文罢了。”

    陆潇寿趁着阮昧知说话的功夫,已经抓紧时间盘膝坐地,用丹药调养起来,故而这会儿也有闲心细细计较阮昧知语言的真假了:“阴文?你将这门语言说给我听听?”

    阮昧知这个文盲脑子里装着的英文虽然只有一系列床上用语和“北京欢迎你”这一句,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忽悠人。毕竟语言体系以及自身特有的规则这种东西还是很靠谱的。于是随着阮昧知巴拉巴拉的解释,陆潇寿也不由得渐渐开始相信伏地魔和复活术的存在。

    “别废话了,说吧,要如何才能复活我兄长。”在信任度提升到基本及格线后,陆潇寿粗暴地打断了阮昧知滔滔不绝的忽悠之语。

    阮昧知咬牙,刚刚到底是谁求着我给解释英文的啊,你个反复无常的男人!阮昧知压下心中不爽,淡淡道:“先和你说清一点,复活之术并非能一蹴而就的事,需要主持仪式者在其余生不断为其施加魔力。另外,我也只是看过相关记载而已,并未真正实践过,不保证能真的成功。”

    阮昧知这样一说,陆潇寿反而更多了几分相信,当即道:“你只管做就是,反正我兄长生,你活,我兄长亡,你死。”

    “那行,你可有陆掌门的尸体?”阮昧知问得笃定。既然陆潇寿能毫不犹豫的毁了迷雾谷,那么他就有八成的可能已经将陆潇汜的尸体好好地安置在了另一个地方。

    陆潇寿一言不发地站起身,从储物袋内取出了陆潇汜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幽深的眼中难掩伤悲,陆潇寿心神沉滞间完全没注意到阮昧知趁此机会已是将系在手上的玉玦扣入手心,一个小小的木瓶无声无息间,滑入了掌中。

    食指中指夹扣住瓶塞,塞子在真元的作用下一点点化开,然后再真元的引导下于手上凝出一层如手套般的透明涂层。陆潇寿忽然扭头,盯住阮昧知,眼神不善。阮昧知心头一紧,掩在袍袖下的手却是半丝未颤。他这顶风作案的胆魄可是在天朝城管军的多次围剿中练就的,对上陆潇寿,基本无压力。

    阮昧知一本正经地瞅着尸体,作深沉思考状:“复活之术针对不同的情况会有一定的调整,你先将真元缓缓渡入百会,尾闾,哑门三大死穴试试。”

    陆潇寿不疑有他,依言照做。

    阮昧知赶紧抓紧时间将瓶塞化了个干净,一颗丹药随之从瓶内滚入阮昧知手心。眼看陆潇寿即将完工,阮昧知赶紧将手探入储物袋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你在做什么!”陆潇寿猛然夺过阮昧知手中的储物袋。

    “没……没干什么……我,我只是……我只是在找复活仪式所需物品罢了。”阮昧知的表情充分阐释着何谓做贼心虚。

    陆潇寿眼中杀机暴涨,找仪式用品?哼!只怕是在找借口吧。居然敢瞒着自己做小动作,若非看着这小子之前所言尚有几分可信的份上,他早就一爪子过去了。

    “需要什么,我替你找。”陆潇寿轻易地破掉阮昧知留在储物袋上的神识,然后将手伸入储物袋中。

    “我……我……”阮昧知缓缓后退,面色慌张。

    陆潇寿早料到阮昧知会无言以对,故意慢悠悠地查探着储物袋中的东西,还恶劣地催促道:“说啊,到底要找什么?”

    “找……找一卷羊皮制的图。”阮昧知弱弱道。

    “怎么没……”

    话音未落,陆潇寿已是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印堂发黑。

    阮昧知将手按在陆潇寿脸上慢条斯理地擦干,然后嘿嘿一笑,翻盘成功!

    阮昧知很早便发现修真界人士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抢了别人的储物袋后,就会当成自己的财产一般伸手就去探。那么,若在储物袋的袋口淬上毒会怎么样?基于保卫自家财产安全的想法,阮昧知便开始思索起了这种无耻方案的可行性。在翻遍了修真界的各类毒物之后,阮昧知很遗憾的发现,基本所有的毒都是有时效性的,而且见效越快的毒越贵。本着量财而行的原则,计划不得已搁浅,直到开始准备单挑玉仙门。

    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用毒不失为一种合适的作弊器。阮昧知用重金求购到了一款名为的“无嗅”的毒,毒丸可在真元的作用下迅速化为液体,作用期维持得极短,但毒性却极强,沾肤则入体,入体则致命,虽说随着境界的提高,毒药效力会逐步减弱,但也足以让一个元婴期从此变身植物人。这种毒无药可解,只有瓶塞“遮感丹”化作的隔离层则能事先保护住施毒者。阮昧知当初买下这款毒就是冲着元婴期的玉掌门去的,他清楚,以自己的实力,出手将毒抹元婴期皮肤上,纯属撞大运,但是,没有人会防备一个刚刚才被主人使用过的储物袋。这会儿用在陆潇寿身上,也算是理论联系实践了。

    只可惜,阮昧知忽略了一个问题,陆潇寿作为一个能通过联手将分神期逼平的元婴期,他的实力,远非一般元婴期可比。至少,他还有实力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做一件事,那就是——兵解。元婴脱离肉体,独力化身而存。

    脱离了肉体的保护,元婴本是无比脆弱的,按理说阮昧知不会有事。但陆潇寿偏偏恨极了这个将自己耍得团团转的殷寻问至亲,于是他在脱出身体的瞬间,下了一个疯狂的决定,那就是——自爆元婴!

    剧烈的爆炸就在阮昧知欢天喜地准备大丰收的那一瞬发生,阮昧知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彻底裹挟入爆炸的威能之中。

    巨大的貔貅像在阮昧知身后浮起,张开嘴对天怒吼一声,将那狂暴的真元统统吸入嘴中,接着嚼吧嚼吧……吞了。黑白大熊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于虚空中伸出胖爪子拍拍阮昧知的头,然后消失了。留下惊魂未定的阮昧知留在原地,良久无语——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站在岩洞外的殷函子顾不得去看阮昧知的状况,抖开袖子就去看自家儿子的状况,结果咕噜一声,从袖口里滚出一个巨大的熊猫球,咂巴着嘴,睡得好不香甜……

    这也勉强算是英雄救美了……对吧?

    103、转战小正太

    阮昧知回过神来,将两人尸体一齐收入玉玦后,便匆匆往外走去。刚刚那股护着自己的奇怪力量又出现了,他得赶紧去找殷寻问,如果当初的猜测没错的话,殷寻问这会儿的状况,必定堪忧。

    结果,阮昧知刚走出岩洞,就撞见了一副奇景——大力士单手举毛球。

    “殷掌门您这是?”阮昧知好奇地凑上前去,围观毛球。

    “小寻不知为何化成兽形了,按理来说,他体内有封灵珠压制,真元不足是不可能化身的,更不必说他还忽然长大了一圈。”殷函子单手托着自家熊猫儿子皱眉苦思。

    阮昧知才不关心人类和熊猫间的转换公式呢,他只在乎殷寻问的身体状况。于是……这厮弹起一根手指,对准毛团,戳戳戳……哇哦,手感真好!

    熊猫团子哼唧一声,扭扭身子,居然顺利以殷函子的手掌为支点,转了四十五度,给予阮昧知以背相向的待遇。

    殷寻问眼神不善地瞪着阮昧知那根作恶的手指,阮昧知被瞪得忍不住缩了缩手:“主君现在的状况如何,为何昏迷不醒?”

    殷函子默默扭头,心虚道:“他这不是昏迷,是休养。他之前所受之伤正在慢慢长好,你看不出吗?”

    “伤?”阮昧知小心翼翼地将黑白团子转过来掰开,露出雪白的肚皮和四只胖爪爪。然后那被剁掉半截的右爪便映入了阮昧知的眼帘,肉肉的爪子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熊猫掌,好在伤口已经愈合了,隐隐有小小的肉芽从端口处冒出,似乎正准备重新长出熊猫爪。

    阮昧知泪汪汪地捧起那受伤的爪子,哀泣道:“我的熊掌嘤嘤嘤……”

    喂喂,你那种食物被人抢走一样的口气是怎么回事?!殷函子吐槽无能,一把将儿子抱入怀中,搂紧,不给摸!

    虽然口气略显诡异,但担心的心情却是半分不假的,阮昧知肃色道:“殷掌门,之前陆魔头自爆元婴,紧要关头我身上忽然浮起个貔貅像,替我将所有伤害都挡……不,都吞了下去。您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神佑刻印。”殷函子一想到这个就心头滴血,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此乃神兽宿主独有之能,以自身精血为引,授予唯一之人半身身份,因果同担,身险独当。半身若有危机,则会自发引动神兽投影前来护佑。”

    “那主君替我挡了攻击会付出什么代价?”阮昧知紧张道。

    殷函子缓缓道:“会消耗他的真元,耗尽真元后则会开始消耗他的生命。”

    “现下主君体内有封灵珠,真元几近于无那岂不是……”阮昧知的脸色白了。

    殷函子黑着脸沉默不语,其实心里却是一片豁然,他终于明白自家儿子发生此等变化的原因,以及阮昧知之前为什么说的是“吞下去”了。敢情貔貅最近被饿狠了,于是在被小寻用生命召唤出来后就兽性大发自己找食了吗?还一不小心吃撑进阶,连带得本体也受了影响。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阮昧知被殷函子的表现误导,面色更加难看。内疚和担忧撕扯着每一条神经,让整个身体都在隐隐作痛。消耗生命……难怪小寻昏迷不醒,还被打回了原形。

    阮昧知却是不知,所谓消耗生命,用科学原理来解释那就是加速身体的新陈代谢,在几分钟里消耗掉几年的成长及衰老份额,对于年仅十二的殷寻问而言,其损失不过是让身体瞬间长到十八岁的状态罢了。

    好在,苦难对于相爱的人或许是分手的引线,对于尚未相爱的人却多半是相恋的契机。阮昧知沉浸在我家小寻怎么可能这么可怜的世界中,恋慕之心,却是更为明晰起来——小寻,如果你醒来,咱俩就凑一对儿吧!

    见阮昧知如自己所愿面露疚色,殷函子趁热打铁落井下石:“小寻这孩子重情,对你从不曾有半分亏待。但你享受着小寻的保护,又为他做过什么?你给他带来的永远只有麻烦和危险。倘你还有半点良心,等小寻醒来后你就主动跟他辞行离开。老实找个僻静地儿修炼,别再拖累小寻了,行吗?”

    阮昧知面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了下去,双眸中涌动着深沉的夜色,遮蔽了所有光亮。良久,他终于点点头,说了句:“……好。”

    可怜的鸳鸯,尚未携手游湖,某一只已是惨遭棒打,而且看样子还被打懵了。阮昧知哑着嗓子,眼神黯淡:“就算我辞行,主君也未必接受。主君依恋我,无非是因为陪着他的人太少,过于寂寞。正好小寻此次手刃了魔宗掌门,顺利完成任务。您不妨助他在门中立威,站稳少主之位。继而昭告天下,为主君选一道侣,既能再度表明主君在您眼中已然是个能独当一面的成人,又能找个人分薄他对我的注意。”

    “好主意,我果然没看错你。”殷函子满意地点点头:“就依你所言,我允你等小寻结侣大典结束后再离开。

    阮昧知留恋地看着睡得昏天黑地的熊猫君,艰涩道:“殷掌门,主君暂时就托您好好照顾了,我去知跟龙惊千报个平安,然后再回宗门。”

    “行,你去吧。”目的已经达到,殷函子自然痛快放行。

    阮昧知也不耽搁,草草收拾了自己的伤势后便掉头往神霄宗飞去,几乎带出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感。

    殷函子叹息一声,也有些不忍:之前见阮昧知为自家儿子拼死血战,他亦是感激的。不过谁让小寻对他,不止兄弟之情。混元宗的少主,怎么可以有如此污点?尽早将两人分开,对这两个孩子都好。

    而此时终于彻底飞出殷函子的神识范围的阮昧知,却是轻笑着扯起了唇角,种种无错仓皇之色消散得一干二净,眼中尽是凛冽的战意:“带来的永远只有麻烦和危险吗?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麻烦!”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所爱都不敢争取,那还叫什么男人?!他阮昧知从来都不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之徒,牺牲自己成全爱人那种事还是交给注定会被炮灰的男配去做吧。他坚信,这个世上,唯有他阮昧知才能给殷寻问最极致的幸福。所以,名为殷寻问的青少年,他祸害定了!

    当阮昧知飞回神霄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朦胧的月色下,龙惊千独立于大殿之上,不,准确来说是大殿瓦片之上,作忧郁状。阮昧知不由得叹息一声:真帅!

    龙惊千正用神识监控着全宗上下,随着阮昧知的不断靠近,他自然感觉到了这货的存在,在微微一愣后,立马抛下了警戒的任务,冲出大阵,将阮昧知抱了个满怀,嗓音沙哑得一塌糊涂:“还好你没事,我还以为你……”

    阮昧知被龙惊千那巨力搞得差点旧伤复发,奄奄一息道:“再…不…放…手…就…被…你…勒…死…了!”

    龙惊千讪讪放手,不满道:“你对我真是越来越生分了,抱一下都不乐意。”

    阮昧知笑笑:“怎么会,被你抱我乐意死了,就算被你抱死了也乐意啊!”

    “别胡说。”龙惊千面色一黑,低斥道。

    “我说真的。这辈子,我没爱过,却有幸被某些人深爱;我没死过,却成功让很多人去死。已经是人生赢家了有没有!”玩笑般的口气,阮昧知的眼中却是满满的认真之色。有好追的恋人,有靠谱的兄弟,他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殷寻问呢?”龙惊千总算想起了还有这么个生物存在。

    “他受伤了,让他爹圈养着呢。”阮昧知眼中掠过一抹忧色。

    “哦。”说实话,龙惊千还真不怎么担心殷寻问的死活,弟控和弟妹是天然的死敌,不论公母。

    “你现在方便不,我们找个僻静地儿说话。”杵在敌方大本营的上方讲话,安全感不要太薄弱。

    龙惊千点点头,扯着阮昧知就去了后山的小树林。

    阮昧知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忽然冒出了一个前为野后为战的十八禁词汇,哎,自打春天到了,脑子里的不和谐事物也开始泛滥了。

    阮昧知清清嗓子,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缓缓道:“你们家两位掌门的尸首我给带来了,回头怎么利用随你的便。另外,我在几个倒霉蛋的身体里成功种上噬仙草,拟造出了你当初的状况。我之前送了两个到某个研究狂那里去,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按照约定,我提供实验对象,他提供实验结果,所以在最终结果出来前,噬仙草还不能还你。”

    “不还也无所谓。”龙惊千疑惑道:“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完成这些事的?”

    “就在你们俩背着我商量怎么完成生死劫的时候!”阮昧知一说起这个声音便自动转向阴森频道,神情也格外狰狞起来。

    龙惊千赶紧拍马屁安抚之:“难得你在那时候还记得我,辛苦你了。”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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