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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雾中之花 作者:熔绯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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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雾中之花

    作者:熔绯

    文案

    宣澜这一生似乎都在随波逐流,被迫做出选择。

    他的人生在遇上了齐肃之后才真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貌美心机人、妻受在历经各种磨难后逐渐被腹黑温柔攻吃干抹净的故事

    狗血管够,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直接提出来不用客气,日更,第一次写文,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很想和大家交流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 恩怨情仇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宣澜 ┃ 配角:齐肃,邵扬,黎顾 ┃ 其它:

    ==================

    ☆、酒吧

    宣澜走进酒吧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灯红酒绿下无数男男女女在舞池里和着音乐又蹦又跳,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下混成一段眩目又······恶心的风光。

    宣澜身量未足,穿着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衬衣和黑色长裤,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今年确实也不过十六岁而已,在酒吧门口差点被拦下。后来他只能说是来找邵扬的,守门的那人将信将疑地往里边打了个电话,立马变了脸色,毕恭毕敬地将宣澜请了过去。那是个成年人,对着宣澜这么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却态度谄媚,宣澜似乎有些厌恶地闭了闭眼睛,一句话也没说,倒也生受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看在邵扬的面子上。

    邵扬是他们这一片儿的扛把子。

    那人小心地避开拥挤喧闹的人群循着一条暗道把宣澜带至一间隐秘的包间门口:“就是这儿了,邵哥在里边等着您。”

    宣澜点了点头,却依旧不出声,一手握在门把上,一手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那人微微抬头,借着昏暗变幻的灯光偷偷打量了眼前这少年一番。宣澜的面容沉静而无波,不带一丝表情,凛然间看过去几乎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味道,若不是他年纪实在是小,这幅样子可以称得上端肃了。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像是一朵冰雪砌成的花。

    ······这小子长得还真挺好看。那人偷偷咽了口口水,声音在远处劲爆音乐的掩映下几乎微不可闻。他想起屋里那位邵哥在私生活上男女荤素不忌的隐秘传闻,心下便有了几分了然,面上却未有任何表露,只是微笑着、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宣澜盯着那人走远了,这才轻轻扣了扣门,扭开了门把手。

    他来之前做了很多的思想准备,包括见了面该如何说话、怎么求情、怎么告辞等等诸如此类的,却在门开的一瞬间乱了分寸。

    包间内并不止邵扬一个人——那是个相当大而华丽的包间,此刻里边坐了少说十几个人,都是一二十岁的青年模样,此刻正聚在一起吞云吐雾,地上桌上有空着和满着的酒瓶子。哦对了,还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少男少女杂坐其中,传来低低地娇笑声,为首那个最漂亮的小姑娘正坐在邵扬大腿上嘴对嘴地喂他喝酒,小姑娘的领口开得低低的,露出一痕雪脯,那暗红色的酒液正顺着领口悠悠地滑下去·····气氛暧昧而欢快,显然这场聚会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宣澜在开门的一瞬间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烟味夹杂着酒气还有更加暧昧不明的□□气息便有种作呕的冲动,顿了顿身形,然而最终还是强忍住了转身离去的欲望。

    他极快地扫视了全场一圈,果不其然在包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那些青年见有人进来便一齐往门口看去。

    宣澜长得好看,又一身好学生模样的打扮,有胆子大的一看见他便吹了声口哨,是个头发染成金黄的青年,很是桀骜不驯的样子,戴了一手的戒指:“哟,新来的?走清纯风?”

    宣澜偏过头,深深地看了那青年一眼,依然是面无表情。他只是微微一动,那青年却感觉分开八块顶梁骨,倾下半桶冰雪来——让他直直在这盛夏燥热的夜里打了个激灵。

    像是······直接看进了人心里。

    这时宣澜却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也没出声,看向坐在包间中央的邵扬。

    邵扬从他进门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面色沉郁无波,只有坐在他腿上的小姑娘感觉到箍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臂逐渐加大了力量,把她勒得生疼。

    小姑娘名唤筠筠,今年方将将满了十八岁,正是花骨朵娇滴滴的年纪,想喊疼却又不敢,只能拿她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瞧着邵扬:“邵哥······”

    筠筠眨了眨眼睛,做出更让人怜惜的姿态,却发现邵扬并没有注意到她,只一味地盯着门口那少年看。

    筠筠忽然意识到今晚是邵扬这帮子人内部的私密聚会,在酒吧最深处、最隐秘的包间,没有人带着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这个人也并不是他们这儿少爷或者服务生。

    ——那他、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她刚想开口出声呵斥,却想起了五分钟之前邵扬曾经接过一个电话——这个人难道就是?

    筠筠年纪虽小却已经在风月场所浸淫了许久,察言观色的水平是一等一的,她探头看了看这诡异的气氛,决定识相地不开口,果断地缩回了邵扬的怀里。

    果然还是邵扬先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宣澜顿了顿,决定还是直接走到邵扬身边。他脚步轻快,绕过围着邵扬的一众人等,来到邵扬跟前,在他身前的地毯上半跪下来,一只手姿态闲适地搭在沙发上,像是要拥住他一样,然后仰头看向邵扬:“我很久没见您了,很想见见您。”

    他注视着人的时候目光诚挚而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映在他的眸中,全然不在意邵扬的怀里还拥着别的姑娘。那目光似乎是有温度的。邵扬怔了一下,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句子——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邵扬显而易见地被这种姿态取悦了。

    他顿了一下才开口,依然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宣澜,态度依然冷淡而漫不经心,声音却柔和了许多:“是么?”

    包间里的其他人此刻都止住了调笑的心思,只盯着中央这一场好戏。

    宣澜仿佛恍然未觉周围其他人投过来的眼光,姿态谦卑而落落大方。

    “你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就为了见我一面?”邵扬似笑非笑地开口,带着一点玩味的意思。

    宣澜的声音中几乎带了几分委屈:“您不想看见我吗?”

    “怎么会呢?”邵扬微微笑了起来,“我疼你都来不及呢。”

    说着他一只手向前探了探,宣澜似乎是习惯了似的将头垂下去,露出一段雪白纤细的后颈,犹如一梗脉脉低垂的花枝,有柔顺而美丽的姿态。邵扬的手是冰凉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在接触到他肌肤的一瞬间让宣澜忍不住缩瑟了一下然而旋即被他强行克制住了想要颤抖地欲望。

    不能动······

    你忘了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吗?

    像一条毒蛇钻进了衣领里,邵扬的手在他的后颈不住摩挲着,所行之处皆引发一阵电流,宣澜却一动也不敢动,身体仿佛僵住了。他的头发因为许久未剪而显得有些过长了,有几绺凌乱地搭在后颈上,对比鲜明而深刻。

    这场景显然是刺激而奇异的。

    风姿秀丽的少年柔驯地伏在邵扬的膝下,做出臣服的姿态,邵扬怀里却依然搂着娇媚动人的少女,全然不以为意的样子——邵扬生得英俊,他眉目英挺,五官深刻,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度,此刻这情景狎昵而旖旎,几乎带有几分温情的意思在里边。

    邵扬玩够了,便丢开了手,深陷回沙发里,筠筠很识相地为他点了根烟,他深吸了一口,伏下身子凑到宣澜面前,将那口烟雾尽数喷在他面上,看到宣澜想躲开又不敢的样子笑出了声,这才悠悠开口:“说吧,到底来干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

    宣澜的身躯轻轻颤了颤,想了想,回身从身后的桌几上倒了一杯酒,低头恭敬道:“黎顾是我同班同学,我不知道他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无论如何我先替他给您赔个不是。他还小,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第一次写文,还请多多包涵

    ☆、亲吻

    他指的是蜷缩在包间角落里的那个人影。

    宣澜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在绿植的掩映之下那人的身影有些看不清楚,但能看出那人被捆了手脚,拿黑布套住了头,身上到处都是被拳打脚踢过的痕迹,外套带着污渍,模样十分狼狈。不知道耳朵是被堵住了还是已经被打昏过去了,从宣澜进来开始便一直毫无反应。

    像是已经死了。

    “你说他么?”邵扬微微一哂,并不接他敬德就,就那么晾着他。下巴朝那个方向扬了扬,颇有些戏谑的意味,立马就有识相的手下过去踹了地上那人一脚,扯下来蒙在他头上的头罩。

    那人仿佛是清醒过来了的样子,吃痛地低低叫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适应包间内明亮的光线而有些迟钝。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苦于浑身是伤没有力气,但在挣扎见却露出了他的面容——

    那本来应该是个非常好看的男孩。

    本来。

    他和宣澜年纪相仿,还带着一点少年稚气,但在他如玉的面庞之上,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横亘其中,从左边的眼角到唇边,像是美玉上凭空裂开了一道,连带着他本来清俊的面容也显得有些狰狞起来,几乎令人不敢逼视。

    不过那暗红色的伤疤虽然可怕,却不像是新划上去的,倒像是陈年的旧迹,一直未被消除。

    宣澜一见他这幅模样便有些心急,情不自禁开口唤道:“黎——”还没说完便想起了身边的邵扬,连忙住口,不敢再出声。

    黎顾显然也注意到了半跪在邵扬面前的宣澜,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像是被无形的鞭子凭空抽了一道似的猝然间挣扎起来,他身边的小混混一时没把这伤残人士放在眼里,冷不防便被踢了一脚,立刻勃然大怒就要朝他的脸上打过去。

    “别打他!”宣澜骤然开口,声音瞬间拔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急切,却成功让那混混住了手。

    他注意到了邵扬投过来的,冰冷而狐疑的目光。

    像是一条毒蛇似的在他和黎顾之间逡巡。

    然而此刻他方寸已乱,顾不了许多了,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看黎顾那副狼狈的模样,转而仰头看向邵扬,低声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了几分慌乱:“他犯了什么事?邵哥能不能——”

    “他本来没犯什么事,现在犯了。”邵扬的语气冰冷而低沉,像是在冰河里浸过一样,带着刻骨的寒意。

    宣澜终究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算比同龄人聪明成熟些,也终究是个少年。能见过多少世面、有多少胆色呢?

    宣澜立刻便慌了,只是强行定住了面色,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如常,不仔细听得话根本无法察觉他语气深处的颤抖:“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还肖·····我这次来也只是因为他好几天没来上课了,老师联系不上他的家长,才派我四处打听一下,我才知道他得罪了您。”

    他轻轻偏头飞快地看了黎顾一眼:“更何况,您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教训也受够了,让他给您赔个不是——”

    话未说完便被邵扬一把打断:“你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

    宣澜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邵扬,他的眼睛生得极美,抬头看人的时候便带了几分无辜和迷茫,看起来颇有一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他长得很像他的生母,只是多了几分少年的清秀和英气,轮廓稍稍硬朗了些。

    邵扬在一瞬间有些失神,迅即被他掩饰过去,几乎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稳稳地往沙发上一靠,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筠筠早就知情识趣地倚了过来,邵扬一手拿着烟,一手将筠筠揽在怀里,筠筠娇笑着轻轻捶了他一下,旋即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口,活脱脱的一个小鸟依人,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宣澜只觉得自己举着酒杯的手臂都要麻了,他能感觉到周围投射过来不加掩饰的各种视线,或鄙夷,或怜悯,或嘲笑,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看热闹·····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觉得犹如芒刺在背令人无法忍受。

    太难看了····

    我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呢?

    他不敢去看旁边的黎顾,不敢想象他看到的是怎么样的场面,只觉得整个身体几乎已经成为了一尊雕塑,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就当他觉得已经有一个世纪的时间在身边流淌而过时,邵扬终于悠悠开口:“你大老远地跑到这儿来——就为了找这个丑八怪?”

    他俯身,像是施舍乞丐一样从宣澜手中接过那杯酒,却并不喝,只是拿着那玻璃杯在手中不断把玩,灯光映在那酒杯上折射出五彩琉璃的光芒有些刺眼却异常华丽。邵扬像是对那花纹产生了无限兴致,忽然间手一抖,像是真的拿不稳了似的,那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一个不慎便倾了宣澜一头一脸。

    宣澜来不及避闪也不敢避闪,几乎是卒不及防便被淋湿了全身,所幸那玻璃杯并不大,所装的酒也不多,即使全部倾下来也只是湿了头发,酒液顺着他的发丝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沾湿了他的衬衣。

    周围的众人起初还弄不清楚这小美人而是什么身份,看他刚进来的时候那副冷淡冰冷的样子还挺唬人,谁知道一到了邵扬身边如此柔驯却还再三被折辱——看来也不过如此,也许并不受宠。

    至于旁边躺着的那个小子,是这人的姘头吗?

    ——倒也不像,毕竟是个破了相的。

    周围渐渐传来低低地、隐秘的笑声和小声的议论,密密麻麻有如针刺。邵扬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仿佛他并不是主角,也是旁边看好戏的一员。

    宣澜感觉得到自己的牙齿在微微发颤,他几乎能听见血液急速地在自己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这小子走。”

    宣澜犹豫了一秒便立即起身,打算仰首去吻他的脸颊,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邵扬却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手还搭在筠筠的胸口,宣澜必须要很小心才能不碰到这姑娘,筠筠依偎在邵扬胸口,此刻也微微抬起了头,眨着一双大眼睛去偷觑这少年。

    忽略衣服上沾湿的一点酒液的话宣澜的衣服穿得几乎称得上端肃,他的白衬衣领口扣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个认真的——班干部。筠筠想到自己还读书的时候,班上都会有这么一个好学生,他也会这么穿着白衬衫,坐在窗下,永远带着微笑,永远温温柔柔地给你讲你听不懂的数学题。

    那边地上那个丑小子——大概真的是他同学吧?

    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热心而不顾一切地帮助同学的人啊。

    宣澜身上有一种干净的、不属于这里的气息,像是春天里的薄荷香气,即使带着酒液的味道也无法遮掩其中的本质。筠筠忽然间有些希望他俯身欲吻的是自己。

    正当宣澜的唇快要挨到邵扬的面颊的时候,邵扬忽然间猝不及防地转了一下头,让宣澜扑了个空。

    果然宣澜又继续不放弃地凑过去。

    像是在不顾一切地追求着我一样,邵扬心想。

    这个错觉让邵扬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能感受到甘醇的酒气合着宣澜的气息温热地扑在面上,痒痒的。宣澜的睫毛极长,靠近的时候半垂着眼帘,颤抖地睫羽像是收拢了翅膀的蝴蝶,几乎要打在他的脸上了。

    他心底一软,没有动弹,宣澜的唇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面颊上。

    宣澜的唇温热而干燥,蜻蜓点水似的在他的脸上落下便飞快抬起,快得简直如同一个错觉,在邵扬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结束。

    上一秒还稍微沉醉在这虚假的温情里的邵扬抬眼便看到宣澜的眼角偷偷觑着躺在旁边的丑八怪——那丑八怪已经瞪大了眼睛,一副目眦欲裂的样子,如果不是手脚被捆着大概早就要跳起来和他拼命了,也得亏邵扬的手下识相,早早地在他口中塞了一团布料,那小子只能张着嘴呜呜地叫着,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来。

    然而宣澜偷觑他的样子却让他十分不悦。

    这小子真的只是他的同学吗?你不会····喜欢他吧?

    邵扬旋即在心里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配上他脸上那可怕的伤疤,那副样子简直称得上狰狞可怕了,邵扬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小子一眼,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

    比我差远了,邵扬心想。

    想到这里邵扬索性起了更加恶意的念头,他一把推开怀里的筠筠,猝然间伸手抓住宣澜的衣领,迫使他靠向自己,然后狠狠地吻了下去。

    那是恶意的,不带一丝温情意味的吻,仿佛只是野兽在掠食自己的猎物,带着不容拒绝的侵占意味。宣澜终于激烈地挣扎了起来,像是忍耐了许久终于爆发了似的,他紧紧扣着牙关不让邵扬入侵得更深,身体几乎僵成了一张弓。邵扬伸出那只拿着烟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将那烟头狠狠地摁在了他的手臂上!

    宣澜疼痛之下不禁低呼出声,邵扬趁势打开了他的牙关,一鼓作气地深入他的口腔,开始毫无顾忌地扫荡其中每个角落。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掠夺,在战鼓敲响之际便直接宣告了邵扬的胜利。他像是个志得意满的将军似的终于放开了宣澜,宣澜面色潮红,嘴角带着一丝暧昧而屈辱的水光,睫羽剧烈地震颤却一直不敢抬起头来。

    邵扬察觉到了他的屈辱和难堪,却并不以为意。他盯着宣澜看了一会儿终于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像是掷地有声似的几乎砸在了宣澜脸上:

    “滚吧。”

    ☆、回家

    宣澜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喜色,然而被他强行压抑住了,全然被邵扬收进眼底。

    邵扬却不再搭理他,像是已经厌弃了这个玩具似的将他丢开到一遍,继续与其他人谈笑风生起来,他低头在筠筠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筠筠脸色一红作势轻轻打了他一下,旋即娇笑开来。

    筠筠小小年纪能做到红牌肯定是有两把刷子并不是单靠这一张脸的,她容貌生得娇俏可人又能说会道乖巧伶俐,一圈酒敬下来气氛很快便活络开,再无人理会之前小插曲。几乎要像个花蝴蝶似的翩跹欲飞了。

    宣澜走至角落里黎顾的身边,解开他的绳子又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睹了事情全程经过的黎顾十分恼怒,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和对方人多势众就要冲过去,却被宣澜一把拉住衣角,摇了摇头。

    黎顾的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

    “咱们先出去,待会儿我跟你说。”宣澜压低声音道,“你先出去,记得低着头别看他们,我打声招呼就跟着出来。”

    “你——”黎顾不禁带了点怒意,“你何苦这么作践自己。”

    宣澜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立刻变了脸色,抿着嘴不再开口。

    黎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难以挽回,也有些讪讪:“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宣澜带着一丝愠怒:“轮不到你来管我。赶紧走。”

    还好有旁边的绿植遮掩,无人注意他们。待黎顾一个人走了出去,宣澜才深吸了一口气,行至邵扬身边,低声向他致谢告别,邵扬却像把他当了空气似的,只顾着与其他人喝酒嬉笑。

    好像看不见身边这个人似的。

    宣澜也不管,自己做足了礼数也退了出去。

    待二人出去后邵扬身边才有人大着胆子问:“邵哥,刚刚进来那个小美人儿是谁啊。我看······”

    邵扬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着,你看上了?”

    那人仍不解其意:“不是,我就是看那小孩儿······挺可怜的,您这也太糟践人家了。”

    邵扬面色不改,仍然带着笑意,那人心中有些惴惴的,忽然却听到邵扬轻轻开口,语气并不生硬,甚至称得上轻柔,却平白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家的家务事,轮不到旁人来管。”

    宣澜甫一出酒吧便看见路灯下的黎顾在等着,心里一软却还是生气,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走了。

    黎顾急急追上,但他身上有伤,宣澜走得又快,他一不留神没注意脚下便有些趔趄:

    “哎哟!”

    宣澜这才回头,看见黎顾扭了脚半坐在地上,这才走过去扶他。

    “怎么了?没事儿吧?”

    “脚·····好像扭了。有点疼。”

    宣澜低声骂了一句“活该”,却还是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看见确实是扭伤了,但也并不严重,只是有些红肿,便没好气地说:“自己走。”

    “真疼····哎呦别掐,你扶我一下。”

    宣澜看不得他这幅模样,终于还是把他扶了起来,两人互相扶持着向前走着。

    夜风有些大了,为这盛夏的夜晚送来一丝清凉。两人谁也不肯先开口,就这么走着。

    过了许久宣澜才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今天晚上去哪儿?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黎顾倔强地抿了一下嘴,最后才道:“我没家。”

    宣澜一愣。

    见他误会黎顾才又开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父亲在外地,我一个人在这边驻····他平常也不怎么····跟我联系。”

    宣澜点点头:“那我送你回你住的地方吧。”

    黎顾眨眨眼:“离着儿挺远的,去你家住一晚上可以吗?”

    “······”

    许久才听到宣澜咳嗽了一声:“可以。”

    黎顾立刻展颜笑了,只不过他脸上有伤疤,笑起来有些狰狞的感觉,叫外人看见了定会觉得可怕。宣澜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他那半边侧脸,没有说话。

    黎顾被他盯得地下头去,许久才小心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宣澜矢口否认,“我只是有点好奇······”

    “我知道自己不好看,从小就没什么人跟我玩儿,连····连我父亲都不怎么喜欢我。我以为转学到外地会好些,结果还是一样。我被邵扬关起来这几天,只有你一个人愿意来找我。”他定住了脚步,郑重地看向宣澜,“谢谢你。”

    “你是我上这么多年学以来,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

    宣澜面色微微红了一下,但在夜色的掩映下瞬间消失不见:“没有·····我也只是,只是出于一个班长的责任······”

    他想了想觉得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最后只能说:“同学皆兄弟。”

    “嗯。”黎顾笑了一下,忽然伸手将他拥入怀内,“无论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黎顾虽然比他小几个月,却生生比宣澜高出一个头,宣澜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抱了个满怀,一时间僵在那里也不知道挣开,半晌才听得黎顾的声音闷闷地从头顶传来:“你身上酒味儿真大。”

    宣澜大窘之下才想起了自己刚刚在包间内受辱的一幕幕都被黎顾看见了,心下便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挣开他,低声道:“你都看见了。”

    “嗯。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是你看到的关系。”宣澜心下不快,撇了他向前走去。

    走了两步想起了他的脚伤了只能又回来扶他:“快走。”

    黎顾这次终于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两人这才一路无话走到家。

    宣澜家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小区里绿化做得挺好,绿树红花交相映衬,在夜色中传来清香幽静的味道。

    快走到楼道口的时候黎顾才忽然开口:“你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宣澜一时间不知道他说这话意欲为何,但却悄悄红了脸,嘴上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不好看嘛,所以我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黎顾歪头想了一下,“你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唔····不对,我妈除外,我妈长得比你好看。”

    宣澜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接口:“我肯定长得比你妈好看。”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这话说得实在不伦不类也不像个样子,宣澜只是下意识地反应接了一句。

    黎顾却笑:“说得跟你见过我妈似的。”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令堂想必是天姿国色。”

    “要真是天姿国色就好了,真的天姿国色我父亲也会一辈子都不喜欢她。”黎顾颇为嘲讽地笑了笑,“不过反正她也不喜欢我父亲。”

    提到了黎顾家中的隐私,宣澜不好接口,过了半晌才道:“其实你本来长得也····挺好看的。”

    “嗯。”这回黎顾倒是没反对,爽朗一笑,“我小时候可好看啦,那时候大人们都喜欢抱我。说我像个洋娃娃·····”

    气氛终于活络开,二人有说有笑互相搀扶着走到楼下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金边眼镜的青年男子立在楼道口,手里却拎着一个木质饭盒,看起来和他那副精英的模样完全不搭。

    宣澜见到这人脸色便白了,情不自禁地松开黎顾的手。

    那人见他们走近却微微一笑,气质十分儒雅,语气却十分亲昵:“小宣,邵先生吩咐我给你带份夜宵。在养心居买的鲜虾粥,一会儿上去趁热喝了吧。”

    那人的态度非常温和有礼,跟方才在包间里看到的那些混混完全大相径庭。

    宣澜并不接那粥,那人也并不以为忤,继续温言道:“邵先生说了,刚刚在酒吧是他不对,他给你赔个不是,下次来的时候会亲自向你赔罪的,希望你别生气。”

    “生气?宣澜几乎带了一点笑意,“我怎么敢呢?”

    “多谢苏先生大半夜的还跑这么老远为我送粥。宣澜在这儿谢谢您了。”宣澜终于接过那饭盒,微笑道。语气却颇有一点咬牙切齿。

    “哪里的话,我拿着邵先生的薪水,自然毫无怨言。只是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你才回来。”那人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黎顾,“也不知道还有别人。”

    宣澜闭了闭眼,态度冷淡,冷笑道:“邵扬会这么和气派人来跟我道歉?苏先生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确实不是。”那人笑容不变,压低了声音凑近宣澜耳边道,“邵先生的原话是,‘再见到宣澜和那个丑八怪在一起,直接打死。’”

    宣澜垂着眼,面色如常:“还有呢?他说有是打死丑八怪还是打死我吗?”

    “这倒没说。”那人似乎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不直接打死我们呢?”宣澜淡淡开口。

    “我们?”那人抓住了关键词玩味一笑,抬眼看向他。

    “邵先生说了,还没玩儿够你呢。”

    ☆、黎顾

    那人说完便径直走了,再不看他二人一眼。

    宣澜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地回去扶黎顾上楼。

    黎顾也很识相地再没有开口。

    宣澜家里是典型的两室一厅,很适合三口之家居住,宣澜开了灯,黎顾才察觉家里空无一人,也不像是有人常居住的样子。

    注意到黎顾投过来探视询问的目光,宣澜方淡淡开口:“我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是平淡,全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之意,像是在念一则毫不关己的新闻。

    黎顾一愣,讪讪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害死他们的。”宣澜颇为嘲弄地看了黎顾一眼,“他们是出车祸去世的。我初三暑假那年。”

    “那你就一直一个人?”黎顾颇有些难以置信。

    “也不是·····有时候邵扬也会过来。”

    黎顾闷闷地“哦”了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你喜欢他么?”

    宣澜正在换鞋,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像是很诧异地看向黎顾,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是说···咳咳、他那么对你。你为什么喜欢他······?”

    宣澜不等他说完便冷冷打断他:“我不是同性恋。”

    这回换黎顾呛住了:“那你·····”

    “那我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对吗?”宣澜换好了鞋子站起来,拿过那个木质饭盒,打开看了一眼,鲜虾粥还是温热的,嫩红的虾仁合着洁白的米粒混在一起,上边撒了一点葱花,发出扑鼻的香气,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然而宣澜只看了一眼就把那粥尽数倒进了马桶。

    “我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根本不会主动去见他。”

    说完他没有理会黎顾的愕然,径直走进客厅,打开了灯。

    看得出客厅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沙发上都蒙着一层白布防止落尘,宣澜掀开白布,清理了一下,又从卧室抱出一床薄毯,冷颜对黎顾说:

    “今晚你睡这儿。”

    在简易地包扎了身上的各种伤口、收拾完二人换下的脏衣之后,黎顾终于躺在了宣澜家的沙发上,各种记忆联想纷至沓来压入他的脑海。

    从某种意义上说,黎顾和宣澜并不熟。

    确切地来说,黎顾和任何人都不熟。

    因为容貌的缘故,自小便没什么伙伴与黎顾交好。他母亲早亡,生前与他父亲早已经势同水火剑拔弩张,二人一天都没有相爱过,只是因为家族利益被迫结合,父亲在婚前有个女朋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姑娘,听家里的老人说过,那姑娘只是出身不好,论容貌真是可以称得上是国色。

    国色。

    黎顾听人讲到此节的时候时常会想,这姑娘究竟有多漂亮,能让他父亲心心念念了一辈子。

    黎顾的母亲叫黎芷,生得并不漂亮,她是大家出身的小姐,和黎顾的父亲堪称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虽然容貌普通,但自幼跟着名师学习芭蕾,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气度高华,也堪称名门淑媛。大学读到一半便被家里逼着嫁给了他父亲,黎芷在大学里也有自己的男朋友,自然是极不愿意的,他父亲也不愿意娶她,也不知道家中长辈生了什么方法逼得二人各自分了手结了婚。

    新婚伊始二人已经生了嫌隙,蜜月没有过完便开始吵架,一直吵到黎顾出生也没有好过一天。

    黎芷是难产而死的。黎顾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

    因着憎恶他母亲的缘故,他父亲对于他这唯一的独子也爱得十分有限,满脑子都扑在工作上连家都不愿回,只把他丢给保姆和管家照料。

    如果他父亲肯多关爱他一分,他小时候也许不会被歹徒得逞绑架了去,黎顾当时还小,记忆十分模糊,这都是后来家里的管家告诉他的。

    那绑架他的歹徒似乎并不为钱,只是为了寻仇——是寻他母亲的仇还是寻他父亲的仇呢?

    这个管家倒是没有说,他只说是那歹徒划伤了黎顾的脸,又因为错过了治疗时间,这才给黎顾留下了这道终生难以磨灭的疤痕。

    黎顾在黑暗中摩挲着自己的那道长长的伤疤,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别人投来的各种或恐惧、或同情的眼光,从幼时的羞愤难过到如今的漠然置之······

    最终却还是他父亲派出的人救了他。年幼的他浑身是伤一脸惊惧地躺在医院的时候,父亲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只派了助理每天前来查看他的情况。

    上小学的时候,他尚不知美丑为何,只听到同学们每天在背后议论他“丑八怪”,有一日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打过去,从此再也没人敢说他的坏话,他也从此再也没有过朋友,一个人孤僻地长到现在。

    初中以后他再也无法忍受家里每天的空落落和父亲的冷漠,自己一声不吭地搬到了现在这座城市——这里是他母亲当年长大的地方。他父亲知道后也只是点点头,吩咐管家每月按时打钱过来,再也不过问他。

    也许自己的离开也正是父亲期盼的吧。

    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这么一个不服管教又面容丑陋的儿子每天在自己眼前转悠吧。

    高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境遇。在这里没人明着欺负他,只有完全的无视和冷漠。他早已习惯。

    宣澜和他却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宣澜成绩既好,人长得也好看,接人待物温柔大方,当了班长后一直热心给大家服务,从老师到同学没有不喜欢他的。当班主任把宣澜指给他当同桌的时候黎顾心里不是不诧异的——他为人孤僻而冷漠,几乎从来不与班上同学交流,成绩非常一般,完全算不上优异。

    他头一回主动去询问班主任为什么。

    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大学生,个子小巧,说起话来柔声细气,从来不对同学们发火。黎顾身高一米八多长得又凶恶,站在她面前的时候简直要把这姑娘吓得直哆嗦。

    班主任镇定住后扶了扶眼镜,勉强道:“你不知道吗?是宣澜主动要求和你坐同桌的,他说你平常不怎么和人交流,很担心你的情况,再加上——唔,你看你最近成绩也下滑了不少,原本在班里只是中游现在几乎要到倒数了······”

    黎顾无心去听班主任长篇大论对他成绩的分析,这小姑娘虽然从来不发火,啰嗦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只抓住了一句。

    是宣澜主动要求和你坐同桌的。

    为什么呢?但黎顾并不是那种会揪着当事人刨根问底的性格,宣澜搬过来坐之后他也是照样地我行我素该干什么干什么,并不主动和他交流。

    宣澜性子沉静,是个讷言敏行的,见黎顾不愿和自己说话也不以为意,每每多抄了一份笔记放在黎顾桌肚里,也并不言语,黎顾在默默接收了一个多月的免费笔记后终于还是没好意思继续厚着脸皮漠然置之,小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彼时宣澜正在钻研一道数学题,听了这话颇为讶异地抬起头来,想了一下对他展颜一笑,却并没有回话。

    那时候黎顾完全缺乏与普通人正常交流的经验,不懂原来这就算回应了,还以为是宣澜不愿意和他说话。

    虽然你笑得挺好看的,但是······你就不能和我说说话吗?

    黎顾此刻几乎满脸都写着“快来和我说说话啊”,但是宣澜却没有看见——嗯,他又回去做那道数学题了,看来那题真的挺难的····

    ·····吧。

    但是在那以后二人的关系却也缓和了不少,黎顾不好意思再麻烦他的笔记,自己开始好好听讲认真做笔记,他基础还行,进步得也挺快,但也时常有遇到真的不会的问题的时候。

    到底要不要问他呢?

    黎顾心里想,顺带偷偷瞄了一眼宣澜。

    这回宣澜是在钻研物理题了,他的侧脸沉静而完美,不带一丝表情却并不显得十分冷漠。夕阳的余辉从窗口柔柔地洒进来在他的轮廓上镀上一层金色,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只有微微颤动的睫羽昭示了——这确实是个活人。

    黎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宣澜却发现了黎顾在偷看他,转而投过来询问的目光。

    黎顾吓了一跳,再加上长时间不与人交流说起话来几乎有些结巴:“我、我····我、我有一道题问你!”

    宣澜一愣,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眼底却带着笑意,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好啊。”

    黎顾的脸腾地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道题已经飞了,他的思绪也跟着飞走了·····

    宣澜的手指也好好看······他用钢笔写字,指尖上有一点墨水,越发衬得他的手指莹白如玉。

    宣澜的声音也好好听······他虽然看起来老是面无表情但是说起话来声音和表情居然这么温柔,尤其是对我说话的时候,啊不对,他好像跟别人说话也这样,怪不得后桌那个女的老喜欢问他问题,下次我也要多问·······

    “听懂了吗?”正当黎顾神游天外完全忘了那道题的时候宣澜忽然抬高了声音问,将他从梦中敲醒。

    “懂了懂了懂了!”他连连点头不敢让宣澜看出异样。

    宣澜看了他一眼,又恢复冷淡:“懂了就好,自己做一遍吧。”说完不再看他,又回去做他那道物理题了。

    黎顾有些失落,哦了一声也自己回去做题了。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埋头做题,他心里好像堵住了似的,却连自己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过了许久才听到宣澜微微咳嗽了一声,轻轻开口:

    “下次有不会的也可以继续问我。”

    ☆、恶意

    黎顾在如潮水一般的回忆中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泼洒了一地,因为窗帘的间隙在客厅的地面上形成一块一块破碎的金斑。

    黎顾是被一股诱人的香气弄醒的。

    因为刚起床的缘故,他脑子里还有些不甚清醒,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揉着眼睛,腰间围着薄毯,那薄毯搭在沙发边缘,将坠不坠的样子。

    “你醒啦?”却是宣澜走了过来,顺手把薄毯拿起来放好。

    “嗯·····嗯?!”黎顾一下子清醒了。

    宣澜并没有像往常在学校那样每天都穿着千篇一律的白衬衫和黑裤子,而是换了一身轻便的休闲装,这让他看上去周身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更何况——

    更何况他此刻一手端着盘子,嘴角沾着一点米粒,身上居然还系着一条浅绿色的围裙!

    什么情况·····

    黎顾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宣澜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转身走了。

    “醒了就别睡回笼觉了,赶紧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

    黎顾继续迷迷糊糊地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到餐桌边才发现早餐居然相当的丰盛。

    宣澜见他已经收拾好坐下了,就在厨房里远远地传来一句:“你先吃着,我这边还有一个菜,弄好了就出来啊。”

    黎顾没动筷子,跑去厨房洗了洗手,顺便看看宣澜。

    宣澜听见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一手拿着锅铲轻松地把菜拨进盘子里,这才招呼他:“过来端盘子。”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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