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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重生阁主有病 作者:时微月上

    第3节

    “阿墨,又在发呆了?”

    闻墨弦转过头,看着嘴角噙着柔和笑意的苏若君,却是没有回话。

    “那顾姑娘这几日怎么都没来,我听着阿彦他们说着,可是一直想见见是何模样,能让你如此?”

    闻墨弦脸色不变,淡笑道:“又听紫苏和苏彦混说,我都说了只是觉得很合眼缘,你们怎么都如此感兴趣。”

    苏若君在她身边施施然坐下,捉了她的右手细细把脉,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却很快湮灭。

    “你一贯都淡淡的,不喜与外人打交道,虽说是她无意闯进来,可能入你眼的,却也是难得。怎得她这几日不来看你?反正苏彦查到她住何处了,我去请她过府一叙?”

    闻墨弦敛了眸子:“不必,她不来自是有事,又或者嫌陪我闷得慌,何苦打扰她。”

    苏若君有些好笑,她怎得觉得阿墨这话有些闷呢?正暗自思忖,苏彦却是走了进来。

    “主子,若君。”

    “不是去和吴家谈生意么去了么,怎么这么快便回了?”苏若君给他倒了杯茶,出声道。

    “原本是,只是听闻那千面狐狸被抓了,他们一家子都在想着如何报仇,哪里有心思做生意。”

    “那等江湖败类,也该收了。”

    “如何被抓的?”

    “我正要说这个呢,告示很早就贴出来了,说是千面狐狸已然被抓,等着上面批示在行判决。至于抓他的人,主子,你猜是谁?”苏彦想到今日听到的那些段子,笑着道。

    “看你这模样,是她么?”

    “正是,现下被传的活灵活现的,虽说没指明是她,可根据我查到的消息,传的就她,还说她是洛十三的徒弟,到是有趣的紧。”

    闻墨弦笑了笑,却是想起那日顾流惜急急忙忙赶过来,颈间带的血痕,又敛了笑,“告示上没写其他的,就提了千面狐狸被抓?”

    “嗯,简单的很。”

    闻墨弦摇了摇头:“官府没抓到人,为何要如此公示?”

    苏彦一愣:“主子,你怎么晓得?”心昔阁对于许多事情都有调查记录,千面狐狸和冥幽教又有大有联系,因此自己从才从千机堂知道他并未被抓,主子怎么知晓的?

    “自是猜的,依着官府的惯例,如此大的事情,怎么会简简单单几笔就说完,少不得大肆渲染。而且,冥幽教对他重视的很,不会让他被抓的。”

    “主子猜得不错,千机堂今日传书于我,被抓的并不是千面狐狸,而是他的弟弟,这人功夫不好,不知怎得暴露了,被官府设局抓了。”

    苏若君沉思片刻:“他那弟弟岂不是成了替罪羊,莫不是官府为了交差,故意如此。”

    闻墨弦眼里透着笑意,摇了摇头:“或许,他门只是要某些人这样想。”

    苏若君和苏彦顿时恍然大悟,苏彦笑道:“这官府总算开窍了,那群捕快虽说很尽职,可太死板,这次被逼急了,哈哈”

    苏若君却看到闻墨弦悠闲喝着茶,眼里不置可否,顿时想到了什么:“我看是有人提点,难怪这些日子都不见人来苏府,原来是为了这事。阿墨,那千面狐狸不好惹,要不要去帮帮你那顾姑娘?”

    闻墨弦瞥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为什么不帮,冥幽教如此重视他,若真能抓了他,自是好事。”

    苏彦和苏若君对视一眼,笑得了然。正在此时,一只信鸽落在了一旁的桌上,苏彦伸手取过信笺,打开后皱了皱眉。

    苏若君疑声道:“怎么了?”

    “蜀地调查的消息来了,顾流惜的。”

    闻墨弦手动了动,苏彦将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八个字

    “凭空出现,查无此人”

    闻墨弦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看着一旁的合欢树。

    “凭空出现,查无此人?居然连千机堂都查不到,真是奇了怪。”苏若君绝对相信千机堂的办事能力,一时有些吃惊。

    “却也正常,郝延他们虽说能力出众,但是千机堂善寻入世之人,她年岁不大,若她一直不曾入闹世,他们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那她该是隐世闭居了,突然下山来苏州,却又是为何?阿墨,你这新朋友可是神秘的紧,是蜀地隐世之人么?让千机堂继续查,定能弄清楚她从哪来。”苏若君对顾流惜也好奇起来,看闻墨弦这几日的小心思,她对那个顾流惜怕也是好奇了。

    苏彦站起身,“主子,我还有事要办,你和若君聊着。”

    两人点头,看着苏彦离去,苏若君轻叹道:“我此次去西域那寻了许久,也未寻到七叶琉璃花,只是寻了另一味药性相仿的炎心草,却也仅能让你稍缓一段时日。”她眉宇间一片愁苦,有些无奈。

    闻墨弦看着她:“何以这几日一直不说,这不是很好么?”

    “哪里好?我同师傅学医这么久,向来自负,所救之人无数,却不想,最后反倒在你身上束手无策。师傅将你交与我,可我却只能看你越来越严重,阿墨,我太无能了。”她声音苦闷,看着脸色苍白的闻墨弦,眼里都是疼惜。

    “怎会?若不是你和宫伯伯,我怕是十年前就陨了命,不是你医不好我,只是命中注定,寻不到那东西。这十年来,你和宫伯伯殚精竭虑,替我续命,该是我对不住你们,生生拖累了你,让你困在我身边。”闻墨弦嘴角泛苦,苏若君十六岁接手宫铭替她治病,如今都二十三岁了,依旧一个人东奔西走,寻药试药,她最对不起的也就是她了。

    “怎会是拖累,我们十年的感情,如何能用这个词。阿墨,我晓得你累,也晓得你倦了,可是答应我,无论怎样不要放弃,好不好?”

    这些年闻墨弦对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不在意,虽说一直乖乖喝药,可是情绪越来越淡,若非当年的事撑着,她估计早就熬不下去了。可是如今她谋划的越发完备,就越发看淡生死,让她担心不已。

    闻墨弦看了她许久,随后抬头看着清朗的天际,低声道:“若君,我都晓得,只是我觉得不必再强求。宫伯伯因着我,困住了自己,我不想你也如此,你懂么?”

    苏若君低着头,并不说话。师傅当年因着无法治好阿墨,自觉愧对挚友,以至于扔下心昔阁,全心寻药治阿墨,如今七年都没回来过。

    “我明白。炎心草药性太烈,我先开付方子让你好好养好身子,等底子好些,我再给你用药。我先回药阁去了,你仔细着别受凉了。”

    看到她离开,闻墨弦叹息一声,神色莫名。抚了抚越发闷的胸口,缓步走入房内。

    这厢顾流惜总有些心神不宁,来了苏州半个多月,自己除了寻到闻墨弦,似乎就忙着千面狐狸之事了,林越帮忙寻孟离也有了好几天,一直半丝线索都没有。烦闷之余更是越发想闻墨弦,想着偷偷去看她,却担心自己避不过暗处的那几个人。

    犹豫间外面原本清明的天色突然转暗,一股凉风开始刮了起来,越来越烈,院子里的门也开始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顾流惜走出去,只见天上黑云翻腾,天幕低垂,显然正在酝酿一场大雨。她叹了口气,关上门回了院子。

    天际开始发出轰隆的雷鸣,白色光芒伴着雷声在云层中窜动。片刻后,一声惊雷爆开,炸下漫天雨水,很快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水帘。

    顾流惜不喜欢甚至厌恶雷雨天,每当此时,她都会想起十年前雷电交加时,落下的大雨。哪怕时间久远,当时年岁尚幼,可梦中仍旧清晰的记得,当时雨水沾湿皮肤时的湿冷,还有身边那人空洞绝望的眸子。

    漫天的雨水,混杂的鲜红,被屠戮时的恐惧惊呼,汇成顾流惜内心中最无法忘却的一幕。而那场雨,将她和那人的安宁喜乐,冲刷的一干二净,无处可寻。

    蜷坐在床上的顾流惜,怔怔的看着外面间或闪过的亮光。耳边雨声雷声混杂,嘈杂凌乱,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想闻墨弦,很想!

    她会不会也同她一般不愿想起这场景,雷声那么大,她会不会怕,会不会难过?她越想,心里想见她的念头越发强烈,甚至压过了她对外面那天气的厌恶,她倏地跳下床。由于苏州雨水足,这小院里也备好了蓑衣斗笠,顾流惜披了蓑衣,带上斗笠朝苏府而去。

    此时戌时已过,加上大雨倾盆,街上空无一人,顾流惜很快到了苏府。

    夜了不好再打扰,也没有名头,她想了想,解了身上的蓑衣斗笠,放在一处收好,冒着雨翻进了苏府。

    大概是雨大,护卫之人不多,顾流惜很容易就摸了进去。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顾流惜躲进一个小亭子里面,将身上的水拧干,透着雨幕看着远处闻墨弦的房间。虽是夏日,湿透的衣服被凉风一激,仍是有些冷,顾流惜觉得自己有些傻气,此时来,自己也看不到她。虽这般想,可她仍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阻隔,看到里面安歇之人。

    院子里积了一层雨水,那株合欢树叶子湿漉漉的,花朵沾了水耷拉在枝头,有些狼狈萎靡。

    突然一个人影自偏间窜了出来,十分迅速的推开闻墨弦的房门,接着又有两人进去了,顾流惜心里一缩,这是那日守着闻墨弦的那批人!难道闻墨弦……

    果不其然,里面一个十分焦急的女声传来:“快去!叫若君姑娘来!主子发病了!”

    顾流惜心里一拧,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晚闻墨弦痛苦的模样,一时间刺得她生疼。随后一条人影又迅速掠走,而她也按耐不住迅速冲了进去。

    越靠近,耳边那压抑痛苦的嘶声就越清晰,不过眨眼的时间,顾流惜却觉得自己被折磨了许久。进去后,门口一个男子迅速出手拦她,顾流惜心里急的不行,同他过了几招,拼着挨了一掌,进了内室。

    那人内力不弱,顾流惜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但顾不得喉咙里的血腥气,径直掠到了闻墨弦床边。

    屋内两个人正按着闻墨弦,其中一个正努力想把软木塞进她嘴里,窗外的惊雷划过,屋内时明时暗,借着那光芒,她看到闻墨弦惨白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满头冷汗,浑身抽搐。

    顾流惜心头顿时大痛,呕出一口血来!

    ☆、第十一章

    墨影原本碍于男女有别,没有入内,此时也顾不得,跟着闯了进来,立时就要动手。

    紫曦手下不松,急声道:“顾姑娘为何夜闯苏府?无论你前来为何,不要误了主人!”

    墨影闻言停了下来,也认出了顾流惜。

    顾流惜哑声道:“我来看她,绝无恶意。”

    眼看闻墨弦牙关咬的死紧,嘴角已经有血渍留了出来,顾流惜再忍不住。她快步走过去,扯过一旁的布巾擦干手,拿了件衣服挡住自己身上湿气。伸手运用巧劲,将闻墨弦嘴撬开,将内侧手掌送进她嘴里挡着,急声道:“将软木塞进来!”

    一旁本欲发难的碧青愣了愣,连忙将软木塞进去,顾流惜才将痛得钻心的手抽出来。卷起湿了的袖子,将内力输进闻墨弦体内。

    谁知一旁三人惊惧急喊了声:“住手!”

    “住手!”一声清喝也自门口传了进来,却已然来不及,一时间几人的心如坠深渊!

    苏若君身上只披了件薄衫,赤着玉足,脸上满是惊惧……

    随后而来的紫苏更是泪流满面!

    顾流惜此时一心放在闻墨弦身上,听到几人的惊叫也是心里一紧,而随后他们的表现更让她有些窒息,可内力已吐出,更不敢撤手。

    一时间除了屋外的雷鸣雨声,屋内闻墨弦痛吟抽搐的动静,再无其他。惨白的闪电光芒映在几人脸上,凄冷苍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闻墨弦身子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软软地靠在顾流惜怀里。

    墨影几人悲愤欲绝,苏若君却是在绝望中生出一丝不可思议,随即眼睛越来越亮。

    门发出一声闷响,苏彦冲了进来:“若君,主子怎……”看到给闻墨弦输内力的顾流惜,也顿时僵住。

    苏若君却是轻轻笑了一声:“你们莫要紧张,阿墨缓过来了,没事。”

    紫苏颤抖道:“真的……主子……不是……”

    她颤声间,闻墨弦低不可闻的声音弱弱响起:“我……无事,你们……莫要……莫要动她。”

    听到闻墨弦的声音,几人沉下去的心陡然被救赎了,都靠了过去。

    苏若君迅速给她探脉,指尖触感虽软弱无力,却是平稳无碍,看向一旁有些狼狈的顾流惜,眸中精光闪烁。

    “的确无事,我再替她针灸疏通气血,便无碍了。紫苏留下伺候,你们都可以回去了,放心吧。”

    怕打扰苏若君施针,几人带着困惑,退了出去。

    顾流惜虽然被苏若君看得惊悚,也没弄明白之前他们为何紧张,但还是惦念着闻墨弦。

    烛火被紫苏点燃,顾流惜见隔着得衣服濡湿了,她连忙小心让闻墨弦躺在干爽的一侧,退开一些,急声问道:“墨弦,你怎么样?”

    闻墨弦意识已然清楚,勉强睁开眼,看见她浑身湿透,脸色也有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渍,眉头拧得越发紧。

    “还是难受么?”顾流惜着急,苏若君却是看得分明,在一旁默默准备施针,并不打扰她们。

    闻墨弦早已虚弱不堪,那一阵抽搐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她看着顾流惜,声音低不可闻:“你……你去换件衣服,让若君给你看看,脸色差……”

    顾流惜只觉得一把软刀子直直戳到了心底,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而后闻墨弦看了眼苏若君,这才昏沉睡去。

    苏若君看着红着眼,目不转睛盯着闻墨弦的顾流惜,眉头挑了挑,对端了热水进来的紫苏道:“紫苏,寻件衣服让顾姑娘换了,就拿阿墨未穿过的衣服。”

    顾流惜连忙道:“不用,先替她换了衣服被褥吧,让我弄湿了,别害她受了凉。”

    “红儿,秀儿,你们先替小姐换了床褥。”又对着顾流惜道:“顾姑娘受了内伤,当心受凉,这里有我,不会有事。”

    顾流惜也怕自己身上的湿气影响到闻墨弦,只好道谢跟着紫苏下去换衣服。

    苏若君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她的内力居然不会伤到阿墨,难道是?苏若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只要她真心对阿墨,她就不会在意这些。转身坐下,待侍女将被褥换好,让她们退下。她取了银针,迅速下针,替闻墨弦疏导体内顾流惜输送的内力,祛除发病时积攒的寒气。

    另一边顾流惜穿好衣服,就急着来看闻墨弦,紫苏看着她穿着主子那件白色衣服,头发也重新束了起来,心里暗忖,这顾姑娘生得好俊。

    顾流惜进房看到苏若君在施针,也安静地站在一旁。

    待到施针完毕,她才走了过去,看着睡得依旧不舒服的闻墨弦,低声问道:“若君姑娘,她没事了吧?”

    “现在无事了,只是每发一次病,她身子就会衰弱一分。”她声音低沉忧虑,转头看到一身白衣的顾流惜,眼里也是滑过一抹惊艳。

    这身白衣服,衬得顾流惜肌肤越发白皙。站在烛火下的她,长身玉立,纤细窈窕,看起来清秀绝俗,眉宇间一抹愁苦更添风姿。苏若君暗叹,果真是个妙人儿,方才那些足见她细致贴心,又是真心对阿墨,难怪阿墨待她不同。

    “在下冒昧问一下,墨弦她为何会染上这个病,真得……真得没法根治么?”顾流惜实在忍不住,她也猜到苏若君是替闻墨弦治病的人,这才发问。

    苏若君看了她一眼:“至少目前我束手无策,唯一可能治好她的药,仅在一本古籍医书上记载过。可百年前记载的药材,如何能轻易寻到,这么多年苏家花费无数精力也无功而返。至于她的病,是幼年时遇到了意外。”

    顾流惜见她并不愿明说,也不好深问,只是紧张问:“什么药材?”

    “双生琉璃花!”

    “双生琉璃花?”顾流惜苦涩,她闻所未闻,知道了也毫无帮助。

    “据其记载七叶琉璃花生于西南部,生长条件严苛,极为娇气,对于温度水分都要十分精准。其花共七片叶子,一根茎杆上生双花,一紫一白,花瓣晶莹剔透若琉璃。”

    顾流惜黯然道:“若寻不到,她会怎样?”

    苏若君也是心头一颤,苦声道:“若我寻不到解救之法,按她如今的状况,熬不过一年。”

    顾流惜脸色陡然惨白,退了几步,摇头呢喃道:“不会,不会,定有法子,定有法子!”

    上一世闻墨弦分明撑过了这一年,直到四年后她仍好好的!顾流惜强自安慰自己。可是她还是恐惧,即使撑了四年,闻墨弦身子也不再虚弱,可她依旧说自己活不久。

    苏若君她们上一世定然给她寻到了续命之法,可却依旧没能治好闻墨弦!而且她更怕自己的出现会带来变数,让闻墨弦连那续命的机会都没有!

    苏若君见顾流惜反应如此之大,眼里疑惑之色愈深,这顾姑娘对阿墨重视的有些过了,难道真得是那个人?

    “顾姑娘,不必太忧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活下去,即使没有双生琉璃花,我也会另想办法。”

    顾流惜也意识到,今晚自己的行为怕是让这些人疑虑万分,可她却顾不得了。面上沉静,微微点了点头。

    苏若君对她笑了笑,伸手在药囊内,摸出一个白瓷小瓶:“顾姑娘方才伤的也不轻,夜色浓重,他们太过紧张没认出你来,下手没个轻重,还忘你莫要怪罪。这个药丸对内伤很有帮助,一日服两颗,早晚各一次。”

    顾流惜听她刻意强调夜色浓重,也明白她话里的意味,不过,是自己擅闯苏府,也无可厚非。于是有礼回道:“多谢若君姑娘的药,这次是流惜失礼,若说怪罪,也该是你们怪罪我。出现在苏府,这个中理由,流惜实在说不出口,但我能说,这个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便是她。”

    窗外雷声渐弱,下过雨后,似乎连夜色湿漉漉的。屋内两个女子静静立于灯下,直视对方,一个坦然,一个审视。片刻后,苏若君却是笑了起来:“顾姑娘很有趣,夜深了,我让紫苏替你备了客房,你去休息吧。”

    顾流惜看了看帷帐内安然入睡的人,神色犹豫,却苦于自己无立场守着她,点点头,转身预备离去。突然想起方才几人,异口同声阻止自己给闻墨弦送内力,还有那惊慌的表现,皱眉轻问:“若君姑娘方才进来时让我住手,不知何故?”

    苏若君淡淡道:“她身子极为孱弱,经不起内力冲击,我怕顾姑娘力道把握不好,反而害了她。”

    “是我鲁莽了。”

    “没有,事实说明,顾姑娘很有分寸。”

    顾流惜顿了顿,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不再多说,随后平静地跟着一直很安静的紫苏离开。

    苏若君眼里满是兴味,嘴角微微挑起,这个人的表现,到真看不出只有十六七岁,真得是隐居山间不谙世事么?

    这一个晚上,顾流惜都睡不踏实,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闻墨弦,上一辈子她带着半边面具,总是略带淡漠的模样;说着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却在危险时有意护着她的模样,还有最后浑身染血的样子。那些似乎已经很久远,却又仿如昨日。

    这一世她遇到的闻墨弦,没了当时的意气,也少了许多严肃淡漠,温润内敛的犹如一杯茶。茶香不浓郁,靠近却沁人心脾,微品一口,苦涩后是无法言说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顾流惜心中酸涩,她不明白明明这般好得人,为何上天不肯厚待她,让她经历这么多磨折。

    如此辗转一晚,天色终是亮了,丫鬟一早送来了洗漱用物,顾流惜起床后,收拾完毕,推门走了出去。

    下了大半宿的雨,整个墨园仿佛被雨水洗涤过般,空明清新。天空不复昨晚的阴沉,而是澄澈如洗,抬头看着,仿佛一块上好的琉璃,悬在天空,似乎还透着水润。

    只是地上却有些狼藉,雷雨过后,许多树木花草遭遇摧残,墨园里的竹叶落了一地,湿哒哒地贴在地上,凌乱不已。

    原本来的漂亮宜人的合欢树,树枝断了几根,孤寂垂下,留恋枝头的粉红花朵,染上污渍落了一地,与落叶一起沉寂在水中。

    ☆、第十二章

    两个小厮拿着扫帚,开始清扫庭院,沙沙的声音开始在清晨的墨园中回荡。

    顾流惜暗忖着闻墨弦该醒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去看她,就见紫苏端着茶水走进了院子。

    看到站在一旁的的顾流惜,紫苏脆声道:“顾姑娘醒了,我家主……小姐方才还问起你呢。”

    发觉自己差点在人前称呼闻墨弦主子,她赶紧改口。

    顾流惜也只当没听到她的口误,轻声问道:“那可否请紫苏姑娘带我去看你家小姐。”

    “自是可以。小姐醒了有段时间了,已然起床了。”

    顾流惜听着她的话,跟她一起朝闻墨弦房间走去。到了门口,便看到闻墨弦安静坐在书桌旁,正在写字。

    她脸色还是很苍白,精神却看起来不错。低着头,全神在纸上写着。由于身体不好,她右手握笔并不稳当,写字也有些费劲,可纸上的那些小楷,却是清俊漂亮的很。估计写地吃力,她额头竟也冒出些汗渍。

    顾流惜看着她,只觉得这人写字的模样分外好看,但看她有些累,又有些心疼。

    紫苏没敢打扰闻墨弦,径直将茶放在一旁桌上,又示意了下顾流惜,退了下去。

    顾流惜凑过去,轻声道:“怎么一大早就这般勤奋,起来练字了。”

    闻墨弦放下笔,抬眸看了她一眼:“非是我勤奋,是被人逼得。”

    听着她似乎透着闷闷的话,顾流惜笑了笑:“谁这么坏,竟然逼你?”

    “若被若君听到了,她定会让你好看。”她勾了勾嘴,又盯着顾流惜:“可有大碍?”

    顾流惜愣了一下,随后明白她是问自己的伤势,心里暖地不行:“若君姑娘给了些药,而且并不严重,没什么事。”

    闻墨弦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顾流惜看她脸上还晕着层薄汗,进了内室寻了方丝巾,递给她:“练字也要适量,你都出了一头汗了。”

    闻墨弦接过丝巾,眼神却是一凝,并没去擦汗,而是伸手去捉她的右手。

    她一贯冰凉的手碰到顾流惜的手,让她忍不住一个激灵,而后反应过来,她手上还有未来得急处理的齿痕,连忙想避开,却失了先机。

    闻墨弦执意要拉过去,她身子虚,顾流惜又不敢使劲,只好被她握在了手里。

    闻墨弦翻过她的手,看到她手掌内缘那个很深的齿印,皮肉都陷了进去,周围青紫一片,由于一晚上没处理,看起来有些吓人,足以见当时咬得多狠。

    眼见闻墨弦紧皱黛眉,脸色白了几分,顾流惜连忙缩了回来,想要说这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说这是被别人不小心咬得?还是说不痛?可这人估计心知肚明了。

    闻墨弦却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一旁拉了那细绳,看着顾流惜的手,正色道:“谁这么坏,竟然咬得这般狠?”

    顾流惜:“……”

    谁这般坏,你不是最清楚了么?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学她方才之话,顾流惜心里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还想着闻墨弦犹如一杯清茶,如今看来这人分明是汤圆,外边雪白柔软,里面裹着的都是黑的。

    待紫苏过来,闻墨弦开口道:“紫苏,去若君那拿些金疮药,再寻些干净的白布条来。”

    紫苏紧张地打量闻墨弦:“小姐,你可是哪里伤着了?”

    “并不是我,顾姑娘让人咬了,你快去吧?”

    紫苏一脸莫名其妙,谁会咬顾姑娘?这里除了主子还有旁人么?带着一头雾水,紫苏还是听话地去了。

    顾流惜在一旁嘟囔:“什么叫让人咬了?”

    闻墨弦拉她坐下,闻言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不是人咬得?”她问地随意,眼睛却眯了眯。

    顾流惜无奈,好笑道:“是人咬得,还是个极标志的姑娘,牙印都很小巧。”

    顾流惜说着,一脸赞叹地看着自己的手,惹得闻墨弦轻笑起来。

    见她笑了,顾流惜松了口气,而紫苏也拿着物品走了进来,只是眼神有些奇怪,顾流惜觉得,那似乎是同情。

    紫苏原本想替顾流惜上药,闻墨弦却接过药道:“我来便好,你去传早膳吧,看看若君要不要来我这吃。”

    紫苏瞥了眼顾流惜,神色了然,应了声,去了苏若君的院子。

    “手伸过来。”

    顾流惜乖乖伸出手,闻墨弦看到伤口,眼神还是晃了晃,小心将药粉撒了上去,时不时看着顾流惜的反应。

    “痛么?”

    顾流惜其实最不耐痛,可是面对着闻墨弦,她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不痛,若君姑娘的药很不错。”岂止不错,简直。她这下总算明白紫苏那眼神了,痛死了!

    看着她说得言不由衷,闻墨弦忍不住低头勾笑。苏若君医术极好,药效自不会错,可她有个怪癖,做得金疮药,口服的药丸,汤药都很磨人,苏彦他们不止一次向她诉过苦。

    尤其是金疮药,很是性烈,抹上去绝对能让你惨嚎,苏若君美名其曰,让他们不会因着受伤神智不清。不过效果确实很不错,因此抱怨归抱怨,还是痛并用着。顾流惜这伤口很深,不好好治怕是会留疤,闻墨弦这才拿了苏若君的药。

    看她手不自觉地颤着,估计疼得厉害,闻墨弦皱了皱眉,随后轻轻给她吹了吹。

    顾流惜只感觉一股气息拂到自己手上,偶尔还能感觉到那人呼出的热气,顿时僵住了。看着低头专注的闻墨弦,脸突然就有变红的趋势,哪里还顾得疼。

    苏若君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顿时有些好笑。眼看那顾姑娘脸腾地红个通透,想要缩回手,阿墨分外淡然地瞥了一眼后,硬生生坐在那,由着她替她裹好伤口。那模样,却也可爱得很。

    “阿墨,我来得是时候吧?”

    闻墨弦轻轻在顾流惜手上打了个结,淡声道:“有些不是时候。”

    顾流惜觉得这对话分外诡异,苏若君这话怎么问得不怀好意,而且闻墨弦答得也古怪。

    “呵呵,我看却是恰好。来,该用早膳了,今早写了多少字,莫不是借故偷懒了吧?”苏若君轻笑着,将食盒里的吃食摆出来,看了一侧的书桌问道。

    见闻墨弦慢吞吞走到书桌旁,苏若君疑惑道:“该用膳了,过了时辰,午饭又吃不下了。”

    “我得补些字,不然你又得说我偷懒。”

    苏若君无奈:“小祖宗,我不说了,你过来吃饭。”

    顾流惜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笑意,又有些羡慕苏若君可以与闻墨弦如此亲厚,能同她随时见面。

    三人一同吃过早饭,苏若君又继续回药房,研究怎样给闻墨弦用药了,顾流惜则陪着闻墨弦。

    外面虽已然放晴,但是湿气依旧很重,透着些许微凉,闻墨弦也就只能待在房里。

    闻墨弦沉吟片刻后,挑起了话头:“你最近是不是在帮衙门捉拿千面狐狸?”

    顾流惜正不知说什么,听她开了口,点了点头。

    “上次来得匆忙可是因着那事?”

    “嗯,因着我见过那人,同衙门两位捕头也熟识了,这才出手帮忙。”顾流惜照实说道。

    闻墨弦顿了顿:“那人身份不简单,因此这才难以抓到他。你参与进去,要小心,不要逞强。若有难处,我也可以帮忙。”

    顾流惜笑了笑:“我晓得,我会注意的。到是你,怎得昨晚又发病了?”提到此事,顾流惜还是心有余悸,蹙眉道。

    闻墨弦眼神暗了暗,想到顾流惜许多天不来,昨晚如此大的雨怎么会来看她?心里疑问越来越多,可她却不愿顾流惜此时太过为难,随意到:“大抵是突然雷雨交加,诱发了。”接着又转口道:“上次你还未告知我,你为何会来苏州?”

    顾流惜看着她,眼里滑过一抹复杂:“来寻人。”

    “寻人?可方便同我说,也许我能帮的上你?”闻墨弦没错过她眼里的神色,她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也许她真是那人?

    顾流惜收了那些情绪,轻笑道:“我这次来苏州是奉了师傅之命,前来寻我二师兄,他下山快两个月了,师傅不放心。至于帮忙,我已然托付别人了,你好好养身子,你不用替我费心。”

    顾流惜在苏州并没有熟识之人,想着苏彦那次同她说的,顾流惜在苏州的动向,还有那个总是献殷勤,跑去做了捕头林府大公子,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抿了抿唇,状似无意道:“你年纪不大,江湖阅历定不大深,又是初来苏州,有些故意接近之人,你需得提防着些,莫要让人骗了。”

    “啊?”闻墨弦这没头没脑的一番劝诫,让顾流惜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些。但想着她估计是在关心自己,又见她表情不对,以为自己失礼了,连忙又道:“嗯,我晓得,谢谢你。”

    “嗯,苏州富饶,富商大家不胜枚举,那些大家公子也不少,许多闲来无事总爱做些稀奇古怪之事。”

    顾流惜这下彻底摸不清闻墨弦怎么了,却也只好配合问道:“什么稀奇古怪之事?”

    闻墨弦慢悠悠看了她一眼,“你很感兴趣?”

    顾流惜:“……”

    ☆、第十三章

    “嗯,我感兴趣。”顾流惜有些无奈,分明是你想我知道,还要推到我头上。念她是病人,她也只好随她。

    闻墨弦了然地点点头:“就比如说吴府的三少爷,格外喜欢花草,这些年一直窝在府里,这苏州许多品种名贵的花木都是他培育出来的。还有周家的大少爷,对武林之事格外热切,结交许多江湖人士,无心商事。林府的大少爷……林越,不愿承父业行商,到去做了个捕头。”说着还瞥了眼顾流惜。

    顾流惜听到林越的名字到是不吃惊,想来之前自己也没猜错,林越果真出身大户。可随即觉得不对劲,闻墨弦为何偏偏只说林越的名字?

    又看到闻墨弦那特意看自己的一眼,联想到之前她没头没脑的话,顿时“噗嗤”笑了出来。这人实在太可爱了,拐弯抹角说了许多,就是想自己明白林越在隐瞒身份骗自己,莫要上他的当。

    闻墨弦见她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强自镇定道:“你笑地这般开心,莫非也觉得他们很有趣。”

    顾流惜巧笑倩兮,顾盼神飞,笑盈盈道:“我之所以笑,非是他们太过有趣,而是因着某人太过可爱。”

    闻墨弦有些别扭地扭过头,掩饰性地喝茶,白皙的耳朵红润非常,苍白的脸色也透着薄红。这羞红给她整个人添了几分血色,显得更是绝色。

    看着她的顾流惜,眼神柔的好似一摊水,心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似乎快要溢了出来,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若能永远这样陪着她,定不枉她重活一世。

    自苏府出来,顾流惜心情好得很,一路轻快地回了小院。

    雨后的苏州城,天空清朗明净,街道被雨水冲刷后也显得格外干净。一场大雨并不妨碍人们对乞巧节的重视,在水汽中,各色小摊,店铺如数开张,依旧十分热闹。

    想比之下,苏州城郊却清冷许多。而在城东的破庙中,却是有几个人正在低声争执些什么,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我一定要去!”一个低沉的男声,恨恨道。

    “我说过了,不可能!”声音不高,冰冷中,却透着不容置疑。

    “我凭什么听你的?”

    “教主需要你活着,而那可能是个圈套。”

    “可他是我亲弟弟,我仅剩的亲人,你让我眼睁睁看他替我死?你不过是有幸得了教主赏识罢了,没资格替我做决定!”

    “可是洪殊,他说的不无道理,衙门那些人虽说功夫不怎样,可擅闯终究不易。万一失手,怕是得不偿失。”

    “别跟我提这些,你们不是我,永远不会明白!”

    那人沉默不语,而那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管不住自己的人是你,让你弟弟替你做掩护的也是你,作茧自缚罢了。”

    “兄弟,你别说了!”

    洪殊双目赤红:“那你们就别管,我自己去。”说完掠出破庙,很快便不见人影。

    “这,这万一失手,教主那我们如何交差。”那人声音里透着焦躁。

    “仗着那手易容绝活,如此妄为,难成大器。”随后那一身藏青色长袍的男子,转身离开破庙,扔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让他尝尝其中厉害,我们伺机而动。”

    身后的中年男子低头叹了口气,也是无可奈何,提着刀也跟了上去。

    ………………

    自从那次闻墨弦发病后,顾流惜再也不控制自己了,几乎每天练完功后,都会跑去苏府陪她用晚膳。苏府的人几乎都晓得这位顾姑娘是她们表小姐的好友,对她也都恭敬得很。

    顾流惜生得好看,性子也好,再加上闻墨弦因着她的缘故,这些日子心情都很好,她与苏若君,苏彦几个人关系也好了许多,就连墨影几个闷葫芦也会偶尔同她打个招呼。

    最近几天林越和薛之谦都在紧张地等着千面狐狸落网,也就没多少心思来寻顾流惜。

    闻墨弦则每日雷打不动,等着顾流惜来了,这才让人摆晚饭。

    只是这一日等了许久,直到快戌时了,顾流惜也没来,闻墨弦一直坐在院子里,紫苏劝了几次,她依旧漫不经心地说再等等。

    紫苏心里急,平日里酉时三刻主子就用完饭了,若再等下去,夜里又得睡不好了。这顾姑娘平日都会提前一个时辰来,怎得今日这般晚?偏生今日苏彦有事去了西庄,苏若君同她说要去横山那边寻一味配药,府里连个能劝主子的人都没有。

    闻墨弦看着天色,已然微暗了,蹙眉道:“墨影。”

    墨影随即落在院内,恭声道:“主子。”

    “你去查查顾姑娘今日去哪了,现在在何处?”

    “是”

    “若她无恙,莫要打扰她,悄悄回来便好。”

    墨影点头,迅速离去。

    “紫苏,可以用膳了。”

    “是!”紫苏总算松了口气,赶紧去吩咐人上菜。回来时一脸怒气,惹得闻墨弦疑道:“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阿城,方才他慌里慌张地同我说,之前顾姑娘派人送口信说,她今日有事赶不过来,让主子不必等她,结果他居然忘了,害得主子白等这么久。”

    闻墨弦笑了笑,“无事,这不是准备吃了么。”心里却是放心了些。

    另一边墨影看着顾流惜右臂上那道冒血的伤口,皱眉道:“顾姑娘,你怎么样?”

    一旁的林越更是变了脸,几乎是扑了过来,“流惜!”

    顾流惜却是有些呆滞,想着当时那蒙面人手里的剑,心里寒到了极致。她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是他。顾不得手臂上尖锐的痛意,脑子里翻腾地想着到底为什么?

    林越见她一脸的惊愕,一动不动,以为她吓坏了,心里越发急,刚想伸手碰她的胳膊,墨影却是更快一步,迅速点了她手臂上几处穴道,止住血流。

    顾流惜这时才从那纷乱无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对着林越几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只是脸色苍白的很。

    林越赶紧从怀里掏出药,小心给她撒上,又撕了块干净衣服给她包扎伤口,嘴里懊恼道:“早知道不该让你来的,害你受伤。”

    突然一个小捕快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薛捕头,林捕头,那……那犯人死了!”

    几人脸色一变,“什么?!”

    薛之谦赶紧冲进去,牢房里千面狐狸的弟弟蜷着身子一动不动,薛之谦探了下鼻息,顿时狠狠砸在一旁的牢门上!

    墨影在一旁看着那人,蹲下身子,用衣服裹着从尸体上拔出一根银针,淡声道:“估计是这个,涂了毒,见血封喉。”

    林越示意一旁捕快去寻了块白布,将那银针包好。

    顾流惜看着那人,闭了闭眼,心里莫名难受,毕竟这次是她出的主意,结果害死了一个并不算罪大恶极的人。

    林越和薛之谦无法脱身,看烛火下的顾流惜脸色很不好,叹了口气:“流惜,你受着伤呢,先回去休息,这里我们还要留下来。”看了眼一旁的墨影,又问道:“今日多亏这位兄台相助,不知?”

    顾流惜接口道:“这是我的朋友,来找我有事。”

    薛之谦和林越拱手道了谢,到是没多问墨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衙门,毕竟擅闯衙门也是触犯律令的。

    墨影随意对他们点了点头,顾流惜同他们说了几句,有些疲惫地出了衙门。

    看着墨影,她这才低声疑惑道:“墨影,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子等你用膳,见许久你未来,特让我来看看。”他寻了一路,最后动用了些手段这才晓得顾流惜来衙门了,为确保顾流惜无事他这才来了一趟,恰好遇到顾流惜差点被剑刺中,若非他随后弹偏了那剑,顾流惜恐怕就不是划了下右手臂了。

    “什么?我让人传信去了啊,难道没送到?”顾流惜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自己过去说了,她等了多久?”

    “我来时已然戌时一刻了。”

    顾流惜心里自责,这么晚才吃,她又要睡不好了,自己还害她担心了。

    “我现在不方便去看她,你回去同她说我很好,只是临时有事,口信估计是没送到。还有不要提今晚之事,我明早去看她。”

    墨影点了点头,却是一直送她回院子这才离去。

    等墨影回去时已然是子时了,不料闻墨弦房内灯还未灭,紫曦见他回来,低声道:“主子还未睡,让你回来就去见她。”

    墨影微愣,却也是了然,推门进去时闻墨弦正在看书,见他进来了,这才抬头问:“去了这般久,如何?”

    墨影沉声道:“属下去时顾姑娘并不在家,随后才查探到她是去了衙门。她说她传过口信,大概是误了。”

    闻墨弦点了点头:“可是去抓那千面狐狸?结果如何?……她,还好吧?”

    “如主子所言,那些人出手了,不但没能抓住人,千面狐狸的弟弟还被人趁乱下了毒手。顾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似乎有些疲惫,她说明早会来看主子。”墨影知晓主子一向聪慧,因此只能真真假假的说着。

    闻墨弦蹙了蹙眉,沉吟片刻后:“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主子,已然子时了,赶紧歇下吧。”

    闻墨弦略微颔首进了内室,墨影退出后抬掌灭了外面的灯,阖上房门。

    翌日一早,苏彦就赶了回来,墨园内,闻墨弦已然起来坐在院子里了。看到苏彦一脸愉悦,淡笑道:“货可是交全了?”

    “那是自然,那批缂丝尤得刘大人青睐,其他货物也都品质上乘。不出意外,往后江南一代丝绸采购,以后都会交给我们。最解气的是,那宇文老儿按耐不住,提前向刘大人告状,结果一查之下我们如数交货,而且连云水寨的二当家的亲自到场揭发宇文家,刘大人大怒,宇文老儿当场晕了,他家以后估计也就一蹶不振了。”

    闻墨弦垂了垂眸子,淡声道:“宇文家为商不仁,往年总趁灾祸之时哄抬物价,此次暗中使诈,得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主子,连云水寨也不是什么善类,我们就这样随他们去么?”

    闻墨弦笑了笑,手指在桌上轻点着:“听闻皇商刘大人幼时遭遇过水匪,因此对打家劫舍之人深恶痛绝。过几日你送一批上好的丝送给他,就言原本是交货当日欲要献给朝廷的,因着遭遇水匪,被劫走,因此晚了几日。剩下的,就看刘大人的意思了。”

    苏彦听得双眼放亮:“是,我晓得了!”随后一脸惊叹道:“主子,你怎么就这般厉害啊,你的脑袋倘能分我一半,我就不只是苏州第一商了!”

    ☆、第十四章

    闻墨弦转头看去,就见紫苏嘟囔着进了院子,身后跟着穿了一身黑衣的女子,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些忍俊不禁,正是顾流惜。

    闻墨弦看到她的脸色,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温声道:“你来了。”

    苏彦被紫苏噎的说不出话来,和顾流惜打了招呼,拉了下她的衣袖:“去准备早膳了。”

    顾流惜看着两人离开,这才笑道:“他们感情很好啊。”

    “就爱斗嘴。”

    两人静静坐在合欢树下,沉默了片刻,随后却是同时出声。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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