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你脑洞开大了 作者:芙藤幻雪
第6节
洛镜橙跟着李瑜瑜走了一段路，每天同吃同住，顿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洛镜橙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找着话题。
洛镜橙：“你们妖跟人一样吗？会不会要学习诗书礼乐琴棋书画三从四德？”
李瑜瑜：“……”
洛镜橙：“哦，那你们都学些什么？”
李瑜瑜：“……”
洛镜橙：“你们学习的时候累吗？”
李瑜瑜：“……”
就这样一个人都能不停地说着，但是她并不觉得她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觉得在跟李瑜瑜双方沟通。
比如，李瑜瑜第一个“……”意思是不，李瑜瑜第二个“……”意思是没什么，李瑜瑜第三个“……”意思是不。
不要问洛镜橙为什么会知道，她只是脑补能力比较强而已。
到后来，洛镜橙已经朝一个可怕的方向发展了。
比如，她会对着一只虫子说：“你有没有志向要当一只妖？我觉得作为一只虫子，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心，不能安居与自己是一只虫子，你可以向上发展，好好修炼，或许过个几百年你就能成为一只了不起的虫妖了呢！”
李瑜瑜：“……”她都不好开口，那是一只浮游，左右生命不过一天，根本没有办法修炼成妖。
洛镜橙还对着一颗植物说：“其实你们也是万物之一，虽然你们不会说话不会动，但是你们也而是有生命的，为什么人们说不杀生，却偏偏要杀了你们呢，这样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很不公平吗？”
李瑜瑜：“……”她表示以后她尽量连植物也不要吃，实在不行就去吃土。
洛镜橙又对着一颗石头说：“虽然你是石头，没有人知道你们是否有生命，可是我觉得你即使不是生命，也孕育了很多生命。你身上也有无数的小生命，你无私地将自己给它们栖身，可是却没有人会为你的存在而考虑半分。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是我却觉得天地才是真仁，因为万物都是他们创造的，他们将万物看做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一个孩子灭了其他的孩子呢？”
李瑜瑜：“……”她表示还好她修炼的不错，早就可以辟谷，以后连土都绝对不会吃。
然后洛镜橙又对着李瑜瑜道：“其实上天是公平的，上天给了你过人的天分，无与伦比的美貌，却也给了你深刻的孤独，还有不爱说话的臭毛病。”
李瑜瑜：“……”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你富裕的家庭，无与伦比的美貌，却也给了你无数的麻烦，还有话太多的臭毛病。
洛镜橙看着李瑜瑜没有表情的冰冻脸，突然就笑了。李瑜瑜已经从闷变成了闷骚，这是李瑜瑜的一小步，却是她们两个关系的一大步！
这期间，红鸯和绿环两个丫头不断有消息传出来。每过十天就会出现在一个地方，然后打着洛镜橙的旗号去各个商铺查看，顺便慰问一下各地的掌柜。
洛镜橙交给她们处理的，都是一些比较容易解决的人，看样子，这两个丫头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去京城的路上会经过崇州，正好也有洛家的一个大商铺，主管罗崇德是挺会做生意的人，崇州的声音交给他搭理，每年进账都翻倍，所以罗崇德自己也积蓄了不小的财富。
这个人洛镜橙准备亲自去看看，在爹爹的事情上，或许还是个有力的主力。
不能还没有救爹爹出来，家里的产业却全都分崩离析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些人抓走爹爹估计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想着明天就能进入崇州地界，洛镜橙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据知，罗崇德平日里安分守己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家里只有一个独女，如今已经十六岁，而且颇为貌美。
貌美。
洛镜橙转头看了看身边安静的人，若说貌美，或许还真的没人能比得上她，她静静坐在那里，仿佛一幅画。
洛镜橙慢慢上前，抓住了李瑜瑜的衣角，见李瑜瑜没有反应，便闭上了眼睛。
真好。当初李瑜瑜还完全不能接受别人的触碰，好像碰到她跟要她命一样，随时警惕着。
第二次碰她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是洛镜橙感觉到了，那人全身的僵硬。
可是现在，她好像真的完全不排斥自己的触碰了呢。
勾着嘴角，洛镜橙觉得自己又向前迈了一步。
看来她那个伟大的理想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的呀！
崇州算是个大城，街道宽阔，行人熙熙攘攘。怪不得这地方每年的收益都很不错。
想要找到罗崇德的府邸并不难，几乎是崇州最大的一家院子。
洛家向来对有才干的人非常大方！
洛镜橙刚走进去，就看见有人将她迎了进去。
“你们知道我来要干什么吗？就这么随便放我进去，不怕被主人责罚？”洛镜橙笑着问了一旁带路的侍女。
侍女倒也是个伶俐的：“回姑娘的话，老爷早就命人候着姑娘了，老爷说姑娘一定会来的，让我们好生看着，如果有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来了，定然是东家大小姐。”
还挺会拍马屁。
进了大堂，马上就有人上来沏茶。
侍女道：“老爷知道了马上会过来的，只是我们家小姐上个月突然病重，药石无效，老爷聘请了很多老神医来都无效。听说是中邪了，老爷今日才请了一位道士来做法给小姐祛邪，此刻想必听说洛小姐要来，很快便会赶过来了。”
“你们小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洛镜橙好奇。
“我也不知道。”
罗崇德确实没让洛镜橙等太久，很快就赶了过来。只是面色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想必也是担心自家宝贝女儿的安危。
洛镜橙却想问：“你们真的请了一位道士来？”
丫鬟有些胆战心惊道：“是的。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那道士厉害不？真的能祛邪不？”
“听说那是附近最厉害的道士，如果他做不了，想必也是没有办法了。”
洛镜橙偷偷瞟了一眼一旁站立着不动声色的李瑜瑜。
她不知道这里有一个道士，也不知道这个道士会不会对李瑜瑜有什么威胁，如果真的做法，李瑜瑜会不会受伤？
似乎看出洛镜橙的想法，李瑜瑜朝她微微点了一个头，让她放心。
洛镜橙几乎立刻就笑了。看来这段时间的调教还是有作用的，看，李瑜瑜都知道跟人家眉目传情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互动而已。
“我也是久闻罗小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此次前来也想见一见。”
“小女此番病痛来得着实诡异，洛小姐还是不要轻易去看比较好。如果洛小姐想去看看商铺，还请等明日做法之后。”罗崇德跟洛镜橙寒暄了几句，就去给他女儿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洛镜橙知道李瑜瑜素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所以也没多问李瑜瑜什么。
虽然自从认识李瑜瑜之后，她就对妖非常感兴趣。
罗崇德也算是个识趣的，给两个人的房间安排在一起。
可是洛镜橙却不愿意。
能跟心上人躺在一张床上，谁还要分开房间来睡的？
洛镜橙压根就没让李瑜瑜离开自己身边。
“我们明天去到处看看，我想找罗崇德谈谈。如果祛邪成功，罗小姐可以恢复的话，那就更好了，我确实想见一见她。”不知道这位美人到底有多美。
李瑜瑜看了洛镜橙一眼。她想见？
等洛镜橙睡着，李瑜瑜看了看天边弥漫出来的妖气。一化身便从窗口飘了出去。
她一进入这院子就发现了，这里非常浓重的妖气。
罗小姐会生病，也跟这妖气脱离不了关系。
可是这是什么妖？为什么只有妖气，没有杀气？
李瑜瑜朝着妖气最重的地方走过去，果然看见有个道士穿着明黄色的道袍在施法。
这道士看样子确实有些道行，但是想不伤害罗梦瑶的情况下对付这只妖，怕有些困难。
李瑜瑜不动声色地看着，并没准备插手。
可那道士却脸色变了两变。
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更加强大的妖力在靠近他，那威压直接压得他动惮不得。如果真的要动的话，只怕他也会性命不保。
那道士擦擦脸上不断滴下来的汗，战战兢兢开口：“罗老爷，这妖孽功力深厚，只怕我一人降服不了，罗老爷怕要另请高明了。”
罗老爷的脸色也变了：“可都说你已经是崇州最厉害的道士了。”
“这……如果只是那一只害小姐的妖怪，我或许还有办法一搏，可是现在我确实无能为力啊。”道士说着，却要收手了。
罗老爷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从来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闹出来一只妖孽要害她呀？
可这道士明白说了不能救，他也没办法，只能恭恭敬敬送道士离开了。
李瑜瑜趁他们走后，进了罗梦瑶的闺房。
那妖也确实在这房内。
直接在房内？这是想干嘛？
还没等李瑜瑜发话，就听见那妖慢慢挪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已经诺到了李瑜瑜身边。
李瑜瑜轻轻瞟了一眼。那是一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妖，雪白的头发衬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她的法力确实深厚，却似乎并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
这只小妖叫做魇，原本只是一只梦妖，靠吃人的梦为食。人做了好梦，她的妖力就会比较纯正，人做了噩梦，她的妖力就会比较邪魅。这种妖，没有是非观念，一切完全取决于做梦人的心。
可是李瑜瑜看这只小妖的妖力分明非常纯正，竟然完全没有一丝邪气。
李瑜瑜微微挑起眉头，看了眼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罗梦瑶，又像来时一般飘了回去。
她看着床上睡得有些不安的洛镜橙，最终叹了一口气，按照离开之前摆的姿势，将洛镜橙的手放回在自己的手臂上。
☆、第十七章
洛镜橙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紧紧搂着李瑜瑜，而且连脚都用上了，简直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贴在了李瑜瑜身上，不由有些汗颜，可细细想起来又有些甜蜜。
最开始不喜欢跟人接触的李瑜瑜，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存在，只要她再接再厉，说不定以后还是希望很大的呢！
这么想着洛镜橙不由得更加用力抱紧身边的人了。
李瑜瑜原本就是要飞升的妖，早就不用睡觉了，只是看洛镜橙似乎一定要抱着她才睡得安稳的样子，完全不知道怎么拒绝。
当初洛镜橙被人追杀，差点丢掉小命。看见她之后简直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紧紧挨着她，否则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如临大敌。总是用颤巍巍的语调诉说着：“李瑜瑜，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李瑜瑜何曾拒绝过别人？原本与人交往的经历几乎是没有，谁知道一来就遇见洛镜橙这一卦的。
现在知道洛镜橙醒来了，李瑜瑜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下子只有偏了头看向洛镜橙，希望能从她脸色里看出些什么道道。
洛镜橙：“……”装睡无用，此刻看见李瑜瑜澄净的目光，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猥琐不堪。洛镜橙干咳了两声，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想起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那罗崇德爱女心切，近日一直在担忧女儿的病情，所以目前也看不出来他对洛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此人真的可以信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刚进入崇州的时候，洛镜橙就听见崇州百姓没说起了罗崇德的事情。
虽然是崇州有名的有钱人，却并没有做什么为富不仁的事情，也没有沽名钓誉，一直是一种无功无过的状态。
这样的人，最是聪明，因为他们知道，有时候做的太好，也会招惹是非，这么大的家，如果无功无过，却是最难做到的。
走到饭厅，看见罗崇德正在用早膳。他见了洛镜橙也是淡淡打了声招呼。
他眼下青黑，面容憔悴，似乎一夜之间就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挫折。昨天晚上原本满怀希望的，希望能够为女儿祛邪，让女儿早日醒来，可听了那道士的言语，仿佛女儿已经无法可救了。
他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所以他对唯一的女儿是真心疼爱的。
如今难道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到伤心处，罗崇德又叹了一口气。
洛镜橙拉了李瑜瑜到一旁用早膳，见罗崇德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看样子昨天请的那个有名的道士失败了。
李瑜瑜虽然去看了情况，却并没有对洛镜橙说过什么，所以洛镜橙完全不了解情况。
想了想，洛镜橙小心翼翼地问李瑜瑜：“那罗梦瑶，真的是被妖邪附体？”
李瑜瑜点了点头。但看那梦妖的样子，似乎并非有心要让罗梦瑶陷入这般境地的，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折了罗梦瑶的阳寿。
“你跟那个附身罗梦瑶的妖，谁更厉害一点？”问是这么问，可是洛镜橙都快要在心里给自己抽一嘴巴子了。怎么能随便什么妖都拿来跟李瑜瑜比？自然是所有的妖都比不过李瑜瑜的！
洛镜橙心里满意自己给的答案，顺手夹了一块烧饼放在自己碗里。
洛镜橙没有多问附身罗梦瑶的妖的事情，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
只是现在这模样，不知道罗崇德还能有几分心思在东家身上。
原本他帮东家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一个人如果心不在焉，要来也没什么大用。
“罗叔父，”洛镜橙用了个比较亲昵的称呼：“梦瑶现在如何？我能去看看吗？”
罗崇德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主动提出要去看自己的女儿。要知道，自从自己女儿变成这样之后，连平日里伺候的丫鬟都不敢随意进出女儿的房间。
“只是……怕对姑娘有影响。”罗崇德有些犹豫。
洛镜橙偷眼看了看一旁的李瑜瑜，似乎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便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给自己壮了胆子：“无妨。”
罗崇德面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罗崇德到底是父亲，不如其他任何一个女子来得心细周全。
自己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帮忙罢。
她爹的事情需要人帮忙，但是洛镜橙也知道，人是以心易心的，如果她真心待人，别人未必真心待她；但若她待人不诚，别人必更加不诚。
此番她如果能在罗梦瑶的事情上尽一点微薄之力，来日在她爹的事情上，至少也多了一个盟友，即使不是盟友，只要此刻不跳出来与她作对，便已经非常好了。
不想让李瑜瑜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里，洛镜橙只得让李瑜瑜留在房间。
原本李瑜瑜就不是普通人，不该多管凡尘俗世，这番为了自己在尘世走了一遭，她又如何忍心再让李瑜瑜多添烦恼。
——对于她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一定要李瑜瑜护送她这种事情，她怎么会承认呢？
只是李瑜瑜却不这么想。既然凡尘已入，她又有尘缘未了，遇到的所有事情与她来说，都是修行路上的磨刀石，机缘随时可能遇见。
这段日子，李瑜瑜想了很久，关于“随心而已”四个字，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心。
六亲不亲，好友寥寥。相处时间最长，说过话最多的，竟然只有洛镜橙一人。——虽然大部分时间她只有在听洛镜橙说话。
此番既然洛镜橙要去，她便也跟着，至少能保护一下洛镜橙。
罗梦瑶的院子因为邪魔入体的事情，已经没有人敢进去了，更加不会有人去打扫，所以看起来凌乱得很。罗崇德左右事物又多，就算担心女儿，也无法事事照顾得到。
洛镜橙走进那院子的时候，心里油然生起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罗梦瑶邪魔入体得了怪病，所有人避之如猛兽；洛家得罪权贵遭人污蔑，所有人都弃之如草芥。好在罗梦瑶身边有个父亲不离不弃，她身边也有李瑜瑜一路相伴。【威逼利诱强迫纠缠什么的，就不要再提！】
罗梦瑶昏迷一个多月，什么东西都不能吃，这下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洛镜橙拧好了湿毛巾，细细地给罗梦瑶擦拭脸颊。如今消瘦的五官依然可以看出罗梦瑶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只可惜这样沉睡，看不见那灵动的双眼。
“你知道吗，你这样沉睡，有人非常担心你，”洛镜橙又细细给她擦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你还有亲人，你怎么能让疼爱你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我们都一样，现在在人生的低谷，可是你跟我又不一样，因为我没有放弃还在抵抗，你却只是静静躺着，等待命运的宣判。我不相信命运，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能轻言放弃，我希望你也一样。所以答应我，一定不要放弃，你对付你的魔鬼，我对付我的恶人，我们一起努力。”
李瑜瑜看着洛镜橙，难得脸上起了一丝涟漪。
那番话是对罗梦瑶说的，也是对洛镜橙自己说的，可是却又何曾不是对她李瑜瑜说的？一个人类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她活了这么几百年，难道还想不通想不透吗？如果说不能飞升是她的命运，那句“随心而已”是命运给她的枷锁，为什么她不去打破桎梏，改变命运？如果没有那样的觉悟，她又如何算是得道？如果所谓的天道就是让世人臣服顺应规则，那她为何又一定要让那迂腐的天道承认她呢？
原本只是袖手旁观的李瑜瑜，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灵识却已经探入罗梦瑶的梦中。
既然是梦妖，那么罗梦瑶无法醒来的原因自然是在梦里。
罗梦瑶的梦里，竟然是纯净的一片天地，四处鸟语花香，秀丽山河。
因为是在别人的梦了里，所以李瑜瑜根本无法感受到别人的气息，相反，梦境因为突然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正在全力驱逐她。
李瑜瑜暗自用妖力抵抗那股驱逐她的意念，开始四处寻找罗梦瑶的意念。
“姐姐，有坏人来了，她们要来带我走！”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李瑜瑜迅速隐了身影，朝声音的源头跑过去。
又有一个年轻女子说：“是谁要带走小梦？小梦就留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被称作小梦的孩子甜甜笑了起来：“恩，说过不分开！”
一个豆蔻年华的貌美女子，还有一个约莫十岁的白发女孩。
这就是罗梦瑶和梦妖！
☆、第十八章
在李瑜瑜发现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发现了李瑜瑜。
这里是罗梦瑶的梦境，几乎可以说是她创造出来的世界，所以无论李瑜瑜的修为有多高，都必须要忌惮罗梦瑶几分。
但是显然罗梦瑶并不清楚李瑜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奇怪了，这里一直没有别人，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罗梦瑶看起来并不害怕，反而好奇和兴奋更多一点。
她在这里一直过得非常快乐，只是偶尔会有一点孤独，还好有小魇陪着自己。
可是一旁站着的白发少女却并不这样认为。
她刚看见李瑜瑜的时候首先愣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浑身颤栗。她是梦妖，以人梦境为食，修行的时间并不长，能够得到这般境界完全是靠运气。可是李瑜瑜不一样，她是实打实的修炼过来的，不仅修为比她高，其他各方面的能力都比她要更强。
梦妖拉着罗梦瑶往后退了一步，可那很久没有见过人的少女却并不明白小魇为什么会对面前这个天仙一般的女子那么畏惧。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人类了，你是神仙吗？”罗梦瑶依旧在追问。
李瑜瑜只是轻轻瞟了小魇一眼，说：“不是，我是妖。”
“那你跟小魇一样啦。”罗梦瑶更加兴奋了。
李瑜瑜却有些微惊讶。一般的妖如果跟人类在一起，通常都会隐瞒自己是妖的事实，比如玄姬。
她不对洛镜橙隐瞒，是因为她比喜欢说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那么面前这个梦妖，又为什么会告诉罗梦瑶自己是妖的事情呢？
李瑜瑜做事情一向喜欢开门见山，不会拐弯抹角：“你知道你在做梦么？”
小魇对这个疑问马上惊讶到了，有些担心地看着身旁的罗梦瑶。
罗梦瑶只是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不见她眼睛里的光。
小魇立刻伸手去抓罗梦瑶的手，她害怕如果罗梦瑶知道真相了以后就会清醒，这样这个属于她们之间的美梦就会真的化为泡影。
可是罗梦瑶却轻轻点点头：“我知道。”
这个回答令小魇感觉更加惊讶了。她竟然知道？
梦妖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罗梦瑶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是在梦境里的。
罗梦瑶微微笑了一下：“你肯定很惊讶？如果没有人问，我一定不会说出来的。从我发现，只要我意念一动，我想要让周围变成什么样子，周围就会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哪种改变多么不合理。”
一般人做梦，即使多么不合理，也很难发现那是在梦境中，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过那是在梦中。
可是罗梦瑶竟然因为那些不合理，早就已经猜测出来了。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会一直睡着不清醒？
李瑜瑜微微拧起眉头。梦妖显然并没有要加害罗梦瑶的意思，因为她身上一点邪念都没有。如果罗梦瑶一直没有清醒，那么就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清醒。
李瑜瑜看了看周围，这里的环境如此怡然，的确有足够的理由让人沉迷，可这绝对不会是主要的原因。
李瑜瑜看了一眼梦妖，只说：“她是人，死则意念断。”
说完这句话，李瑜瑜便退出了罗梦瑶的梦境。
她感觉到洛镜橙似乎要走了。
而她留下的这句话显然让梦妖大为震惊。
她原本以为这是来抓她的妖，可是李瑜瑜身上却没有一点杀气，昨晚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会袖手旁观，却没有想到她却突然出现在梦境中。
可是那句话，就是梦妖自己都非常担心的。
梦妖的修为不高，没有办法长期保留一个人的身体不灭，可是人如果水米不进，时间长了定然会身死。
罗梦瑶昏迷了一个月，形容消瘦，却依然还活着，就是因为梦妖一直用自己的妖力替她维持身体需要的能量。可是一旦有一天她的妖力不济，那么死的一定会是罗梦瑶。
梦妖不想让罗梦瑶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醒过来，重新开始过人类应该过的生活。
可是这个梦境，有她们两个最美好的回忆，她不忍心让这个梦就这样破碎。
当初梦妖会到罗梦瑶的梦境里，完全是被罗梦瑶的梦境吸引了。
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梦里却总是很悲伤，让梦妖吃了她的两次梦之后，便开始不忍。她想进入罗梦瑶的梦境中看看，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孩的梦都是悲伤的酸味。
可是真正进入罗梦瑶的梦境，梦妖一次惊奇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内心在哭泣的姑娘，梦境却是这么美。
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进入这个姑娘的梦境，流连忘返，最后舍不得离开。
而终于又一次，罗梦瑶对她说：“小魇，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
鬼使神差的，梦妖点头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即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在罗梦瑶心里，她很重要，重要得可以用一辈子相交；难过的是，罗梦瑶沉迷在自己的梦境中不愿面对现实了。
可是，能够更罗梦瑶一直在一起的想法却充斥着梦妖的整个大脑，她无法拒绝罗梦瑶的任何要求，所以不顾一切地也要留下来。
在罗梦瑶的梦境中，只有她们两个，她们形影不离，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一般，知道昨天晚上她感受到了道士的气息。
那道士并非招摇撞骗之徒，如果他为了灭妖不惜牺牲罗梦瑶的性命，她绝对不能容忍。
人间这样的道士有很多，他们打着除魔卫道斩妖除魔的旗号，对妖大肆屠杀，有时候竟然为了灭妖不惜杀害自己的同类。
似乎看出了梦妖的动摇，罗梦瑶有些忧心地看着她：“小魇，还记得吗，你答应过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梦妖有一瞬间的愣怔。
他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可是人类的永远和妖的永远，不是同样的永远。
她们很快就会死掉，几年，几十年，最长不过百年。可是妖却可以活很长时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之间的承诺是否从一开始就是谬论？
“小魇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罗梦瑶看着明显有些不对经的梦妖。
梦妖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还有亲人和朋友，他们会为你担心的吧？”
梦妖是靠天地灵气秽气聚集而生，以梦境为食，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不知道一个人类，有亲人朋友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所以她一直忽略了这件事情。
可是今天那个大妖说，她是人。
她是人，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梦妖自己没有，却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在这个时间唯一在意的人也失去原本有的东西呢？
罗梦瑶却是摇摇头。
“我母亲早逝，家中只有父亲。你知道的，我父亲总是在外打理生意，不常管我。虽然我吃穿用度从来不愁，可是却很少得见父亲一面。有时候我在想，父亲是否根本就不在意我，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负担。”
她想起那日，听府中下人说，崇州城很多女子，无论未婚还是寡妇都非常希望能嫁给父亲，可是父亲却总是借口家中有女没有考虑再娶。
如果是因为自己，让父亲无法再娶，让父亲失去幸福的权利她又何必再留在世间？
只要自己不在了，父亲或许就会幸福了。
梦妖感觉到了罗梦瑶的悲伤，却依然可以看见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就如同她的梦境一样，永远那么风和日丽温暖明媚。
梦妖决定，去看一眼，亲自去看一眼罗梦瑶的父亲。
☆、第十九章
刚从罗梦瑶房间回来的洛镜橙听见罗府家人来报说罗老爷已经去查看商铺了。
想着跟李瑜瑜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有带着她一起去看人间的热闹，便想着带她也一起上街溜溜。
可是看着李瑜瑜的样子，洛镜橙一点也不想别人看见她的相貌。
要知道当初洛镜橙之所有会发现李瑜瑜，完全是因为这个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简直就是一块移动的吸睛石，走到哪里都是金光闪闪。
不能让别人看见。不能让别人看见！
洛镜橙马上给李瑜瑜寻了个带白纱的斗笠带上。
脸虽然挡住了，可是这窈窕的身段，这吸引人的气质，简直更加让人想要知道她到底张什么样子。
往那里一站，简直就是在说：快来掀开我的白纱，快来掀开我的白纱。
洛镜橙顿时觉得不好了。
洛镜橙迟疑了一下：“不如我给你化个妆吧？”一定要怎么丑怎么画，让别人不忍直视。
李瑜瑜：“……”她当然不会明白洛镜橙此刻到底纠结了些什么。
洛镜橙拿起胭脂水粉，盯着那张白|皙漂亮没有瑕疵的脸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办法下手。
这样的一张脸，谁忍心让她变丑？
洛镜橙颓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只有尽量把自己画漂亮一点惹人注意一点，这样子别人才不会多看李瑜瑜！
这样打定主意，洛镜橙难得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结果还不满意，又让李瑜瑜穿上男装，一看就是一堆璧人。
洛镜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过了午时之后才领着李瑜瑜上街。
李瑜瑜从前也不是没有上过街，她上街从来不掩饰，不隐藏，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走，别人的目光她一概不理，所以她几乎没有注意过，如果这样上街的话，几乎整条街的人都是会为她侧目的。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李瑜瑜跟着洛镜橙慢悠悠在街上晃荡，难得有闲心大量周围的人。
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和洛镜橙。
心里有些奇怪。却听见很远处有人在小声交谈。
“你看那姑娘，真真是长得水灵。都说罗小姐已经是难得的美人了，那位姑娘只怕在罗小姐之上。”
“你看她旁边那个小公子，那小脸白得都能掐出水来，简直比姑娘家还要秀气，他们两个是兄妹吗？”
“他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说不定人家是小俩口呢？”
“不过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两个人，我觉得我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拜拜神，让神赐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
李瑜瑜：“……”
站在身旁的洛镜橙可没有李瑜瑜这样顺风耳的本事，可以听见远远的议论，只是一路思索着要买些什么东西送给李瑜瑜。
对于这些凡间的衣饰，李瑜瑜一向很少关注。她一直都是简单的白衣，头发也是用白色带子轻轻挽起，再简单不过。
洛镜橙看中一对金钗，用翡翠装饰了金花，看起来简单大方，重点是那是一对！
怀着小心思的洛镜橙大方地买下一对，送了一只给李瑜瑜。
“送给你的，这是第一次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收好了！”
李瑜瑜看着洛镜橙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夜空的繁星。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便收下了。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她。无论是什么，她都将好好珍藏。
两人一路从衣饰摊逛到了小吃摊。
李瑜瑜很少吃东西，因为她没有必要吃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吃不想吃。
小时候没有东西吃，只能饿着，靠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为食，所以修为才会比普通妖升得快，后来辟谷了不用吃了，她便也很少吃东西了。
平日上街，她都是来去匆匆，像这样跟着洛镜橙慢慢逛的还是很少。所以她第一次，看见了如此五花八门的小吃。
麻花看起来是很香很脆的，一卷卷的似乎很诱|惑。
糍粑看起来有一种荷叶的清香，口感应该是糯的。
杏仁酥光是外形都让人想马上吃掉。
……
李瑜瑜强行把头摆正，可是偏偏视力特别好，余光就能看见好多好吃的；鼻子也特别灵敏，那些香味总是轻易就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洛镜橙难得见李瑜瑜有什么东西的东西，跟在李瑜瑜身后，只要是李瑜瑜多看了两眼的东西，立刻买了下来。
这种为心上人一掷千金的感觉，竟然说不出的豪爽畅快。
看着手里渐渐多起来的零食，洛镜橙有点后悔没有带上一个家丁一起来拿东西了。
好在崇州城大家都认识罗府，直接让老板给送到罗府，就说是洛镜橙买的就好了。
结果走了一条小吃街，李瑜瑜就看了一条小吃街。
洛镜橙看着瘪下去的钱袋，更加坚定了不能让洛家垮掉的决心！不然连心上人都养不起，可太丢人了！
回去一定要加快整治洛家的产业，然后想办法把那个不知道被哪个混蛋污蔑的蠢爹爹捞出来！
再下了一个决心的洛镜橙终于带着李瑜瑜逛完了一整条街。
崇州果然是一个富庶的地方，这样热闹的集市熙攘的人群，竟然不比洛阳差。
要知道洛阳，可是后宋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
一人一妖逛了一天，才终于打道回府。
李瑜瑜终于开口问了缠绕自己一天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看我们？”
听见李瑜瑜这样主动开口问，洛镜橙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了。通俗点说就是跟吃了炫迈一样，开心得根本停不下来。
李瑜瑜已经知道主动搭讪了，询问就是一种想要跟对方沟通的态度——这一点你确实想多了，她只是想问问而已。
洛镜橙这种时候必须好好显摆一下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两个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天赐良缘，天作之合，佳偶天成……”洛镜橙还在喜滋滋挖空心思想成语，却见李瑜瑜已经走了老远。
洛镜橙立刻追上去：“哎等等我。”
“其实事实确实如此，不瞒你说，我从小就有人说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我见你却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这样两个人走在街上，当然会引人注目。”
洛镜橙可没说出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别人都说她们两个很般配呢。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些祝福她可都照单全收了。
洛镜橙直到回到了房间才知道，自己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桌子已经摆放不下了，一旁所有可以用来放东西的全都摆满了。还有一些已经摆到了地上，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洛镜橙献宝一样对李瑜瑜笑道：“这些都是给你吃的，想吃多少有多少，不用忍着，不够了我再让人买。”
其实洛镜橙更加想说的一句话是：你以后所有吃穿用度我都包了，我养你。
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现在这样已经有了承包对方一辈子的既视感了。
李瑜瑜有些惊讶。她知道洛镜橙买了很多东西，却不知道这些东西竟然都是给自己买的。
作为一只妖，她自然很少在人间买东西，更加没有买过食物，人间的食物对她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曾经吃过，却又觉得没可能。
可是这些东西，她只是多看了一眼，洛镜橙竟然全都给她搬了回来。
很想问，洛镜橙这么做是为什么，看着洛镜橙一双期待表扬的眼睛，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李瑜瑜只有一眼不发，慢慢走过去，一样一样零食的拆开来吃。
洛镜橙很少看见李瑜瑜吃东西，她觉得看李瑜瑜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可是那慢慢咀嚼的样子，却是莫名的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这样慢慢凝视过一个人，那个人慢慢地吃着东西。
洛镜橙在李瑜瑜旁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看着李瑜瑜的动作，觉得自己不吃也能饱。
然后当她看见李瑜瑜站起来的时候，才恍然发现，李瑜瑜竟然已经把所有的零食，全！都！吃！光！了！
全都吃光了！
这是什么概念？
洛镜橙心里的小算盘悄悄打了起来。
第6节
恋耽美
第6节
洛镜橙跟着李瑜瑜走了一段路，每天同吃同住，顿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洛镜橙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找着话题。
洛镜橙：“你们妖跟人一样吗？会不会要学习诗书礼乐琴棋书画三从四德？”
李瑜瑜：“……”
洛镜橙：“哦，那你们都学些什么？”
李瑜瑜：“……”
洛镜橙：“你们学习的时候累吗？”
李瑜瑜：“……”
就这样一个人都能不停地说着，但是她并不觉得她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觉得在跟李瑜瑜双方沟通。
比如，李瑜瑜第一个“……”意思是不，李瑜瑜第二个“……”意思是没什么，李瑜瑜第三个“……”意思是不。
不要问洛镜橙为什么会知道，她只是脑补能力比较强而已。
到后来，洛镜橙已经朝一个可怕的方向发展了。
比如，她会对着一只虫子说：“你有没有志向要当一只妖？我觉得作为一只虫子，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心，不能安居与自己是一只虫子，你可以向上发展，好好修炼，或许过个几百年你就能成为一只了不起的虫妖了呢！”
李瑜瑜：“……”她都不好开口，那是一只浮游，左右生命不过一天，根本没有办法修炼成妖。
洛镜橙还对着一颗植物说：“其实你们也是万物之一，虽然你们不会说话不会动，但是你们也而是有生命的，为什么人们说不杀生，却偏偏要杀了你们呢，这样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很不公平吗？”
李瑜瑜：“……”她表示以后她尽量连植物也不要吃，实在不行就去吃土。
洛镜橙又对着一颗石头说：“虽然你是石头，没有人知道你们是否有生命，可是我觉得你即使不是生命，也孕育了很多生命。你身上也有无数的小生命，你无私地将自己给它们栖身，可是却没有人会为你的存在而考虑半分。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是我却觉得天地才是真仁，因为万物都是他们创造的，他们将万物看做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一个孩子灭了其他的孩子呢？”
李瑜瑜：“……”她表示还好她修炼的不错，早就可以辟谷，以后连土都绝对不会吃。
然后洛镜橙又对着李瑜瑜道：“其实上天是公平的，上天给了你过人的天分，无与伦比的美貌，却也给了你深刻的孤独，还有不爱说话的臭毛病。”
李瑜瑜：“……”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你富裕的家庭，无与伦比的美貌，却也给了你无数的麻烦，还有话太多的臭毛病。
洛镜橙看着李瑜瑜没有表情的冰冻脸，突然就笑了。李瑜瑜已经从闷变成了闷骚，这是李瑜瑜的一小步，却是她们两个关系的一大步！
这期间，红鸯和绿环两个丫头不断有消息传出来。每过十天就会出现在一个地方，然后打着洛镜橙的旗号去各个商铺查看，顺便慰问一下各地的掌柜。
洛镜橙交给她们处理的，都是一些比较容易解决的人，看样子，这两个丫头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去京城的路上会经过崇州，正好也有洛家的一个大商铺，主管罗崇德是挺会做生意的人，崇州的声音交给他搭理，每年进账都翻倍，所以罗崇德自己也积蓄了不小的财富。
这个人洛镜橙准备亲自去看看，在爹爹的事情上，或许还是个有力的主力。
不能还没有救爹爹出来，家里的产业却全都分崩离析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些人抓走爹爹估计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想着明天就能进入崇州地界，洛镜橙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养精蓄锐一番。
据知，罗崇德平日里安分守己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家里只有一个独女，如今已经十六岁，而且颇为貌美。
貌美。
洛镜橙转头看了看身边安静的人，若说貌美，或许还真的没人能比得上她，她静静坐在那里，仿佛一幅画。
洛镜橙慢慢上前，抓住了李瑜瑜的衣角，见李瑜瑜没有反应，便闭上了眼睛。
真好。当初李瑜瑜还完全不能接受别人的触碰，好像碰到她跟要她命一样，随时警惕着。
第二次碰她的时候，她虽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但是洛镜橙感觉到了，那人全身的僵硬。
可是现在，她好像真的完全不排斥自己的触碰了呢。
勾着嘴角，洛镜橙觉得自己又向前迈了一步。
看来她那个伟大的理想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的呀！
崇州算是个大城，街道宽阔，行人熙熙攘攘。怪不得这地方每年的收益都很不错。
想要找到罗崇德的府邸并不难，几乎是崇州最大的一家院子。
洛家向来对有才干的人非常大方！
洛镜橙刚走进去，就看见有人将她迎了进去。
“你们知道我来要干什么吗？就这么随便放我进去，不怕被主人责罚？”洛镜橙笑着问了一旁带路的侍女。
侍女倒也是个伶俐的：“回姑娘的话，老爷早就命人候着姑娘了，老爷说姑娘一定会来的，让我们好生看着，如果有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来了，定然是东家大小姐。”
还挺会拍马屁。
进了大堂，马上就有人上来沏茶。
侍女道：“老爷知道了马上会过来的，只是我们家小姐上个月突然病重，药石无效，老爷聘请了很多老神医来都无效。听说是中邪了，老爷今日才请了一位道士来做法给小姐祛邪，此刻想必听说洛小姐要来，很快便会赶过来了。”
“你们小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洛镜橙好奇。
“我也不知道。”
罗崇德确实没让洛镜橙等太久，很快就赶了过来。只是面色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想必也是担心自家宝贝女儿的安危。
洛镜橙却想问：“你们真的请了一位道士来？”
丫鬟有些胆战心惊道：“是的。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那道士厉害不？真的能祛邪不？”
“听说那是附近最厉害的道士，如果他做不了，想必也是没有办法了。”
洛镜橙偷偷瞟了一眼一旁站立着不动声色的李瑜瑜。
她不知道这里有一个道士，也不知道这个道士会不会对李瑜瑜有什么威胁，如果真的做法，李瑜瑜会不会受伤？
似乎看出洛镜橙的想法，李瑜瑜朝她微微点了一个头，让她放心。
洛镜橙几乎立刻就笑了。看来这段时间的调教还是有作用的，看，李瑜瑜都知道跟人家眉目传情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互动而已。
“我也是久闻罗小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此次前来也想见一见。”
“小女此番病痛来得着实诡异，洛小姐还是不要轻易去看比较好。如果洛小姐想去看看商铺，还请等明日做法之后。”罗崇德跟洛镜橙寒暄了几句，就去给他女儿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洛镜橙知道李瑜瑜素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所以也没多问李瑜瑜什么。
虽然自从认识李瑜瑜之后，她就对妖非常感兴趣。
罗崇德也算是个识趣的，给两个人的房间安排在一起。
可是洛镜橙却不愿意。
能跟心上人躺在一张床上，谁还要分开房间来睡的？
洛镜橙压根就没让李瑜瑜离开自己身边。
“我们明天去到处看看，我想找罗崇德谈谈。如果祛邪成功，罗小姐可以恢复的话，那就更好了，我确实想见一见她。”不知道这位美人到底有多美。
李瑜瑜看了洛镜橙一眼。她想见？
等洛镜橙睡着，李瑜瑜看了看天边弥漫出来的妖气。一化身便从窗口飘了出去。
她一进入这院子就发现了，这里非常浓重的妖气。
罗小姐会生病，也跟这妖气脱离不了关系。
可是这是什么妖？为什么只有妖气，没有杀气？
李瑜瑜朝着妖气最重的地方走过去，果然看见有个道士穿着明黄色的道袍在施法。
这道士看样子确实有些道行，但是想不伤害罗梦瑶的情况下对付这只妖，怕有些困难。
李瑜瑜不动声色地看着，并没准备插手。
可那道士却脸色变了两变。
他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更加强大的妖力在靠近他，那威压直接压得他动惮不得。如果真的要动的话，只怕他也会性命不保。
那道士擦擦脸上不断滴下来的汗，战战兢兢开口：“罗老爷，这妖孽功力深厚，只怕我一人降服不了，罗老爷怕要另请高明了。”
罗老爷的脸色也变了：“可都说你已经是崇州最厉害的道士了。”
“这……如果只是那一只害小姐的妖怪，我或许还有办法一搏，可是现在我确实无能为力啊。”道士说着，却要收手了。
罗老爷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那是他唯一的女儿，从来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闹出来一只妖孽要害她呀？
可这道士明白说了不能救，他也没办法，只能恭恭敬敬送道士离开了。
李瑜瑜趁他们走后，进了罗梦瑶的闺房。
那妖也确实在这房内。
直接在房内？这是想干嘛？
还没等李瑜瑜发话，就听见那妖慢慢挪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已经诺到了李瑜瑜身边。
李瑜瑜轻轻瞟了一眼。那是一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妖，雪白的头发衬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她的法力确实深厚，却似乎并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
这只小妖叫做魇，原本只是一只梦妖，靠吃人的梦为食。人做了好梦，她的妖力就会比较纯正，人做了噩梦，她的妖力就会比较邪魅。这种妖，没有是非观念，一切完全取决于做梦人的心。
可是李瑜瑜看这只小妖的妖力分明非常纯正，竟然完全没有一丝邪气。
李瑜瑜微微挑起眉头，看了眼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罗梦瑶，又像来时一般飘了回去。
她看着床上睡得有些不安的洛镜橙，最终叹了一口气，按照离开之前摆的姿势，将洛镜橙的手放回在自己的手臂上。
☆、第十七章
洛镜橙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紧紧搂着李瑜瑜，而且连脚都用上了，简直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贴在了李瑜瑜身上，不由有些汗颜，可细细想起来又有些甜蜜。
最开始不喜欢跟人接触的李瑜瑜，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存在，只要她再接再厉，说不定以后还是希望很大的呢！
这么想着洛镜橙不由得更加用力抱紧身边的人了。
李瑜瑜原本就是要飞升的妖，早就不用睡觉了，只是看洛镜橙似乎一定要抱着她才睡得安稳的样子，完全不知道怎么拒绝。
当初洛镜橙被人追杀，差点丢掉小命。看见她之后简直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紧紧挨着她，否则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如临大敌。总是用颤巍巍的语调诉说着：“李瑜瑜，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李瑜瑜何曾拒绝过别人？原本与人交往的经历几乎是没有，谁知道一来就遇见洛镜橙这一卦的。
现在知道洛镜橙醒来了，李瑜瑜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下子只有偏了头看向洛镜橙，希望能从她脸色里看出些什么道道。
洛镜橙：“……”装睡无用，此刻看见李瑜瑜澄净的目光，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猥琐不堪。洛镜橙干咳了两声，才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想起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那罗崇德爱女心切，近日一直在担忧女儿的病情，所以目前也看不出来他对洛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此人真的可以信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刚进入崇州的时候，洛镜橙就听见崇州百姓没说起了罗崇德的事情。
虽然是崇州有名的有钱人，却并没有做什么为富不仁的事情，也没有沽名钓誉，一直是一种无功无过的状态。
这样的人，最是聪明，因为他们知道，有时候做的太好，也会招惹是非，这么大的家，如果无功无过，却是最难做到的。
走到饭厅，看见罗崇德正在用早膳。他见了洛镜橙也是淡淡打了声招呼。
他眼下青黑，面容憔悴，似乎一夜之间就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挫折。昨天晚上原本满怀希望的，希望能够为女儿祛邪，让女儿早日醒来，可听了那道士的言语，仿佛女儿已经无法可救了。
他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所以他对唯一的女儿是真心疼爱的。
如今难道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到伤心处，罗崇德又叹了一口气。
洛镜橙拉了李瑜瑜到一旁用早膳，见罗崇德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看样子昨天请的那个有名的道士失败了。
李瑜瑜虽然去看了情况，却并没有对洛镜橙说过什么，所以洛镜橙完全不了解情况。
想了想，洛镜橙小心翼翼地问李瑜瑜：“那罗梦瑶，真的是被妖邪附体？”
李瑜瑜点了点头。但看那梦妖的样子，似乎并非有心要让罗梦瑶陷入这般境地的，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折了罗梦瑶的阳寿。
“你跟那个附身罗梦瑶的妖，谁更厉害一点？”问是这么问，可是洛镜橙都快要在心里给自己抽一嘴巴子了。怎么能随便什么妖都拿来跟李瑜瑜比？自然是所有的妖都比不过李瑜瑜的！
洛镜橙心里满意自己给的答案，顺手夹了一块烧饼放在自己碗里。
洛镜橙没有多问附身罗梦瑶的妖的事情，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
只是现在这模样，不知道罗崇德还能有几分心思在东家身上。
原本他帮东家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一个人如果心不在焉，要来也没什么大用。
“罗叔父，”洛镜橙用了个比较亲昵的称呼：“梦瑶现在如何？我能去看看吗？”
罗崇德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主动提出要去看自己的女儿。要知道，自从自己女儿变成这样之后，连平日里伺候的丫鬟都不敢随意进出女儿的房间。
“只是……怕对姑娘有影响。”罗崇德有些犹豫。
洛镜橙偷眼看了看一旁的李瑜瑜，似乎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便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给自己壮了胆子：“无妨。”
罗崇德面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罗崇德到底是父亲，不如其他任何一个女子来得心细周全。
自己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帮忙罢。
她爹的事情需要人帮忙，但是洛镜橙也知道，人是以心易心的，如果她真心待人，别人未必真心待她；但若她待人不诚，别人必更加不诚。
此番她如果能在罗梦瑶的事情上尽一点微薄之力，来日在她爹的事情上，至少也多了一个盟友，即使不是盟友，只要此刻不跳出来与她作对，便已经非常好了。
不想让李瑜瑜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里，洛镜橙只得让李瑜瑜留在房间。
原本李瑜瑜就不是普通人，不该多管凡尘俗世，这番为了自己在尘世走了一遭，她又如何忍心再让李瑜瑜多添烦恼。
——对于她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一定要李瑜瑜护送她这种事情，她怎么会承认呢？
只是李瑜瑜却不这么想。既然凡尘已入，她又有尘缘未了，遇到的所有事情与她来说，都是修行路上的磨刀石，机缘随时可能遇见。
这段日子，李瑜瑜想了很久，关于“随心而已”四个字，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心。
六亲不亲，好友寥寥。相处时间最长，说过话最多的，竟然只有洛镜橙一人。——虽然大部分时间她只有在听洛镜橙说话。
此番既然洛镜橙要去，她便也跟着，至少能保护一下洛镜橙。
罗梦瑶的院子因为邪魔入体的事情，已经没有人敢进去了，更加不会有人去打扫，所以看起来凌乱得很。罗崇德左右事物又多，就算担心女儿，也无法事事照顾得到。
洛镜橙走进那院子的时候，心里油然生起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罗梦瑶邪魔入体得了怪病，所有人避之如猛兽；洛家得罪权贵遭人污蔑，所有人都弃之如草芥。好在罗梦瑶身边有个父亲不离不弃，她身边也有李瑜瑜一路相伴。【威逼利诱强迫纠缠什么的，就不要再提！】
罗梦瑶昏迷一个多月，什么东西都不能吃，这下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洛镜橙拧好了湿毛巾，细细地给罗梦瑶擦拭脸颊。如今消瘦的五官依然可以看出罗梦瑶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只可惜这样沉睡，看不见那灵动的双眼。
“你知道吗，你这样沉睡，有人非常担心你，”洛镜橙又细细给她擦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你还有亲人，你怎么能让疼爱你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我们都一样，现在在人生的低谷，可是你跟我又不一样，因为我没有放弃还在抵抗，你却只是静静躺着，等待命运的宣判。我不相信命运，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能轻言放弃，我希望你也一样。所以答应我，一定不要放弃，你对付你的魔鬼，我对付我的恶人，我们一起努力。”
李瑜瑜看着洛镜橙，难得脸上起了一丝涟漪。
那番话是对罗梦瑶说的，也是对洛镜橙自己说的，可是却又何曾不是对她李瑜瑜说的？一个人类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她活了这么几百年，难道还想不通想不透吗？如果说不能飞升是她的命运，那句“随心而已”是命运给她的枷锁，为什么她不去打破桎梏，改变命运？如果没有那样的觉悟，她又如何算是得道？如果所谓的天道就是让世人臣服顺应规则，那她为何又一定要让那迂腐的天道承认她呢？
原本只是袖手旁观的李瑜瑜，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灵识却已经探入罗梦瑶的梦中。
既然是梦妖，那么罗梦瑶无法醒来的原因自然是在梦里。
罗梦瑶的梦里，竟然是纯净的一片天地，四处鸟语花香，秀丽山河。
因为是在别人的梦了里，所以李瑜瑜根本无法感受到别人的气息，相反，梦境因为突然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正在全力驱逐她。
李瑜瑜暗自用妖力抵抗那股驱逐她的意念，开始四处寻找罗梦瑶的意念。
“姐姐，有坏人来了，她们要来带我走！”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李瑜瑜迅速隐了身影，朝声音的源头跑过去。
又有一个年轻女子说：“是谁要带走小梦？小梦就留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被称作小梦的孩子甜甜笑了起来：“恩，说过不分开！”
一个豆蔻年华的貌美女子，还有一个约莫十岁的白发女孩。
这就是罗梦瑶和梦妖！
☆、第十八章
在李瑜瑜发现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发现了李瑜瑜。
这里是罗梦瑶的梦境，几乎可以说是她创造出来的世界，所以无论李瑜瑜的修为有多高，都必须要忌惮罗梦瑶几分。
但是显然罗梦瑶并不清楚李瑜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奇怪了，这里一直没有别人，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罗梦瑶看起来并不害怕，反而好奇和兴奋更多一点。
她在这里一直过得非常快乐，只是偶尔会有一点孤独，还好有小魇陪着自己。
可是一旁站着的白发少女却并不这样认为。
她刚看见李瑜瑜的时候首先愣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浑身颤栗。她是梦妖，以人梦境为食，修行的时间并不长，能够得到这般境界完全是靠运气。可是李瑜瑜不一样，她是实打实的修炼过来的，不仅修为比她高，其他各方面的能力都比她要更强。
梦妖拉着罗梦瑶往后退了一步，可那很久没有见过人的少女却并不明白小魇为什么会对面前这个天仙一般的女子那么畏惧。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人类了，你是神仙吗？”罗梦瑶依旧在追问。
李瑜瑜只是轻轻瞟了小魇一眼，说：“不是，我是妖。”
“那你跟小魇一样啦。”罗梦瑶更加兴奋了。
李瑜瑜却有些微惊讶。一般的妖如果跟人类在一起，通常都会隐瞒自己是妖的事实，比如玄姬。
她不对洛镜橙隐瞒，是因为她比喜欢说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那么面前这个梦妖，又为什么会告诉罗梦瑶自己是妖的事情呢？
李瑜瑜做事情一向喜欢开门见山，不会拐弯抹角：“你知道你在做梦么？”
小魇对这个疑问马上惊讶到了，有些担心地看着身旁的罗梦瑶。
罗梦瑶只是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不见她眼睛里的光。
小魇立刻伸手去抓罗梦瑶的手，她害怕如果罗梦瑶知道真相了以后就会清醒，这样这个属于她们之间的美梦就会真的化为泡影。
可是罗梦瑶却轻轻点点头：“我知道。”
这个回答令小魇感觉更加惊讶了。她竟然知道？
梦妖一直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罗梦瑶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是在梦境里的。
罗梦瑶微微笑了一下：“你肯定很惊讶？如果没有人问，我一定不会说出来的。从我发现，只要我意念一动，我想要让周围变成什么样子，周围就会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哪种改变多么不合理。”
一般人做梦，即使多么不合理，也很难发现那是在梦境中，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过那是在梦中。
可是罗梦瑶竟然因为那些不合理，早就已经猜测出来了。可是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会一直睡着不清醒？
李瑜瑜微微拧起眉头。梦妖显然并没有要加害罗梦瑶的意思，因为她身上一点邪念都没有。如果罗梦瑶一直没有清醒，那么就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清醒。
李瑜瑜看了看周围，这里的环境如此怡然，的确有足够的理由让人沉迷，可这绝对不会是主要的原因。
李瑜瑜看了一眼梦妖，只说：“她是人，死则意念断。”
说完这句话，李瑜瑜便退出了罗梦瑶的梦境。
她感觉到洛镜橙似乎要走了。
而她留下的这句话显然让梦妖大为震惊。
她原本以为这是来抓她的妖，可是李瑜瑜身上却没有一点杀气，昨晚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会袖手旁观，却没有想到她却突然出现在梦境中。
可是那句话，就是梦妖自己都非常担心的。
梦妖的修为不高，没有办法长期保留一个人的身体不灭，可是人如果水米不进，时间长了定然会身死。
罗梦瑶昏迷了一个月，形容消瘦，却依然还活着，就是因为梦妖一直用自己的妖力替她维持身体需要的能量。可是一旦有一天她的妖力不济，那么死的一定会是罗梦瑶。
梦妖不想让罗梦瑶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醒过来，重新开始过人类应该过的生活。
可是这个梦境，有她们两个最美好的回忆，她不忍心让这个梦就这样破碎。
当初梦妖会到罗梦瑶的梦境里，完全是被罗梦瑶的梦境吸引了。
这么一个美丽的姑娘，梦里却总是很悲伤，让梦妖吃了她的两次梦之后，便开始不忍。她想进入罗梦瑶的梦境中看看，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孩的梦都是悲伤的酸味。
可是真正进入罗梦瑶的梦境，梦妖一次惊奇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内心在哭泣的姑娘，梦境却是这么美。
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进入这个姑娘的梦境，流连忘返，最后舍不得离开。
而终于又一次，罗梦瑶对她说：“小魇，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
鬼使神差的，梦妖点头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即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在罗梦瑶心里，她很重要，重要得可以用一辈子相交；难过的是，罗梦瑶沉迷在自己的梦境中不愿面对现实了。
可是，能够更罗梦瑶一直在一起的想法却充斥着梦妖的整个大脑，她无法拒绝罗梦瑶的任何要求，所以不顾一切地也要留下来。
在罗梦瑶的梦境中，只有她们两个，她们形影不离，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一般，知道昨天晚上她感受到了道士的气息。
那道士并非招摇撞骗之徒，如果他为了灭妖不惜牺牲罗梦瑶的性命，她绝对不能容忍。
人间这样的道士有很多，他们打着除魔卫道斩妖除魔的旗号，对妖大肆屠杀，有时候竟然为了灭妖不惜杀害自己的同类。
似乎看出了梦妖的动摇，罗梦瑶有些忧心地看着她：“小魇，还记得吗，你答应过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梦妖有一瞬间的愣怔。
他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可是人类的永远和妖的永远，不是同样的永远。
她们很快就会死掉，几年，几十年，最长不过百年。可是妖却可以活很长时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之间的承诺是否从一开始就是谬论？
“小魇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罗梦瑶看着明显有些不对经的梦妖。
梦妖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还有亲人和朋友，他们会为你担心的吧？”
梦妖是靠天地灵气秽气聚集而生，以梦境为食，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不知道一个人类，有亲人朋友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所以她一直忽略了这件事情。
可是今天那个大妖说，她是人。
她是人，生老病死，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梦妖自己没有，却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在这个时间唯一在意的人也失去原本有的东西呢？
罗梦瑶却是摇摇头。
“我母亲早逝，家中只有父亲。你知道的，我父亲总是在外打理生意，不常管我。虽然我吃穿用度从来不愁，可是却很少得见父亲一面。有时候我在想，父亲是否根本就不在意我，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负担。”
她想起那日，听府中下人说，崇州城很多女子，无论未婚还是寡妇都非常希望能嫁给父亲，可是父亲却总是借口家中有女没有考虑再娶。
如果是因为自己，让父亲无法再娶，让父亲失去幸福的权利她又何必再留在世间？
只要自己不在了，父亲或许就会幸福了。
梦妖感觉到了罗梦瑶的悲伤，却依然可以看见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就如同她的梦境一样，永远那么风和日丽温暖明媚。
梦妖决定，去看一眼，亲自去看一眼罗梦瑶的父亲。
☆、第十九章
刚从罗梦瑶房间回来的洛镜橙听见罗府家人来报说罗老爷已经去查看商铺了。
想着跟李瑜瑜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有带着她一起去看人间的热闹，便想着带她也一起上街溜溜。
可是看着李瑜瑜的样子，洛镜橙一点也不想别人看见她的相貌。
要知道当初洛镜橙之所有会发现李瑜瑜，完全是因为这个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简直就是一块移动的吸睛石，走到哪里都是金光闪闪。
不能让别人看见。不能让别人看见！
洛镜橙马上给李瑜瑜寻了个带白纱的斗笠带上。
脸虽然挡住了，可是这窈窕的身段，这吸引人的气质，简直更加让人想要知道她到底张什么样子。
往那里一站，简直就是在说：快来掀开我的白纱，快来掀开我的白纱。
洛镜橙顿时觉得不好了。
洛镜橙迟疑了一下：“不如我给你化个妆吧？”一定要怎么丑怎么画，让别人不忍直视。
李瑜瑜：“……”她当然不会明白洛镜橙此刻到底纠结了些什么。
洛镜橙拿起胭脂水粉，盯着那张白|皙漂亮没有瑕疵的脸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办法下手。
这样的一张脸，谁忍心让她变丑？
洛镜橙颓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只有尽量把自己画漂亮一点惹人注意一点，这样子别人才不会多看李瑜瑜！
这样打定主意，洛镜橙难得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结果还不满意，又让李瑜瑜穿上男装，一看就是一堆璧人。
洛镜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过了午时之后才领着李瑜瑜上街。
李瑜瑜从前也不是没有上过街，她上街从来不掩饰，不隐藏，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走，别人的目光她一概不理，所以她几乎没有注意过，如果这样上街的话，几乎整条街的人都是会为她侧目的。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李瑜瑜跟着洛镜橙慢悠悠在街上晃荡，难得有闲心大量周围的人。
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和洛镜橙。
心里有些奇怪。却听见很远处有人在小声交谈。
“你看那姑娘，真真是长得水灵。都说罗小姐已经是难得的美人了，那位姑娘只怕在罗小姐之上。”
“你看她旁边那个小公子，那小脸白得都能掐出水来，简直比姑娘家还要秀气，他们两个是兄妹吗？”
“他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说不定人家是小俩口呢？”
“不过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两个人，我觉得我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拜拜神，让神赐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
李瑜瑜：“……”
站在身旁的洛镜橙可没有李瑜瑜这样顺风耳的本事，可以听见远远的议论，只是一路思索着要买些什么东西送给李瑜瑜。
对于这些凡间的衣饰，李瑜瑜一向很少关注。她一直都是简单的白衣，头发也是用白色带子轻轻挽起，再简单不过。
洛镜橙看中一对金钗，用翡翠装饰了金花，看起来简单大方，重点是那是一对！
怀着小心思的洛镜橙大方地买下一对，送了一只给李瑜瑜。
“送给你的，这是第一次送给你的礼物，一定要收好了！”
李瑜瑜看着洛镜橙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夜空的繁星。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便收下了。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她。无论是什么，她都将好好珍藏。
两人一路从衣饰摊逛到了小吃摊。
李瑜瑜很少吃东西，因为她没有必要吃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吃不想吃。
小时候没有东西吃，只能饿着，靠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为食，所以修为才会比普通妖升得快，后来辟谷了不用吃了，她便也很少吃东西了。
平日上街，她都是来去匆匆，像这样跟着洛镜橙慢慢逛的还是很少。所以她第一次，看见了如此五花八门的小吃。
麻花看起来是很香很脆的，一卷卷的似乎很诱|惑。
糍粑看起来有一种荷叶的清香，口感应该是糯的。
杏仁酥光是外形都让人想马上吃掉。
……
李瑜瑜强行把头摆正，可是偏偏视力特别好，余光就能看见好多好吃的；鼻子也特别灵敏，那些香味总是轻易就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洛镜橙难得见李瑜瑜有什么东西的东西，跟在李瑜瑜身后，只要是李瑜瑜多看了两眼的东西，立刻买了下来。
这种为心上人一掷千金的感觉，竟然说不出的豪爽畅快。
看着手里渐渐多起来的零食，洛镜橙有点后悔没有带上一个家丁一起来拿东西了。
好在崇州城大家都认识罗府，直接让老板给送到罗府，就说是洛镜橙买的就好了。
结果走了一条小吃街，李瑜瑜就看了一条小吃街。
洛镜橙看着瘪下去的钱袋，更加坚定了不能让洛家垮掉的决心！不然连心上人都养不起，可太丢人了！
回去一定要加快整治洛家的产业，然后想办法把那个不知道被哪个混蛋污蔑的蠢爹爹捞出来！
再下了一个决心的洛镜橙终于带着李瑜瑜逛完了一整条街。
崇州果然是一个富庶的地方，这样热闹的集市熙攘的人群，竟然不比洛阳差。
要知道洛阳，可是后宋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
一人一妖逛了一天，才终于打道回府。
李瑜瑜终于开口问了缠绕自己一天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看我们？”
听见李瑜瑜这样主动开口问，洛镜橙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了。通俗点说就是跟吃了炫迈一样，开心得根本停不下来。
李瑜瑜已经知道主动搭讪了，询问就是一种想要跟对方沟通的态度——这一点你确实想多了，她只是想问问而已。
洛镜橙这种时候必须好好显摆一下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两个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天赐良缘，天作之合，佳偶天成……”洛镜橙还在喜滋滋挖空心思想成语，却见李瑜瑜已经走了老远。
洛镜橙立刻追上去：“哎等等我。”
“其实事实确实如此，不瞒你说，我从小就有人说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我见你却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这样两个人走在街上，当然会引人注目。”
洛镜橙可没说出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别人都说她们两个很般配呢。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些祝福她可都照单全收了。
洛镜橙直到回到了房间才知道，自己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桌子已经摆放不下了，一旁所有可以用来放东西的全都摆满了。还有一些已经摆到了地上，几乎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洛镜橙献宝一样对李瑜瑜笑道：“这些都是给你吃的，想吃多少有多少，不用忍着，不够了我再让人买。”
其实洛镜橙更加想说的一句话是：你以后所有吃穿用度我都包了，我养你。
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现在这样已经有了承包对方一辈子的既视感了。
李瑜瑜有些惊讶。她知道洛镜橙买了很多东西，却不知道这些东西竟然都是给自己买的。
作为一只妖，她自然很少在人间买东西，更加没有买过食物，人间的食物对她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曾经吃过，却又觉得没可能。
可是这些东西，她只是多看了一眼，洛镜橙竟然全都给她搬了回来。
很想问，洛镜橙这么做是为什么，看着洛镜橙一双期待表扬的眼睛，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李瑜瑜只有一眼不发，慢慢走过去，一样一样零食的拆开来吃。
洛镜橙很少看见李瑜瑜吃东西，她觉得看李瑜瑜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可是那慢慢咀嚼的样子，却是莫名的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这样慢慢凝视过一个人，那个人慢慢地吃着东西。
洛镜橙在李瑜瑜旁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看着李瑜瑜的动作，觉得自己不吃也能饱。
然后当她看见李瑜瑜站起来的时候，才恍然发现，李瑜瑜竟然已经把所有的零食，全！都！吃！光！了！
全都吃光了！
这是什么概念？
洛镜橙心里的小算盘悄悄打了起来。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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