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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男狐 作者:烟灭湮灭

    第14节

    男子面容温润,即便说起话来也是一派君子作风,值日星官虽然对于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而感到郁闷,但最终还是乖乖站在了原地,“为何?”

    南斗星君神秘的笑了笑,看着金戈的背影道,“稍安勿躁,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未几,他又转过头来,眉眼带笑的冲着值日星官道,“莫不是你不想离开他身边?”

    “哈哈,怎么可能……”值日星官多么想解释清楚,但他还没说完,男子便已经摆摆手转过身去了,他似乎已经认定了值日星官的想法。

    将还没说完的半句话咽回去,值日星官郁闷的盯着男子的背影。那人的肩膀是多么宽阔,淡金色的长靴与云锦织就的长袍披在他身上,就像天生是为他而做的一般,他此时正与一个老者交谈着,谈话间男子的神情有些冷漠。值日星官暗暗腹诽道,没事就摆出一副棺材脸给谁看,小心被打!

    仿佛为了迎合值日星官的猜想,老者在与金戈谈了几句之后脸色开始难看起来,没一会儿两人便动起手来。金戈乃是天庭护卫之首,身上的本事不容小觑,但那名老者也是三清道人邀请来的人,自然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才是,可两人才过了不到十招,金戈便已经一掌劈到了老者身上,直接将人从云头打落到地上。

    值日星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来不及上去劝阻,金戈就已经将人伤了。这下麻烦了,他的靠山竟然一言不合就与人动手,如果王母娘娘怪罪下来,将他从昆仑山中驱逐出去,他该怎么办?!

    不待值日星官想出办法,那名摔在地上老者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第一百零三章 阎王殿下

    《男狐》第一百零三章

    老者的身影在一瞬间干瘪消瘦下去,如同归于尘土般一下子消失了,值日星官眨了眨眼,仙人也会如此轻易的死去吗?难道不应该有魂魄出现,或留下一块仙骨吗?

    金戈早已料到,他从半空中降下,朝面色平静的王母娘娘道,“人已经不见了。”望了眼前不为所动的女子一眼,金戈知道她也察觉到不对了。

    原来,金戈自进入结界后,便从老者身上察觉出一股异常的波动,由于从一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发现其身上的丝毫变化金戈都不会放过。他原本仅仅看出老者有些不对,直到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金戈才发现眼前之人更像傀儡,而不是其本尊。

    “既然他已经自己选择离去,我们也就不用担心有内鬼了,此后的路只要多加小心即可。”苏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先前正是尚智尊者提醒她值日星官身上的血脉,她才发现他的价值的,现在此人竟会悄然离去,是为了什么呢?在进入结界之前,苏锦已经将每个人都查探清楚了,此人忽然离去,究竟有什么目的?

    将心头的疑问压下,苏锦将目光投注到众人身后的石阶上,“结界中的死气于修行不利,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说完,苏锦从怀中掏出数十枚透明的水滴状的石块,并将他们一一分给众人,让他们各自保管好,“这几块水滴石取自天池之中的同一块母石,在结界之中会有很多幻境与不同的通道,一旦失散可以凭借这块晶石,找到彼此。”

    值日星官将那块晶莹的石块仔细的系在腰间,对于这样保命的宝贝,他可不敢懈怠,王母娘娘此话似乎有些隐含的意思,难道他们一会儿要分开吗?这可绝对不可以啊!

    眼睛不自觉的朝金戈望去,他看到那人正向他走来,看着男子漆黑的眸子,值日星官很想问问一会儿会不会分开。可就在男子靠近他时,他忽然感觉腰间动了一下,紧接着值日星官便看到自己原本系的好好的水滴石已经被人一把拽了下来。

    不顾值日星官的挣扎,金戈将人揽在身前,随后把那块透明的石块系在了男子脖颈上,“系在腰间一定会被人夺走,”顺手将水滴石塞进男子的衣襟中,金戈轻声道,“一会儿跟紧我,一定要走在前面,传送阵在传送时,会将人不定时传送在结界中的任何地方,进去的越早越能早早做好准备。一旦进入结界中,首先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只要没有危险就不要乱动,我会去找你。”

    感觉到男子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值日星官瑟缩了一下,却还是不由得抬起头来问到,“真的不能传送到一起吗,如果遇到危险我怎么办?”值日星官说这话的时候,苏锦已经施法打开了石阶前方镶嵌着的一块玉盘,那玉盘被法令激发开始缓缓转动,在玉盘周围空间都像是被折射一般发生了弯曲,原来要想到石阶顶上,只能靠法阵传送,没有法阵即便攀爬千百年也不可能到达昆仑山顶。

    金戈知道此时犹豫,耽误了值日星官进去的时机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不利的,虽然他才是那个最不想分开的人,但他无计可施,只能尽力让值日星官尽量第一个进入结界。

    携着怀中人来到阵盘近前,金戈在确定法阵已经被激发后,直接站到了玉盘的中心处,白光一闪,两人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苏锦原本还想是否需要亲自测验法阵的完好程度,现在看来却是不用了。有几个机敏的也知道早些被传送的好处,再加上眼看着金戈两人已经被传送离去,不待苏锦说什么,便已经朝她拱了拱手往阵盘上飞去。只是不待他们到达,已经有人抢先一步站了上去,其中一人面容温润,另一人则面目肃杀,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禁让其他几人止住了脚步。同样是一道白光闪过,两人便也消失了。

    南斗星君本不想如此张扬的,但拗不过身旁之人,到底还是在得罪了几位仙家之后,被传送走了。他们的打算自然与金戈无异,只要能尽快找到彼此,便算是安全了一半。这个法阵虽会将人传送到结界中,但传送的地点却是不同的,有时可能直接到达昆仑山山顶,有时也可能仅仅在身后的石阶上,一切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苏锦在众人都离开之后,也与三清道人一齐站上了法阵。须臾间,这片红褐色的土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只剩下一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玉盘,以及玉盘后方石阶上的幻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阵盘之前,那人身披灰色袍子,手中拿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石头,腰间还挂了个不大不小的紫色葫芦。从来人的面相上看,其与先前失踪的尚智尊者有七八分相似,但再仔细打量,又有所不同。

    来人似乎早已确定此处没有其他人了,一到此处便轻车熟路的站在法阵上,被传送走了。

    昆仑山外,太阳已然西沉,红色的天际在夜幕降临之前显得格外神秘。大片云彩上红色的霞光不断闪动,直到远方的余晖彻底沉寂到地平下之下。此时距离苏锦等人被结界传走已经有一天了,不时有人从昆仑山脚下走出,只是他们看起来都狼狈不堪,方一从昆仑山脚下走出,便纷纷逃也似的离开了昆仑山下的那片绿茵,朝更远处奔去,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追逐他们。

    苏擎步履蹒跚的从茂密的树丛中探出头来,映着天边的一抹白色,他看清这里已经是昆仑山的最外围了。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苏擎几乎从地上跳起来,手脚并用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他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出不来了。

    将背后的竹筐轻轻放在地上,苏擎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坐下,打算休息一下。但刚抹了一把额角的细汗,他便立刻急急忙忙将一旁的竹筐拉了过来。有些粗鲁的掀开竹筐上的布盖,苏擎看到竹筐中正有一颗通体碧绿的人形果子静静躺着,那果子在如此昏暗的情况下正微微发着亮光。

    苏擎轻轻将布盖再度盖好,双手环抱着竹筐再不敢撒手,他知道此行总算是没有白来。这枚果子是他从昆仑山中挖出来的,已经有一整天了,却丝毫没有枯萎的痕迹,怎能不令人惊奇。果然就像村中半仙所言,只要得到这枚果子,他娘亲的病就能治好。

    想到这里,苏擎敲了敲已经酸痛不堪的双腿,决定在子夜到来之前尽快赶回家中。再度将竹筐背到背上,苏擎望了望背后浓密的树林,心中闪过一丝恐惧,紧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果不是他娘亲病重,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他是不会冒险进入昆仑山的。苏擎自幼生活在昆仑山脚下,关于这座山的传说自然听了无数。在他们村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最喜欢在一棵老槐树下讲关于昆仑山的传说,不少村民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谁也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究竟活了多少岁,只知道他从不生病,也从不衰老,他一直坐在那里,向村中居住着的人们讲述着关于昆仑山的一切神秘往事。

    传说昆仑山是仙界遗落在人间的宝物,他原本是某个神仙手中的宝塔,后来神仙与妖魔拼杀死去了,他手中的宝塔从天上掉下来,便成了昆仑山。昆仑山中,宝物数不胜数,许多奇珍异兽都在山中生活,但昆仑山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若是有缘人进入山中,会得到山神赠送的宝物,若是没有得到山神的垂青,则什么都得不到,更有甚者得罪了山神,此生都将无法从山中出来。

    这个传说苏擎自然也听过,但他不得不冒险一试,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是不差的。踏上最后一座石桥,苏擎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村子中亮起的灯光了,他很快就能回到家中去了。

    白蒙蒙的水汽从桥下蒸腾起来,让原本就有些昏暗的月光更加晦暗不明,苏擎见此情景更加注意脚下,双手扶着石桥的边缘,一点点往对面走去。以前他从未在这么晚的时候外出过,此时更加小心谨慎。

    湿滑的桥面上,只有苏擎一人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分外突兀,桥的尽头一盏昏黄的灯笼正低低垂挂着,就像漂浮在半空中一般。苏擎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口中不由得高呼了一声,便要扭头往回跑去。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苏擎吗?”

    战战兢兢停住脚步,苏擎听着那声音着实耳熟,哆嗦着嘴唇道,“正是,是刘先生吗?”

    水汽萦绕的对面传来一声闷笑,那悬挂在半空中的诡异灯笼也随着男子的笑声晃了几下,“正是先生我,可是把你吓着了?”

    重重吐出一口气来,苏擎快步下了桥,果然在桥头外几步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而在那人身旁,正有一盏昏黄的灯笼插在树杈上。

    “先生,你可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家去吗?”苏擎这般问。

    老先生摇摇头,指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大片房屋道,“先生我还要在此处多待片刻,看你的样子似乎找到还魂果了。如此甚好,还不快去救你娘亲性命,在此处与先生我磨什么嘴皮子。”

    苏擎似是被猛然点醒,连忙朝老者道了谢,便朝自家草屋奔去。老者看着男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挂了一抹笑,十指一勾立刻有一根藤条从其袖中伸出,将插在一旁的灯笼拿了过来。老者迷蒙的眼神看向远处,嘴角蠕动着道,“阎王殿下就快要到啦……”

    第一百零四章 还魂之果

    《男狐》第一百零四章

    夜风吹过山巅,打了个转后又从山腰处的云海上吹过,却丝毫不能将那里绵绵的云层吹动分毫。昆仑山在月色的照映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其临近的几座山村遮盖的严严实实。星斗阑干的夜色下,石桥上传来阵阵脚步声,水汽之中有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老者干枯的双手,恭敬的将把柄昏黄的灯笼举在身前,灯光把他苍老的脸颊照的沟壑纵横,他那迷蒙的眼睛中有着莫名的激动,几乎让他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终于来了,老者看到有人从桥上走下来了,半夜寒冷的温度让水汽凝结的更加厉害,也更加阻碍视线。影影绰绰中,一袭黑衣首先钻出迷雾,出现在老者面前。

    “大殿下……”相逢的情景在老者脑海中想象过多次,直到它真的成为现实时,他发现自己几乎不能自持。

    师千墨伸手扶住几乎跪倒在眼前的老者,眸中闪动着莫名的光泽,“你这是何苦呢。父亲他已经去世过年了,在这里坚持也没有什么意义的。”

    说这话的时候,师千百等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槐树底下,老者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愁苦的脸上少有的闪过一丝笑意,他勾勾手让一根树枝伸过来将灯笼举在众人头顶,紧接着冲师千百招手道,“二殿下也已经长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啊,快让我看看。”

    师千百从来没有见过眼前之人,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暖意,仿佛他在襁褓之中时,便受到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往前迈了一步,师千百靠近老者,让自己完全暴露在老者充满爱意的视线之中。老者并没有伸出他那双枯枝般的手去碰触,只是静静看着他,一双混浊的眼睛透过师千百不知看向了何处。

    “二殿下真的很像阎王大人,”老者仿佛陷入回忆的喃喃声传来,他向后退了一步,让树荫投下的影子将他遮挡住大半,才转向一旁沉默着的师千墨道,“大殿下来这里,是终于决心要进入昆仑山了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甚至差点就要放弃了。”

    “是,但此行的目的恐怕与你想的并不完全一样。”师千墨脸上的表情告诉老者,他这次的希望可能又要了。什么是并不完全一样?

    到昆仑山后,师千墨便与季青等人说要往山脚下见一位故人,在那之后才会进入昆仑山。他们早已赶不上王母一行人,此时离七天之约还剩五日,时间还来的及,思及此季青便同意了,倒是妖皇也难得没有反对,因为他一直对师千墨到昆仑山的目的很有兴趣,只要南子木没有性命之忧,他还是可以用一点时间来窥探这个谜团的。

    当年的阎王大人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整个三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正是因为这样,冥界才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掌控着凡人的生死轮回,仙界的秩序更替,即便是仙人在死去之后,魂魄也要归于地府,由此可见冥界力量之大。可即便如此,阎王大人还是因为锁天链而死,他的死在整个仙界之人眼中都是死有余辜,因为他是因为帮助他人盗取锁天链而死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几个人知道,但那次以后昆仑山外的结界被加固了一层又一层,仙界中为此仙逝的大能比比皆是,其中一人名号也颇为响亮,人称玄机上人。正是为了帮他,阎王大人才会被波及其中。只是当时情况混乱,卷入其中的人物都非无名之辈,其中真正发生了什么,谁又讲的清楚呢。

    妖皇打量着老者,他知道此人定是阎王大人的亲信,直到此时还不愿相信,自己一直追随之人会背叛天庭,盗取锁天链,因此才会在这里守候久久不愿离去吧。

    “那大殿下前往昆仑山所为何事?若不单纯是为了阎王大人昭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殿下到此。虽然我被禁锢在此地不能离开,却还是听了不少关于魔气的消息,这样的事也不该让大殿下冒此风险吧!”

    他是看着眼前的男子长大的,其心思之缜密超乎他人的想象,就连当年的阎王大人也赞赏不已。而师千百更是从出生便受到男子不遗余力的照顾,此时竟能让他下定决心,带着师千百一同前往,实在让老者觉得诧异。

    “秦伯似乎老了,此番魔气四溢,龙七太子从镇压之地逃脱,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三界很有可能因此覆灭,我作为总殿阎王怎能袖手旁观呢?”说着,师千墨从怀中掏出缺了大半的玉玦,“此物乃是父王离去时留下的,如今还剩下部分,证明父王留在昆仑山中的东西还残留部分,我此行也是为了将其带回来。”

    老者在看到那块玉玦时,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忽然闪起一道亮光,他目光卓卓的望着师千墨冷峻的面容,不无激动道,“阎王大人的痕迹还在,殿下为何现在才将此事说出来!说不定此行真的可以查探出那时事情的真相,为阎王大人洗刷身上的冤屈了!”

    绕着原地走了几步,老者忽然停下来,看着师千墨的眼睛道,“殿下特地来此,不会仅仅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吧。我已经被困在此处数千年了,乃是寿数将近之人,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说便是。”他知道这位殿下的脾性,如果不是他还有些用处,是根本不会转成过来看他的。

    师千墨将玉玦重新塞回衣襟中,对老者道,“秦伯不愧是父王的心腹,果然最懂我,若是此行想要找到父王遗留的东西,需要秦伯付出生命的代价,秦伯是否愿意?”

    站在黑暗中的老者,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他只是朝师千墨望了一眼,身体便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而随着老者的消失,原本翠绿无比的槐树,树叶纷纷落下,枝干也萎缩成了蜷曲的枝岔,没几个呼吸便彻底变成了一株枯树。

    师千墨看到这样的情景,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了句什么,便伸手弹出一个鸡蛋大的火球。火球将槐树的树身尽数燃尽,明亮的火光中,一颗翠绿色的圆珠从原地飞起,直直落在师千墨的手心里。

    “哥哥,那位老者呢?”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师千百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他不相信自己眼前之人可以没有任何触动,便取了一个人的性命。

    回应他的是男子淡漠的声音,“秦伯见父王去了。”师千百心中惨然,他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却躲不过男子的眼睛。

    将手中的珠子拿起,放进一直以来都在他的羽翼之下成长的男子手中,师千墨道,“保管好它,在你年幼时,秦伯也曾照顾过你一些时日,你我都不能让他白死。”说罢,师千墨朝季青两人递了个眼神,几人便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苏擎满头大汗推开不到半米高的柴门,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院中时,郎中正在院中来回踱着步子。他已经尽力用参汤为里面的老妇吊着性命了,但今夜若是再找不到药引,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的命。恰逢此时,苏擎一个健步闯入院中,从竹筐里取出颗人形的果子来。

    大夫一见此果立马夺了过来,冲苏擎道了句“我去煎药”,便消失在院墙西边的茅草屋中。

    苏擎对于治病救人一窍不通,只能听任大夫施为,在大夫煎药的空挡,他一直在其母亲床前守着。床上身形瘦削,唇边毫无血色的老妇,此时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若不是大夫在其身上的几处重要的穴位上施了针,又用参汤呆着,恐怕早已驾鹤西去了。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大夫终于捧着一碗清澈无比的汤药进来了,伴随着大夫的动作,一股清香立刻充斥了整个房间,看着那如清水一般的药汤,苏擎问,“大夫,这可是那仙果熬成的?”

    大夫点点头,口中仍不掩诧异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情景。若不是秦老头告诉过我,我还真不敢相信。能不能救命,还是要看你娘亲喝下这汤药能否醒转啊。”试了试汤药的热度,大夫道,“快把她扶起来。”

    苏擎连忙将快要魂魄归去的娘亲扶起,让大夫将整碗汤药一滴不剩的喂入了她口中。说来也神奇,就在喝下汤药不久后,床上半死的妇人竟开始正常呼吸起来,脸上原本塌陷的皮肤也充盈起来。大夫见此情景,立刻抓起老妇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实在神奇,实在神奇啊!你娘亲的病这便大好了,这仙果之力果然非比寻常,我行医数十年,第一次见此奇景,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苏擎听闻此言心中也是分外开心,他冲大夫道了谢,送大夫出门后便打算前往村头向老者道谢,若不是他称昆仑山中有仙果,能救回其娘亲的性命,恐怕此时他与娘亲早就阴阳相隔了。

    黑暗中,苏擎没有拿灯笼,村中的路他早已熟悉,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想去的地方。忽然,一阵明亮的火光自村西升起,那个方位与苏擎要去的地方是那么相近。苏擎望了一眼,心下纳闷,这么晚了莫不是起火了吧?放佛在回答他一般,那明亮的火光忽闪几下就消失了,整个夜空再度恢复沉寂。

    第一百零五章 一波三折

    银色的铁链交叉着插入半空,在一圈圈符文的环绕之下,不断发出阵阵嗡鸣。从大地上升起的银白色波纹,仿佛有生命似的,透过那些符文爬到银链上,紧接着便消失不见。即便在这个过程中,那些银色的波纹被符文阻隔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吸收殆尽。

    像这样的情景,已经在此处发生了数万年,但任谁看到都会被深深震撼。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就站在锁天链的正下方,那双赤红的眼睛满是贪婪之色的盯着上方银色的优美弧线。力量!力量!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声音在叫嚣着,迫使他即便冒着可能失去生命的危险,仍向着那些符文伸出了手。

    数道惊雷凭空炸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那只满是贪婪的手,而那手的主人,则在刹那间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威压,堪堪在惊雷到达之前,将手缩了回去,顺带着还跌倒在了红褐色的泥土中。在昆仑山特有的昏暗光线中,男子伸出手来,看着那完全焦黑的指节,眼神里除了怨怼还有更加疯狂的神色,这让他更渴望那力量了。

    缓缓从地上爬起,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背后那平整的石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声音,莫不是那个老鬼?他不是早已重伤不愈准备坐化了吗?难道……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幻化成数到影子,几个跳跃便消失了。

    众人在结界之外看着那通往昆仑山顶的石阶是笔直,而且没有尽头,可他们一旦被阵盘传送到昆仑山上之后,才发现这石阶上有着无数岔路,完全不是结界外的样子,想要顺利前往昆仑山顶,需要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运气。值日星官运气就不错,他在一阵眩晕中出现在石阶上时,周围一片寂静,他想象之中有可能出现的危险状况完全没有发生。

    赶紧将系在脖子上的水滴石取出来,值日星官发现上面有许多小点在不断闪动,从方位看,那些小点的位置都在他之后,难道说他是被传送的最远的人?将手中水滴状的石块又来回翻看了几遍,值日星官发现在那些众多的小点里,有一颗正闪着金色的光,与其他的略有不同,而且正以比较快的速度移动着。

    一边将石块塞入怀中,值日星官一边暗暗思忖着,该不会是那人吧?他什么时候在这石头上做了手脚?不过这样也好,身处如此危险的地方,他可是一点保命的把握也没有,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金戈能尽快找到他。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金戈正从一个幻境中逃脱,望着手中同样闪着金色光点的水滴石,选定了一个方向后纵身而去。

    值日星官定了定神,迅速在两条岔路中选择了一条,因为金戈在此之前曾经提醒过他,身处结界之中任何时候都不能在同一地区停留太久,结界之中的环境因为各种原因会产生异变,若是在一处停留太久,很可能被结界中产生的危险之物盯上。

    红褐色的岩石遍布整个世界,值日星官完全分辨不出两条岔路到底有什么不同,便随便选了一条。一路上大片大片的岩石从山壁上脱落下来,落在地上掀起大片的尘埃,扭曲的树杈稍微一碰便会碎成木屑,仿佛早已被什么东西过度吸取过生机一般,如此凄凉的景象让值日星官直觉得背后生寒。但另一方面,他也忍不住怀疑,这样的地方怎会有生命存在呢?

    脚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才发现他踩在了一块灰白的东西上。那东西与红褐色的土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若不是值日星官被周围高耸的峭壁吸引了,一定会发现脚下这东西,只是他此时似乎沿着小路进入了一条狭长的山谷,没有对脚下的东西加以留意罢了。

    俯身仔细去看,值日星官很快发现那是一根人的手骨,虽然被红褐色的土壤掩埋了大半,但到底还是没有改变其本质。凡人必定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妖魔又不会有这样的躯干,值日星官断定这是一个仙人断掉的手臂。在周围搜寻了一番,值日星官并没有发现其他遗骸,这根手臂似乎离主人很远、被遗弃在这里了。看来主人定然是遇到了极其危机的状况,不然不会放弃自己的手臂,因为仙人的恢复能力也是很强的。

    继续朝前走去,值日星官开始发现了更多的遗骸,这些骸骨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不是缺了此处便是短了那处,似乎他此时所站立的地方,在上古时期是一个巨大的战场一般。行走在峡谷之中,尽管值日星官已经极力避开地上凌乱的尸骨了,但到底还是会不小心踩到一些,发出“噼啪”的响声。

    在结界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取他体内的灵力,单单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受到锁天链诡异的吸引,就已经让值日星官疲惫不堪了。虽然已经在尽量节省灵力的使用,值日星官额角还是渗出些晶莹的液体,这条峡谷真的很长,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

    当值日星官还在埋头苦走的时候,两道影子正朝他飞奔而来,一道金色的,正是金戈,而另一道则不那么美好了。那道鬼魅一般的影子速度极快,他似乎完全熟悉昆仑山的一切,左突右闪的避开了所有可能阻碍他前行速度的法阵和障碍,他此时已经出现在峡谷的尽头了。

    贪婪的呼吸了一口空中飘散的气息,男子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激烈的跳动着,尽管他并没有心脏,但他还是兴奋的颤栗,他闻到了一抹甜香,那东西能够帮助他得到想要的东西!

    当无风的山谷中袭来一道红色烟尘的时候,值日星官顾不上节省灵力,迅速朝后方退去。可是那道烟雾的速度太快了,从他发现,到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烟雾之中,几乎没用到两个呼吸的时间。这一定不是金戈,若是他的话,不可能用这样的方法出现,而且值日星官明显感觉到其中有一股灵压,正压迫着他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阁下是谁?可是上古留下的仙人?”值日星官壮着胆子开口,周围红色的沙尘在缓缓转动着,他能够感觉到其中似乎有人在上下打量着他。他不明白,此人为何要将他控制住。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鼻息的沙土味,有一个人影从沙尘中显现出来,他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回答值日星官的问题。隔着那些红色的障碍,值日星官也不能将他的容貌看清,他只能继续道,“我到这里并没有恶意,而且我很快就会离开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可以离去。”

    当值日星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沙尘后面的人影终于开口说话了,那人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暗哑,像是很久不与人交流一般,让人听上去便觉得浑身直抖,“离去?你不需要离去,你要永远留在这里。”

    这话让值日星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拼命调动体内的灵气,却发现自己仍完全被压制无法动弹,看来此人的法力与他相比,不是高了三两个境界那么简单。沙尘之后,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值日星官挣扎的举动,不禁发出一声闷笑,“不要挣扎了,我现在取了你的性命,你就可以减轻许多痛苦。”

    说着,男子抬起手来,隔着那些红色的帐子,值日星官看到其手中拿着一柄残缺的长剑。此时他确信即便那柄剑的尖端已经折断,也足够取了他的性命,他多希望眼前那些红色的沙尘能够坚固一些,为他阻隔那即将到来的痛苦,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森冷的光破开旋转的沙幕,气流涌动间,掀起了值日星官鬓间的碎发。男子丝毫没有留手,剑尖直指值日星官前胸,只要那处跳动着的东西碎裂了,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只能剩下些残魂败魄,他渴望着那些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无论此人是死是活,他要的是他的血。

    意料中的疼痛感传来时,值日星官发出一声闷哼,他虽然感觉到自己脖颈上一凉,但到底还没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方才就在那柄长剑直指他胸口的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了紧紧禁锢着他的力量,将他从男子手中救了出来,只是由于长剑已经到近前,避无可避,他的脖颈到底还是被狠狠的割了一刀。

    从短暂的混沌中清醒过来,值日星官单手捂着脖颈,试图将那处正不断流出温热血液的伤口堵住。流血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了,但他能够看到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两道身影上下翻飞着,似乎打的正酣。其中一人正是想要取他性命之人,而另一个是何人呢?值日星官有些看不清,但从其衣着动作来看,并不是金戈。

    第一百零六章 危急关头

    “老鬼,你的伤可是好了,竟然敢在我的手下抢人了?”男子在打斗的间隙,冲着对面须发皆白,同样身形有些模糊的人说道。若是以前,男子是不敢与此人正面冲突的,但自从上次此人在锁天链上栽了跟头、身受重伤,法力早就大不如前,活不了多久了,男子又怎会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况且只要得到下面站着的毛头小子,何愁得不到锁天链!

    老者眼中闪动的锐利的光芒,尽管他已经勉力压制着体内翻涌的血气,但到底还是只能与眼前之人打个平手。若是他没想错的话,那人早已看出他旧伤未愈了,“陆自平,老夫不过几日没有与你过招,你便嚣张的不成样子,看来以前的教训你都忘了,老夫不得不再提点你一番了。”

    说着,老者手中便赫然出现一柄半米长的手杖。那手杖顶部有一个缺口,以前似乎应当镶嵌着什么东西,不知丢落到了哪里,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那物件的威压。被老者称为陆自平的男子,在看到那手杖的刹那,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老者当日被重创他是亲眼所见,但当时他还没来及落井下石,老者便立刻离开了,不知躲到结界中的什么隐蔽之地恢复法力了。

    那时九道重雷劈在老者身上时,他分明已经看到其魂魄都显现了出来,照那时的情形看是不可能恢复的。但老者犹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犹在耳畔,此时又拿出了蟠龙杖,怎能不让他心中疑惑,莫不是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陆自平虽然在心中这般想,嘴上却仍道,“老鬼,你就别硬撑了,当日被天雷劈中的情形还在眼前,你又何必再为了下面一个小小后辈冒这般大的风险呢?若是一会儿再动起手来,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知道眼前之人向来奸诈狡猾,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蒙骗,老者将手杖立在身前,单手掐起法诀道,“小辈,既然你自寻绝路,也别怪老夫为老不尊了,留不留情面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完,随着老者身后衣袍鼓动,其身前的禅杖已经开始迅速缩小,下一刻便要消失不见,陆自平自然看到了,心下一个机灵,莫不是自己想左了?

    连忙冲对面的老者鞠了一躬,陆自平收了手中的长剑,语气陡然一变道,“前辈好大的脾性,晚辈不过与您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您又何必当真呢。既然下面的毛头小子是前辈看上的人,晚辈自然不敢多言,只是不知道前辈要他有何用处呢?”

    没有将身前的禅杖收起,老者就让其立在原地,不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道,“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若是你没什么事做,不如去底下看看,今日昆仑山可是热闹的紧呢。”

    陆自平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面前的老东西到底知不知道那人的作用,若是知道了,却说这样的话,莫不是与他一样想要独自占有锁天链的力量?此时他让自己去对付昆仑山中进来的其他人,可是存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在其中?

    “前辈为何不亲自去看看?说不得能碰上些好东西,这里已经近万年没有人来过了,前辈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啊。”陆自平这般说着,眼睛丝毫没有从对面的老者身上离开,他想从老者身上看出些许端倪,可是老者掩藏是实在太好了,从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陆自平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算盘,正如你所想,这些人来昆仑山的目的定是锁天链,如果你不想错过什么,最好尽早将他们的底下摸清楚。”

    老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朝下方看了一眼,在那里值日星官正埋头于自己脖颈上的伤口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法那处伤口总是朝外冒着血。此时似乎注意到老者的视线,值日星官抬起来来,刚好与老者的视线相遇。

    那双苍老的眼睛是那般敏锐,让值日星官觉得避无可避,并且下意识的认为,此人比之先前的男子更难对付。双脚朝后挪动了几步,值日星官方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蠢,那两人酣战在一起时,他就应该逃走才对,现在好了他绝对是走不掉了。

    就在值日星官这般想时,老者又自顾自的回过头去,与其对面的男子交谈了起来,值日星官听不清楚,却明白他逃命的时机来了。眼神迅速锁定来时的方向,值日星官决定往回跑,他觉得金戈应该快要找到他了吧,只要他能尽量拖延时间,那人一定会救他的。这般想着,值日星官已经脚下生风的行动起来了,他可不想白白错过这样的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还没跑出几步,便被人拎住后领拖了回去。余光中他能看到有个鬼魅般的身影,从远处跳跃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看,定是方才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假,那么现在拎着他的人就是那位老者了?

    似乎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个陌生的、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子,你可不要乱动,再动老夫就让你变成与下面的枯骨一样的东西。”被戳中了内心的想法,值日星官咽了口唾沫,仍不忘捂着自己流血的脖颈,不做声了。

    老者也发现了他的动作,语气略有些放缓道,“陆正平手中那柄残刃,可是仙界赫赫有名的东西,即便是老夫也不敢轻易让其近身,方才若不是我将你及时从其手中救下,你早就血流不止,陪那些枯骨去了。”

    值日星官从老者话中听出些许意思,似乎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多歹意,为了印证这一想法,值日星官问道,“那前辈为何要救我呢?”

    背对着他的老者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为何要救你?若是你真的有心,应当问我陆正平为何要杀你才是。”说到这里,老者想到他刚刚赶到时的场景,陆正平眼中的狂热他是看到过的,那赤衤果的,是看到无上力量时必然会显示出来的东西,淫才在看到的瞬间,老者便决定出手了。他之所以出手并不是为了救下值日星官,而是为了阻拦陆正平,他觉得眼前之人有利可图,甚至有可能与夺取锁天链有关。

    “那方才的男子是谁,为何要杀我?”值日星官觉得自己连让人动手的价值都没有,那人一定要取他性命,莫不是有什么前仇旧恨?这般想着,值日星官也只能想到自己的父亲——玄机上人,可那又与他何干?而且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在被老者救下之前,曾瞥见那名男子用什么器皿取走了从他脖颈上喷出的血液,尽管那动作一闪而过,但由于他离男子较近,还是看到了。莫不是他的血有什么重要之处?

    就这样,老者一路拎着背后不敢妄动的男子,到了峡谷的尽头。与此同时,值日星官知道自己暂时性命无忧,也不再挣扎,而是顺从的被老者带到了一块宽阔、平坦的高地,当双脚落到地面上时,值日星官感觉到地下传来一股股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方游走着。望了身旁的老者一眼,值日星官发现在其正一动不动的看向半空。

    顺着老者的视线往那边望去,值日星官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达了昆仑山顶!即便他从未来过,仅仅站在此处,望着半空中让人震惊无比的景象,便足以让他知道他已经走到结界的尽头了!巨大的银色铁链在半空中闪着寒冷的光,庞大的结界恍如实质一般出现在半空中,将铁链完全包含其中,铁链的尽头不知伸向何处去了,被蒸腾起来的褐红色雾气掩藏起来,如果猜的没错,地下传来的阵阵波动,就是锁天链吸收地下生机造成的!

    老者痴痴的望着半空中浑然天成的银色锁链,口中呢喃道,“这就是整个三界的支柱,得到它,你就可以得到至高无上的法力,得到整个三界……”

    值日星官觉得半空中的东西虽然很美,却隐隐透露出邪恶的力量,仿佛那东西就代表着不幸和毁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不会相信支撑起整个三界的,会是这样一个古怪的东西。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感,值日星官发现那条长长的刀口又在流血了。忽然,有一滴血顺着他的脖颈上流下,不但没有渗入他黑白相间的衣襟里,反而变成一个小小的血滴朝半空中飞去。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值日星官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滴原本属于他的血液,径直透过闪着金色光芒的结界,落在了两条锁链的相交处,并被瞬间吸收殆尽。老者也看到了这一幕,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为何陆正平要对眼前微不足道的小仙下手了,他乃是玄机的后代!

    老者和善的面目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他那柄救下值日星官的拐杖,也在瞬间改变了方向。老者知道他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此番把握不住,那今生定然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可惜他到底还是没有获得那无上力量的好运,在他的法杖砸在值日星官头顶之前,已经有一柄金色的长戈从其胸前贯穿而过,眼前的一切尽数消散,老者多希望在此之前,他没有做那冒险的尝试啊,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第一百零七章 合谋之事

    《男狐》第一百零七章

    正如老者心中想的那样,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是他在半路将值日星官截下,那么此时死在此处的便不是他,而是陆正平了,可惜的是,他运用了手段骗过了陆正平,到头来还是没能得到他热切想要的东西,反而搭上了性命。

    陆正平自然不知道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他虽心中不满,但由于被老者高深莫测的样子所震慑,他还是不得不沿着蜿蜒的石阶往下寻去。他能感觉到有不少人进入了昆仑山,这可不是件寻常的小事,昆仑山结界乃是禁地,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此结界是不会被打开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在此处被困了上万年,都没有见过任何外界的仙人了。

    黑色的影子不断闪动着,在红褐色的岩石间显现出一道道残影,偶尔有石块因为锁天链长年累月的吸取而老化,从山壁上坍塌下来,堆积到地面上形成一座座新的土堆。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环形的湖泊,不知什么原因,不规则的湖岸围着的湖水呈现出淡淡的黄色,与周围截然不同。

    不时有石块滚动着掉进湖水中,湖面立刻蒸腾起一片白气,竟是将那石块融化的无影无踪了。一个佝偻的背影从岩石后现出身形来,其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

    老者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影,倒是他手中拿了根长棍,这根长棍的一端悬挂着一只精巧的黑色盒子。盒子虽不是透明的,却隐隐能看到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动,并传来声音,“只要你运气好,速度自然会快了。”

    老者鼻间发出一声轻笑,他那张僵硬的脸上丝毫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就仿佛带着假面一般,就连他所发出的声音也似乎与他的面容不相配起来,“不要耍手段了,如果你们还是冥顽不灵,我是不介意先送一个人走的。”说这话的同时,那只小巧的黑色盒子震动了几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人在击打着盒子的四壁。

    “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你们倒还有力气折腾。此处已经快要接近昆仑山顶了,你们最好期盼着他们能顺利前来。”说完,老者就继续沿着脚下的路,朝另一边走去。这里的环境他一点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邪恶,是毁灭。

    狐九命气喘吁吁的坐下来,方才那番折腾让他有些气短,被人关在这个闭塞的小空间里太久了,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差,“你就不能动一动吗,小木头?”

    被称作“小木头”的少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俊美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九命,先前骗那人走错了路,让他大怒之下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如今你还是老实些吧,”顿了顿,少年接着道,“听那人的意思,我们已经快要接近昆仑山顶了,我俩身上的丹药已经所剩无几,还是小心为妙。”

    跟南子木待的越久,狐九命才终于发现其唠叨的本性,虽然他长着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却完全遮盖不住那颗老成的心。将自己的身体放倒,狐九命在地上滚了一圈,眼睛却一直盯着外面的一切。自从被那只和蔼可亲的青石兽吞到肚子里,狐九命的世界就彻底崩塌了,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救那头蠢货,他现在一定还舒服的待在道士的袍子里,而不是被关在这里。

    想到自己一路还被迫为关着自己的人指路,狐九命就恨不得掐死那只青石兽,可惜的是,那只青石兽怕早就只剩躯壳了,纵使他使出万般手段也不能消解心头的痛恨。自从进入昆仑山结界,他与南子木便被关进了这只黑色盒子中,从这里他们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却不能逃脱,而关着他们的人要的就是让他们依靠感觉为他指路。

    狐九命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需要他与南子木为他指路,后来待在盒子中,他渐渐发现,关着他们的人一旦自己选择道路,必定走着走着便走回原地,这时他才明白,这必然与他魔族的身份脱不了干系。虽然在昆仑山期间,狐九命多次打量过那人的容貌,却没有看出任何头绪,他并没有见过此人,可即便是这样,为何此人一说话他便觉得熟悉异常呢?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季青了,狐九命不禁在想,他知不知道自己被带到昆仑山中来了呢?这个地方单单看起来就无比邪门,若是他不知道也好,免得卷进什么复杂的纷争。又仔细将自己的利用价值想了一番,狐九命真的不明白此人费尽心机将自己弄来,就是为他指路来的吗?那为何还要带上南子木呢?

    安静坐在一旁的少年感觉到狐九命的视线,不禁问到,“怎么了吗?”那种打量物件、估量价值的眼神让南子木有些不舒服,他很怕面前的男子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来。

    “你真的没有私藏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身上,或者你其实是哪个大仙的私生子?”狐九命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了,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他想这样问很久了。

    难得没有挂起温润的神态,南子木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道,“真的没有,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不至于还是一个法力低微的妖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头顶赤红色的景物换的极快,放佛代表着外面动作着的人急迫的心情。南子木心中略有些猜测,但他不敢多想,如果他此时被人捉住,只是作为一个不错的诱饵,那人一定会来的,可是他不希望他来。

    忽然,整个世界仿佛被晃动了,南子木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不得不停止了那个可怕的思索,从地上站了起来。狐九命直接飞到了半空中,他意识到外面之人应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已经与人动上手了才对。

    果不其然,空间之上显现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那人鬼魅般的动作着,让人几乎跟不上他的移动,禁锢着狐九命等人的老者似乎也被其诡异的身法震慑到了,一时间只是格档着对方的攻击,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陆正平看着下方之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有种不详的感觉从心中升起,为什么所有的老东西都这么难对付呢!此人防的滴水不漏,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若不是他还在试探他的底细,恐怕他早已没有机会在此处嚣张了。将个中情况想了个明确,陆正平攻势一收,残影一般的身躯几下便退到了一旁的岩壁上。

    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晃动,狐九命忍不住打量着对面的男子,男子如同幻影一般的身体仿佛在石壁上生根一般,一动不动,其那双血红的眼睛实在诡异,同样好不示弱的看向这边,狐九命知道他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对面的老者才是。

    果然,老者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小魂魄修炼到这个程度,定是有不小的造化,只不过想在我面前闹妖,还是差了些火候。”

    陆正平心中骇然,更加不敢小瞧下方佝偻着背的老者了,他直勾勾的盯着老者,丝毫不想放过其身上的任何异动,就连他呼吸的节奏他也不敢错过。将汹涌的心绪平复下来,陆正平一字一句道,“不知阁下是谁,可是上古有过名号的上仙之一?”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倒是你,无论曾经是谁的残魂,此时也早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了吧。此番昆仑山之行还要你鼎力相助了,不知你有何打算啊?”老者的声音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但其中的意思倒是清楚明了。

    能一眼便看出他乃是残魂所化,已经让陆正平乱了方寸,此时老者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更让他觉得眼前之人定是某个上仙。他当年不过是个器灵,因为太过弱小没有派上用场,也正因如此,他才在多年以后脱离神器,修成了现在的模样。如今落到老者手上,乃是他倒霉,“前辈有什么只管吩咐变便是,我陆正平定无所不从。”

    老者面上浮现出僵硬的笑意,“既然阁下这么有觉悟,自然省去了不少麻烦,但为了安全起见,还请阁下将这镇魂铃系上,只有这样,老夫才能放心。”

    说话间,陆正平只觉身边波动一起,一个刻满符文的铃铛已经出现在他的身侧。老者如此神出鬼没的一招,着实起了震慑的作用,如果说陆正平此前还存了耍些心思的念头,那么现在可是一丁点也没有了。默默叹了口气,陆正平便将那铃铛系在了手腕上只要能留得性命,暂时被控制住他也只能忍耐了他只希望此人能在成事之后放他一条生路,“前辈来此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以你如此聪颖的天姿,应当能够猜的出来。”

    陆正平此时已经从石壁上跃下,恭敬的站在老者身旁道,“莫不是锁天链?”

    老者点点头,目光看向半空,在陆正平看来那里什么都没有,但老者却开口道,“你可知道这结界中还有其他人吗,如你一般的其他人。”

    “还有一个老鬼,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从我手中抢走一人,此时他们应该快要到昆仑山顶了。”陆正平撇撇嘴,满是怨恨的说道。此时他并不知道,那个不走运的人已经先走一步了。

    老者略微思忖一番后,对眼前之人道,“你已在此处呆了千万年,应该知道此处的捷径,我需要赶在众人之前先到昆仑山顶才行。”

    两人在外面商量的时候,老者似乎忘记了还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狐九命原本想着按照老者那奸诈狡猾的秉性,一定会在两人商量路径时,将他与南子木隔绝开来,可是老者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让禁制中的两人完全参与了进来。尽管陆正平也看出这只盒子似乎有些玄妙之处,但最终没有多嘴,两人商量好后,立刻离开了原地。

    第一百零八章 夺取之谋

    《男狐》第一百零八章

    值日星官有些紧张的喘息着,眼前之人温热的呼吸不断在他脖颈间佛动,让他不禁想起那个晚上。尽管那些面红耳赤的场景,因为迷醉而模糊不清了,却仍会让他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热度。他脖颈上的伤口缓缓流出血来,这让金戈不得不一直俯身在他脖颈之间。

    “差不多便可以了吧。”值日星官伸手去推埋在他身前的脑袋,却被人一把捉住。

    “不要乱动。”金戈不明白为什么这伤口止也止不住,他在老者动手之前便已经到昆仑山顶了,换句话说,他是尾随老者到昆仑山顶的。他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直到老者那穷凶极恶的面目暴露无遗,当然,在此期间他也看到了男子的血液被锁天链吸收殆尽。

    看着那些鲜红的血液不断从狰狞的伤口中流出来,金戈暗暗决定,只要那个砍伤值日星官的人出现,他定千百倍的还回来。用嘴唇将那伤口遮盖起来,金戈能够感觉到一股股腥甜的液体流入他的口中,灵活的舌从撕裂的地方轻轻滑过,金戈在那人跳起来之前移开了嘴唇。

    值日星官面色绯红,双手紧紧捂着那个刚刚被侵犯的地方,结巴道,“你,你,你干什么!天上那链子要吸我的血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莫不是走火入魔了!”值日星官说这话的时候,他对面的男子正从容的将嘴角上的那抹猩红抹去,在此之前,金戈嘴角带血的样子的确邪魅。

    面对指责,金戈不但没有说话,反而兀自在一旁坐了下来,此时值日星官才发觉自己手掌之下的那处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将手放在眼前,值日星官看到上面只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了,原来那人方才是在帮他止血吗……就不能换种方法吗!

    暗暗看了一旁沉默的男子几眼,值日星官忽然觉得男子的脸异常苍白,仿佛染了霜一般,此时他才想起,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到,只有他和金戈两人最早到达昆仑山。他是被人挟持来的,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那么眼前的男子呢?昆仑山中的万般艰险,他都经过了?这样想着,值日星官才后知后觉,男子的面容为何这般苍白。

    “你没事吧?”值日星官挨近男子身旁,极小声的问道,仿佛生怕打扰到他。男子没有回答。

    值日星官第一次没有放弃,接着对男子说道,“不如我来帮你护法吧,一会儿有什么危险,我来保护你。”男子还是没有回答,但其脸上的的缓缓渗出的汗滴似乎说明了某种情况,某种不容乐观的情况,只是值日星官没有发现。

    正当值日星官打算继续传达自己想要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时,终于有人出现,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看着身形修长,面如春风的男子,值日星官立刻从地上坐起,语气中带着他所没有察觉到的焦急说道,“你们终于到了,”显然他没有忽视那个出现在南斗星君后方的男子,“金戈似乎受伤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传输些法力给他,他的情况不太好啊!”

    尽管南斗星君已经尽力忍住不笑了,但他还是没能装出一副事态紧急的样子,温柔道,“他应该是心境受了损伤,让他一个人静坐即可,不用太过担心。至于传输法力就更不必了,如果你不想害他走火入魔的话。”

    值日星官心里咯噔一下,还好方才他没有轻举妄动,他可不知道输送法力还会让人走火入魔的,“我看他方才都流汗了,以为定是伤得不轻,既然星君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值日星君已经从一种保护者的姿势中解脱出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岩石上,顺便掀起一层红褐色的尘土。

    北斗星君看了打坐中的男子一眼,便与南斗星君一同朝旁边的结界走去,在如此壮观的景象下,任谁都不能将其忽视,他二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锁天链的真面目,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此地,当然要好好打量一番,更何况此行的目的就是它了。

    坐在岩石上,值日星官也望着半空中的庞然大物,像是才意识到他现在所在何方似的,他的心中猛然一震。整颗心脏的跳动都仿佛与上方毫无生命的锁链联系起来一般,他开始觉得血脉沸腾,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活跃起来了。

    单手按住心脏的方向,值日星官重重喘着气,这是怎么了?好痛苦。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远方那银闪闪的东西却变得越发耀眼,值日星官忍不住闭上眼睛,就在此时,一双温热的手附在了他的手上,从那双手的方向,有一阵阵暖流传来,滑过值日星官颤抖的心脏的同时,解开了他冰冻似的僵硬身躯。

    缓缓睁开眼睛,在一片迷茫中,值日星官看到那个原本在打坐的人的面孔就在他眼前,而那双给他力量的双手仍紧紧攥着他的手,让他觉得有些发疼,却又不想推开。他听见男子的声音,“你没事吧,清心咒你还记得吧,快些念。”

    早已铭记心头的咒语一句句浮现出来,值日星官感觉心头掠过阵阵凉意,灵台之处渐渐清明起来,对面男子的面容也清晰了。

    原来金戈刚刚将心境稳定下来,就立刻朝一旁的男子望去,方才他心境差点崩塌,男子却仍在一旁扰乱他的心境,若不是他还需克制法力,早就将他绑在一旁了。当金戈望向南子时,忽然发现原本还聒噪不止的男子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充斥着不健康的红色的眼睛中,透露出癫狂之色。金戈心中暗道不妙,连忙伸手过去试图将其唤醒,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完全清醒过来后,值日星官指着半空道,“是锁天链,是它!”尽管值日星官对于冥冥之中的联系是如此的模糊,但他仍然知道就是它。

    南斗星君两听到这边的响动,已经走到近前,除了值日星官,他们几乎都知道锁天链与眼前之人的联系,这还是多亏了那日王母娘娘的问话。南斗星君本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几道身影吸引了视线,那是王母、三清道人、承华和尚和四位尊者,如此一一看来,进入昆仑山之人竟已经到齐了。

    从云头降下,苏锦在看到几人已经到齐后,心中稍安。原来她被阵盘传送进结界后,乃是在石阶的最下方,只是由于她早已大体熟悉结界中的布置,便走的快了些,在较短的时间内便将众人聚齐了。后来,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金戈几人,水滴石上显示的位置又丝毫不发生变化,便料想他们定是先到了。到此处一看,果然如此。

    “既然大家都已到齐,那就稍作休息,明日午时打开结界,取出锁天链。”苏锦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在值日星官身上逡巡了一番,她已经看到其脖颈上的伤痕了,似乎有些蹊跷,“星官可是受了伤?没有大碍吧。”

    值日星官本想开口,却被金戈抢先一步,夺过了话头,“禀王母,结界之中似乎有人,我与其中一人交手,只能看出其非仙非魔,并摸不出他们的底细。”

    “他们?”苏锦听出其中隐藏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止一个?”

    金戈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苏锦不解,昆仑山结界之中环境恶劣,生机全无,怎可能会有人在这里生存下来。如果有的话,当初其父亲为何没有告诉她呢?将视线转向一旁站着的老者,苏锦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毕竟她初次到昆仑山时,还不过是个懵懂的孩童罢了。

    老者皱眉思索了一番,终于开口道,“你所遇到的人,准确来讲并非是真正的人,它们应当是器灵,后来修炼成人形罢了。可即便如此,也不可小视,他们的本体一般都是上古神器威力巨大,也正是因为神器不腐,他们才可以在结界之中生存下来。如今已经许多年岁过去,结界之中生出几个有能力的器灵实是寻常。”

    经三清道人这般解释过了,苏锦立刻想到些什么,“那失踪的尚智尊者可曾遇见?他乃是此行的变数。”

    自从进入昆仑山,金戈最担心的便是那老者,只是到现在为止那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才更不安宁,若是他在暗中做些手脚,那就有些麻烦了。三清道人脸上也是一阵挂不住,此人当时乃是他引荐的,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他难辞其咎,“此时都要怪我没有看清此人的真面目,让娘娘烦心了。”

    苏锦轻摇皓首,道,“此事怪不得你,只要我们小心些便是,料他也翻不出天去。”说罢,几人便都各自找了位置盘坐下来,为明日取出锁天链做准备,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拿取锁天链的法门,他们能做的,就是听候王母娘娘的差遣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夺取之谋(中)

    《男狐》第一百零九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很快到来。值日星官睡得并不踏实,不但做了许多奇怪的梦,脖子上的伤也在隐隐作痛。因此,在头顶的云层开始闪现淡淡的白光时,他便坐了起来,他看到金戈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似是一夜未眠。其他几名仙人零零散散的聚拢在周围,几乎都在打坐。

    眼神很快扫过众人,值日星官发现似乎有人受了伤。昨日值日星官精神恍惚,当众仙人在王母的带领下来到时,他并没有将他们看清楚,今日一早,他才瞧见四名尊者中竟有一人受了伤,其左边手臂被齐齐砍断,不知去向。

    似是感到了来自他人的视线,那名断臂的尊者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扫射过来,其发现注视着他的是值日星官后,脸上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紧接着便转过头去。值日星官觉得那人的表情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不至于露出这样的表情罢。

    他哪里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境地,自然也就不能明白那个笑容的意思。金戈站在值日星官不远处,其身侧金色的长戈直直插入红褐色的岩石中,他笔挺的背影就如那长戈一般,让人觉得刚毅无比。可是谁都不知道其内心是多么的汹涌,午时到来,那人能不能挺过还是问题,作为一个上仙,他最知道仙界之人总是道貌岸然的。

    灰白色的云团开始变得越来越明亮,直到其中的亮度饱和,再也不能继续明亮下去,苏锦从地上站起,冲着下方早已准备妥当的众人道,“午时灵气最是充足,选择此时炼化锁天链,也是为了克制其力量。既然大家都已准备妥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三清道人站在苏锦身后,南斗星君与北斗星君共同站在一侧,金戈与两人对立而战,四位尊者原本就属一体从不分离,此时也已经选择一处方位站定,承华和尚慈眉善目从容站定。几乎片刻之内,众人便已基本就位,彼此之间呈现阵法之形。此阵法原本应有六个方位,由于尚智尊者的叛逃,他们只能临时改成五极阵了。

    苏锦实为阵法中心,待法阵运转起来,她才是最终的掌控者,“还请星官站在中间。”

    回应她的是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那个身着黑白花纹的长袍男子终于站到了众人中间,其一双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金戈,直到此时值日星官才知道,以他这么弱的法力为何能到昆仑山中来了,他竟然是开启法阵的钥匙。这法阵不需要灵石,要的是他的血脉。怪不得那人千方百计不让他出现在王母眼前,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见男子已然站定,苏锦在众人身体之外布下结界,双手翻飞,一朵梅花状的朦胧白印出现在手间,紧接着,那道白色的印记变出现在其额间。像是刻入血肉之中一般,苏锦额间的印记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鲜红色,血液将其浸润,散发出红色的光来。

    女子坚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激荡在每个人心头,“吾以神之名,择混沌,离天地,召天之命,吟日月之声,求赐天劫之身,以渡上天之劫……”

    随着女子的朱唇不断闭合,众人站立之处各有一道白色的光柱投射出去,在上方的金色结界上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法阵。法阵中心处有一个赤色空缺,朦胧的散发出幽暗的光,在其出现的同时,银色锁天链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发出一声低鸣。那声音甫一响起,众人皆觉得热血沸腾,脸上血气翻涌,而值日星官的情况更加不乐观。

    男子浑身上下都如同要沸腾一般,赤红无比,一双漆黑的眼球也蒙上了无数血丝。其脖颈间的伤口再度崩裂开来,鲜红的血液化为一道细细的长线,从他单薄的身体中抽离出来,尽数飞入了苏锦掌控之下的法阵中,在那赤色的空缺中不断凝聚。金戈眉头紧缩,在法阵中倾注法力的同时,眼睛从未离开中间的男子,他希望自己先前做的,能保得了那人的性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法阵中央的男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但法阵的力量将其托起,让其静静悬浮在半空。细红的长线仍然从其脖颈中流逝着,而法阵中心的缺口却仿佛永远填不满,一直在吞噬着。半空中的铁链不断发出阵阵密集的撞击声,银色的光芒也在伸缩不定。

    苏锦额间的血色印记越发鲜艳了,她能够感觉到法阵中的人生机已经极弱,但她不能停下来,为了三界,为了天下苍生。可就在此时,躺在法阵中无知无觉的男子身上忽然亮起一道黄色的光芒,光芒之下男子脖颈上的伤口竟然开始愈合了,即便那不是真正的愈合,却足以让血液的流逝停了下来。空中的血色红线随之开始消失,苏锦心中一阵惊慌,如果在此时停下法阵,那么先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迅速做出权衡,苏锦双手一个交错,两手手掌处便各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流出,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飞向了半空,将那即将断裂的红线衔接了起来。苏锦的血液乃是玄仙之血,用来补足值日星官的血液自然没有问题,丧失精血实是大损,若不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苏锦是不会这么做的。

    三清道人站在苏锦身后,却根本来不及阻止,也不能阻止,在昆仑山中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此次不成,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次取出锁天链是什么时候。默默伸出手,抵在女子背后,三清道人只能如此相助了。

    法阵中的血槽终于凝结成实质,苏锦见此,掌上的伤口处闪过一道白光,便立刻愈合了,与此同时其星眸望向半空,在那里众人合力之下,法阵已经生生刻入了金色的结界上,由于血液的力量,锁天链的力量也被其吸引着,不再将力量集中在这几个陌生的人身上了。

    眼见时机已然成熟,苏锦口中发出一声骄喝,其眉心处的那道印记立刻脱落下来,不断涨大的同时,朝半空中的法阵处飞去。不一会儿,其便将法阵完全包裹起来,两者在一股莫名的力量操纵之下,逐渐融合成一个新的法阵。众人在法阵形成之时,均感觉到体内的法力如同决堤一般倾泻出去,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惨白的不成样子,而值日星官是去意识的躯体也在是去吸引后,重重落在了地上。

    金戈此时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子的身躯落入红褐色的尘土之中,其白皙的面容也被蒙上了烟尘之色,此行太过凶险。金戈将视线收回,眼看着那个复杂的法阵,如同献祭一般携带着值日星官的大半精血,摆脱了结界朝半空中银色的锁链飞去。玄机上人当初以精血炼化锁天链,对于这道邪恶的锁链而言,那熟悉的鲜血是欲罢不能的吸引。

    一时之间,翁鸣声大作,整个昆仑山都仿佛被撼动一般摇晃起来,天空中的那道锁链开始飞快移动。深深没入云层之中的锁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缩,苏锦等人在那庞然大物面前,如同沧海之中的一艘小舟,来回飘摇。如果不是众人都勉力维持着身形,再加上法阵的凝聚,早不知道被甩出多远了。

    一节节银光闪闪的锁链在空中盘动着,就在众人快要到达极限时,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长链终于完全从云中缩了回来,暴露在众人面前。只见四十几枚银扣彼此紧密相连着,那浑然天成的链条通体散发着震人心魄的力量,其在从云端挣脱的同时,便立刻缩小为正常大小,直直朝着半空中的法阵而去。

    其实苏锦在到达昆仑山之前,便已在心中将能够遇到的情况想了多遍,众人组成的五极阵乃是克制结界的法阵,能够让其暂时失去效用,而她以自身孕育出来的法阵,能最大限度的扩散血液对锁天链的诱惑,并企图最终用他们的集合体,捕捉锁天链的真身。可即便如此,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一点,那就是锁天链的速度太快了。

    半空中那条银色的小蛇不断闪动着,每一次消失,下一刻都会立刻在百米之外出现。那个好不容易进入结界的法阵,此时正静静待在原地,等待着锁天链的到来,它已经等不及要将其捉住,收进自己的身体中了。苏锦也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只要锁天链能够进入法阵之中,她便有把握将其控制住,此行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银色的锁链带着细碎的响声破空而来,它以众人都没有料到的方法,一头撞进了法阵的中心,在那里有一团血红色的东西吸引着它,它迫不及待了。苏锦稳住身形,声音不似往常般温柔,“就是现在!”

    众人都明白女子的意思,一时间倾注到法阵中的法力几乎增加了一半,只要能将锁天链拦住,他们便能功成身退了,而成与不成在此一举。法阵在同一时间涨大数丈,从远处看,就像并非是锁天链一同撞进了法阵,而是法阵将其包裹进去了一般。

    一时之间,天地都安静下来,众人只能感觉法力的流逝,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除此之外,任何声音都消失在这缄默的情景中了。大家在等待着,金色结界中的那个闪动的法阵是如此寂静、无声,以至于让人以为它成功的困住了那条蛮横的锁链。因此,当那条银色的东西从法阵中冲出来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法阵中的血液几乎少了大半,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银色的锁链上血迹斑斑,却并不能掩藏其卓卓的光华。苏锦仅仅愣了几个呼吸,就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费尽心机形成的法阵丝毫用处也无,此时那条锁链已经将视线投注到他们身上了,若是让其从结界中逃出,一切就都完了。

    “切断心神联系!要快!”三清道人更快的反应过来,在苏锦出声之前迅速开口说道。

    众人心中均是一凛,切断心神联系那就意味他们将会受到重创,但他们也都看到锁天链乘风而来的速度了。于是不约而同的,众人都切断了结界之中与法阵的联系,那法阵在失去了供给后,立刻爆裂开来,法阵中剩余的血液随着炸裂化成烟雾,升腾起来,而禁锢锁天链的法阵在感觉到震动后,也立刻苏醒过来,堪堪在锁天链冲破结界之前,再度运转起来。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倾泻出来,尽管锁天链没能从结界中出来,其余波却足以将半空中蝼蚁般的众人掀飞。原本就已经受伤的众人,雪上加霜般的生生承受一击后,均是从云头摔落,口中也吐出血来。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也有人行动了。

    第一百章 夺取之谋(下)

    《男狐》第二百章

    黑色的魔气如蛇般在地上蜿蜒爬行,除三清道人外,几乎没有人还能保持身体的活动能力,毫无防备之下,便被那些魔气束缚住了。纵然三清道人法力精深,却因为保护苏锦耗费了大量法力,并替她承接了锁天链的大半威能,此时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不过反抗了几下,便被黑气缠住,一层层的包裹了起来。

    意外发生在一瞬间,结界中锁天链的撞击还未停止,外面的众位仙人已经变成了一只只黑色的蚕蛹了。巨大的岩石后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陆正平从那里冒出头来,在确定没有剩余的人残留在外后,他手中又冒出大量魔气来,将地上黑色的蚕蛹尽数卷起,挂在了结界之下。

    昆仑山半山腰处云雾环绕,飞鸟从此处经过也会迷失方向,仿佛雾气中有什么让人丧失了判断力。从山顶传来的巨大震动声,在到达此处后便神奇的消失了,只余下些雾气被击散,紧接着又立刻恢复原状。在外界看来取,昆仑山一如既往般挺拔神圣,而身处结界之中的季青等人却知道一定有什麽事情发生了,而且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季青等人已经在结界的最外围停留了数个时辰,先前苏锦留下的结界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因为那本就是苏锦用来知晓外界状况而设置的,他们很快就破开结界,到达了苏锦第一次用血脉破开的结界外围,只有进入结界,才算是进入了昆仑山腹地。只是由于结界的力量强大,他们只能用阵法对阵法的方法,达到破开结界的目的,因此在此处耽搁了大半天。

    当振动传来时,季青已经将法阵布置好,并已经尝试了数次,但都以失败告终。土黄色的阵旗与结界上安插的数十枚阵旗遥相呼应,妖皇与师千墨同时控制着两道阵旗,季青则全力运转阵法,他此时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法力,但即便如此,没有血脉作引,用法阵的力量在结界上打开突破口还是异常困难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季青手中动作加快,他相信结界中的震荡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结界的稳定,面对已经出现波纹的结界,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妖皇自然也明白时机到了,他将手中的阵旗祭向半空,与师千墨手中的阵旗隐隐形成相对之势,而安插在结界上的数枚阵旗之间,一道缝隙陡然形成,并在三人的力量之下不断变大,直到形成一个半人高的不规则通道时,季青才道,“就是现在,快!”

    随着季青清冷的声音响起,三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半空中,只剩下几十个阵旗失去控制掉落在地面上。而结界的另一头,有四道身影踉跄的出现在红褐色的岩石之间,季青与师千百倒还好,一个控制法阵掌握着最佳时机,另一个被哥哥保护在怀中毫发无损,而妖皇和师千墨则衣衫褴褛,显得有些狼狈,显然两人在通道中受到了不小的阻碍。

    挥手将身上的一袭红衣尽数换成新的,妖皇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感叹道,“这里的光景比起地府来完全没有好多少啊,这锁天链实在是个不详之物。”

    就在妖皇还在感慨时,季青的眼睛已经落在了不远处的阵盘上,他现在心中想的全是狐九命的境况,如果他没有记错,狐九命离下一次天劫不远了,如果在昆仑山中遭遇天劫,那可就大事不妙了,他没有把握能护他周全,因此一定要在天劫到来之前,将狐九命带出昆仑山。

    “七日之约还剩下三日,我们最好尽快到昆仑山顶,方才的震动表明王母一行一定出了变故,”季青等人都知道锁天链对于三界的重要性,若是锁天链一旦被取出或收服,那么便不该出现方才的情形,而且若是王母得到了锁天链,那么其最首要的事情便是用它来涤荡魔气,而不是像现在毫无反应。

    师千墨点点头,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季青说的没错,如果不出意外,王母娘娘一行应当遇上了麻烦,而且还是□□烦。你我都知道那魔头已经进入了昆仑山,此事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眼下还是快些行动为好。”

    妖皇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还等着在把那个名叫方信天的妖孽千刀万剐之后,与自家心爱的小木头一起快活呢。这许多日不见,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最碍着他的眼睛的,莫过于眼前那老是溺在一起的两个人了。

    在阵盘上站定,师千墨最后将一块白骨色的长长的骨牌放进男子手中,看着男子无措的眼神,师千墨道,“进入昆仑山后,一定不要等我去找你,不要乱跑。”他已经决定要来昆仑山,便不能回头,此行一定要查出父皇的真正死因。

    师千百郑重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昆仑山中变化万端不是他可以乱逛的。而且他此行是为了了解与父皇有关的事,在此之前,他不能拖累身边的这个人。这般想着,法阵已经启动,眼前白光闪过之后,师千百瞬间感觉原本自己手中的那双宽厚的手掌已经不见了。

    季青与妖皇在两人消失后,也出现在了阵盘上,他们早已与师千墨商量好了,夺取锁天链之事不需要他插手,但若是两人真的遇到什么□□烦,却还是需要他出手相助的。季青一直觉得地府的神秘之处不亚于天庭,而师千墨的背景又如此特殊,说不得会在最后关头帮他们一把,而最后的最后,季青确实从师千墨那里得到了不小的帮助。

    短暂的眩晕感消失后,季青先将周围的情况打量了一番,紧接着便消失在原地,很巧的是,他出现的地方正是当初那个佝偻的老者呆过的地方,此时老者的气息早已消失殆尽,,不远处正静静座落着那个古怪的湖。立在湖岸上,季青看着数块岩石在湖中瞬间消失殆尽,这湖水有着奇妙的力量。

    手中出现一柄长剑,季青毫不犹豫朝湖中劈出一剑,狭长的剑锋所过之处,湖水微微只是微微晃动几下,便恢复了原状。季青原本打算就此打住,其手中的长剑却忽然发出一声长吟,从季青手中挣脱,兀自从半空中横劈出一剑来。此时季青的长剑早已凝成实体,其散发着的森冷光芒显示着它的力量早已不同往常。

    在还没有停止晃动的水面上,又一道寒光飞速划过,这一剑劈下似乎不知触发了什么,整个湖面都颤动起来,水汽在空气中蔓延,似乎被蒸发一般。季青迅速从湖岸边离开,其从不离身的长剑却仍在半空中不断舞动,季青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在不断流逝,但他没有上前制止,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知道湖中可能隐藏着什么,让他的本命神剑如此执著不肯离去。

    果然,在大半湖水都被震散,弥漫在空中之际,季青终于在湖面上发现了一道裂痕,那裂痕直通湖底,露出一块亮闪闪的残刃来。半空中的长剑也是发出一声惊喜的长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便打算冲入湖底,季青可是见识过这湖水的厉害,不可能就这样贸然行事。

    他一个闪身将剑握在手中,额间黑色的神纹浮现的同时,再度挥出一剑,这一剑带着破空之声落在湖水汇合之处,立刻破开一道更大的缝隙,季青看准时机,手中幻化出一根长棍,这根长棍乃是钟馗上仙赠予季青的,拥有无上的神力。季青在此时选择将它取出自有深意。

    长棍在季青的法力推送之下,化作一团幻影,下一刻便敲击在湖底的断剑之上。由于长棍力量巨大,又恰巧击中长棍的一端,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把柄残刃便被翘起,打着旋从湖底飞了上来,而就在残刃脱离湖水的刹那,已经被勉强分开的湖水再度聚拢起来。

    单手将残刃收起,季青想要再去取回插在湖底的长棍,已经来不及了。湖水接触到的地方,长棍立刻消融无踪,不待季青碰到,那根玄铁锻造的长棍便已经化成水,融入池水之中了。

    目光闪了闪,季青庆幸自己没有亲自前往湖底,将把柄残刃握在手中,季青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森冷,而其体内的本命神剑则在不断发出欣喜的鸣叫。从半空中落下,季青在远离湖面的地方站定,他需要将手中这柄残剑的来历查探清楚。

    只见古朴的剑身上没有任何花纹,柄端铭刻了几个古老的文字,但已经被湖水腐蚀的看不太清了,轻轻拂去剑身上粘黏的旧物,季青口中喃喃道,“祭……灭灵……”原本此处应有五字,但季青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三。再度将视线投射在剑身上,季青看到长剑之上布满了细碎的裂纹,剑端早已不知去向,可即便如此,剑身却丝毫陈腐之物都没有,不需经过季青的擦拭便明可鉴日。

    终于克制不住本命神剑的呼唤,季青将其发出,只见其方一出现,便飞扑向季青手中拿着的残刃,仿佛看到什么大补之物一般,但在两者即将靠在一起时,本命神剑却放佛瑟缩一般,停顿了下来。季青见此心中一动,反手在腕间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液从其手腕上流下,尽数落在残刃之上,血腥气裹挟着残刃,在其表层浮起一层红色的雾气。而季青的本命神剑见此,势气陡然一增,直接附在了残刃上方。

    到此时,季青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本命神剑是在吸收那柄残刃。在仙魔体形成之后,他体内的本命神剑性质大变,但由于其本是他以心头血喂养,在灵海之中化成,并没有真正的实体,因此在季青实力大增后,他的本命神剑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本体。季青也一度留意过,但其本命神剑都表现的颇为抗拒,直到现在,终于出现了适合的本体。

    将两柄剑同时收入体内,季青知道此事一时半刻是不能完成的,便打算让本命神剑自己吸收把柄残刃。由于年岁久远,再加上湖水的浸泡,残刃上原主人的气息早已荡然无存,这也是为什么季青能够轻易将残刃滴血认主。如果此行能够让自己的本命神剑威能大增,倒不失为是一个机遇,想罢季青择了一条布满红褐色岩石的岔路,迅速消失了。

    陆正平一直在峡谷的石壁上眺望着,老者吩咐他在此地等几个人,虽然他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还是乖乖守在此处。在老者将魔气灌注在他体内时,他才明白眼前之人竟是魔,但他早已不是三界中的任何存在了,便也就将此事放在了一边,虽然他偶尔会想起他的原主人,在印象中,他的原人似乎是个了不起的上仙呢。

    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陆正平暗暗替那个化为枯骨的人哀叹,哀叹他选错了路。忽然体内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似乎有什么在吸引着他。陆正平身形一个不稳,差点从石壁上摔下,他感觉到不妙,他感觉到了本体的气息,但不待他查探,那股气息便立刻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呢?本体早已被禁锢起来了,难道有人将其取出来了!陆正平心绪不宁的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峡谷的尽头,已经有一个白衣男子迅速朝这边行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变故四起(上)

    《男狐》第一百一十一章

    季青早已发现立在石壁上的男子,其身形虽与人一般无二,却模糊不清,绝不是王母一行人中的任何一个。只是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站在这里,难道是特地在等他?莫不是方信天派他来此的?心中暗暗为王母等人的处境担心了一把,季青在男子不远处停了下来。

    待陆正平发现季青的存在时,他还没有完全从内心的震动中脱离,被困结界的这些年,他为了取出本体费劲了心思,最后却只能放弃。如今本体与他的感应骤然剧烈又迅速消失,说明一定有人将其取出来了。看了看眼前之人,陆正平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本体的气息,心中不禁吐出一口气,“你就是季青吧?”

    在陆正平离开昆仑山顶之前,已经明确的知道季青等人的具体情况,自然不会认错。季青点点头,他自问从没见过此人,可此人却一眼将他认了出来,可见方信天已经进入昆仑山不假,至于他采用了什么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陆正平没有从岩壁上下来,而是指了指身后的峡□□,“过了这个峡谷就是昆仑山顶了,你在此处等待同行之人,亦或是先行离去都可,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男子话中的意思很明确,他只是在此指路罢了,可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安插一个可有可无的岗哨,真的只是指路那么简单吗?季青站在原地没有动,“我会在此地等着,你大可现在告诉那人,尽快做好准备便是。”

    陆正平见男子已经识破了自己来此的意图,脸上只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便大大方方从指尖弹出一缕黑气来。那黑气沿着峡谷的地面飞快溜走了,方向正是峡谷的另一头。陆正平被安排到此地,就是为了能够方便老者做些准备,而且老者身上似乎有不少秘密并不想被他知道,而他也懒得知道,他明白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的道理。

    “看来来到此地的那群仙人已经遭遇不测了。”季青似是在问话,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陆正平抬眼望了一下对面的男子,只见男子虽然气宇不凡,但不过是个普通道士打扮,身上也没有特别的法器,除了身上那股不容忽视的冷凛气质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到底是如何进入昆仑山结界的呢?

    “他们低估了锁天链的威力,自然吃了不小的亏。倒是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破开昆仑山结界的,难道你身上也有上古神仙的血脉?”陆正平说着,再度将季青打量了一番,一个上古神仙的血统倒确实有可能打开结界,这般想着,陆正平完全没有将强力破开结界这个可能放在心中,在他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季青通过男子的话,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想必王母一行人在受到锁天链的重创后,一定实力大损,如果他们藏身在结界中的某处还好,而他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形,便是他们已经被方信天控制起来了。这样想着,季青没有回答男子的问话,反而默默查探起体内的情况来,由于他已经将残刃滴血认主,本命神剑的炼化过程很顺利。从那残刃上传来的波动看,其绝对是上古时期少有的几件神器之一。

    说起来,季青自从见到对面的男子时,便从其身上感到一股熟悉的波动,似曾相识却又让他拿捏不准,而其体内忙着吞噬残刃的本命神剑也隐隐有些反应,但不过一瞬间就立刻消失了。难道对面的男子身上也有什么上古神器?

    陆正平虽然知道男子在打量自己,却不知道男子心中的想法,若是他知道季青的想法,一定会在心中大笑,他身上可没有什么神器,他本身就是神器的一部分。

    两人均是一阵沉默,就在这略有些森冷的气氛中妖皇姗姗来迟,他运气不佳,被一个连环幻阵困住了,起先他并不知道那是阵中阵,被着实困了一阵子后才反应过来,最后脾气暴躁的男子不再考虑什么手法,直接强硬的毁了阵法破阵而出。看到季青已经到了,妖皇在其身旁站定,一边咒骂创建昆仑山结界的人人品恶劣,一边指着对面诡异的男子道,“他是谁?”

    季青简短道,“哨兵。”

    说完,他就起身朝峡谷中飞去,妖皇紧随其后,只是在经过男子身边时,妖皇不自觉的撇了男子一眼,器灵之躯?妖皇在看到男子的身形后,第一反应就是器灵,他已经活了尽万年了,自然比季青知道的更多,对于器灵凝成人形的事他听说过不少,但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

    两人并肩行在峡谷中,待身后的男子彻底消失在岩石之中,妖皇才开口道,“方才之人乃是器灵。”

    季青微微一愣,“器灵之躯凝成人形?”这般问出口后,季青立刻明白过来,也就只有器灵凝成人形后才会模糊不定,若是其他存在是不会这样,只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凝聚出形体的器灵,其本体必定不简单罢。

    妖皇打开腰间别着的折扇,冲季青挥了挥道,“本皇手中的流风扇已用本命丹火培育了上千年,却仍没有形成器灵,可见先前的男子本体必定是上古神器。只不过它被困在此处太久,没有任何灵力的补充,法力太过低微了。一旦他能得到机会到外面去,那造化可就非同小可了。”

    季青被妖皇的话点醒,他心中微动,问到,“一旦以上古神器做本体,是否能很快培养出器灵来?”

    “那当然了,可是上古神器哪是那般好得的,”将手中的折扇插回腰间,妖皇道,“上古神器不但稀少,而且大多已经是有主之物,剩下的则失落在各种结界之中了,想要得到一个,非得要大造化不可。番来昆仑山,最大的上古神器自然是锁天链了。”

    两人说话间,峡谷已经到了尽头,红褐色的岩石像是被人用刀劈砍开,在此处瞬间消失了,只余下一大块平整的空地。料谁都不会想到,高耸入云的昆仑山顶,从外面看来一片皑皑白雪般的山顶竟是一块空地。空地之上巨大的金色结界在旋转着,结界中两条如如长龙一般的银色锁链在盘旋游动,原来自从王母等人将锁天链从云中召唤下来后,它们便不曾回去了,一直在结界之中暴躁的徘徊着。

    而结界的正下方,两只黑色的巨大蚕蛹悬挂在那里,季青见其中一个稍大一些,另一个则要小许多,毫无疑问,狐九命与南子木一定在小一些的蚕蛹中。妖皇在看到蚕蛹的下一刻,已经闪身出现在蚕蛹的一侧,而就在他要动手将那些碍眼的黑色魔气尽数毁去时,方信天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空间中。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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