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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快穿之我的七十二变女友 作者:泥慕玉

    第9节

    闻人千晨笑着说了番恭维的话,便打开了侍卫递过来的盒子,耀眼的红光从里面散出,空气中也隐约浮动着清香。

    “嗯,是件宝物呢,晨儿真是有心。”

    看见盒子里面晶莹如玉,中央却略微带了红色的雪莲,太后满意的笑了笑,赞赏的点点头。转身问身旁坐着的望舒,眼睛却是眯起来看着北冥炀,“爱卿们的礼,都在宴会开始前送到本宫的宫里去了,晨儿现在又给了本宫这样的贵重礼,皇儿看看,今日是不是也要给父后什么东西?”

    第39章

    “呜哇,呜哇……”

    清脆稚嫩的童声通彻的回响在因为宏大而显得异常孤荡的宫殿里,其声音不说震耳欲聋,却也能够使人烦躁得很,尤其是在人憋着一股气的时候。

    “你要是再哭,信不信孤把你丢出去喂狼?!”

    瞪着坐在地上的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娃娃,北冥炀努力拿出自己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气势,压低嗓音,伸出指尖戳了戳趴在地上小娃娃白白胖胖被眼泪糊住的脸,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磨磨牙开始威胁她,“把你丢给狼,啊呜一口吃掉你,看看你还哭不哭。”

    “呜哇哇……”

    小娃娃专心致志的哭泣突然被自己面前的人打断,有些好奇,她果然止住了哭声,用自己圆溜溜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盯着蹲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的脸看,纵然孩子还小还无法分辨美丑,但看见眼前的人如冠玉的面庞,她还是伸出了自己的胖乎乎白白嫩嫩的小爪子,一巴掌拍到上面,咧开自己还没长好牙齿的嘴,涎水流到还在戳她脸的人手上,傻傻的笑,“哇啊,哇啊。”

    “你!孤的脸啊!”

    “殿下别啊!”

    眼见着自家殿下无意中就要犯下杀人的罪名,言官咬咬牙,一把扑上前去,滚了一圈,把还在青石板上坐着鼓着圆乎乎的嘴巴玩着“拍脸”游戏的娃娃抱过来,退到安全范围内,看见自家殿下美貌的脸上巴掌大的黑色痕迹,憋着气忍笑,劝她道,“殿下,她还小呢,您别动气啊。”

    “在你看来,孤是滥杀无辜之人?”

    说着话,北冥炀眉峰又挑起来了,已经跟着曦和身边这般长的时间,言官怎会不知那是殿下发怒的前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言官开始打哈哈,“殿下您虽然战场上……呃……但是您心地善良……”

    如此言不由衷的话,如此绞尽脑汁撒谎的表情,如此纠结的语气,问她还不如不问的好。

    北冥炀叹气,她现在都在奇怪,她从北国过来怎么就只带了这样的随从呢?

    “你真的,是孤从北国精挑细选带回来的?确定是在孤睡醒了的情况下带过来的?”

    “殿下,您这样,很伤小……小人的心啊!”

    无论是有没有太阳神记忆的曦和,她都被嫌弃成这样,言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抱着怀里还在“呜哇呜哇”的小娃娃,表示很伤心。

    是,她是夸张了些,对没有了太阳神记忆,现在只是单纯是北冥炀的殿下撒了谎说她是殿下精挑细选过来的,以此来解释她的来历,但是这也不能构成她每时每刻都要被殿下嫌弃蠢的理由吧?!

    “孤现在没心情嫌弃你。”

    随便扫一眼她的表情,北冥炀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没有精力理她,北冥炀把注意力放在她怀里从清晨一直在哭闹,闹到午时日头多高的孩子身上,揉了揉被吵的发疼的耳朵,走上前去,在言官伤心欲绝的眼神下,拉住小娃娃两只胖乎乎的爪子,敛了敛眉,开始盘问她,“小家伙,你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孤的住所?你的双亲呢?”

    “呜哇,呜哇。”

    “……好,你不会说话对吧,那你应该能嗅味道吧?孤把你放到地上,你自己爬回家去找你的双亲,可以吧?”

    “呜哇,呜哇。”

    盯着北冥炀的脸,小娃娃笑嘻嘻的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在言官怀里却不老实,双脚蹬着就要朝北冥炀扑过去,吓得言官赶紧搂住她,偷偷的又后退几步。

    看见自家殿下像座石像一样保持着微笑半蹲的姿势,言官笑了笑,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殿下,小人觉得,她是人,应该不会有人类传说中老马识途的本领。”

    所以,殿下您应该不能通过这种方法找到她的双亲,所以,殿下您想通过这种方法解决面前这个可爱的小不点,也是行不通的。

    “那果然还是应该丢出去。”

    “嗨哎?!殿下,别啊!”

    殿下,就算小神知道您无论是有没有神的记忆,都对人类的小孩子没有办法,但是像您这样,一看见孩子哭就想把她丢了的类型,从人类的角度上来说,绝对会被认为是人渣的啊!

    “怎么了,这是?”

    刚踏进宫殿的门,就听见孩子哇哇的哭声和北冥炀身边那个侍卫的叫声,望舒顿一顿脚步,怀着微妙的心情掀开宫帘便看见北冥炀面无表情的抱着“呜哇”哭着的娃娃作势欲丢,她身旁的侍卫死死的抱住她拦着她的动作,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和问询声,她抱着孩子转过身来,白玉一般的脸上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印迹就映入了望舒的眼帘。

    “噗……”

    纵使月神殿下深居月神殿千万年,几乎断绝了人间的喜怒哀乐,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折服,在北冥炀杀人眼光的逼视下笑出了声。

    “很好笑?”

    “嗯,很好笑。”

    很是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在观赏了北冥炀由白脸变黑脸再变青脸的戏后,望舒摇头笑,碎步走到她面前。

    北冥炀怀里脸蛋圆乎乎的小娃娃本来是不闹腾的,奈何抱着她的人太折腾,连抱着孩子的姿势都不会,加上抱着她的人明显的恶意,就算是天真纯洁的孩子,果然还是会感觉到自己身边潜在的危险的,因此,自从北冥炀把她从言怀里抱过来的时候,她就一刻也没停歇过的哭,直哭的言官心惊胆颤北冥炀心烦意乱。

    “小家伙,来,母皇抱抱。”

    张开手臂,望舒朝着还在闹脾气哭鼻子的孩子温言道,暗中施展自己的朔月之力安抚小家伙的情绪,让她在柔和朔月的沐浴下,恢复到像在娘亲身边一样的安静。

    “哇啊……”

    听见望舒与闻人千朔极其相似的声音,在北冥炀怀里的小家伙果然探出头,用黑亮的眼睛瞅了瞅,又耸着鼻尖闻了闻,确定是自己熟悉的味道后,张开胖乎乎的手臂,短短白白的腿蹬在北冥炀的小腹上,流着涎水朝望舒笑,“哇啊,哇啊……”

    “嗯,真是乖孩子。”

    从已经僵硬了身体的北冥炀手里接过孩子,望舒亲了亲高兴的在自己怀里蹦跳的娃娃粉嫩的脸颊,笑着说道。

    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作出这些动作后北冥炀和她身边侍卫微妙的情绪变化,月神殿下微微转头,看着她们笑了,“怎么?”

    “陛下,这是……您的孩子啊?”

    北冥炀没说话,倒是她身边的言官瞠目结舌的模样,看看望舒怀里抱着胖乎乎还在流涎水的娃娃,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呃……长得跟您……挺像的呢。”

    “孤什么时候教过你昧着良心说话了?”

    望舒未及接话,北冥炀便抛出了这样不怀好意的话语,还好月神大人不在意凡间的礼节,否则若是寻常的君主,听见了这一句话,这样一句说自己的孩子不像自己,也就是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话,定会勃然大怒。

    “殿下,这样说不太好吧……”言官战战兢兢的进言道。

    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孩子不像她,岂不是说她的夫郎对她不忠吗?而且对方还是个帝王,这样说,不是诚心想要被判刑么?

    “嗯,这孩子这么漂亮,的确长得不像朕,倒是像她爹多一些,毕竟,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福气有一个天下第一美人的爹的。”

    还从来没听过有这般不知羞觉得自己孩子美丽的娘亲,还真是母不嫌子丑……不过刚才,她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你方才,说什么?天下……第一?”

    怀疑的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娃娃,北冥炀尽量保持着心平气和,她方才该是听错了,她根本就没有听见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的爹,也根本就不知道天下美人是谁。

    “哎?炀殿下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曾经是北国美人皇子的事情么?”

    “哪里,孤记得可是清清楚楚的,孤是女子。”

    “所以呢?”

    “所以——”

    所以你怀里抱着的娃娃,到底是哪里来的?!

    虽说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南歌王朝是女尊国家,看起来与她年龄相差无几的人定是也成了亲有了孩子,但第一次直面这个现实,还是会让人不知所措。

    尤其是,那个小娃娃还缠你半天烦你半天的情况下。

    “哇啊……”

    被望舒抱在怀里的孩子可能是饿了,突然哭起来,整个宫殿又开始了魔音穿脑的循环,北冥炀眼里跳动着火焰,眉头皱起,头疼的紧,看着望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月神殿下从头到尾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陛下,她可能是饿了,您还是先给她找点吃的吧?”

    那小娃娃哭叫声太卖力了,言官看不下去了,摸摸自己的脑袋对着望舒打哈哈建议道,却不想正好给了望舒提起这个孩子来历的开口机会。

    “炀殿下,她饿了。”

    把孩子往人手里一塞,望舒笑眯眯的望着嘴角略微抽动的北冥炀,笑道,“快给她喂奶吧。”

    第40章

    早前她也曾疑惑过,为什么自视清高的北冥炀会看上闻人千晨,甚至还和她有了孩子,但是如今在知道她是女人的情况下,闻人千朔只觉得好笑。

    难得遇上一个可以心仪的人,也难得她说服自己在她是女人的情况下还喜欢她,甚至为她丢了皇位。

    可是这些在北冥炀的眼里全部变成了草芥。

    若是她不爱你,在她的心里没有你的半分地位,所有你为她做的事,又怎么会在她的心底泛起半分涟漪?

    这就是所谓的一厢情愿和妄想吗?

    就算如此,她还是想着要和她在一起。

    求人乞舍,有多可怜?

    “你还好吧?”

    “谢谢月神大人,千朔……很好。”

    “那便好。”

    心底叹息,望舒收回识海里的神念,再多看一刻识海里绝望憔悴的闻人千朔,恐怕她就会忍不住想要用法术将面前的人送到鬼界去了。

    在闻人千朔给她的记忆里,明明面前这个家伙对她那般冷淡无情,她却还要自己假扮她和面前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人在一起,也不得不说,闻人千朔真是绝望到了极致。

    但是作为月神的她却不能拒绝,也不能强行改变她的意志,毕竟这是她的事情。

    她作为神,所能做的,也只有帮她得偿所愿。

    “……陛下,您一定是说笑了吧,我们殿下可是女子,怎么能帮小皇女……呵呵……呢?”

    还是言官先从望舒说的话里回过神来,看看抱着娃娃眉头深锁的自家殿下,她赶紧打圆场,试图让这个奇怪的女皇告诉她们,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玩笑。

    完全不能想象,她们殿下有孩子什么的,这也太荒谬了吧?

    “这孩子,怕真是饿坏了。”

    望舒不答,皱眉看着北冥炀怀里哭闹的小娃娃,哭的气息越来越弱,因为北冥炀奇怪的姿势动来动去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脸色也苍白的很。

    在南歌王朝,从来都是由男人哺乳,北冥炀又不是真的男人,就算这孩子算在她头上,好像她也没有什么能力可以让这孩子不挨饿啊……月神殿下心底叹息。

    凡人就是麻烦。

    “人就是麻烦。”

    被“人”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身为月神的望舒一愣,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目光追随着说出这句话的北冥炀,许是宫殿窗格里日头照耀的原因,她漆黑如墨的瞳孔里莫名流转着澄金色的的光。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她好像不认得她,却又与她相识了许久。

    时间和记忆,从来都不是熟悉和陌生的借口,隐藏在深渊里的悸动,也是原始的触动。

    “与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孤,倒不如做些实事。既然陛下诚心诚意的想着帮孤,那就还是先喂饱陛下找来的孩子吧。”

    虽然莫名其妙的就有了个娃娃,也虽然这个小娃娃总是哭闹不停,更虽然她最讨厌哭闹的小娃娃,但是看见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哭成这样,人心总是柔软的,不管在战场上磨砺的如何冷血无情,到底北冥炀还是人,看见这般情形,还是会心疼的。

    更何况,在前些日子里南歌王朝太后宫宴上,她的一席话得罪了闻人千朔的母亲,若不是闻人千朔替她解围,恐怕如今她就该被她北国的好父皇召回去杀了。

    就算是这样,闻人千朔给她解围的理由也太差了些,撒谎说她已经有了孩子什么的……不过比起那些,从开始被孩子哭闹惹得心烦,如今回过来神的北冥炀则比较想要知道,现在自己怀里抱着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闻人千朔亲生的。

    皇家的子嗣不能随便乱认,皇家的血脉也不容亵渎,这是她在北国就已经学到的生存法则,就算如今到了南歌王朝,她也不认为,这样的法则会有什么变化。

    强者的尊严和骄傲,从来不允许别人践踏,这就是她所知道的皇室。

    “你怎么知道这孩子是朕找来的,不是朕亲生的?”

    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望舒轻轻拍了拍还在哭闹孩子,用指尖戳了戳她胖乎乎的脸,笑了笑,对着北冥炀道,“这孩子的外貌跟朕如此相像,难道不是朕一年之前到北国,与炀殿下一见钟情二会倾心,如此三来四去,得来的?”

    得亏她不嫌弃拗口。说了这么大一串话,只是想要对好口供,不想在她的父后面前出破绽吧?!

    竟然在宫宴上说她一年前就和自己私通了,并且孩子都已经几个月了,还真是很有想法的南歌女皇啊!

    不过这也总算是保全了她在南歌王朝的些微地位,可以让她安静的度过一段日子,这样想,也不算坏事。

    “所以,这就是陛下在宫宴上所说的送给太后的礼物?这可着实是一份大礼,只是,希望到时候太后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不会晕过去。”

    自己的孙女,未来南歌王朝的继承人,竟然是捡来的,相信那个看起来就没什么用的柔弱男人一定会晕死过去。

    “都说了,炀殿下凭什么觉得这个孩子不是朕的?”

    笑了笑,望舒小心翼翼的抱过北冥炀怀里的孩子,轻轻抱着摇了摇,小娃娃闻到熟悉的味道,咂咂嘴,小拳头攥了攥,也不哭闹,安安静静的睁着黑溜溜的琉璃眼睛盯着抱着自己的人看。看着她安稳下来的神色,望舒也笑了,抬头对北冥炀像是宣誓一般道,“她当然是朕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是南歌王朝的继承人。”

    众所周知,南歌王朝的女皇从小到大从来没让男子近过身,更别说会和人偷情生下孩子了,但此刻她如此坚定的在敌国质子的面前宣布她怀里的孩子是她的继承人,那么只能说,她是认真的。

    因为北冥炀是她名义上唯一的男宠,而她为了北冥炀找到了这个孩子,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她的男宠只有北冥炀,只有女扮男装的北国美人皇子北冥炀。

    这样才能保住她,即使,作为女皇的她不在了,只要有继承人,只要北冥炀是继承人的父亲,那么就能保住她。

    “……你确定不会搅乱你们皇室的血脉?”

    “那就不必炀殿下操心了,走吧,孩子也饿了,也是时候去父后那里请安了。”

    率先起身,望舒抱着孩子望着那看起来身体僵硬了一样的两主仆,歪了歪脑袋,奇怪了,“你们为何不动?”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言官现在真是想哭!

    她在神界呆的时间也够长,无聊的时候也会学着别的神一般跑到人界去看看痴男怨女们的生活,但是像这个女皇这样痴情的人,最近可真是少见了啊,只是可惜,她们家殿下不是真的北冥炀。

    至于北冥炀,则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迈出了脚步。

    她们到太后居住的宫殿的时候刚巧赶上午宴,几个侍人正在水晶饰花琉璃桌上摆着饭菜,太后坐在软榻上,旁边的一个男侍跪在他的脚下帮他捶着腿,一向喜欢进宫的闻人千晨这一次不出意料的也来了,不过这一次她身旁多了一个挺着肚子的男人,两个人正满面笑容的陪着太后说话。

    “陛下到——”

    听得这一句,正在攀谈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脸,看着进来的人。

    闻人千朔牵着北冥炀,后面跟着抱着孩子的言官,不疾不徐的走到太后跟前,闻人千朔拽着北冥炀,微笑着向太后道,“请父后安。”

    “嗯。”

    随便敷衍着答应,原本欲继续和闻人千晨两口子攀谈的太后在看见言官怀里抱着的孩子后,眼神一亮,对着闻人千朔急切道,“那是本宫的孙女?”

    “是的。”

    按照血缘关系来说,的确是的。

    “快,给本宫看看。”

    “言官,把孩子抱过去。”

    “是,殿下。”

    趁着言官把孩子抱给太后的当口,北冥炀不着痕迹的掐了掐牵着自己手的人的手心,轻和冷淡的道,“松手。”

    “莫要着急,朕也不想这样,但炀殿下若是想要自己在宫里不受人欺侮,还是装装样子比较好。”

    虎落平阳被犬欺,作为质子,的确是没有她选择的余地,只能顺应着闻人千朔来。

    这样被动的境况,着实让北冥炀恼怒不已,但天生的疑心又让北冥炀不得不多几分警惕,她小声疑惑的问着,“你为什么会帮孤?”

    识海里,闻人千朔的魂魄气息愈来愈弱,如今听得这句话,却突然之间迸发出强烈的鬼气,若不是她的朔月之力太过强大,恐怕就要被这鬼气所伤。

    心底叹息一声,知晓了闻人千朔心意的月神殿下转身,看着容貌在六界中都堪称绝世的人,凝望着她漆黑透着金色的眼瞳,看进去,仿佛能直视她的灵魂那般,轻声道,“因为闻人千朔喜欢你。”

    她只是帮忙实现她的愿望。

    心被这样的一句话敲击着,北冥炀一愣,抿紧了自己薄而淡粉色的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再不说话。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在北国早就清楚的事,如今却听见闻人千朔所说的欢喜。

    就像被阴霾乌云笼罩住的天空,突然被阳光扒开一丝缝隙,渐渐的就要将光和热洒向世间。

    喜欢,欢喜,吗?

    第41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北国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处在极寒的地方,每年只有四个月的时间是可以闻到花香,聆听鸟鸣,看见绿树红花,脱下裹在身上厚厚棉装的,其他的时候,则总是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将北国的土地染成洁白如羽毛一般的颜色,让人处在仙境一样,无法述说它的美丽。

    清晨承载着露滴的美丽玫瑰有着削铁如泥宝剑都无可比拟的长刺,最美的东西,从来都是诱惑的□□。

    北国景色虽雅致美丽,在那里生存却是不易,不但因为北国气候变化无常且多风雪,土地多被积雪覆盖,还因为北国固守祖宗传下来的农业为本的祖训,在不适合种粮食的土地上种庄稼,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所以北国人才更加崇尚男子的力气,而不是女子的精明和细腻的心思。

    但就算是这样,在北国与南歌王朝的战争里,她们还是输了啊,还是一败涂地那种。

    靠在冰凉纹满了青苔的城墙上,北冥炀环抱着手臂,淡漠的眼神静静的盯着城门下的南歌王朝百姓,在城门口进进出出着,叫卖着,喧嚷着,将她们商人的本色发挥的淋漓尽致。

    南歌王朝不经常下雪,就算是下雪,像如今这般,春日里风吹花朵般的雪花从空中落下来,掉落在人肩上,却不立即消融的情况也是罕见,偏偏就让她赶上了这么一回。

    天色很阴沉,乌压压的阴云也堆叠了好几层,风也不时的刮几下,刀割似的割在人身上。城门周围的百姓还是在喧嚷招揽着自家的生意,从她的位置看过去,刚巧能望见在风中飞舞翻转的旗帘子,也像是在热情的招揽主顾一般,发出猎猎的响声。

    这样寒冷的天,南歌王朝也是这样朝气蓬勃的么?

    双脚因为长久的站立有些麻木酸痛,仅着了薄薄衣衫的身体也打着冷颤,靠在南歌王朝都会的城墙上,仰望着布满阴霾的天空,北冥炀神思恍然。

    同样是雪天,也同样是寒冷,在北国,却是很少见到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贩卖物品,也不是百姓们都是懒惰,只是北国早有规矩,寒冷的时候不许百姓出门贩卖物品,幼时她还曾经问过她如今远嫁到异族的皇姐,为何会有这种规定。

    得到的答案却是,为了保障贵族的利益。

    一句话浇灭了她心中的热火,让她的心冰冷的不能自己。

    她好容易女扮男装,好容易学会武功和策略,经历战场上的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吃尽了所有的苦头,换来的,却不过是一句,贵族的利益。

    拳头攥紧,又松开,摊开掌心,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的生命线,不长也不短,还可以支撑北国的皇室贵族享乐一段时间。

    用她作为质子的自由和尊严。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

    心底有无数个狂狮在怒吼,表面上还要维持着不会让身后监视她的士兵怀疑的淡然,有那么一瞬,北冥炀真想从这高高孤寒的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闭上眼,却总会看见闻人千朔的那张脸和她如今不知过得如何的母妃。

    “这里这么冷,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看风景。”

    “哦,那好看吗?”

    “很美。”

    “……”

    意外的听见这句话,月神殿下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在幻听,在她认为,冷血的北冥炀不该有这样……悲戚温柔的语气才对。

    对着那个一身绣绸黑衣,环抱双臂靠在城墙上方吹风的人,望舒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来,白皙的稍显病态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的确是一副倾国倾城的貌,可以算人间的祸水。因为闻人千朔的事,她先入为主的缘故,总是潜意识的将她想成一个无恶不作死有余辜的歹人,如今仔细的看看,意外的似乎顺眼了一些。

    “在城墙吹完风以后记得回去,明儿那孩子总是哭,怕是找不到你的缘故。”

    陪着她在城墙这边站了会儿,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总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倒是像极了她坐着桂轮车俯视人间的时候。捋一捋吹散在脸上的鬓发,望舒伸出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看着它在温热的掌心融化。

    “你是会武功的吧?”

    “……什么?”

    “能不能陪我打一架?我好累。”

    意外的她没有用“孤”称呼自己,跟她说话的态度也很温和,若不是清晰的看见她眼底的冷澈和认真,她真的以为她是在说笑。

    “在这里吹风吹的脑子发热了?既然你很累,与我切磋武功岂不是更累?”

    “……孤不想与你解释,你若是不愿,孤找别人去。”

    话音方落,她抬起脚步就走,瘦弱的肩膀与望舒擦过的时际,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北冥炀皱眉,转过身与她对视。

    “炀殿下有意切磋武艺,朕也不好拂去殿下的好意,那就去御花园吧,地方小点,可以让殿下不至于‘累’到。”

    “……”

    时已入冬,便是南歌王朝处在温暖的地带,御花园的花花草草也干枯凋谢了不少,走在由一粒粒圆滑打磨石子铺就的花道上,北冥炀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精心照料过的几丛花树,叶子松松散散的落在枝桠上,早已干燥枯黄,树皮呈现干褐色,在夹着雪花的风中瑟瑟发抖。

    “便在这里好了,点到即止,炀殿下以为,可行吗?”

    “随你,孤不在乎地方,只要可以打一场。”

    “炀殿下还真是直接,那么,小心了。”

    叹息般的与她说了句似叮嘱的话语,望舒一下跃后几丈远,与此同时,一个碧色物件挟着劲道和风雪直逼北冥炀面门,北冥炀皱眉,反射性的一个闪避,只听得“嘭”的一声,那物件贴着北冥炀的脸嵌入了御花园凉亭的朱漆黄木柱上。

    惊得听闻自家殿下要与女帝打斗就慌不择路往这里跑的言官出了一身冷汗,看着那暗器与自家殿下贴面而过,她捂着嘴瞪大眼睛差点就要尖叫出来了。

    刚来就看见这样的场面,天哪,炎帝陛下,我死定了!

    还好殿下躲得快,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一半,言官欲哭无泪的想,否则殿下的神体要是有了什么损伤,等这个世界完了回到汤谷的太阳神殿,指不定她就被殿下烧成灰了,就算不是那样,炎帝陛下也会剔了她的神骨的!

    “殿下,殿下,咱们回去吧?”

    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北冥炀身边,言官对那边笑着看主仆俩互动的望舒弯腰算是打招呼,随即就轻轻拽了一下北冥炀衣衫的下摆,小声道,“殿下,打架多不好啊,而且您现在还算是娇柔的“男子”,这里这么多侍卫看着呢,要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不太好啊,而且您现在是北国的质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您的一举一动……殿下您有在听小人说话吗?殿下……您好歹听小人说句话啊……”

    自顾自叽叽喳喳说了许多,但是被她说的人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言官心里流的泪可以汇成河了,她停止碎碎念,抬头一看,她家殿下正盯着嵌入柱子里的暗器看,隔了一丈多的距离,有些看不清,言官索性动用神念仔细一瞧后,便张大了嘴巴,只见那暗器整个身体都深深地嵌入柱子里,只留了尾巴在外面随风飘荡着,柱子上一丝裂缝也无。

    那所谓的暗器分明是一个玉佩的穗子!

    “你这样,是要告诫孤不要跟你打?”

    将柔软的穗子用作暗器强行嵌进柱子里,除了有神力,只能说眼前人的武功登峰造极。

    “炀殿下以为呢?”

    自阴沉天空上方纷纷扬扬飘下来的雪花不断的落在花丛上,覆盖了它们原本干枯黑褐色的表面,让它们重新变得纯净,美丽,一尘不染。

    “你可知道,孤这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又有多少人命葬在孤手上?方才那一记,若孤是你,现在的北冥炀,不过是一具尸体。”

    战场上的无情,就与宫廷里斗争的无情一般,她女扮男装在军营里呆了十年,见惯了生死,久而久之性情越来越薄凉,看见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下一瞬便被人割下首级,鲜血喷了满地的场景也不再如初时那般无措,生,死,不是你生便是我死,如此想想,也没有什么了。

    “……你跟朕想的不同。”

    看着雪花落在她秀美的五官上,融进她无暇的皮肤里,良久,月神殿下才缓缓吐出这样的话语,带了几分生涩几分褒奖,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复杂难言。

    生而为神,她拥有上位者所拥有的骄傲和自尊,面对这样骄傲不输于自己的人类,她第一次心神紊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北冥炀,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坏。

    棋逢对手,难免惺惺相惜,何况于从未涉及人间之事的月神殿下。

    “孤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冷血无情,当然和被陛下囚禁于此无力回天的北冥炀不同。”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北冥炀转过身,拽回被傻愣愣的言官攥在手心里的衣衫,对着傻掉的人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说着,也不等言官是不是跟得上自己,迈开步子就往前走,她的面色阴沉如水,那些原本听见女皇与人比武急急忙忙往这里赶的侍卫和后宫之人看见这样的北冥炀,都不敢挡在她面前,纷纷退到后面让开了一条道。

    “殿下,您等等我啊,您慢点啊,殿下!殿下您别走那么快啊,殿下!”

    远望着那离开的人,直到言官的呼喊声越来越远,望舒活动了一下站的笔直的身子,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脚麻了。

    雪还在下,覆盖在月神殿下半阖的眼眸上,与她黑色瞳孔中的银色辉映,美得如同天上璀璨的星空。

    “北,冥,炀……”

    第42章

    下了好几天的雪停了,太阳冒出了头,金色的光辉照在积雪覆盖的琉璃世界里,半会儿就化了个小窝窝,雪水从廊角瓦片间滴下来,滴滴答答的组成美妙旋律。

    下雪不冷化雪冷,好在虽然她是质子,闻人千朔也不曾亏待她,宫殿里取暖的炭火也很充足,因为她性情的缘故,殿中下人少了点在偌大的宫殿里显得有些冷清,但实际上,光这些人就够让北冥炀头疼的可以。

    比如此刻,几个年纪十四五岁打扫的小侍在殿前边清扫那些积雪边打闹,三个已经足岁的女孩子在偏殿烧茶煮水闲聊,还有最让她头疼的,据说是她脑子糊涂从北国带来的随从,叫言官的,正趴在地上装死逗那个莫名其妙塞给她的孩子玩。

    “哇……呀……”

    小孩子黑黝黝的瞳孔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一会儿闭眼一会儿睁眼的人,小小的脑袋里虽然不懂她在干什么,孩子的天性还是让她笑了出来。“咯……咯”

    “哈哈,看这里看这里,哇啊,死了,哇啊,我又活过来了,好玩不?哈哈,小娃娃真乖!”

    而本来就兴奋的言官,看见这样的小娃娃更加兴奋,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亲几大口,用以表达自己的喜悦。

    两个人玩的开心,一边的北冥炀可就不开心了。就算她如今的视野全部被文字覆盖,可光是听着这样不绝传入耳中的话,也能猜到自己那个随从脸上挂着的是怎样的傻笑表情,这些都不足以让她火大,别人如何与她无关,但是她逗孩子为何要把那孩子放在自己身边?能不能好好的让人静心看本书了?!

    想归想,让北冥炀说出来把那个烦人的小孩子抱的离她远点比让她死都难,虽然不悦,北冥炀还是皱着眉头,淡定的坐在炭火旁边翻着兵书。

    “来来来,看这里,哇啊,哈哈哈。”

    乐此不疲的逗着脸蛋圆乎乎的孩子,言官高兴的感觉自己都要飞到神界去了,这小娃娃真可爱,又乖又懂事,关键长得还特别好看!感觉长得还有点像她们殿下!

    察觉到这一点,言官感觉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一样,突然兴奋起来,激动的一蹦三尺高,跳着跑到北冥炀身边,拉着她簇新黑衣襟口,对着她吼道,“殿下,殿下,小人发现一个秘密,您看看那孩子,长得跟您好像!殿下您不要无视小人的话啊,小人是认真的,您看看那孩子,真的长得跟您好像!”

    言官激动的不行,北冥炀还是淡定的在看书,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着急,言官二话不说抱起那孩子就把她放在北冥炀摆在桌上的书上,小孩子腿软站不住,被言官抱着,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北冥炀还在看的兵书上,不偏不倚的占了整本书。

    北冥炀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面前一脸严肃抱着孩子的言官,还有正坐在兵书上用黑黝黝好奇瞳孔盯着自己的,还在流口水的孩子。

    “哇……啊……”

    孩子还小不会说话,只知道咧开嘴边流口水边笑,许是看见了自己面前坐着的人,她张开手,挣扎扑着往前就要让北冥炀抱,力气大的惊人,还搂着她腋下的言官差点都被她带的扑到桌子上。

    “哇……啊……哇……哇……”

    “好好好,你别哭,别哭啊……”

    眼看着北冥炀无动于衷不来抱自己,小孩子无计可施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坐在书上乱动乱蹭的哭,边哭边伸手要北冥炀抱,那震耳欲聋的哭声让言官都想哭,看看还是淡然抱臂的自家殿下,言官哭丧着脸,说道,“殿下,您能不能抱一抱她啊?”

    “真是没用。”

    意味不明的说着话,北冥炀嫌弃的戳了戳小娃娃被鼻涕眼泪糊住的脸,看见听了自己说了这句话哭的更凶的孩子,更是嫌弃了,对着一边欲哭无泪企图安抚孩子的言官冷道,“这般容易哭,长得还这般难看,怎么会像孤?”

    孤倾国倾城就不用说了,冷血无情不通人情冷暖,又怎么会祈求别人怀抱,怎么会哭?

    “嗯,殿下,小人错了,这孩子不像您,但是您看,她哭的好惨,您能不能,抱一下?”

    拉长了脸,言官对自己怀里的孩子没辙,只好求北冥炀,嘻嘻笑道,“殿下您倾国倾城冠绝天下,这孩子现在当然不像你了。”

    “孤可不知道,你溜须拍马的功力何时这般强了。”

    嫌弃的暼了一眼言官,北冥炀这才不情愿的小心翼翼抱起还在哭的孩子,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对着还在哭的孩子微笑道,“你若是再哭,孤就把你丢出去,现在天寒地冻的,刚好可以冻死人。”

    真是言不由衷,言官在一旁偷笑,这句话殿下也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每次说完不都还是一样把还在哭的孩子抱在怀里哄?不过这样仔细瞧瞧,这孩子一到殿下怀里就不哭了,安安静静的时候真的好像殿下啊。

    莫不是这孩子真的是殿下的私生子?

    胡思乱想着,言官看着别别扭扭抱着孩子的曦和,脑中已经脑补了十万零一个爱情故事了,正在犹豫是选一见钟情这样的爱情戏码还是选日久生情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她就惊吓的发现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帝正表情莫名的站在她们殿下身后。

    “殿……”

    欲出口的话卡在嗓子里,言官惊讶的看着那个女帝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之视线在她身上打个转以后,又放在了自家殿下身上。

    一股与神界中人不同气息的柔和神力禁锢着她的声穴,让她不能说出话来,言官皱眉,看着还一无所知的自家殿下和她身后奇怪的女帝。

    先前她与殿下就发现这个世界有神的气息,但是她也好殿下也好,俱无法知晓那个神的身份,如今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不同于原本流转在经脉的神息。

    言官的眼眸微缩,就算她神的位列低,她也能在这样的程度下感知到,这股神力不属于她们神界。

    这是天界的神息,也就是说,这个女帝,她有可能是天界的人!

    言官看着自家殿下身后的人,眸色加深,死死的盯着她。她神力低微,无法冲破这样锁链一般的禁锢,而且她来之前被炎帝叮嘱过不能在除了殿下之外的人面前暴露身份,在这个可能是天界中人的女帝面前,她只是个普通人,自然也不能露出神息。

    紧紧盯着望舒的一举一动,言官万幸自家殿下把法术和记忆都封了,她自己一个法力低微的小神,神息微弱,只要不刻意使用法术就不会被人发现身份,但殿下就不一样了,身为神界尊贵的太阳神,拥有绵厚的炎阳力量,只要是稍微有些法力的神,马上就会察觉到她。

    瞅一瞅殿下还一无所知摇晃着怀里孩子的模样,言官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一无所知的殿下最好了。

    “好了,总算是不哭了,言官,你过来,把这烦人的小家伙抱过去。”

    动了动肩膀,北冥炀叹了口气,怪不得她常听已经远嫁的皇姐说,有了孩子的女子很容易老,她现在虽然是“男子”,竟然也感同身受了一把,就抱了这个烦人的小家伙一会儿,她就觉得肩膀酸疼的厉害,比她不眠不休的在战场上杀人还要累。

    “言官?”

    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动静,北冥炀疑惑的将目光从怀里孩子胖乎乎的脸上转回来,她可不认为自己那个缺根筋的随从会反抗她的命令,唤了两声都不答应她的话,就只有发生了什么事。果然,她抬起头就看见言官摆了个好笑的姿势正一脸戒备的盯着她,确切的说是自己身后,北冥炀冷下脸,慢慢的转过身去。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闻人千朔那张笑靥如花讨人厌的脸。

    “炀殿下,又见面了。”

    “孤记得,陛下今早才从这座宫殿里走出去。”

    自己拙劣的谎言被人当面揭穿,望舒只是微微一笑,对着抓着北冥炀衣襟“咿咿呀呀”不知说些什么的孩子伸出了手,笑道,“明儿乖,过来母皇抱抱。”

    难得有人可以分解自己负担,北冥炀一挑眉,二话不说把怀里的娃娃塞人家手里,完全忽略了那孩子还抓着自己衣襟的事情,这样一拖一带,已经封印了记忆的太阳神殿下就很悲催的抱着孩子扑到了月神殿下的怀里。

    身后,言官要不是被法术禁锢了行动,嘴巴早就张得能塞下鸡蛋了。

    我的天哪,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言官已经完全被自己禁锢,所以这句包含着怒气的话绝对不是她说的,想着,望舒保持着怀抱孩子和太阳神殿下的姿势,微笑着往后面看,闻人千晨正一脸怒气的站在宫殿门口,指着抱在一起的人,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是来捉奸的。

    而此刻太阳神殿下的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这哪里来的孩子,怎么力气这么大的?

    第43章

    就如传说所言,月神殿隐在千万株茂盛浓郁的桂树里,日日夜夜,千年万年,受着桂香熏晕。

    她从有意识起便待在月神殿,日日夜夜,千年万年,除了偶尔她哥哥会趁着天界大宴带着她偷偷溜到人界玩,她的记忆里,除了天界华丽的宫殿,除了月神殿外面的桂树和里面陪她的几个副神,其他的都是空白。

    她是神,是天界主人黄帝的亲生女儿,她是月神。

    她有着人界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无穷寿命,有妖魔界眼红艳羡的高强法术,有仙界竭力追求的高贵身份,也不会像鬼界那样惧怕光明,月神望舒,自出生至如今,千万年以来,一直都在做着符合她身份的事情。

    借用她哥哥少昊感叹的话语就是,风华绝代的月神其实是一个冷静自持到冷漠的神祗。

    这也是她给所有与她有所接触的人的印象,包括现在被她帮助的闻人千朔。

    虽然月神大人答应了帮她,可月神大人从来都是按照她的意愿来,并不干涉她的行动或是想法,这样一想,月神大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也是她被认为冷漠的原因吧。

    但是就是这样不喜热闹不爱温度的月神大人,现在正抱着她爱的人,即使用的是她的身体。

    躲在望舒的识海里,闻人千朔能清晰的看见识海外发生的一切,看见这样的一幕,不可否认她有些心酸和妒忌,但心里某个角落里涌出来的最大的情绪却是欣慰和满足。

    就算是灵魂不一样,到底,标记着闻人千朔名字的,还是与北冥炀在一起了。

    闻人千朔闭上眼,从眼角流下属于鬼族标志的血红色的眼泪,顺着她苍白魂体的脸颊,滴落在月神殿下的识海——像是白色的一望无际茫茫的海洋里,再被柔和的朔月之力净化,变成真正的水滴。

    她的爱,已经卑微到了尘埃里。

    但就是这样,才不会被北冥炀喜欢的吧?

    北冥炀,就像是草原上的狼,或许比生活在恶劣环境里的狼还要凶狠骄傲,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想要驯服这样的人,就只有比她还要凶狠,比之绵羊,狮子或是猛虎或许更适合与冷血的狼做朋友。

    只有强大到可以令人仰视,比如拥有尊贵身份的月神大人,才可以让这样的北冥炀侧目吧?

    想着,闻人千朔的心隐隐作痛,可是从识海里看见的画面又抚慰了她流血的心。

    就算是残缺变质的爱也好,也让她沉浸在梦里,别醒过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望舒不会知道,连她识海里的闻人千朔都比她看的清楚。

    她看着北冥炀的时候,眼里浮现的是什么。

    眼前这个尴尬局面完全不在北冥炀意料之中,听见那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怒吼,她赶紧松手顺便张开手把望舒推离,因为她突然发力,怀抱着孩子的月神殿下一时不妨,后退了好几步眼看要抱着孩子一起摔倒,北冥炀心神一颤,伸出手就要去接她,月神殿下脚下腾空,提气向后跃了好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形。

    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经历,望舒皱眉,抬首便看见怒气冲天就差没上来杀人的闻人千晨,眉峰更深,她将头偏了偏,刚巧瞥见若无其事收回张开的双手装作拍衣衫的北冥炀和一边保持着原来动作面部扭曲哭笑不得的言官。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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