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王妃的御医 作者:土耳其的飞猪
第2节
“谁知道呢？万一尿了可怎么办好？”
“你……”复颜妤无话可说，瞪了苏慕芷一眼，又喝下一杯茶。
梳梳洗洗，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夜早已经深沉了。
冬日的夜晚特别的宁静，静到连身边人的心跳都听的清清楚楚。复颜妤从未曾和另外的人一起睡过，今天的心血来潮到为难了自己。侧过脸，在黑暗中看了看苏慕芷沉静的睡颜，复颜妤心里暗自好笑，真是调戏不成，反而难为了自己。
其实苏慕芷又何尝不是，从小到大，除了那些不会走、不会说话的时候跟着奶妈一起睡，到后来稍微懂事一点开始，就是一个人睡一张床，现在复颜妤在身边，她虽闭着眼睛，可是心里却明镜一般，“复大夫也睡不着？”
“不是说好叫颜妤的嘛！”复颜妤的话到让苏慕芷想起刚刚的事情吗，黑暗中，脸又红了起来。
片刻不见苏慕芷说话，复颜妤知道她没睡着吗，便侧过身，对着苏慕芷的侧脸，“王妃这是害羞了？”
“谁，谁说的？”
复颜妤轻笑，连撒个谎都不会，到底嫩的很。
复颜妤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睡吧，不早了”，便转过身，背对着苏慕芷。屋外月光皎洁，屋里的人儿不知道何时进入了梦乡。
☆、第9章
冬天的太阳出的晚，两个人又睡得晚，苏慕芷平日的作息被这么一打乱，等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时候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居然钻到了自己的胸口，才想喊，却想到昨晚的事，再一瞧，那分明就是复颜妤的头。
“流氓”苏慕芷在心里骂了一句，红晕却早已经飞上了脸颊，连睡个觉都会占人便宜。
复颜妤睡的正香，软软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贴着脸真舒服，好像记忆中小时候吃的白花花的大馒头，也是这样软。那时候有奶娘和哥哥宠着，还有大馒头吃，真是开心。
苏慕芷当然不知道复颜妤此刻的梦境，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她也实在太过于尴尬了。在等了一会，也没见复颜妤醒来，苏慕芷只好挪开复颜妤的头。复颜妤原本梦的好好的，头被人一动，人也醒了，睁开眼却一片迷蒙，“唔，这是什么？”
洁白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戳了两下苏慕芷的胸，“够了，复颜妤……”
被苏慕芷这么一喊，复颜妤是彻底醒了。原来那个软软的馒头并不是馒头，什么时候她，她居然埋进了苏慕芷的胸口，真是太羞涩了，这根本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一定是苏慕芷陷害她。
“流氓”苏慕芷狠狠瞪了一眼复颜妤，拉好自己被压的有点松散开的亵衣下了床，背对着复颜妤穿好衣裳。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此刻响起，连同带着李涵雍的声音“都起了吗？”
苏慕芷打开房门，一个闪身出去，“复大夫还没醒，王爷有事？”
“没醒啊！”听得出李涵雍口气里的失望，“原来还打算和颜妤一起吃早饭的，既然她还没醒就算了。我要出门几日，你好生照顾好自己，要点什么河官家说。遇到那些不懂事的奴才，你也该拿出王妃的样子来，别给他们欺负了。”
苏慕芷低低回答了一句，看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忽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怕他？”复颜妤的声音像鬼魅一样从背后响起，半倚在廊柱上，眯着眼睛看着苏慕芷。苏慕芷被复颜妤窥探到心事，有些尴尬的样子，却也不否认。
“去吃早饭吧！”苏慕芷不愿意和复颜妤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复颜妤见苏慕芷不愿意多说，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跟在苏慕芷的身后去吃早饭。
早饭过后，复颜妤随苏慕芷去给老王妃请了安，顺道给老王妃请了个平安脉。闲聊了一阵，见老王妃也倦了，两个人才退了出来。
深深的长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静默的一前一后走着。苏慕芷回自己的院子，复颜妤却有些盲目。自打上次被绑之后，老王妃也是要给她安排个院子的，说是晚了就住那里不要回去了，不安全。只是复颜妤回绝了，好端端的自己有家不回，住别人府里，像什么样子，何况李涵雍是司马昭之心，她岂会不知。
复颜妤人有点走神，并没有发现已经到了苏慕芷院子跟前。苏慕芷停下脚步，见复颜妤还在，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被苏慕芷这么一说，复颜妤才回过神，自己居然一直跟着苏慕芷，“哦，哦……”连答应了两声，复颜妤才有些失魂的转身。苏慕芷有些不明白了，这是怎么了，颇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这下苏慕芷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天气渐冷，李涵雍不在，府里也冷清了许多。老王妃的前一阵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天气越来越凉，咳的越发的厉害起来，复颜妤每日留在王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苏慕芷是媳妇，照顾老王妃当然义不容辞，一连熬了几个夜，眼睛下方有了深深的乌青。中午趁着老王妃吃了药已经睡下，复颜妤也不管什么，拉着苏慕芷的手就出了寝室。
“你干什么？”苏慕芷有些发怒，我和你复颜妤又不熟悉，这拉拉扯扯的算是什么？
“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自己身子不好，还天天熬夜，身子垮了怎么办？”复颜妤的口气也不好，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自己倒是好心劝着，这脾气到底发给谁看？
“不要你管，要不是你医术不精，我也不用如此。”
“你……”复颜妤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这是药，又不是仙丹，哪有说一吃就好的效果。何况这次老王妃的病来的又急又快，恐怕……
苏慕芷见复颜妤不言语，转身要进屋，被复颜妤拉住，“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在，还有那么多下人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不要”苏慕芷也是犟脾气，复颜妤如果好声好气的和她说，也许她会听，现在复颜妤口气如此强硬，她到也和复颜妤杠上了。
“走”复颜妤拉着苏慕芷的手，半拉半拽的把她从老王妃住的院子一路拖到苏慕芷住的院子里。路上不少下人看到，也纷纷避开，主子们的事情，他们还是不管不看为妙。
“复颜妤，这是干什么？”苏慕芷使劲挣扎，想要摆脱复颜妤的钳制，只是复颜妤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却不想手上的力气很大，挣扎了半天自己手腕弄疼了，可还是被复颜妤拉着。
“你去休息一下，再去，你看你的脸白的……”复颜妤话还没说完，苏慕芷只觉得脚一软，眼前一黑，身子不由的往下倒。还好复颜妤反应快，在苏慕芷要倒地的一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复颜妤也不管什么礼节，一把抱住复颜妤，小跑进房间，“去弄碗红糖水来给王妃”，丫鬟们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生怕历史重演，这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上次那些下人们的下场还让她们心有余悸。
“苏慕芷，你醒醒，醒醒”复颜妤拍拍苏慕芷的脸，使劲晃了晃苏慕芷的身子，好一会苏慕芷才悠悠醒来，睁眼就看到了复颜妤那张有些焦急的脸。
“你醒了，快来喝了这红糖水”说话间调羹已经到了嘴边，苏慕芷也没有什么力气，配合着喝下了一大碗的糖水，“你快点休息一会，老王妃那里我照看着，你一觉睡醒了再过来。”
见复颜妤说话柔声细语的，苏慕芷自己也觉得全身没有什么力气，点点头，和着衣就闭上了眼睛。复颜妤见苏慕芷睡了，对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交代了几句，人就走了出去。
☆、第10章
老王妃的病来的凶，病情一日比一日糟糕，即便是复颜妤的医术，也有些回天乏力。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本医书，复颜妤都没有找到可以借鉴的病历。合上手里的书，再看一眼病床上被锦被盖着有些佝偻的身子，复颜妤心里有些反酸。老王妃一向对她宠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虽然她也知道，其中李涵雍起了莫大的作用，但是有些东西复颜妤还是看得出来，老王妃是真心喜欢自己。
“丫头”锦被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复颜妤感觉握住，“您好点吗？”说完眼眶不禁泛红起来。
“傻丫头”老王妃看着复颜妤的样子，百感交集，“我老了，不中用了，有些事情早晚都会来，你不要伤心。”
“是颜妤医术不到家，愧对您的厚爱了。”
老王妃勉强笑了笑，握住复颜妤的手“我是一直喜欢你的，想着你做儿媳妇，偏偏没有缘分……”
“我……”
“颜妤，听我这个老太婆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不喜欢雍儿，确实雍儿也配不上你。你无欲无求，做事但凭良心。我知道雍儿的为人处世，不要以为我老太婆在王府里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就是因为他这样，所以我老太婆连走都走的不安生呐！”
复颜妤听着，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不是她不喜欢李涵雍。说老实话，李涵雍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只要是她喜欢的，就算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给她弄来。只是她对男女之情一直不怎么有意，况且李涵雍为人花心，府里侍妾成群，还经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想到这里，复颜妤不觉眉头深皱。
“您休息一下吧，我把阿元姑姑叫来陪您。”
一进一出，阿元看着复颜妤依旧波澜不惊的脸，也是一脸的无奈。走进卧房，看着自家小姐那油干灯枯的样子，心头一阵肉紧，“小姐，复姑娘她……”
“算了，我终究无能为力。雍儿也只能自求多福了！”老王妃说了几句，体力不支，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复颜妤出了老王妃的院子，心里头对老王妃总归是有些愧疚，想到师傅临终前交给自己的那本医书，不觉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被尘封了很久的盒子，厚厚的积灰，还没动，那飘散下来的零散灰尘已经有些呛人，复颜妤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还是不能避免小小的震动，那被震动的灰尘像是一张狗皮膏药一样，久久才散去。
已经发黄而且有霉味的书被复颜妤有些嫌弃的拿在手里，死老头子说了，不到要死爹娘的时候不能拿这本书出来瞧。复颜妤得了老头的真传，这么些年到还没有看不好的病，这次要取出死老头子的书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复颜妤没想到死老头子临死还摆了她一道，破书翻开来第一页就写着几行字，“笨徒弟，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必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可见你没有师傅厉害，哈哈哈哈哈……”复颜妤真是恨不得把死老头子从土里挖出来，好好的给晒一晒。
“啪”书被扔到地上，复颜妤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真是被老头子气死，还亏得他临死前装的是那么回事。下辈子投胎不要做大夫了，去做戏子算了。
大开的门，呼呼的北风往里灌着，扔在地上的书被吹的“哗啦啦”直响，听的复颜妤心生烦躁，上去一脚就把书踢飞了出去。书借着脚力撞到了墙上，然后滑落下来。雪白的墙上留下一大摊的黑色，复颜妤皱眉，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又把墙弄花了。无奈的捡起那本书，却见封面兀自的破裂，里面有几个蝇头小字露了出来。复颜妤再看看墙，看看书，恍然大悟。
这个老顽童，临死还不忘玩一玩自己的徒弟。复颜妤笑了笑，用手拂去另外的黑灰，只见一行蝇头小字写道“笨徒儿，你还是笨死算了。我死了还要帮你，去看你书房，直走五步半，再朝右走三步半，然后从左往右数第八快砖，你拿把刀撬起来，里面有本我的医书。”
复颜妤合上书，匆匆赶到书房，按照老头子的遗憾一步步做。果然地砖下面有一本蓝色皮子的书，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医圣”。复颜妤只觉得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死老头子还真是不要脸。
复颜妤粗略的翻了一下，字虽然丑了点，但是好歹上面的方子都是不错的，有些方子复颜妤都没有听老头子说过，还真应了死老头子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死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没有教她，好歹死了还知道留下这本书，以后上坟还得给他多烧些纸钱。
复颜妤拿着书，在书房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天色变暗，需要掌灯才发觉。揉了揉已经空了的肚子，让厨房给煮了碗面，吃了又继续看老头子留下的医书。
王府的夜晚灯火通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王妃的病，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出了点什么差池。苏慕芷坐在房里，手里捧着本书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只是书还是那页，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难得复颜妤不在，安静了一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会想起她。苏慕芷摇了摇头，想要把复颜妤的影子从脑子里甩走，却根本不得法。
这么一天是上哪去了？苏慕芷不知道。她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她是王妃，也没有办法去探得一二，何况她为什么要去探。那个女流氓，消失了到也落得个安静。
苏慕芷不知道，她这一语成谶。
☆、第11章
一夜未眠，复颜妤揉着发酸的眼睛，背上背了个竹篓子趁着天未明便要出去。开门的声响被警醒看门的小厮听到，小厮跑了出来，见到复颜妤，“复大夫，你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复颜妤觉得自己很小心，却不想还是惊动了他人，“我去山里采几味草药。”
“山里？”小厮抬头看看远处的高山，“不知道复大夫要什么草药，让府里的人帮您去采好了。”
“不用了”复颜妤淡淡一笑，“你们又不懂，还是我去的快些，老王妃的病耽搁不起。”
最后的那句话让小厮不再纠缠，复颜妤拉了拉身上的竹篓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天气本就阴冷，山脚下的温度更是低了几分，复颜妤赶路出了身汗在山脚停留不过片刻，就觉得汗湿的亵衣亵裤冷津津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仰头看了看面前的高山，一眼望不到顶，复颜妤忽的敛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作为一个大夫，复颜妤自是不相信什么鬼神，只是这个地方却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归想，复颜妤还是迈了出去。
嶙峋的山石，滑腻的青苔，复颜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即使如此，那些松动的山石还是不断从复颜妤的脚下滑落，摔下深谷。复颜妤回头一望，倒吸了口冷气，心跳加快，快的连她自己都听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复颜妤才平复了一些自己的紧张，这么高的山崖，别说是复颜妤，就算是来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未必能做到不怕。
越往山顶，越是难以攀爬，好几次复颜妤都脚下踩滑，幸好复颜妤谨慎，总是等一脚踩踏实了才踏出第二脚，不然的话，此刻她可能早已经成为了这山崖下的孤魂。
天色渐明，身边的雾气也开始慢慢散开，紧张和过度的运动让复颜妤早已经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湿了个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爆出，顺着脸颊一滴滴挂到了下巴，此时的她早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在她左侧的斜上方，一株紫色的花正迎风摇曳着，像是在嘲弄复颜妤一般，就凭你也想采下我？
一直绷紧了脸的复颜妤在看到这株花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笑容来的极快，去的也极快。
稍稍停留了片刻，复颜妤再次咬紧牙关，朝着花的方向网上攀爬，即便是手脚都在颤抖，作为大夫的复颜妤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是想起老王妃那张脸……复颜妤拼出最后一口气，只是那花长的地方怪异，竟然没有一丁点可以下脚的地方，复颜妤垫着脚伸手去够，却也总是差那么一点。
这么几次，复颜妤累的气喘吁吁，四下看了看，都是光滑的石头，没有一块可以搁脚的地方。叹了口气，再看那紫色的花朵，迎着山风摇曳着，似是在嘲笑自己。
“唉”终究还是叹出那口气，复颜妤觉得是不是该任命，只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要放弃吗？这不是复颜妤的性格，但是不放弃的话，在这里除了消耗体力，也无济于事。
“镰刀？”复颜妤有些兴奋的想起来竹篓子里还有她打算砍荆棘的镰刀，只是镰刀在竹篓子里，此时的她真没有气力做这么一个复杂的动作，可是却又不得不做……
身子虚晃了两下，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复颜妤的一只脚在她腾出左手去取镰刀的时候滑了一下，无数细小的石块在她脚下滑落，那空旷的坠落声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镰刀拿到手，她也没有掉下去。
有了镰刀做辅助，长度是有了，只是一刀下去，花落花飘。想起那些掉下去的石块，复颜妤下刀的手犹豫了。
想起书里的那句“此花十年一开，每次只有一朵，三日凋零”，算算日子，如果今日采不到就要再等十年，她是有时间等，只是老王妃怕是十日都等不上了吧！
此时，想什么也是多想，运气到是占了上风。复颜妤小心移动着镰刀，轻轻一个划拉，原本还有写摇曳的花一下子都倒在了镰刀上。复颜妤的心跟着一个踉跄，跳动的都有些不规律了。
一点点，那紫色的花在镰刀不宽的刃上左摇右晃，复颜妤提着心，生怕一个细微的抖动都能将花抖落。
距离越来越近，复颜妤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那么一颗不畅，紫色的花朵像是也感应到了复颜妤的紧张，忽然一下就滑到了刀刃的边边上，眼看着那花就要掉下去，复颜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好在有惊无险，花到了眼前，却又有些无奈，一只手抓着崖壁，一只手拿着镰刀，如何取下花到又成了问题。
好在复颜妤是有心人，俯下头，唇瓣贴上那紫色的花瓣，一股刺骨的冷意把复颜妤冻的都有些哆嗦。复颜妤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山风冷，加上自己出了汗，冷风一吹，自然会哆嗦。
花已到嘴，复颜妤想把镰刀扔进背后的竹篓子里，却不曾想，手抖的厉害，偏了准心，只听到镰刀和山体刮擦的声音，“噔噔噔”，声音由大到小，最后消失在山里。
复颜妤不敢出声，腾出的手把衔在嘴里的花取下，藏进了衣服之中。
吊的时间太久，复颜妤的手酸麻疼痛难耐，上山容易下山难。才下了小小一段，已经喘的厉害，浑身上下的衣衫都已经被浸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哐”苏慕芷窗台上的一个花盆不知为何掉落下来，摔的粉碎。
下人听到声音，闻声而出，见到不过是一个摔碎的花盆，在心里默默的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新分配来的仆人都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怠慢了王妃，落下和前任们一样的下场。
“怎么了？”苏慕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回禀王妃，摔碎了一个花盆，大概是起风了。”
丫鬟的回答并没有让苏慕芷的眉头舒展，反而是更加的深了些，这大好的太阳，哪里来的风？虽然这样想，却也未曾说出来，只是不知道今日为何总有些心里不安，像是会发生什么。苏慕芷没有再想下去，才入府不久，对老王妃的感情不曾深到会因为她的离世而让自己心头不安，到底所谓何时，苏慕芷不解。
☆、第12章
沉重的眼皮用尽力气也睁不开，只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吵闹，复颜妤头痛，不悦的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苏慕芷坐在床前，有些放空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到处都是磕碰的伤，一块青一块紫的，擦伤的地方血已经凝固，一块块干涸的血张牙舞爪的印在复颜妤雪白的肌肤上，看着苏慕芷心都隐隐有些作痛。
“怎么样？”苏慕芷跟着大夫走出内室。
“回禀王妃，复大夫暂时并无大碍，身上都是擦伤。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排除内伤的可能，我先开点活血化瘀的药给复大夫吃着，有什么不好要及时让我过来。”
“知道了大夫，劳烦你了。”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风，不一会白色的雪花在大风下徐徐落下，很快在树枝上堆积了起来。苏慕芷拢了拢衣裳，有些凉意透进来，便吩咐下人在屋子里升起了炭火，屋子很暖了起来，只是苏慕芷却总感觉不到温暖，那凉意像是长了手脚一般，渗透到了骨子里。
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为何会出现在山脚，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掉下山脚的，只是大清早的时候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来敲门，说王府里的复大夫从山上摔了下来，让王府里派人去把人抬回来。
府里人到也没含糊，禀告了苏慕芷，苏慕芷派了府里的几个壮丁和自己一起去了山下。苏慕芷见到复颜妤的时候复颜妤早就昏死过去，一身衣服被山石刮的破烂不堪，脸上血夹着泥土、青苔、碎草，让人都分不清楚样子。当时苏慕芷就脚下一软，整个人一个踉跄，要不是被人扶住大概也摔倒了。
“唔……”午夜的时候静谧的房间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把有些打瞌睡的苏慕芷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害怕啊？胆子真小……”随着声音看去，看到复颜妤有些苍白的脸上挂着无害的笑。
“你醒了？”苏慕芷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嗯，看王妃的样子好像不希望我醒一样。”
“你……”苏慕芷恨不得上去给复颜妤一巴掌，自己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她到好，过河拆桥。
复颜妤看着苏慕芷发怒的样子，心情大好，只是这一笑动作大了些，扯的面部的伤口生生的疼，“活该……”苏慕芷嘴上虽然这么说，人早已经俯下身，看了看那些伤口并未再次崩开，才放心的走出内室，吩咐外头的丫鬟给准备一些软食。
等苏慕芷再次走回内室的时候见复颜妤又没声音了，似乎是又睡了过去。心中不放心的她伸手在复颜妤的额头探了下，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放心。
复颜妤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一跤摔的不轻，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时分才又醒过来，这让担心了一天的苏慕芷稍稍松了口气。
“要不要吃点什么？”苏慕芷坐在床边问着复颜妤，只是复颜妤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个上面，一把抓住苏慕芷的手，“有看到我的花没有？”
“花？什么花？”
“一朵紫色的花，我藏衣服里了”复颜妤看到自己已经被换上的干净的亵衣亵裤都来不及害羞，一心只想着那朵花。
苏慕芷有些不高兴了，人醒过来不问别的，为了一朵花紧张成那样，“花我扔了，怎么了？一朵破话，瞧你急的……”
“扔，扔了？”复颜妤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那朵她口中的破花，自己差一点小命就没了，居然就这么给扔了。“你扔哪了？”复颜妤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希望还能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找到。
“喂，你干什么？”苏慕芷见复颜妤要起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身子都这样了，你起来干什么，还不快躺着。”
“躺着，姑奶奶，我哪里有心思躺着，你快扶我到处去找找那花。”
“那花有什么好？”
“救老王妃命啊……不然，嘶……”复颜妤倒吸一口冷气，被扯动的伤口疼的她直冒冷汗。
“救老王妃命？”苏慕芷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没功夫跟你说……”复颜妤忍着痛，“你扶我去找找，时间要快，不然会来不及的，等找到了花我再细细跟你说原由……”
“那你躺着，我给你去拿来”苏慕芷扶着复颜妤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才走出内室，从外面拿来一个矮脚的花瓶，那朵紫色的花正被养在水中。
“你……”复颜妤无奈，自己真是白着急了一场，那花好好的在那里。
“我什么？我只是看到这花漂亮，而且你又藏在衣裳里，我想着是不是特别的重要，就把它养了起来，想着就算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这么漂亮，养着也好。”
“幸好，幸好，吓死我了。真要扔了，我这身伤就算是白受了。”
苏慕芷眼睛一瞪，不由提高了声音，“你不会告诉我，你身上这些伤都是为了采这朵花？”
复颜妤在床上吃力的点了点头，“给我倒口水喝，好渴。”
“渴死你算了，一个女儿家，爬那么高的山，你说……”苏慕芷喋喋不休的在那里，倒杯水的功夫，不知道从嘴巴里蹦出来了几百个字，复颜妤有些无奈的笑笑，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谁这么说过她，这个是不是就是别人所谓的关心呢？
喝了苏慕芷用勺子喂的几口水，复颜妤心里还是着急，“老王妃怎么样了？”
“还吊着一口气呢，你这是想去看她，可你这身子……”
复颜妤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吃不消，“你去拿笔墨记一下，我配几味药，用这个花做药引子，要是能救过来就没事了，救不过来我也没有办法了……”
“尽人事，听天命。你都这样了，我想上天总会怜悯的，何况老王妃天天吃斋念佛的，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
等苏慕芷把写好的药方连同那朵花送出去的再回来，复颜妤又睡了过去，苏慕芷隐隐心里觉得有些不安。看复颜妤的样子不过就是些皮肉伤，怎么会一直睡不醒呢？
☆、第13章
王太妃的病虽说不是药到病除，但是整个人却因为那药慢慢的开始恢复。从滴水不进到能吃些米糊、粥汤之类，到慢慢能进食一些软食，像是烂面一类的东西。阖府上下见着逐渐康复起来的王太妃，都对复颜妤的医术赞不绝口。
不知是留下的后遗症还是苏慕芷的床实在太有吸引力了，自从山上摔下来都已经十天了，复颜妤除了梳洗和吃饭，就一直躺在苏慕芷的床上，哪也不去。苏慕芷看着自己的床被霸占了这么久，心里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会让人直接把复颜妤给抬到自己的房里。
“想什么呢？”复颜妤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惊的苏慕芷掉了手里的书。
“你干什么？”即便是斥责，苏慕芷的声音也听上去柔柔的，让人如沐三月里的春风。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复颜妤好奇，接触了苏慕芷一段时间，没见她对什么事情特别有兴趣或者可以说是上心的。现在她居然一个人坐在这里假装看书实则发呆，到是勾起了她无比巨大的好奇心。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床还给我？我看你能吃能喝，能睡能跳的，身上应该好了，所以……”
苏慕芷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复颜妤“啊”的一声，只见她抱着脑袋一脸的痛苦，苏慕芷赶紧扔下手里的书，一把扶住复颜妤，着急的问“怎么了？”
“诶哟，突然觉得脑袋好疼，不知道是不是摔下来有了后遗症，你看我要是有了这个后遗症这后半辈子还怎么生活哦！”复颜妤倒在苏慕芷的怀里，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苏慕芷信以为真，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咽呜着问道：“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你哭了？”复颜妤觉得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留下，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会招来苏慕芷这么大的反应。
“哪有”苏慕芷抹了下脸上淌下来的泪水，“我扶你到床上去。”
“我没事，啊，没事”复颜妤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到是你，这是怎么了，还哭上了。”
“你，你……”苏慕芷看着复颜妤手脚灵活的从地上起来，知道又被这个人骗了，“总是这样……”
“对不起”复颜妤拉过转身的苏慕芷，“我不知道你会担心我，我……”复颜妤从小没有爹娘，一个人生活惯了，从未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过她，即便是王太妃的关心，很多时候复颜妤也觉得夹杂着其他的成分在里面。
“你身子早就好了，再呆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人多口杂，闲言碎语，复大夫，走好。”
苏慕芷的逐客令已下，复颜妤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当下就收拾了一下，出了王府，回到了自己的府里。
快一个月没见着复颜妤，府里的人见复颜妤完好无损的回来都很开心，特别是管家，一见到复颜妤眼泪都出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福伯，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没事，放心，就是些皮肉伤。”复颜妤总不好说为了赖在苏慕芷那里，她假装重伤吧！
“好好好，没事就好”福伯抹了把老泪，“小姐以后这样的事情让府里的下人来做就行了，你何苦自己去呢！”
知道老年人难免啰嗦，复颜妤搂住福伯的肩膀，“知道啦，下次一定喊那几个小子去帮我采药。现在我肚子好饿，福伯给我弄几个小菜吃吃吧！好久没吃府里的菜了，馋的要紧啊！”
果然，福伯在听到复颜妤肚子饿了之后，喊来一个丫鬟，“把小姐扶进去。”
“喂喂喂，福伯，我还没这么弱吧！”复颜妤抗议着。
“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几圈了，还说身子不弱。虽说王府里的东西比咱府里的多，可是小姐你在那里毕竟是个外人，下面的人哪里会照顾的这么周全。我现在去厨房，让他们好好炖点补品给小姐吃。”
“诶，诶……”连给复颜妤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福伯那脚步快的跟吃了什么神仙大补丸一般，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人影了。
“小姐，咱们进去吧，外面风大。”丫鬟扶住复颜妤的手，“你不在这些日子，福伯都快疯了，早晨起来就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就怕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不然就去王府门口转悠，要不是王府的侍卫认识福伯，我看十有就把福伯给抓了起来。”
说不感动是假，福伯是几年前昏倒在了复颜妤家门口，幸亏发现的早，复颜妤施以汤药，半个月之后逐渐好转。身无长物的福伯为了报答复颜妤的救命之恩自愿留在府里给复颜妤做工。复颜妤见他读过几年，会写会算，正好府里没有管家，那些小子平日里自己也没有闲暇的工夫去管，有了福伯便可以更加规矩一些。
福伯果然没有让复颜妤失望，自打他做了管家之后兢兢业业，那些小子也不敢胡来了，府里的规矩比较之前是大有改观。复颜妤本来也不打算用规矩来束缚那些小子，只是复颜妤这样的想法虽好，但执行起来却难度颇大。那些小子来自不同的地方，时间一久难免摩擦多了。好几次打架打起来，复颜妤连劝都劝不过来，还差点伤到了自己。
自从福伯来了之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而且那些小子对福伯还特别的服气。有时候只消福伯一个眼神，那些小子就不敢放肆了。为此好几次复颜妤都问福伯用了什么办法来治他们，福伯只是笑笑，两三次之后复颜妤也不再问了。
金窝银窝果真不如自己的狗窝，虽说自家的屋子比不上王府的富丽堂皇，到底是回家了，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束缚。想到这里复颜妤又想起了苏慕芷，原本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
“小姐，小姐，小姐……”丫鬟喊了几声，复颜妤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小姐，要不要给你准备热水洗个澡？”
“洗澡？也好。”虽说还是冬日，但是回来的时候走的急，也出了一身汗，身上滑腻腻的觉得难受。
复颜妤一走，苏慕芷那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苏慕芷喜静，平常就一个人看看书，写写字，偶尔空下来了便煮上一壶茶，自斟自饮。自打那阵子复颜妤在，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阳光一般，热闹非凡。即便是画画这种需要安静的事情，也给复颜妤弄得跟过节一般的热闹。看着还摊在书案上的那幅秋季狩猎图，那里是狩猎，分明就是野外烧烤图。画里面的人个个手持着一串串羊肉串，根本就没有在狩猎。那日苏慕芷提出疑问，硬是被复颜妤说成猎物都变成肉串了，让人哭笑不得。
“王妃，厨房里做了点心，要不要……”丫鬟的话打断了苏慕芷的回想，什么点心不点心的她真是不在意，到是复颜妤，每天到点必吃。今日她不在，点心就免了。
☆、第14章
李涵雍在复颜妤走后的隔天从外归来，风尘仆仆，马还没有落定便急急从马上下来。歇都不带歇一下，一下子冲进了王太妃的院子。
“娘，娘……”李涵雍人未进屋，却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太妃，王爷回来了”阿阮扶起半躺在榻上假寐的王太妃。
“娘，孩儿回来了。”
“哎哟，我雍儿回来了。去了这么久，让为娘的看看。”王太妃拉住李涵雍看了又看，“瘦了，也黑了。”
“娘，不说孩儿，听说娘病了……”李涵雍没好意思说是病危，不过从现在王太妃的精神状况来说，不像是病危的人。
“唉”王太妃长叹一口气，“鬼门关前走了一阵。”
李涵雍敛了下眉，看来“病危”一说并非是谣言，“不知道娘请了哪位大夫妙手回春的？我看娘现在精神的很啊！”
“傻孩子，还能有谁，不就是颜妤。”王太妃说的时候想起复颜妤当初躺在床上的样子，满头满脑的伤，对于一个姑娘来说那些可都是致命的。好在好人有好报，复颜妤复原之后并没有留下难看的疤痕，这也让王太妃安心不少。
“颜妤？”李涵雍有些吃惊，虽然知道复颜妤有些本事，但是从来报的信息里得知自己娘亲的病情以为都赶不及回来看一眼，后来探子又报说是王太妃的病况好转，也没想到能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那倒是真的要好好谢谢她了。”
“雍儿打算怎么谢？”
“怎么谢？”一瞬间李涵雍心里涌起一个想法，不觉的脸都有些泛红，王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思一目了然，只是这个问题似乎很是棘手。
“这样好了，颜妤心慈，经常布施药品救济穷人。你让账房拨一千两出来，给颜妤的药铺送去，说是我们聊表谢意，让颜妤布施药品几日，你看可好？”王太妃故意这么说，一来是不想让儿子碰一鼻子灰没面子，二来也是保全了复颜妤。
李涵雍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心一凉，脸色一下有点不自然起来，“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金银珠宝颜妤也不喜欢，到是救济老百姓可谓是两全其美。”
王太妃对李涵雍的回答很满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母子有说了会话才散了。
小别胜新婚，可是苏慕芷看到李涵雍进来却有些反感，面子上不好推却，只好硬着头皮，“王爷回来了，旅途可顺利？”
“还行，我离开这段时间府里全靠你了。你看娘那么一病，颜妤又那么一伤，娘说全靠你在，不然府里都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了。”李涵雍的话说的真心，苏慕芷到有些别扭起来了
“王爷累了，让厨房给您做了吃的，王爷吃了去那边早点休息吧！”
“嗯？”李涵雍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女人把自己男人往别的女人那里推的，霸占着不放才是啊！
看出李涵雍心里的疑惑，苏慕芷低声道：“复大夫说的，要静养。”
李涵雍恍然大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几十天的单身生活（其实我不是想这样子写的，但是jj不许，读者自信代入吧！）实在是让人想的紧。李涵雍吃过饭，和苏慕芷没说上三句话便借口乏力去了侍妾那里。
苏慕芷长出一口，撤退了下人，关上门，心里有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初夜的场面太过吓人，反正苏慕芷现在一看到李涵雍就有些心里发毛，生怕他又来一下，那么自己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那样的话那个女流氓又要来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复颜妤，苏慕芷烦恼的甩甩头，说好了今后和那个人再无瓜葛的，怎么竟又会……
殊不知复颜妤这边忙的都快翻天了，李涵雍送来一千两银子，前脚送来后脚复颜妤就让掌柜的去联系了药商，购入了许多常用的药材。又让伙计写了个告示贴在药铺的大门上，说是一欢堂布药十日，凡是来看病者一律不收诊金和药金。
这下子城里热闹了，大家都奔走相告，一时间一欢堂门口围堵了很多老百姓。掌柜的只好出来说明，义诊的时间要从明日开始，可是老百姓还是不愿意散去，好不容易说到嘴里都要泛白沫了那些百姓才同意散去。
各种药材要切片的切片，打粉的打粉，一时间，一欢堂里忙成了一团。这样的事情每年总归有两次，一次是夏日转凉，还有一次便是从冬日转暖。这两次的义诊复颜妤是雷打不动，当然其中也不乏突发的一些疫情，复颜妤会视情况而定。
“复大夫，这些药材是不是就放在这里？”来人是药商老板，瘦高的个子，十分的精神，说话的时候山羊胡须要一抖一抖的。
“陈老板……”复颜妤从柜台里走出来，“药材放进后院吧，明天一定很多人来，放在这里我怕到时候人多给踩碎了。何况药会在后院煎煮，这样也方便伙计们拿取。”
“复大夫还包煎药？”
“是这样的，同样剂量的药，如果每个人拿回去煎的话可能会有浪费，我想在我这里煮一些常用的汤药，到时候大家只要拿着罐子来取一定量的药汤就好了。省了他们的柴火，也省了我的药。”
“哈哈，复大夫医者父母心，我老陈佩服。我也做做善事，这些药材就不收复大夫的钱了。”
“这可使不得”复颜妤大惊，“你药材本就给我便宜了，现在白送怎么行，你也要养家糊口的。何况这些银子是王妃出的，我只是代为布医施药罢了。”
“是这样”陈老板思索了一下，“那这样吧，这些药材我进价给你，也表达一点我的心意。”
复颜妤听到陈老板的话喜出望外，“那真是要代百姓谢谢陈老板了，这样的话又能帮助更多的老百姓了。”
“好说，好说”陈老板见复颜妤实在忙的脱不开身，便也起身告辞。
忙忙碌碌到了上灯的时间复颜妤几个时辰连口茶都来不及喝，虽然义诊的经验很足，但是毕竟这次的面涉及的比之前的更加广，复颜妤不得不小心交代着各项事宜，就怕明天一忙起来弄错了。
☆、第15章
第二日，义诊当天，很多路途遥远的病人三更就来排队了，为了让更多的病人能够都到诊治，复颜妤不过小憩了一个时辰便开始了义诊。
这次来的人数之多让复颜妤有些始料不及，虽然早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曾想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阿飞，去府里和福伯说一声，让厨房多熬点稀饭送过来。我看这些病人他们这么早就过来等到天亮一定饥肠辘辘，准备些热的东西让他们吃下，驱驱寒气。”复颜妤是个细心的医者，见那些穷苦的病人衣着单薄，又命人拿布围了很大一块场地出来，里面放了几个炭盆取暖，这样就不会因为站在外面而受凉。
“复大夫真是好人啊……”
“是啊，复大夫真是热心肠……”
“复大夫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一时间，义诊的地方都是此起彼伏的夸赞声，复颜妤并未受这些干扰，专心的给病人看病、下药，原本冬日萧条的街市，也因为义诊而变得热闹起来。
李涵雍除了王府便朝着复颜妤的药铺而来，随同一起的还有苏慕芷。
远远的，苏慕芷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复颜妤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腰身挺拔，一头乌黑的秀发从中间束起一个结，自然的飘散在后背，看得竟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慕芷，慕芷”见手里搀着的人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脚下去像生了钉一般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李涵雍不知道苏慕芷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何事？”苏慕芷被李涵雍这么两声一喊，早已经恢复过来，脑子转动着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这是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舒服？”李涵雍对苏慕芷的关心大抵是因为洞房花烛之夜的事而起，自己一时的鲁莽伤了苏慕芷，为此遭到了复颜妤不小的责怪。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知怎得刚刚猛的一阵眩晕，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臣妾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看病，着实有些被吓到了。”苏慕芷的回答滴水不漏，一来从话里也明确说明了自己身体还没好，不要想着什么“小别胜新婚”是事情，二来苏慕芷也是大舅闺秀，自然不会一下看到过这么多人，说吓着也合情合理。
“呵呵，是啊，王妃说的有理，我也没想到一次义诊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今天还是头一天，不知道这十天下来会有多少人来看病。”这样的场面也确实大大出乎了李涵雍的预料，李涵雍手朝着身后挥了挥，立刻上来了一个人，“去和管家说，再从账房拨三千两银子过来。”
这次李涵雍和苏慕芷也算是微服私房，身边不过带着几个暗藏的保镖，所以即便李涵雍和苏慕芷走近，百姓们也不以为然，只是有几个见到他们衣着光鲜，不由在心里嘀咕这些有钱的越是有钱越是抠门，连给穷苦老百姓的义诊都要来揩油。
“王……”复颜妤才想站起来给李涵雍请安就被李涵雍给制止了，“在外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复颜妤也转的快，转瞬就问道：“李公子和夫人前来可也是来瞧病的？”
对于复颜妤，李涵雍总是宠爱的，即便说这样的话李涵雍也没有生气，而且是笑的有些宠溺的说道：“来看看你这里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的，不是来占老百姓便宜的。还有，药你尽管开，我又让账房拿三千两给你，把这些穷人的病都看看好。”
对于李涵雍的热情，复颜妤并没有太多的回应，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也让李涵雍喜滋滋的了。苏慕芷看到复颜妤对李涵雍笑心里不知怎得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其实早在苏慕芷靠近的时候复颜妤就知道了，虽然在看病，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能瞄到一二。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复颜妤心里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自己又没有看她。
“来咯，大家让开一些，小心烫……”很大的嗓门老远就在喊，复颜妤听到就知道是自己府里的人送稀饭过来了，和正在就诊的病人说了两句就站了起来，“把稀饭送到帐篷里，海哥，你就在那里帮我给那些看病的老百姓分发稀饭。”
“诶，好叻……”海哥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精干的人，一大桶的稀饭居然一个人就抬了过去。
复颜妤过去，嘀咕了几句，手里拿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稀饭走了过来，“王爷吃完稀饭热热，天气凉，小心着凉了。”
李涵雍有些惊喜，平日里复颜妤对自己的态度……
只是李涵雍不会知道，复颜妤真正的目的。
“手这么冷，出来也不多穿点，喝点热的暖一暖”复颜妤没有给苏慕芷反驳的机会，抓住她的手，把稀饭放在她手里就又回去给人看病了。
苏慕芷嘴上不说，可是复颜妤这样的关心还是让她很开心，手里是稀饭也变得美味起来。正如复颜妤所说，果然一碗稀饭下肚，真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复颜妤抽着一个空看了看苏慕芷，四目对上，苏慕芷故意别开，复颜妤嘴角抽了一下，暗自的好笑，只是病人太多，她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以至于苏慕芷和李涵雍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一日的义诊，到天色黑尽才结束。复颜妤揉着发麻的腰，站起来的时候人晃了一下，差点就摔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噗”店里唯一的一个丫鬟听到复颜妤的咕哝笑了出来，“复大夫你坐了一天，连茅厕都没去，能站起来已经不错了。”
“滴水未进，你当我骆驼啊，哪里有东西需要去茅厕藏起来哦！”
说到饿，肚子真的不争气的“咕咕咕”叫起来，丫鬟看出复颜妤的尴尬，没说什么，从里间端来了早晨剩下来的稀饭，“捂在棉被里的，还有些热，复大夫你讲究吃一下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来那么多的挑剔。一晚稀饭下肚，连带着人都精神了许多，见丫鬟还站在边上，复颜妤放下碗，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复颜妤的药铺和其他铺子不同，夜间从来不留人，这是复颜妤的规矩，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些讨生活的人来说，每日能回去和家人共渡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可以吗，复大夫？”
“可以的，天色晚了，你等会和海哥他们一起回去，我让海哥先送你回家再回府里。”虽说世道安稳，可是当心点未必是坏事。
收拾妥当，复颜妤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拴了门，取出纸笔，把今日义诊时候看到的几个疑难病症给写了下来，不觉已经快二更了，稍微梳洗了一番便在用桌子拼成的“床上”睡了。
☆、第16章
十日的义诊，搞的复颜妤筋疲力尽，即便是心里高兴，可是真的是累早了，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复颜妤打算让伙计关门收摊的，结果伙计说还有一个人。复颜妤抬头，就看了苏慕芷坐在一角。
“王妃？”
“什，什么？是，是王妃？”把伙计吓了一跳，复颜妤拍拍他，“没事的，你喊几个人把外面的那些都收拾收拾。”
伙计得令，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跑进了里屋。复颜妤笑笑，走到苏慕芷跟前，“王妃来下着我家伙计了，这吓坏了不知道王妃赔不赔？”
“复大夫这是要臣妾怎么赔？”
“陪我出去吃饭，怎么样？”
苏慕芷淡淡一笑，“你就不怕我晚归王爷处罚你？”
复颜妤挑了挑眉，“王妃怎么会来我这小店的？既然怕王爷处罚就应该好好待在府里，大冷天的跑出来也不见带个下人，出了事情王爷要是知道王妃来我这里我这罪责就大了。”
“你说你这张嘴，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
“嗯，要能吐象牙我就不要这么辛苦了，我天天睡床上吐象牙卖钱了。”复颜妤笑着，脑袋凑到苏慕芷跟前，苏慕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贫呢？王爷让我来看看你还需要什么，我想着这里离王府不远，又是大白天，全当出府散心了。”
“哦”苏慕芷的回答让复颜妤多少有些失望，原来是李涵雍派她过来的。也是，人家毕竟是夫妻，夫唱妇随。
“怎么？没精打采的？”
复颜妤勉强笑了笑，“我派人送你回府，天色不早了。”
苏慕芷眉心微微一皱，只是看着复颜妤一脸的倦容心下也软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终究是换成了“好的”。
“可是你刚刚明明答应和我去酒楼吃饭的，你现在要走？”遇到复颜妤这种人苏慕芷能做的也就是哭笑不得了，这个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可谁刚刚说要让人送我回府的？”
“我年纪大了，忘记前头说了什么了。”
苏慕芷扶额，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复颜妤又道：“你坐会，我去里间换件衣服，不然去酒楼老板就该把我赶出来了。”
“嗯”苏慕芷没说什么，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复颜妤走进里屋，她随手拿起复颜妤桌上的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记录着最近义诊的笔记，蝇头小楷，端端正正，即便是匆忙间记下那字也工工整整。苏慕芷一笑，没想到那么不正紧的人却写得一手的好字。
“笑什么？”复颜妤出来正好看到苏慕芷的笑，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笔记，以为什么地方写错了。
“没有”苏慕芷合上笔记，“只是没有想到你人这个样子，写的字到不错。”
“哦”复颜妤撇了下嘴，“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看到眼前放大的人脸，苏慕芷习惯性的往后一退，“你看看你，你不能夸你。轻佻。”
“我轻佻？”复颜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肯定是因为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好……”
复颜妤的话让苏慕芷瞬间想到那些不好的画面，脸“唰”一下就红了，“流氓，你自己去吃吧，吃死你算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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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谁知道呢？万一尿了可怎么办好？”
“你……”复颜妤无话可说，瞪了苏慕芷一眼，又喝下一杯茶。
梳梳洗洗，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夜早已经深沉了。
冬日的夜晚特别的宁静，静到连身边人的心跳都听的清清楚楚。复颜妤从未曾和另外的人一起睡过，今天的心血来潮到为难了自己。侧过脸，在黑暗中看了看苏慕芷沉静的睡颜，复颜妤心里暗自好笑，真是调戏不成，反而难为了自己。
其实苏慕芷又何尝不是，从小到大，除了那些不会走、不会说话的时候跟着奶妈一起睡，到后来稍微懂事一点开始，就是一个人睡一张床，现在复颜妤在身边，她虽闭着眼睛，可是心里却明镜一般，“复大夫也睡不着？”
“不是说好叫颜妤的嘛！”复颜妤的话到让苏慕芷想起刚刚的事情吗，黑暗中，脸又红了起来。
片刻不见苏慕芷说话，复颜妤知道她没睡着吗，便侧过身，对着苏慕芷的侧脸，“王妃这是害羞了？”
“谁，谁说的？”
复颜妤轻笑，连撒个谎都不会，到底嫩的很。
复颜妤也不打算再说什么，“睡吧，不早了”，便转过身，背对着苏慕芷。屋外月光皎洁，屋里的人儿不知道何时进入了梦乡。
☆、第9章
冬天的太阳出的晚，两个人又睡得晚，苏慕芷平日的作息被这么一打乱，等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时候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居然钻到了自己的胸口，才想喊，却想到昨晚的事，再一瞧，那分明就是复颜妤的头。
“流氓”苏慕芷在心里骂了一句，红晕却早已经飞上了脸颊，连睡个觉都会占人便宜。
复颜妤睡的正香，软软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贴着脸真舒服，好像记忆中小时候吃的白花花的大馒头，也是这样软。那时候有奶娘和哥哥宠着，还有大馒头吃，真是开心。
苏慕芷当然不知道复颜妤此刻的梦境，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她也实在太过于尴尬了。在等了一会，也没见复颜妤醒来，苏慕芷只好挪开复颜妤的头。复颜妤原本梦的好好的，头被人一动，人也醒了，睁开眼却一片迷蒙，“唔，这是什么？”
洁白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戳了两下苏慕芷的胸，“够了，复颜妤……”
被苏慕芷这么一喊，复颜妤是彻底醒了。原来那个软软的馒头并不是馒头，什么时候她，她居然埋进了苏慕芷的胸口，真是太羞涩了，这根本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一定是苏慕芷陷害她。
“流氓”苏慕芷狠狠瞪了一眼复颜妤，拉好自己被压的有点松散开的亵衣下了床，背对着复颜妤穿好衣裳。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此刻响起，连同带着李涵雍的声音“都起了吗？”
苏慕芷打开房门，一个闪身出去，“复大夫还没醒，王爷有事？”
“没醒啊！”听得出李涵雍口气里的失望，“原来还打算和颜妤一起吃早饭的，既然她还没醒就算了。我要出门几日，你好生照顾好自己，要点什么河官家说。遇到那些不懂事的奴才，你也该拿出王妃的样子来，别给他们欺负了。”
苏慕芷低低回答了一句，看着李涵雍远去的背影，忽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怕他？”复颜妤的声音像鬼魅一样从背后响起，半倚在廊柱上，眯着眼睛看着苏慕芷。苏慕芷被复颜妤窥探到心事，有些尴尬的样子，却也不否认。
“去吃早饭吧！”苏慕芷不愿意和复颜妤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复颜妤见苏慕芷不愿意多说，便也识趣的不再开口，跟在苏慕芷的身后去吃早饭。
早饭过后，复颜妤随苏慕芷去给老王妃请了安，顺道给老王妃请了个平安脉。闲聊了一阵，见老王妃也倦了，两个人才退了出来。
深深的长廊，两个人都没有开口，静默的一前一后走着。苏慕芷回自己的院子，复颜妤却有些盲目。自打上次被绑之后，老王妃也是要给她安排个院子的，说是晚了就住那里不要回去了，不安全。只是复颜妤回绝了，好端端的自己有家不回，住别人府里，像什么样子，何况李涵雍是司马昭之心，她岂会不知。
复颜妤人有点走神，并没有发现已经到了苏慕芷院子跟前。苏慕芷停下脚步，见复颜妤还在，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被苏慕芷这么一说，复颜妤才回过神，自己居然一直跟着苏慕芷，“哦，哦……”连答应了两声，复颜妤才有些失魂的转身。苏慕芷有些不明白了，这是怎么了，颇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这下苏慕芷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天气渐冷，李涵雍不在，府里也冷清了许多。老王妃的前一阵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天气越来越凉，咳的越发的厉害起来，复颜妤每日留在王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苏慕芷是媳妇，照顾老王妃当然义不容辞，一连熬了几个夜，眼睛下方有了深深的乌青。中午趁着老王妃吃了药已经睡下，复颜妤也不管什么，拉着苏慕芷的手就出了寝室。
“你干什么？”苏慕芷有些发怒，我和你复颜妤又不熟悉，这拉拉扯扯的算是什么？
“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自己身子不好，还天天熬夜，身子垮了怎么办？”复颜妤的口气也不好，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自己倒是好心劝着，这脾气到底发给谁看？
“不要你管，要不是你医术不精，我也不用如此。”
“你……”复颜妤有些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这是药，又不是仙丹，哪有说一吃就好的效果。何况这次老王妃的病来的又急又快，恐怕……
苏慕芷见复颜妤不言语，转身要进屋，被复颜妤拉住，“你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在，还有那么多下人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不要”苏慕芷也是犟脾气，复颜妤如果好声好气的和她说，也许她会听，现在复颜妤口气如此强硬，她到也和复颜妤杠上了。
“走”复颜妤拉着苏慕芷的手，半拉半拽的把她从老王妃住的院子一路拖到苏慕芷住的院子里。路上不少下人看到，也纷纷避开，主子们的事情，他们还是不管不看为妙。
“复颜妤，这是干什么？”苏慕芷使劲挣扎，想要摆脱复颜妤的钳制，只是复颜妤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却不想手上的力气很大，挣扎了半天自己手腕弄疼了，可还是被复颜妤拉着。
“你去休息一下，再去，你看你的脸白的……”复颜妤话还没说完，苏慕芷只觉得脚一软，眼前一黑，身子不由的往下倒。还好复颜妤反应快，在苏慕芷要倒地的一刹，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复颜妤也不管什么礼节，一把抱住复颜妤，小跑进房间，“去弄碗红糖水来给王妃”，丫鬟们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生怕历史重演，这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上次那些下人们的下场还让她们心有余悸。
“苏慕芷，你醒醒，醒醒”复颜妤拍拍苏慕芷的脸，使劲晃了晃苏慕芷的身子，好一会苏慕芷才悠悠醒来，睁眼就看到了复颜妤那张有些焦急的脸。
“你醒了，快来喝了这红糖水”说话间调羹已经到了嘴边，苏慕芷也没有什么力气，配合着喝下了一大碗的糖水，“你快点休息一会，老王妃那里我照看着，你一觉睡醒了再过来。”
见复颜妤说话柔声细语的，苏慕芷自己也觉得全身没有什么力气，点点头，和着衣就闭上了眼睛。复颜妤见苏慕芷睡了，对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交代了几句，人就走了出去。
☆、第10章
老王妃的病来的凶，病情一日比一日糟糕，即便是复颜妤的医术，也有些回天乏力。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本医书，复颜妤都没有找到可以借鉴的病历。合上手里的书，再看一眼病床上被锦被盖着有些佝偻的身子，复颜妤心里有些反酸。老王妃一向对她宠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虽然她也知道，其中李涵雍起了莫大的作用，但是有些东西复颜妤还是看得出来，老王妃是真心喜欢自己。
“丫头”锦被里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复颜妤感觉握住，“您好点吗？”说完眼眶不禁泛红起来。
“傻丫头”老王妃看着复颜妤的样子，百感交集，“我老了，不中用了，有些事情早晚都会来，你不要伤心。”
“是颜妤医术不到家，愧对您的厚爱了。”
老王妃勉强笑了笑，握住复颜妤的手“我是一直喜欢你的，想着你做儿媳妇，偏偏没有缘分……”
“我……”
“颜妤，听我这个老太婆把话说完，我知道你不喜欢雍儿，确实雍儿也配不上你。你无欲无求，做事但凭良心。我知道雍儿的为人处世，不要以为我老太婆在王府里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就是因为他这样，所以我老太婆连走都走的不安生呐！”
复颜妤听着，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不是她不喜欢李涵雍。说老实话，李涵雍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只要是她喜欢的，就算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给她弄来。只是她对男女之情一直不怎么有意，况且李涵雍为人花心，府里侍妾成群，还经查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想到这里，复颜妤不觉眉头深皱。
“您休息一下吧，我把阿元姑姑叫来陪您。”
一进一出，阿元看着复颜妤依旧波澜不惊的脸，也是一脸的无奈。走进卧房，看着自家小姐那油干灯枯的样子，心头一阵肉紧，“小姐，复姑娘她……”
“算了，我终究无能为力。雍儿也只能自求多福了！”老王妃说了几句，体力不支，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复颜妤出了老王妃的院子，心里头对老王妃总归是有些愧疚，想到师傅临终前交给自己的那本医书，不觉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被尘封了很久的盒子，厚厚的积灰，还没动，那飘散下来的零散灰尘已经有些呛人，复颜妤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还是不能避免小小的震动，那被震动的灰尘像是一张狗皮膏药一样，久久才散去。
已经发黄而且有霉味的书被复颜妤有些嫌弃的拿在手里，死老头子说了，不到要死爹娘的时候不能拿这本书出来瞧。复颜妤得了老头的真传，这么些年到还没有看不好的病，这次要取出死老头子的书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复颜妤没想到死老头子临死还摆了她一道，破书翻开来第一页就写着几行字，“笨徒弟，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必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可见你没有师傅厉害，哈哈哈哈哈……”复颜妤真是恨不得把死老头子从土里挖出来，好好的给晒一晒。
“啪”书被扔到地上，复颜妤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真是被老头子气死，还亏得他临死前装的是那么回事。下辈子投胎不要做大夫了，去做戏子算了。
大开的门，呼呼的北风往里灌着，扔在地上的书被吹的“哗啦啦”直响，听的复颜妤心生烦躁，上去一脚就把书踢飞了出去。书借着脚力撞到了墙上，然后滑落下来。雪白的墙上留下一大摊的黑色，复颜妤皱眉，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又把墙弄花了。无奈的捡起那本书，却见封面兀自的破裂，里面有几个蝇头小字露了出来。复颜妤再看看墙，看看书，恍然大悟。
这个老顽童，临死还不忘玩一玩自己的徒弟。复颜妤笑了笑，用手拂去另外的黑灰，只见一行蝇头小字写道“笨徒儿，你还是笨死算了。我死了还要帮你，去看你书房，直走五步半，再朝右走三步半，然后从左往右数第八快砖，你拿把刀撬起来，里面有本我的医书。”
复颜妤合上书，匆匆赶到书房，按照老头子的遗憾一步步做。果然地砖下面有一本蓝色皮子的书，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医圣”。复颜妤只觉得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这死老头子还真是不要脸。
复颜妤粗略的翻了一下，字虽然丑了点，但是好歹上面的方子都是不错的，有些方子复颜妤都没有听老头子说过，还真应了死老头子那句“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死老头子活着的时候没有教她，好歹死了还知道留下这本书，以后上坟还得给他多烧些纸钱。
复颜妤拿着书，在书房一看就是大半天，直到天色变暗，需要掌灯才发觉。揉了揉已经空了的肚子，让厨房给煮了碗面，吃了又继续看老头子留下的医书。
王府的夜晚灯火通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王妃的病，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出了点什么差池。苏慕芷坐在房里，手里捧着本书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只是书还是那页，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难得复颜妤不在，安静了一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会想起她。苏慕芷摇了摇头，想要把复颜妤的影子从脑子里甩走，却根本不得法。
这么一天是上哪去了？苏慕芷不知道。她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她是王妃，也没有办法去探得一二，何况她为什么要去探。那个女流氓，消失了到也落得个安静。
苏慕芷不知道，她这一语成谶。
☆、第11章
一夜未眠，复颜妤揉着发酸的眼睛，背上背了个竹篓子趁着天未明便要出去。开门的声响被警醒看门的小厮听到，小厮跑了出来，见到复颜妤，“复大夫，你这么早是要去哪里？”
复颜妤觉得自己很小心，却不想还是惊动了他人，“我去山里采几味草药。”
“山里？”小厮抬头看看远处的高山，“不知道复大夫要什么草药，让府里的人帮您去采好了。”
“不用了”复颜妤淡淡一笑，“你们又不懂，还是我去的快些，老王妃的病耽搁不起。”
最后的那句话让小厮不再纠缠，复颜妤拉了拉身上的竹篓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天气本就阴冷，山脚下的温度更是低了几分，复颜妤赶路出了身汗在山脚停留不过片刻，就觉得汗湿的亵衣亵裤冷津津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仰头看了看面前的高山，一眼望不到顶，复颜妤忽的敛了下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作为一个大夫，复颜妤自是不相信什么鬼神，只是这个地方却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归想，复颜妤还是迈了出去。
嶙峋的山石，滑腻的青苔，复颜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即使如此，那些松动的山石还是不断从复颜妤的脚下滑落，摔下深谷。复颜妤回头一望，倒吸了口冷气，心跳加快，快的连她自己都听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复颜妤才平复了一些自己的紧张，这么高的山崖，别说是复颜妤，就算是来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未必能做到不怕。
越往山顶，越是难以攀爬，好几次复颜妤都脚下踩滑，幸好复颜妤谨慎，总是等一脚踩踏实了才踏出第二脚，不然的话，此刻她可能早已经成为了这山崖下的孤魂。
天色渐明，身边的雾气也开始慢慢散开，紧张和过度的运动让复颜妤早已经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湿了个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爆出，顺着脸颊一滴滴挂到了下巴，此时的她早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在她左侧的斜上方，一株紫色的花正迎风摇曳着，像是在嘲弄复颜妤一般，就凭你也想采下我？
一直绷紧了脸的复颜妤在看到这株花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笑容来的极快，去的也极快。
稍稍停留了片刻，复颜妤再次咬紧牙关，朝着花的方向网上攀爬，即便是手脚都在颤抖，作为大夫的复颜妤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只是想起老王妃那张脸……复颜妤拼出最后一口气，只是那花长的地方怪异，竟然没有一丁点可以下脚的地方，复颜妤垫着脚伸手去够，却也总是差那么一点。
这么几次，复颜妤累的气喘吁吁，四下看了看，都是光滑的石头，没有一块可以搁脚的地方。叹了口气，再看那紫色的花朵，迎着山风摇曳着，似是在嘲笑自己。
“唉”终究还是叹出那口气，复颜妤觉得是不是该任命，只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要放弃吗？这不是复颜妤的性格，但是不放弃的话，在这里除了消耗体力，也无济于事。
“镰刀？”复颜妤有些兴奋的想起来竹篓子里还有她打算砍荆棘的镰刀，只是镰刀在竹篓子里，此时的她真没有气力做这么一个复杂的动作，可是却又不得不做……
身子虚晃了两下，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复颜妤的一只脚在她腾出左手去取镰刀的时候滑了一下，无数细小的石块在她脚下滑落，那空旷的坠落声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镰刀拿到手，她也没有掉下去。
有了镰刀做辅助，长度是有了，只是一刀下去，花落花飘。想起那些掉下去的石块，复颜妤下刀的手犹豫了。
想起书里的那句“此花十年一开，每次只有一朵，三日凋零”，算算日子，如果今日采不到就要再等十年，她是有时间等，只是老王妃怕是十日都等不上了吧！
此时，想什么也是多想，运气到是占了上风。复颜妤小心移动着镰刀，轻轻一个划拉，原本还有写摇曳的花一下子都倒在了镰刀上。复颜妤的心跟着一个踉跄，跳动的都有些不规律了。
一点点，那紫色的花在镰刀不宽的刃上左摇右晃，复颜妤提着心，生怕一个细微的抖动都能将花抖落。
距离越来越近，复颜妤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那么一颗不畅，紫色的花朵像是也感应到了复颜妤的紧张，忽然一下就滑到了刀刃的边边上，眼看着那花就要掉下去，复颜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好在有惊无险，花到了眼前，却又有些无奈，一只手抓着崖壁，一只手拿着镰刀，如何取下花到又成了问题。
好在复颜妤是有心人，俯下头，唇瓣贴上那紫色的花瓣，一股刺骨的冷意把复颜妤冻的都有些哆嗦。复颜妤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山风冷，加上自己出了汗，冷风一吹，自然会哆嗦。
花已到嘴，复颜妤想把镰刀扔进背后的竹篓子里，却不曾想，手抖的厉害，偏了准心，只听到镰刀和山体刮擦的声音，“噔噔噔”，声音由大到小，最后消失在山里。
复颜妤不敢出声，腾出的手把衔在嘴里的花取下，藏进了衣服之中。
吊的时间太久，复颜妤的手酸麻疼痛难耐，上山容易下山难。才下了小小一段，已经喘的厉害，浑身上下的衣衫都已经被浸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哐”苏慕芷窗台上的一个花盆不知为何掉落下来，摔的粉碎。
下人听到声音，闻声而出，见到不过是一个摔碎的花盆，在心里默默的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新分配来的仆人都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怠慢了王妃，落下和前任们一样的下场。
“怎么了？”苏慕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回禀王妃，摔碎了一个花盆，大概是起风了。”
丫鬟的回答并没有让苏慕芷的眉头舒展，反而是更加的深了些，这大好的太阳，哪里来的风？虽然这样想，却也未曾说出来，只是不知道今日为何总有些心里不安，像是会发生什么。苏慕芷没有再想下去，才入府不久，对老王妃的感情不曾深到会因为她的离世而让自己心头不安，到底所谓何时，苏慕芷不解。
☆、第12章
沉重的眼皮用尽力气也睁不开，只听到一阵接一阵的吵闹，复颜妤头痛，不悦的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苏慕芷坐在床前，有些放空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到处都是磕碰的伤，一块青一块紫的，擦伤的地方血已经凝固，一块块干涸的血张牙舞爪的印在复颜妤雪白的肌肤上，看着苏慕芷心都隐隐有些作痛。
“怎么样？”苏慕芷跟着大夫走出内室。
“回禀王妃，复大夫暂时并无大碍，身上都是擦伤。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排除内伤的可能，我先开点活血化瘀的药给复大夫吃着，有什么不好要及时让我过来。”
“知道了大夫，劳烦你了。”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大风，不一会白色的雪花在大风下徐徐落下，很快在树枝上堆积了起来。苏慕芷拢了拢衣裳，有些凉意透进来，便吩咐下人在屋子里升起了炭火，屋子很暖了起来，只是苏慕芷却总感觉不到温暖，那凉意像是长了手脚一般，渗透到了骨子里。
苏慕芷不知道复颜妤为何会出现在山脚，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掉下山脚的，只是大清早的时候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来敲门，说王府里的复大夫从山上摔了下来，让王府里派人去把人抬回来。
府里人到也没含糊，禀告了苏慕芷，苏慕芷派了府里的几个壮丁和自己一起去了山下。苏慕芷见到复颜妤的时候复颜妤早就昏死过去，一身衣服被山石刮的破烂不堪，脸上血夹着泥土、青苔、碎草，让人都分不清楚样子。当时苏慕芷就脚下一软，整个人一个踉跄，要不是被人扶住大概也摔倒了。
“唔……”午夜的时候静谧的房间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声，把有些打瞌睡的苏慕芷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害怕啊？胆子真小……”随着声音看去，看到复颜妤有些苍白的脸上挂着无害的笑。
“你醒了？”苏慕芷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嗯，看王妃的样子好像不希望我醒一样。”
“你……”苏慕芷恨不得上去给复颜妤一巴掌，自己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她到好，过河拆桥。
复颜妤看着苏慕芷发怒的样子，心情大好，只是这一笑动作大了些，扯的面部的伤口生生的疼，“活该……”苏慕芷嘴上虽然这么说，人早已经俯下身，看了看那些伤口并未再次崩开，才放心的走出内室，吩咐外头的丫鬟给准备一些软食。
等苏慕芷再次走回内室的时候见复颜妤又没声音了，似乎是又睡了过去。心中不放心的她伸手在复颜妤的额头探了下，并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放心。
复颜妤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真的一跤摔的不轻，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时分才又醒过来，这让担心了一天的苏慕芷稍稍松了口气。
“要不要吃点什么？”苏慕芷坐在床边问着复颜妤，只是复颜妤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个上面，一把抓住苏慕芷的手，“有看到我的花没有？”
“花？什么花？”
“一朵紫色的花，我藏衣服里了”复颜妤看到自己已经被换上的干净的亵衣亵裤都来不及害羞，一心只想着那朵花。
苏慕芷有些不高兴了，人醒过来不问别的，为了一朵花紧张成那样，“花我扔了，怎么了？一朵破话，瞧你急的……”
“扔，扔了？”复颜妤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那朵她口中的破花，自己差一点小命就没了，居然就这么给扔了。“你扔哪了？”复颜妤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希望还能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找到。
“喂，你干什么？”苏慕芷见复颜妤要起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身子都这样了，你起来干什么，还不快躺着。”
“躺着，姑奶奶，我哪里有心思躺着，你快扶我到处去找找那花。”
“那花有什么好？”
“救老王妃命啊……不然，嘶……”复颜妤倒吸一口冷气，被扯动的伤口疼的她直冒冷汗。
“救老王妃命？”苏慕芷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没功夫跟你说……”复颜妤忍着痛，“你扶我去找找，时间要快，不然会来不及的，等找到了花我再细细跟你说原由……”
“那你躺着，我给你去拿来”苏慕芷扶着复颜妤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才走出内室，从外面拿来一个矮脚的花瓶，那朵紫色的花正被养在水中。
“你……”复颜妤无奈，自己真是白着急了一场，那花好好的在那里。
“我什么？我只是看到这花漂亮，而且你又藏在衣裳里，我想着是不是特别的重要，就把它养了起来，想着就算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这么漂亮，养着也好。”
“幸好，幸好，吓死我了。真要扔了，我这身伤就算是白受了。”
苏慕芷眼睛一瞪，不由提高了声音，“你不会告诉我，你身上这些伤都是为了采这朵花？”
复颜妤在床上吃力的点了点头，“给我倒口水喝，好渴。”
“渴死你算了，一个女儿家，爬那么高的山，你说……”苏慕芷喋喋不休的在那里，倒杯水的功夫，不知道从嘴巴里蹦出来了几百个字，复颜妤有些无奈的笑笑，心里却泛起一丝甜蜜，从小到大还真没有谁这么说过她，这个是不是就是别人所谓的关心呢？
喝了苏慕芷用勺子喂的几口水，复颜妤心里还是着急，“老王妃怎么样了？”
“还吊着一口气呢，你这是想去看她，可你这身子……”
复颜妤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吃不消，“你去拿笔墨记一下，我配几味药，用这个花做药引子，要是能救过来就没事了，救不过来我也没有办法了……”
“尽人事，听天命。你都这样了，我想上天总会怜悯的，何况老王妃天天吃斋念佛的，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
等苏慕芷把写好的药方连同那朵花送出去的再回来，复颜妤又睡了过去，苏慕芷隐隐心里觉得有些不安。看复颜妤的样子不过就是些皮肉伤，怎么会一直睡不醒呢？
☆、第13章
王太妃的病虽说不是药到病除，但是整个人却因为那药慢慢的开始恢复。从滴水不进到能吃些米糊、粥汤之类，到慢慢能进食一些软食，像是烂面一类的东西。阖府上下见着逐渐康复起来的王太妃，都对复颜妤的医术赞不绝口。
不知是留下的后遗症还是苏慕芷的床实在太有吸引力了，自从山上摔下来都已经十天了，复颜妤除了梳洗和吃饭，就一直躺在苏慕芷的床上，哪也不去。苏慕芷看着自己的床被霸占了这么久，心里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会让人直接把复颜妤给抬到自己的房里。
“想什么呢？”复颜妤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惊的苏慕芷掉了手里的书。
“你干什么？”即便是斥责，苏慕芷的声音也听上去柔柔的，让人如沐三月里的春风。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复颜妤好奇，接触了苏慕芷一段时间，没见她对什么事情特别有兴趣或者可以说是上心的。现在她居然一个人坐在这里假装看书实则发呆，到是勾起了她无比巨大的好奇心。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床还给我？我看你能吃能喝，能睡能跳的，身上应该好了，所以……”
苏慕芷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复颜妤“啊”的一声，只见她抱着脑袋一脸的痛苦，苏慕芷赶紧扔下手里的书，一把扶住复颜妤，着急的问“怎么了？”
“诶哟，突然觉得脑袋好疼，不知道是不是摔下来有了后遗症，你看我要是有了这个后遗症这后半辈子还怎么生活哦！”复颜妤倒在苏慕芷的怀里，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苏慕芷信以为真，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咽呜着问道：“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
“你哭了？”复颜妤觉得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留下，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会招来苏慕芷这么大的反应。
“哪有”苏慕芷抹了下脸上淌下来的泪水，“我扶你到床上去。”
“我没事，啊，没事”复颜妤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到是你，这是怎么了，还哭上了。”
“你，你……”苏慕芷看着复颜妤手脚灵活的从地上起来，知道又被这个人骗了，“总是这样……”
“对不起”复颜妤拉过转身的苏慕芷，“我不知道你会担心我，我……”复颜妤从小没有爹娘，一个人生活惯了，从未有一个人这么关心过她，即便是王太妃的关心，很多时候复颜妤也觉得夹杂着其他的成分在里面。
“你身子早就好了，再呆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了。人多口杂，闲言碎语，复大夫，走好。”
苏慕芷的逐客令已下，复颜妤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当下就收拾了一下，出了王府，回到了自己的府里。
快一个月没见着复颜妤，府里的人见复颜妤完好无损的回来都很开心，特别是管家，一见到复颜妤眼泪都出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福伯，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没事，放心，就是些皮肉伤。”复颜妤总不好说为了赖在苏慕芷那里，她假装重伤吧！
“好好好，没事就好”福伯抹了把老泪，“小姐以后这样的事情让府里的下人来做就行了，你何苦自己去呢！”
知道老年人难免啰嗦，复颜妤搂住福伯的肩膀，“知道啦，下次一定喊那几个小子去帮我采药。现在我肚子好饿，福伯给我弄几个小菜吃吃吧！好久没吃府里的菜了，馋的要紧啊！”
果然，福伯在听到复颜妤肚子饿了之后，喊来一个丫鬟，“把小姐扶进去。”
“喂喂喂，福伯，我还没这么弱吧！”复颜妤抗议着。
“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几圈了，还说身子不弱。虽说王府里的东西比咱府里的多，可是小姐你在那里毕竟是个外人，下面的人哪里会照顾的这么周全。我现在去厨房，让他们好好炖点补品给小姐吃。”
“诶，诶……”连给复颜妤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福伯那脚步快的跟吃了什么神仙大补丸一般，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人影了。
“小姐，咱们进去吧，外面风大。”丫鬟扶住复颜妤的手，“你不在这些日子，福伯都快疯了，早晨起来就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就怕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不然就去王府门口转悠，要不是王府的侍卫认识福伯，我看十有就把福伯给抓了起来。”
说不感动是假，福伯是几年前昏倒在了复颜妤家门口，幸亏发现的早，复颜妤施以汤药，半个月之后逐渐好转。身无长物的福伯为了报答复颜妤的救命之恩自愿留在府里给复颜妤做工。复颜妤见他读过几年，会写会算，正好府里没有管家，那些小子平日里自己也没有闲暇的工夫去管，有了福伯便可以更加规矩一些。
福伯果然没有让复颜妤失望，自打他做了管家之后兢兢业业，那些小子也不敢胡来了，府里的规矩比较之前是大有改观。复颜妤本来也不打算用规矩来束缚那些小子，只是复颜妤这样的想法虽好，但执行起来却难度颇大。那些小子来自不同的地方，时间一久难免摩擦多了。好几次打架打起来，复颜妤连劝都劝不过来，还差点伤到了自己。
自从福伯来了之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而且那些小子对福伯还特别的服气。有时候只消福伯一个眼神，那些小子就不敢放肆了。为此好几次复颜妤都问福伯用了什么办法来治他们，福伯只是笑笑，两三次之后复颜妤也不再问了。
金窝银窝果真不如自己的狗窝，虽说自家的屋子比不上王府的富丽堂皇，到底是回家了，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束缚。想到这里复颜妤又想起了苏慕芷，原本好转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
“小姐，小姐，小姐……”丫鬟喊了几声，复颜妤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小姐，要不要给你准备热水洗个澡？”
“洗澡？也好。”虽说还是冬日，但是回来的时候走的急，也出了一身汗，身上滑腻腻的觉得难受。
复颜妤一走，苏慕芷那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苏慕芷喜静，平常就一个人看看书，写写字，偶尔空下来了便煮上一壶茶，自斟自饮。自打那阵子复颜妤在，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阳光一般，热闹非凡。即便是画画这种需要安静的事情，也给复颜妤弄得跟过节一般的热闹。看着还摊在书案上的那幅秋季狩猎图，那里是狩猎，分明就是野外烧烤图。画里面的人个个手持着一串串羊肉串，根本就没有在狩猎。那日苏慕芷提出疑问，硬是被复颜妤说成猎物都变成肉串了，让人哭笑不得。
“王妃，厨房里做了点心，要不要……”丫鬟的话打断了苏慕芷的回想，什么点心不点心的她真是不在意，到是复颜妤，每天到点必吃。今日她不在，点心就免了。
☆、第14章
李涵雍在复颜妤走后的隔天从外归来，风尘仆仆，马还没有落定便急急从马上下来。歇都不带歇一下，一下子冲进了王太妃的院子。
“娘，娘……”李涵雍人未进屋，却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
“太妃，王爷回来了”阿阮扶起半躺在榻上假寐的王太妃。
“娘，孩儿回来了。”
“哎哟，我雍儿回来了。去了这么久，让为娘的看看。”王太妃拉住李涵雍看了又看，“瘦了，也黑了。”
“娘，不说孩儿，听说娘病了……”李涵雍没好意思说是病危，不过从现在王太妃的精神状况来说，不像是病危的人。
“唉”王太妃长叹一口气，“鬼门关前走了一阵。”
李涵雍敛了下眉，看来“病危”一说并非是谣言，“不知道娘请了哪位大夫妙手回春的？我看娘现在精神的很啊！”
“傻孩子，还能有谁，不就是颜妤。”王太妃说的时候想起复颜妤当初躺在床上的样子，满头满脑的伤，对于一个姑娘来说那些可都是致命的。好在好人有好报，复颜妤复原之后并没有留下难看的疤痕，这也让王太妃安心不少。
“颜妤？”李涵雍有些吃惊，虽然知道复颜妤有些本事，但是从来报的信息里得知自己娘亲的病情以为都赶不及回来看一眼，后来探子又报说是王太妃的病况好转，也没想到能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那倒是真的要好好谢谢她了。”
“雍儿打算怎么谢？”
“怎么谢？”一瞬间李涵雍心里涌起一个想法，不觉的脸都有些泛红，王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思一目了然，只是这个问题似乎很是棘手。
“这样好了，颜妤心慈，经常布施药品救济穷人。你让账房拨一千两出来，给颜妤的药铺送去，说是我们聊表谢意，让颜妤布施药品几日，你看可好？”王太妃故意这么说，一来是不想让儿子碰一鼻子灰没面子，二来也是保全了复颜妤。
李涵雍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心一凉，脸色一下有点不自然起来，“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金银珠宝颜妤也不喜欢，到是救济老百姓可谓是两全其美。”
王太妃对李涵雍的回答很满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母子有说了会话才散了。
小别胜新婚，可是苏慕芷看到李涵雍进来却有些反感，面子上不好推却，只好硬着头皮，“王爷回来了，旅途可顺利？”
“还行，我离开这段时间府里全靠你了。你看娘那么一病，颜妤又那么一伤，娘说全靠你在，不然府里都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了。”李涵雍的话说的真心，苏慕芷到有些别扭起来了
“王爷累了，让厨房给您做了吃的，王爷吃了去那边早点休息吧！”
“嗯？”李涵雍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女人把自己男人往别的女人那里推的，霸占着不放才是啊！
看出李涵雍心里的疑惑，苏慕芷低声道：“复大夫说的，要静养。”
李涵雍恍然大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几十天的单身生活（其实我不是想这样子写的，但是jj不许，读者自信代入吧！）实在是让人想的紧。李涵雍吃过饭，和苏慕芷没说上三句话便借口乏力去了侍妾那里。
苏慕芷长出一口，撤退了下人，关上门，心里有开始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初夜的场面太过吓人，反正苏慕芷现在一看到李涵雍就有些心里发毛，生怕他又来一下，那么自己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那样的话那个女流氓又要来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复颜妤，苏慕芷烦恼的甩甩头，说好了今后和那个人再无瓜葛的，怎么竟又会……
殊不知复颜妤这边忙的都快翻天了，李涵雍送来一千两银子，前脚送来后脚复颜妤就让掌柜的去联系了药商，购入了许多常用的药材。又让伙计写了个告示贴在药铺的大门上，说是一欢堂布药十日，凡是来看病者一律不收诊金和药金。
这下子城里热闹了，大家都奔走相告，一时间一欢堂门口围堵了很多老百姓。掌柜的只好出来说明，义诊的时间要从明日开始，可是老百姓还是不愿意散去，好不容易说到嘴里都要泛白沫了那些百姓才同意散去。
各种药材要切片的切片，打粉的打粉，一时间，一欢堂里忙成了一团。这样的事情每年总归有两次，一次是夏日转凉，还有一次便是从冬日转暖。这两次的义诊复颜妤是雷打不动，当然其中也不乏突发的一些疫情，复颜妤会视情况而定。
“复大夫，这些药材是不是就放在这里？”来人是药商老板，瘦高的个子，十分的精神，说话的时候山羊胡须要一抖一抖的。
“陈老板……”复颜妤从柜台里走出来，“药材放进后院吧，明天一定很多人来，放在这里我怕到时候人多给踩碎了。何况药会在后院煎煮，这样也方便伙计们拿取。”
“复大夫还包煎药？”
“是这样的，同样剂量的药，如果每个人拿回去煎的话可能会有浪费，我想在我这里煮一些常用的汤药，到时候大家只要拿着罐子来取一定量的药汤就好了。省了他们的柴火，也省了我的药。”
“哈哈，复大夫医者父母心，我老陈佩服。我也做做善事，这些药材就不收复大夫的钱了。”
“这可使不得”复颜妤大惊，“你药材本就给我便宜了，现在白送怎么行，你也要养家糊口的。何况这些银子是王妃出的，我只是代为布医施药罢了。”
“是这样”陈老板思索了一下，“那这样吧，这些药材我进价给你，也表达一点我的心意。”
复颜妤听到陈老板的话喜出望外，“那真是要代百姓谢谢陈老板了，这样的话又能帮助更多的老百姓了。”
“好说，好说”陈老板见复颜妤实在忙的脱不开身，便也起身告辞。
忙忙碌碌到了上灯的时间复颜妤几个时辰连口茶都来不及喝，虽然义诊的经验很足，但是毕竟这次的面涉及的比之前的更加广，复颜妤不得不小心交代着各项事宜，就怕明天一忙起来弄错了。
☆、第15章
第二日，义诊当天，很多路途遥远的病人三更就来排队了，为了让更多的病人能够都到诊治，复颜妤不过小憩了一个时辰便开始了义诊。
这次来的人数之多让复颜妤有些始料不及，虽然早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曾想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阿飞，去府里和福伯说一声，让厨房多熬点稀饭送过来。我看这些病人他们这么早就过来等到天亮一定饥肠辘辘，准备些热的东西让他们吃下，驱驱寒气。”复颜妤是个细心的医者，见那些穷苦的病人衣着单薄，又命人拿布围了很大一块场地出来，里面放了几个炭盆取暖，这样就不会因为站在外面而受凉。
“复大夫真是好人啊……”
“是啊，复大夫真是热心肠……”
“复大夫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一时间，义诊的地方都是此起彼伏的夸赞声，复颜妤并未受这些干扰，专心的给病人看病、下药，原本冬日萧条的街市，也因为义诊而变得热闹起来。
李涵雍除了王府便朝着复颜妤的药铺而来，随同一起的还有苏慕芷。
远远的，苏慕芷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复颜妤坐在一条长板凳上，腰身挺拔，一头乌黑的秀发从中间束起一个结，自然的飘散在后背，看得竟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慕芷，慕芷”见手里搀着的人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脚下去像生了钉一般的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李涵雍不知道苏慕芷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何事？”苏慕芷被李涵雍这么两声一喊，早已经恢复过来，脑子转动着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这是怎么了？身子还是不舒服？”李涵雍对苏慕芷的关心大抵是因为洞房花烛之夜的事而起，自己一时的鲁莽伤了苏慕芷，为此遭到了复颜妤不小的责怪。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知怎得刚刚猛的一阵眩晕，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臣妾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看病，着实有些被吓到了。”苏慕芷的回答滴水不漏，一来从话里也明确说明了自己身体还没好，不要想着什么“小别胜新婚”是事情，二来苏慕芷也是大舅闺秀，自然不会一下看到过这么多人，说吓着也合情合理。
“呵呵，是啊，王妃说的有理，我也没想到一次义诊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今天还是头一天，不知道这十天下来会有多少人来看病。”这样的场面也确实大大出乎了李涵雍的预料，李涵雍手朝着身后挥了挥，立刻上来了一个人，“去和管家说，再从账房拨三千两银子过来。”
这次李涵雍和苏慕芷也算是微服私房，身边不过带着几个暗藏的保镖，所以即便李涵雍和苏慕芷走近，百姓们也不以为然，只是有几个见到他们衣着光鲜，不由在心里嘀咕这些有钱的越是有钱越是抠门，连给穷苦老百姓的义诊都要来揩油。
“王……”复颜妤才想站起来给李涵雍请安就被李涵雍给制止了，“在外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复颜妤也转的快，转瞬就问道：“李公子和夫人前来可也是来瞧病的？”
对于复颜妤，李涵雍总是宠爱的，即便说这样的话李涵雍也没有生气，而且是笑的有些宠溺的说道：“来看看你这里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的，不是来占老百姓便宜的。还有，药你尽管开，我又让账房拿三千两给你，把这些穷人的病都看看好。”
对于李涵雍的热情，复颜妤并没有太多的回应，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也让李涵雍喜滋滋的了。苏慕芷看到复颜妤对李涵雍笑心里不知怎得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发闷。
其实早在苏慕芷靠近的时候复颜妤就知道了，虽然在看病，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能瞄到一二。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复颜妤心里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自己又没有看她。
“来咯，大家让开一些，小心烫……”很大的嗓门老远就在喊，复颜妤听到就知道是自己府里的人送稀饭过来了，和正在就诊的病人说了两句就站了起来，“把稀饭送到帐篷里，海哥，你就在那里帮我给那些看病的老百姓分发稀饭。”
“诶，好叻……”海哥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精干的人，一大桶的稀饭居然一个人就抬了过去。
复颜妤过去，嘀咕了几句，手里拿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稀饭走了过来，“王爷吃完稀饭热热，天气凉，小心着凉了。”
李涵雍有些惊喜，平日里复颜妤对自己的态度……
只是李涵雍不会知道，复颜妤真正的目的。
“手这么冷，出来也不多穿点，喝点热的暖一暖”复颜妤没有给苏慕芷反驳的机会，抓住她的手，把稀饭放在她手里就又回去给人看病了。
苏慕芷嘴上不说，可是复颜妤这样的关心还是让她很开心，手里是稀饭也变得美味起来。正如复颜妤所说，果然一碗稀饭下肚，真个人都暖和起来了。
复颜妤抽着一个空看了看苏慕芷，四目对上，苏慕芷故意别开，复颜妤嘴角抽了一下，暗自的好笑，只是病人太多，她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其他，以至于苏慕芷和李涵雍是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一日的义诊，到天色黑尽才结束。复颜妤揉着发麻的腰，站起来的时候人晃了一下，差点就摔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噗”店里唯一的一个丫鬟听到复颜妤的咕哝笑了出来，“复大夫你坐了一天，连茅厕都没去，能站起来已经不错了。”
“滴水未进，你当我骆驼啊，哪里有东西需要去茅厕藏起来哦！”
说到饿，肚子真的不争气的“咕咕咕”叫起来，丫鬟看出复颜妤的尴尬，没说什么，从里间端来了早晨剩下来的稀饭，“捂在棉被里的，还有些热，复大夫你讲究吃一下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来那么多的挑剔。一晚稀饭下肚，连带着人都精神了许多，见丫鬟还站在边上，复颜妤放下碗，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复颜妤的药铺和其他铺子不同，夜间从来不留人，这是复颜妤的规矩，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些讨生活的人来说，每日能回去和家人共渡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可以吗，复大夫？”
“可以的，天色晚了，你等会和海哥他们一起回去，我让海哥先送你回家再回府里。”虽说世道安稳，可是当心点未必是坏事。
收拾妥当，复颜妤交代了一些事情，便拴了门，取出纸笔，把今日义诊时候看到的几个疑难病症给写了下来，不觉已经快二更了，稍微梳洗了一番便在用桌子拼成的“床上”睡了。
☆、第16章
十日的义诊，搞的复颜妤筋疲力尽，即便是心里高兴，可是真的是累早了，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复颜妤打算让伙计关门收摊的，结果伙计说还有一个人。复颜妤抬头，就看了苏慕芷坐在一角。
“王妃？”
“什，什么？是，是王妃？”把伙计吓了一跳，复颜妤拍拍他，“没事的，你喊几个人把外面的那些都收拾收拾。”
伙计得令，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跑进了里屋。复颜妤笑笑，走到苏慕芷跟前，“王妃来下着我家伙计了，这吓坏了不知道王妃赔不赔？”
“复大夫这是要臣妾怎么赔？”
“陪我出去吃饭，怎么样？”
苏慕芷淡淡一笑，“你就不怕我晚归王爷处罚你？”
复颜妤挑了挑眉，“王妃怎么会来我这小店的？既然怕王爷处罚就应该好好待在府里，大冷天的跑出来也不见带个下人，出了事情王爷要是知道王妃来我这里我这罪责就大了。”
“你说你这张嘴，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
“嗯，要能吐象牙我就不要这么辛苦了，我天天睡床上吐象牙卖钱了。”复颜妤笑着，脑袋凑到苏慕芷跟前，苏慕芷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那么贫呢？王爷让我来看看你还需要什么，我想着这里离王府不远，又是大白天，全当出府散心了。”
“哦”苏慕芷的回答让复颜妤多少有些失望，原来是李涵雍派她过来的。也是，人家毕竟是夫妻，夫唱妇随。
“怎么？没精打采的？”
复颜妤勉强笑了笑，“我派人送你回府，天色不早了。”
苏慕芷眉心微微一皱，只是看着复颜妤一脸的倦容心下也软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终究是换成了“好的”。
“可是你刚刚明明答应和我去酒楼吃饭的，你现在要走？”遇到复颜妤这种人苏慕芷能做的也就是哭笑不得了，这个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可谁刚刚说要让人送我回府的？”
“我年纪大了，忘记前头说了什么了。”
苏慕芷扶额，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复颜妤又道：“你坐会，我去里间换件衣服，不然去酒楼老板就该把我赶出来了。”
“嗯”苏慕芷没说什么，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复颜妤走进里屋，她随手拿起复颜妤桌上的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记录着最近义诊的笔记，蝇头小楷，端端正正，即便是匆忙间记下那字也工工整整。苏慕芷一笑，没想到那么不正紧的人却写得一手的好字。
“笑什么？”复颜妤出来正好看到苏慕芷的笑，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笔记，以为什么地方写错了。
“没有”苏慕芷合上笔记，“只是没有想到你人这个样子，写的字到不错。”
“哦”复颜妤撇了下嘴，“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看到眼前放大的人脸，苏慕芷习惯性的往后一退，“你看看你，你不能夸你。轻佻。”
“我轻佻？”复颜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肯定是因为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不好……”
复颜妤的话让苏慕芷瞬间想到那些不好的画面，脸“唰”一下就红了，“流氓，你自己去吃吧，吃死你算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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