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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重生成了男妻 作者:可1可23

    第10节

    妮妮也甜甜地笑了,在苏清麒身边躺下,小脑袋枕着苏清麒的肩膀,“主人,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那个人快点醒过来,只是那样——”小丫头扁了扁嘴,埋在苏清麒肩窝里闷闷地说道,“您的身体被这空间滋养的很好,所以您的血液对于一般人来说,相当于神仙水,可以治百病解百毒,还可以调养身体,等等好处。”说完,妮妮就不再说话了。

    苏清麒惊喜地转头看某只钻在自己肩窝里不出来的小家伙,轻轻拍了拍,“妮妮,谢谢你啊。”

    妮妮本来苦着的一张小脸终于展露了笑颜,撒娇着喊道,“主人,你要少给那人一点血啊,妮妮不想让你的身体受损。”

    知道这小孩是真心关怀自己的,苏清麒今天被那两个女人搞得糟透了的心情也渐渐散了,只觉得心情愉快,生活很幸福。

    第二日一早,苏清麒便带着人过去慕家,在路上恰好碰到慕家的人在街上挂榜求医,只见那里围着一群的人在讨论商量着什么,苏清麒走过去把贴在墙上的告示撕了下来,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有个慕家的下人在旁边看着,眼看着告示这么快就被揭下来,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只不过这医术,真的能比得上城里的那些名医?摇摇头把这些多余的想法抛之脑后,上前说道,“这位公子,请随小的来!”

    苏清麒点头,跟着那个慕府家丁走,没走一会儿便到了慕府,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门上气势恢宏的两个大字“慕府”,心里已经大概猜到慕家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

    跟看门的人打了招呼后,那人便领着自己到了后院,古代的大宅子果真都是一个构造,蜿蜿蜒蜒曲曲折折,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半道上正好碰到一个男人,看年龄也有五六十了,头发几乎全白,表情威严肃穆,稳重漠然。

    “大人。”带领自己的那个下人见到男人的第一反应是垂首抱拳,态度恭敬。

    大人?苏清麒想了想,辰煦说过慕思思的爷爷是这里的知府大人,估计就是眼前这位了。遂也施了一礼,朝慕知府颔首。

    “这位是?”慕知府开口了,看着苏清麒,有些不解。

    “这位是苏大夫,在街上揭下告示来救治妙秋的。”那个下人恭敬地回答道。

    “嗯。”慕知府点点头,看向苏清麒,对他的医术表示怀疑,但也不露于色,只是客气地说了句,“麻烦苏大夫了。”

    苏清麒微微摇头,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大人,敢问何二少爷什么时候才能释放?”

    慕知府的眼睛在苏清麒身上打量了一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苏清麒,他的,妻子。”苏清麒丝毫不畏惧慕知府探视的眼神,大方地开口道。

    “你就是何辰煦的男妻?”慕知府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不屑,就是这个男人跟自己的孙女抢男人的,看着倒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私下里却是个依附于男人的东西,冷笑一声继续说,“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本案的最大嫌犯么?”

    “可是,何辰煦是被冤枉的,即使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但是却也没有足够确切的证据来证明是他做的,书信上的字迹可以模仿,那几天他是身受重伤在一处人家里养伤,就算是空白的那两天他也是在山洞里昏迷着,根本没有时间做那些事情,并且,他也没有作案的动机,他和思思小姐无冤无仇,根本没有理由要把她杀害。”苏清麒条理清晰,将疑点一一说了出来,希望可以让何辰煦早点回家,虽然他知道希望渺茫。

    慕知府没有说话,依旧是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苏清麒,良久,他才开口道,“间接害死思思的人,是何辰煦吧?”

    苏清麒皱眉,慕思思之所以死,就是因为收到了“何辰煦”邀请她的信件,换句话说,就算何辰煦不是真正杀害慕思思的凶手,但是却也间接造成了她的死亡,眼前这个慕知府其实心里也清明着何辰煦不是真正的凶手,他之所以把何辰煦抓起来,也是知道凶手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如若他被官府抓了,那么那些人就会放松警惕了,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那你要把他关到什么时候,平公子呢?”苏清麒已经了然,眼前这位慕知府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做事精明的很呢。

    “关到真正的凶手找到为止,否则,他就给思思陪葬!”慕知府阴狠地一笑,“至于那个平莫煜,他是跟何辰煦一起回来的,仵作验尸结果称实施这些暴行的最少也有两个人,所以——呵呵,梅州玉老板的手段天下谁不知道呢,利用他和你们何家来帮我的孙女追查真凶,不是刚刚好么?”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苏清麒暂时也放心何辰煦的安全了,不过通过这种方式来要挟别人为他查案,真是让人不齿。

    “你今天是专门来找我说这些的?”慕知府皱眉,“有时间还是想想办法证明何辰煦无罪吧!”

    苏清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我是来给那个丫鬟治病的,我会让她尽快醒过来,说出真凶是谁。”

    慕知府不屑地笑了笑,就一个不学无术衣依附男人的公子还敢夸下海口要治病,真是笑话,想了想,他说道,“可以,让下人带你过去吧,如果这个丫鬟死了,何辰煦的命也就交代在监牢里了。”说罢,甩袖离开。

    到了丫鬟妙秋的房间,病床前有一个人在照顾,见他们过来了,擦擦眼角的泪,上前问道,“这位是来给妙秋治病的大夫么?”

    那下人点点头,介绍道,“这位是苏公子,来给妙秋看病的。”

    “你们都出去吧,我看病不需要别人看着。”苏清麒吩咐道。

    那两人也不敢久留,一些名医就是有特殊的癖好,还是不要打扰了,两人退出去后把门关上。

    苏清麒看着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如死人一般,胸口微微起伏看的出来还有微弱的气息,看着年龄才十六七岁,却遭遇了这种事,其实挺可怜的,想着,苏清麒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开始顺着胳膊流下来,刺目的鲜红,一滴滴进入了女人的嘴唇,干涩苍白的嘴唇染上了颜色。

    觉得量差不多了,苏清麒拿出止血药在伤口处洒了一些快速拿纱布包裹一下,将衣袖放下来恰好遮住,跟来时没什么差别,只不过脸色略显苍白而已。

    从桌子上倒了杯热茶给女人擦拭了唇角的鲜血,苏清麒起身开门,让人进来,吩咐道,“你们每天都喂她喝盐糖水,就是普通的水烧开之后放入糖和盐搅拌一下即可。”

    见下人们听进去了,苏清麒点点头,“那我走了,明天我会再过来。”带路的那个下人忙送苏清麒出去。

    第五十七章

    醉香楼的一个房间里,玉无瑕在桌子边静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点着,这是他等人时候的习惯,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锐利冰冷的眸子此刻显得茫然没有焦距,显然是想事情出神了。

    已经两天了,莫煜已经离开两天了,除却那天晚上,他们相当于是六七天没有见过了,自从莫煜跟了自己之后,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分开这么久了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呵呵,他应该是很高兴吧,终于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呢,玉无瑕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这种表情很少在他脸上出现,若是被他的属下看到一定会被吓到,莫煜,莫煜。

    那天早上,那人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脑海中,他握紧了拳头,高大挺拔的身体在此刻微微颤抖着,仿佛那一刻的愤怒,痛苦与不堪悉数涌上心头,别恨我——求你,别恨我,莫煜。

    跟苏清麒说过的话这时候又重复着出现在耳旁,你自由了,莫煜,以后,你自由了呢,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本能地想收回,但是,没有。心在那一刻仿佛要碎了一般,这么多年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亲手放平莫煜离开,可是,现实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退步,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滴溅到桌面上发出“扑扑——”的声响,玉无瑕抬起手臂快速擦了擦通红的眼角,恢复了平常的冷硬面孔。

    囚禁了他这么多年,其实也是时候放开了不是么?那人那么高傲的性子委屈在自己身边,遭受了旁人冷眼鄙夷,自己是知晓的,既然他真的不爱自己,那么自己还强迫他做什么呢,心揪得疼痛,,他的一次次的反抗换来的是自己一次次的伤害,伤了他,也最终伤了自己,何必呢?以前所做的一切仿佛就像笑话一般,他的冷笑和恨意已经证明了一切,玉无瑕呼出一口气,抹了把脸,自嘲地笑笑,罢了罢了,放他走,放他走,自己也该过自己的人生了,以他为中心的生命就此截止吧,结束吧——

    开着的窗口瞬间飞进来几道人影,整齐有序地在玉无瑕面前跪下,为首的人开口道,“玉老板,有了新的线索。”

    玉无瑕站起身背过去,没有让属下看清楚自己难看失意的脸色,将心情收拾好后问道,“讲吧!”

    “慕家的一个厨房伙计和他的儿子在他们小姐失踪的那天不在家,据说那个儿子暗自喜欢他们小姐,却被冷嘲热讽过数次,在慕家小姐去何家对何公子下药被人当场抓到名誉受损后,此人心情一度暴躁,曾酒后说出想亲手毁了慕家小姐的话,至于他的那个爹,厨房的伙计,在年轻时做过一些不干净的勾当,属下认为,这次的事情跟他们脱不了关系。”下属清楚明了地报告了这两天查到的线索,却看不清楚自家主人的脸色,这位主人脾气阴晴不定,也不知对这次查出来的消息满意不满意。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盯着那几个人。”玉无瑕果断地下了命令,摆手示意让他们离开,自己则背过手眯着眼睛,深深呼吸了一番,转身跨出门,喊了一个管事的过来。

    “你去置办一套宅子,地契和房主写上平莫煜的名字,装饰和布局就按他的喜好来,里面的家具都要置办齐全,选些质量上乘的货,听清楚了么?”玉无瑕沉静幽深的冷眸扫过管事的,管事的一个机灵,如小鸡嘬米似的点头,嘴里应着“好好好”,老板宠爱平公子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为他买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只是突然置办一套宅子有些莫名,不过管事的也是个明白人,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开口问。

    “还有,找人去梅州通知一下,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去,让他们手脚利落点儿!”玉无瑕扔下这句话,便甩袖出门了。

    留下的管事脑子里出现十万个为什么,老板才来这里几天就要回去了呀,那时候不是通知要在这里常住?帮平公子买了宅子的意思是让平公子留在这儿?两个人是怎么了?呼出一口气,下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爹爹,大爹爹去哪了,小石头都好久没见过他了呢!”小石头一口吃下苏清麒喂给他的饭,一边吧唧着小嘴巴问道,“小石头好想大爹爹呀!”

    苏清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温柔地摸摸小石头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大爹爹这两天比较忙,出门去了,过两天才能回来,小石头乖,大爹爹也说想你了呢。”

    小石头吃完碗里的饭,从矮凳上蹦下来,一蹦一跳地欢笑着,“小石头听娘娘和姐姐们说快过年了呢,二爹爹,她们说过年的话小石头就能吃好多好多东西呢,还能穿好看的新衣裳,哈哈哈,过年的时候大爹爹是不是也要会回来呀!”

    “对啊,等过了年,小石头就两岁了呢,你大爹爹也会回来,到时候会给你压岁钱,让你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苏清麒轻笑,回答着。

    “欧欧,真好,快点过年吧,过了年小石头就大了,很快就可以保护爹爹们给爹爹们买好吃的东西了,耶!”小石头高兴地直转圈,拉着自家爹爹的手臂直晃悠。

    “苏少爷,凝萱小姐过来了,说是找您有事。”一个下人敲门进来对苏清麒说道。

    “嗯,我知道了。”苏清麒点头,俯下身对小石头说道,“爹爹现在有事,你去找奶娘和姐姐们玩,要听话。”

    小石头撅了撅嘴巴,显然是不太开心,不过小石头向来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也没有撒娇耍赖不让苏清麒,只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自家爹爹,不情愿地说道,“好吧,爹爹记得来找我哦。”

    跟小石头道别之后,苏清麒去了前厅,何凝萱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见他跨门进来,脸上挂着恬静温柔的笑容走上前问候,“清麒哥!”

    “嗯,你怎么来了?”苏清麒微微点头,现下何凝萱已经好久没有过来了,前几次碰见也只是客气的打声招呼而已,看来她已经把那份心收了,还有上次的事情,把老爷子叫过来解围的人就是她,苏清麒现在心里还是存着感激的,除却那种关系,他也是愿意跟她做朋友亲人的。

    何凝萱看了看周围伺候的几个下人丫鬟,有些欲言就止,苏清麒明白这种神情,挥手示意伺候的下人出去,那些下人也是极有眼色的,纷纷走出去连带着把门关上。

    “是这样的,清麒哥,昨天晚上我听我娘说,奶奶似乎是有想法分家,已经暗地里和大伯母商量过一段时间了,想,趁着二堂哥不在,把他的那份家业给瓜分了,我爹娘,嗯,是有这个意愿的,听说四叔那边大伯也跟他讲妥了,他也是同意分家的,到时候你,可能——”说到这里,何凝萱口气,虽说她是喜欢苏清麒的,但是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毁了他的生活来得到他,她也是个读了那么多年书明白事理的人,这件事情是自己爹娘和家里亲戚做的太绝情,利益至上把亲情给葬送了,一方面她认为这样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她的道德是非观,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辰煦堂哥这么多年的基业全部丢失在大伯母的阴谋之下,清麒哥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听到这里,苏清麒已经明白了大夫人他们是要做什么了,何家的财产雄厚却有一大部分在辰煦手中,虽说所有的家业是归何家整体所有,辰煦手上那些只是暂时管理的,但是保不了老爷子在最后说出那些全部分给辰煦的话,在他们眼里辰煦是最得老爷子欢心的,到时候,他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最后分得的东西还没有侄子的一半多,心里肯定会不如意,幸好老太太不太待见这个孙子,眼下老爷子重病辰煦又深陷牢狱,真是个绝好的瓜分家产的机会,老太太那里只要大夫人吹吹风,这分家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虽然不仁义,但是金钱在前,谁又顾得了那么多呢。

    “爷爷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沉默了良久,苏清麒开口问道,如果老爷子身子硬朗这件事的可行性并不大,但是就怕病会越来越严重,辰煦虽说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出来的日子却是没有一个准话,眼看快过年了,若是老太太瞒着老爷子把家分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何凝萱也知道老太太已经下了吩咐,禁止苏清麒前往老爷子院子里探望,所以现下他对老爷子的身体是一无所知,“爷爷身体还是老样子,没有好转的迹象,这几日奶奶一直去大夫人那里,对爷爷的照料很少,那些丫鬟下人也都是尽了自己本分就走,所以,唉。”

    “凝萱,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这两天麻烦你多去照看一下老爷子吧,辰煦没有回来,我也,去不了。”苏清麒很真诚地向何凝萱道谢,如果不是她来告诉自己这件事,到时候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家被瓜分了自己怎么跟辰煦交代?

    “你别这么说,清麒哥,这件事家里人做的本来就不光明,我也会劝劝我爹娘的,爷爷那里你放心,我会多去看看的。”何凝萱笑了笑,能够帮助眼前这个男人其实自己心里也是非常开心的。

    现在也不知道大夫人和老太太商量到哪一步了,现在自己还是得快做准备才是,时间紧迫,辰煦那里也等不得,何凝萱也没多留,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苏清麒决定还是告诉何辰煦一下为好。

    在去牢房的路上,苏清麒被人拍了一下,停下来看那人,那人将一封信递到他手里,说了句,“苏公子,这是玉老板给您的,您收好。”话说完,那人又将手里的一个大包袱递到了苏清麒身后跟着的一个下人手中,继续说道,“麻烦苏公子把这些转交给平少爷。”然后转身离开。

    苏清麒手里捏着这封信想了想,估计是他查到什么线索了,在大街上看不太方便,于是他揣到怀里继续走着,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这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由于是冬天天黑的早了许多,天空中飘着几朵阴暗的云彩,几缕凉风透过领子钻了进来,冷得他的身子轻轻打颤,话说起来现在已是深冬了,怪不得这么冷,

    片片冰凉落在脸颊上,微微仰起头,只见空中零零落落地飘着几朵雪花,呼出的气息都喷着白雾,又是一阵风吹过,苏清麒微微眯了眯眼睛,又下雪了呢,冰凉的手随意地垂在身体两侧,良久,他拍拍身上的雪花,淡淡地对身后人说道,“走吧。”

    第五十八章

    到了监牢大门前,看门的还是那几个衙役,正哆哆嗦嗦搓着手跟旁边人寒暄着,“这天儿可真冷,说下雪就下雪了,也不知道家里老婆孩子冻着没。”

    “哈哈,老王,你可真是个会疼人的主,就下个雪还惦记着家里的嫂子孩子,不错不错,眼看快过年了,到时候把这一年的俸禄往娘儿面前一摆,顿时形象高大个好几十倍儿,嘿嘿。”另一个衙役也搓着胳膊嬉笑道。

    “这不是苏公子嘛,这么冷的天儿还过来呀,又是来给二少爷送东西吧,您快里面请吧,外面这风呼呼地,别冻着您咧!”一个衙役看清来人忙招呼道,上次收了人家不少银两,连带着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苏清麒还是以前那清冷性子,微微点头,便进去了,身后人的说话声被掩盖在了脑后。

    “一开始还想着这苏少爷是个贪图金钱卖屁股的主儿,没想到二少爷落难了还是一直来看望,是个有情有义的,倒是何家那些亲戚没见过影儿。”

    “唉,男人跟男人,不也就那点事儿嘛,谁又比谁金贵了!”

    “说的也是啊,真正落难了才看得出真心啊!”

    苏清麒进了何辰煦所在的牢房,便看到了那个英俊深邃的眼睛含笑望着自己,脸瞬间有点发烧。吩咐下人把带的东西都放下出去,何辰煦才一步步靠过来,低沉温柔的声音问道,“在家还好么?”

    “嗯。”苏清麒轻轻点头,跟平莫煜打了声招呼,从地上找出玉无瑕让带的东西递过去,说道,“这是玉老板托我转交给你的。”

    平莫煜微微迟疑了一刻,还是伸手将这个大包袱接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自打进了这里玉无瑕一次都没有过来过,连带着他的手下都没有来过,其实这跟他的性子完全不符合,慢慢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件貂绒披风,他还认得这件东西,是去年玉无瑕送给他的,那一次自己一个人在庭院里站了良久,回来时身体都凉透了,那人过来拥抱了他,严厉禁止了自己以后穿那么单薄出去,说完就拿这件厚实温暖的披风包裹住了,之后只要自己出门去,那人都会强迫自己穿上,丝毫不顾自己穿上它后行动不便,为此两人还争吵过一段时间,他气他的专制,他气他的不听话,又是无休止的冷战,最终,还是自己屈服。

    平莫煜把披风扔到那边的床上,自己独自坐在床边半蹲着,埋在膝盖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牢房里有一扇窗户,经过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此时已经残破不堪了,官府也不会拿经费来修缮监牢,故一直残破着没有修理。

    冷风夹带着雪花从窗口飘过来,吹向平莫煜单薄的身子,寒冷刺骨,身体颤抖着脸色苍白,他却始终不愿意再次披上那件披风,仿佛只要自己穿上了它,就又被玉无瑕掌控一般,他,再也不想进入他的监视范围。

    和何辰煦在一旁讲述家里的事情时,苏清麒看到了平莫煜孤独的身影,轻轻叹口气,何辰煦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安抚。

    “平公子,玉老板让我跟你说,”苏清麒顿了顿,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对他们两个究竟是对是错,但是眼看着平莫煜这个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

    平莫煜扬起脸,有些茫然地看着苏清麒,等待着他的后话。

    “他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自由了。”说完这句话,苏清麒微微皱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何辰煦从身后挡住他看向平莫煜的视线,将他揽入了怀里,靠着这个男人的胸膛,他知道了这个男人在安慰他。

    垂下头,平莫煜低低笑了出声,发出一句沙哑听不太清楚的声音,“谢谢,我知道了。”那笑声低哑,已经听不出是高兴解脱,还是悲伤落寞,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苏清麒和何辰煦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旁边坐着,感受这久违的温暖。

    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苏清麒转头看着何辰煦的眼睛,轻轻说道,“凝萱过来说,老爷子病重,老太太决定趁你不在这段时间瞒着老爷子主持分家,你怎么想?”

    何辰煦在苏清麒白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抚摸着他的发梢,“没事,分就分吧,我手里的所有账本跟地契还有一些店铺明细都在书房里放着,墙上有个暗格,钥匙在我们的床底下放着,回去后你看看,到时候看情况行事,分多分少无所谓以后都会有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具体他们分家的时间没定,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需要什么交代给宏子和林子就成,爷爷那边,他应该是知道奶奶做的这些事,只不过他不表露罢了,还记得那次爷爷跟咱们说的么,他早就知道会分家的,没事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苏清麒点头,原来老爷子都知道呢,既然辰煦的意思是分家那就分吧,自己倒是无所谓,“还有,”从怀里取出来那封信,打开来看,信上玉无瑕详细地说了慕家的两个嫌疑人可疑,并表示会继续盯着,还有三个已经逃了的帮凶正在查他们的下落,在信的结尾,还说了希望何辰煦可以在牢狱里多照看着平莫煜,别让他作践自己。

    “辰煦,慕家受害的一个丫鬟活过来了,如果她清醒凶手就能确认,你就能回家了。”苏清麒任由何辰煦揽住自己的腰,静静地靠在辰煦的胸口处感受那健康有力的心跳声。

    “哦?真是个好消息,呵呵,等我回家,咱们好好过个年。”何辰煦高兴地笑了,手臂收紧抱住苏清麒,一想到能够跟清麒好好地在一起生活就觉得心情愉快,不料,却发现身前的苏清麒轻轻抽了口气,俊眉微蹙,手臂装作无意地抽离自己的臂膀。

    “清麒,你受伤了?!”何辰煦脸色一冷,严肃沉默地把苏清麒抽回的手臂抬起,轻轻翻开衣袖,纱布包裹着的白皙手臂刺入了何辰煦的眼里,眼神微微,幽黯冷静肃杀的眼睛直直盯着苏清麒,声音都低沉了几分,“是谁做的?大夫人?老太太?”

    苏清麒低了低眸子,靠着背后的何辰煦,闭上眼睛,呢喃着,“不是。”

    何辰煦轻轻叹口气,下巴在苏清麒头顶上磨蹭了几下,怒火渐渐平息,“清麒,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能没有你。”语句简简单单地,温柔缱绻,饱含了深情,饱含了疼惜与爱怜。

    苏清麒明白,这是让辰煦担心了,轻轻吻过何辰煦的唇角,轻声说着,“没事。”他不能对辰煦说实话,不然会让辰煦更担心,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稍稍缓解他的紧张。

    知道苏清麒是不愿说这件事情,何辰煦也没有多问,只是多嘱咐了一些话。

    寒风在窗外呼啸着,蜷缩成一团的平莫煜终于站了起来,从床上取来那件披风盖在自己身上,眼睛无神地看着空气。

    自由了,我真的自由了呢,等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恢复自由之身还颇有些不习惯呢,玉无瑕,玉无瑕——你终于要放我走了么?为什么,心里好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仿佛灌满了凉风,整颗心闷得发疼,究竟是怎么了?

    每一年深冬的夜里,那人总会强迫性的把自己拴在身边,无论自己怎么反对都没有改变,那人身上永远都是火热的,仿佛是一个能够自动发热的暖炉,靠在身边暖烘烘的,暖的让自己忘记了冬天的寒冷,只一味地想要逃离。

    这件披风上还带着他的味道,因为好多次那人都会自己披上后把自己抱住,掩盖的严严实实,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他包围了似的。

    平莫煜的眼睛落到了眼前何辰煦和苏清麒相拥的背影上,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跟玉无瑕的点点滴滴,他进攻,他后退,永远在对峙,永远在无声地战斗着,谁也不服输,什么时候,他们能够安静得犹如眼前这两人一样,没有争吵没有压迫,只是这么静静地体会对方。

    不行,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平莫煜像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一样,突然收紧了拳头,他还记得那人是怎么用暴虐不屑地眼光看着自己,他还记得那人通红暴怒的眼睛像要生吞了自己,他还记得他是怎么在自己的一次次求饶中折磨侮辱自己,他还记得那人说出的无情冷酷的话语,他还记得,那人想要毁了自己的冲动——他都记得,凉凉的液体自眼角滑落,他面无表情的脸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低声抽泣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他只想哭出来,鼻子发酸,他和他,真的断了呢,真的,断了,陌路人——

    苏清麒已经走了,何辰煦在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失神,默然无语,监牢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这位公子,这是您的酒,待会我们就要打烊了。”小二无奈地移到这张桌子前说道,这个客人来的时候还是个翩翩公子模样,虽说气质冷了些,但是好歹也是个贵公子啊,看现在,桌子上横着竖着倒着一壶壶酒罐子,整个人烂醉如泥地瘫倒在桌面上,没有一丝形象可言,幸好开始的时候这人付了好多银子,不然准把他给赶出去。

    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嘴里猛灌,小二看着直哆嗦,外面雪下得纷纷,这人就一直朝外面看着,表情悲伤,嘴里也一直在呢喃着什么话,唉,这么俊的公子,是被哪家姑娘伤了啊,小二惋惜地直摇头。

    终于,玉无瑕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大声喊了句,“我走了,再会!”说罢就走进了白茫茫的大雪里,不见踪影,只剩下那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子证明他来过。

    平莫煜——

    第五十九章

    苏清麒回到家后,大致洗漱了一下,从床底下取出何辰煦所说的钥匙奔向了书房,把人打发走之后,打开暗格将东西取了出来,在书案前认真看了起来,烛光闪烁,外面狂风夹带着雪花在呼啸着,在深夜里听得格外清晰,时不时有东西被刮倒的声响,苏清麒的身影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细长的眸子微微开合,认真安静的样子丝毫不受外界的风雪所动摇。

    第二日,苏清麒揉了揉通宵疲惫的眼睛,活动了一下筋骨,迎接新的一天,将那些东西放到原来的位置锁好,他跨出房间的门,凉风扑面而来,他猛地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酸酸痒痒的鼻子,他愣了愣,感冒了?说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感冒过了呢,想到这里,又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恰好起来伺候的丫鬟看到了,忙上前着急地问道,“苏少爷,你受风寒了吧,快回去休息,我现在就吩咐下去熬药。”

    苏清麒摆摆手,“不用了,没事。”说起来何辰煦院子里这些下人都是有情义的,从来没有因为自己主人进了牢里就懒散不做事,更没有像外面那些下人一样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一些刻薄的话。

    最终还是拗不过大家的坚持,几个丫鬟下人还是把苏清麒给弄进了房间里“养病”,躺在床上喝了姜茶,简单吃了些早点,小石头就吵着要过来了,也不知道他听哪个说的,以为自己得了大病非要过来看看。

    “爹爹——”小石头虽说会走会跑,但是毕竟小身板还没长结实,一个不小心磕门框上了,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看着床上的苏清麒,大眼睛一眨一眨就准备哭,但是看着自家爹爹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瞬间又不好意思。

    奶娘连忙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惊讶着小泪包今儿个怎么不哭了,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苏少爷正往这边看呢,忙收回眼神,轻声问小石头,“小少爷,疼不疼啊,给奶娘看看?”

    “不要!”小石头跐溜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自家爹爹床前,把脚上的小鞋子踢掉,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爹爹,,爹爹,生病了不要怕,小石头来保护你,小石头是男子汉!”

    蹬了半天也没爬上来,苏清麒嘴角带着笑意把小石头抱上来,故作严肃地说道,“小石头,爹爹感冒了,你离爹爹太近会传染给你的,那样你就也生病了呢。”

    小石头响亮而清脆地回答道,“小石头不怕,小石头要陪着爹爹,大爹爹不在身边,保护二爹爹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说着,就往自家爹爹被窝里钻,也不管不顾自己刚刚摔在地上沾了尘土的裤子。

    奶娘在一旁直叹气,走上前对苏清麒歉意地笑笑,转过头对乖乖躺进被窝里的小石头说,“小石头,把衣服脱了再上床呀,不然被弄脏被子的。”奶娘知道两位少爷都是喜净之人,对于小石头的行为感到好笑又无奈。

    “奶娘,你先回去吧,就让小石头在这儿吧。”苏清麒掀开被子,在小石头的极其配合下把他的外衫给扒落下来,才让他进被窝里。

    被窝里小小柔软的身体在自己身上压着,那小腿也不安分非要翘到自己的腿上,小家伙靠在自己肩窝处安静地躺着,软软地童音喊道,“爹爹——”

    这一声配合着小石头单纯童稚的水汪汪大眼睛一下子把苏清麒的心叫化了,俯身在那白嫩可爱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温柔地问道,“嗯?怎么了?”

    “小石头喜欢大爹爹二爹爹。”小石头把头埋进苏清麒的怀里,有点不好意思了。

    “爹爹们也很喜欢小石头啊。”苏清麒笑笑,摸摸小石头的脑袋回答。

    “小石头要和爹爹们一直在一起。”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小石头的小手抓住了自家爹爹的手指头说着。

    “那当然了,会一直在一起的。”苏清麒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弯弯地笑的很温柔。

    “爹爹不要把小石头送出去好不好。”小石头的声音又小了一倍,带着不安与委屈,小身子开始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苏清麒心里一疼,扶着小石头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担忧地看着他,问道,“谁告诉你爹爹们要把你送出去的,小石头,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爹爹们都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除非是你娶了媳妇有了自己的家庭。”

    “嗯嗯!”小石头的泪珠子终于不落了,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苏清麒,沙哑着嗓子问道,“小石头以后不娶媳妇,爹地说话算数,不会送走小石头的。”

    怎么可能会送走你呢,苏清麒的心早就柔软了,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也舍不得啊,他坚定地点点头,“好,爹爹说话算数。”

    “那我们拉钩钩!”小石头一抽鼻子,红红地鼻尖看着像极了小兔子,伸出小手指勾住苏清麒的,上下拉了拉,随即在自家爹爹脸上亲了一口,展开了笑颜。

    “小石头睡会儿吧,爹爹给你讲故事。”苏清麒揉揉小石头的脑袋说道。

    “好!”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年冬天,王后坐在一个敞开的窗户边观赏雪景,一不小心在被针刺破了手指,指尖瞬间落下三滴鲜红的血到乌木窗框上,欣赏美丽的产生的颜色组合,她对自己说:‘哦,我多么希望我有一个女儿,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像木头的窗口框架。”不久之后——”苏清麒的声音温润柔和,带着淡淡的引导,很快小石头便躺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挺翘的小鼻尖,软软小巧的嘴巴,白嫩细腻的皮肤,要是个女娃,可不就是白雪公主吗,想到这,苏清麒低低笑了。

    下午的时候,天还是阴沉沉的,雪花依旧在飘扬,但是却小了许多,整个天地是那么肃穆庄严,行人匆匆回家,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摊在卖东西维持生计,虽然都穿的厚了但也抵不住这呼啸不停的冷风,个个都是缩着脖子在哆嗦,脸被冻得红彤彤的,整体看起来又是那么缺乏生机。

    苏清麒裹着棉大衣行走在路上,步履匆匆地朝慕府走去,上午睡了一觉发热后感冒已经大致好了,现在也是时候给那个妙秋丫鬟“治病”了,也不知道还需要几天,辰煦在牢里呆的必然不舒坦,看着大大小小的铺子都在卖春联蜡烛黄纸香,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呢。

    上次的路线他还记得,没有多耽搁时间他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妙秋丫鬟依然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但是看着气色好了许多,脸色也没有初见时的苍白,甚至透了淡淡的粉红,气息也平稳有力了许多,看着情况大好,怪不得进府的时候那些下人都好奇恭敬的眼神看着他呢。

    把门锁好,依旧是按照上次的方法挽袖划出一道伤口,任由鲜血滴滴划入妙秋嘴中,因为太着急辰煦能够早日回家,苏清麒这次便多喂了那丫鬟一些鲜血,让她尽量快点苏醒过来,随着血液的流逝,苏清麒的脑子开始发晕,他知道这时候差不多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于是连忙包扎好伤口,摇摇眩晕的脑袋,坐到旁边休息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后身子疲惫的厉害,沾床就睡,一直睡到大晚上天黑透彻了才被人喊起来,吃饭的时候宏子有些担忧地叮嘱道,“苏少爷,您也别太劳累,身体要紧。”

    苏清麒开始并不太了解宏子在说什么,回到房间照镜子时才发觉自己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是比以前的时候瘦削了,苦笑一声,坚持完这两天就好了,一定要打起精神,明天还得给那丫鬟喂血,下午的时候再看看那些账本,辰煦那边再让人给她送点保暖衣物,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在床上歇息的时候,他回想了一下,今天大概是腊月二十五六了,还有四五天就是新年,但愿辰煦可以回家过这个年,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明天,再去慕家看看那丫鬟怎么样了,实在不行,就拼一把,过年之前让她醒过来。

    接下来的两天苏清麒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早上到慕家“喂血”,下午在家里看账本,吃东西调养身体,在此之间玉无瑕也传来消息,当时伤害何辰煦的三人在其他地方找到了,现在正在被带往这里的路上,那几个也全招了,同意指认慕家厨房的那对父子买凶伤人,但是慕家那三位姑娘究竟是不是那两个父子所害,他们也没亲眼所见,但是也八九不离十,据说那父亲认识一个乞丐,联络了牛老板店里的一个伙计,还有个小混混,这三个人把何辰煦带到山里打一顿扔在那里就可以回来领钱,慕家小姐的事倒是一无所知,他们三个领到钱就离开这里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人花了那么多精力来调查他们三个小喽啰,关于慕家那对父子,父亲以前是在道上混的,认识各种三教九流的人,弄到一包药粉简直易如反掌,那儿子虽说不学无术,但是他特别擅长模仿字迹,那封信极有可能是他写的。

    苏清麒刚得知这些消息时,挺惊讶的,玉无瑕不愧是江湖上人人忌惮的大人物,调查这些倒是详细的很,他这两日去慕家“喂血”的过程中也打探了一些消息,在慕思思离开的时候,厨房管事“恰好”派那个父亲出去采购东西,宏子也派人查过他的儿子,他在附近一家书院上学,书院夫子说这人在那天下午根本没有来书院,只是托人请了个假,那天晚上知道半夜这父子俩才回来,不过那天大部分都去何家闹事去了,也不太在意,同时,苏清麒还跟一个丫鬟接触过,这丫鬟曾经是贴身伺候慕思思的,知道那下人的儿子多次三番对小姐示爱,只不过最后都被小姐讽刺挖苦了一番。

    第六十章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大夫人老太太终于开始行动了,召集了族里的长辈们一同在大堂里聚集商讨分家事宜,刚从慕家“喂血”回来的苏清麒就被叫了过去。

    进去大堂里,里面乌压压全是人,有几个胡须都雪白雪白的,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看来在族里的地位不小,正端庄地坐在位置上,在场的人身份都不低,整个场面的气氛也是肃穆庄严,老太太被大夫人扶着在首位上坐着,老爷子依然不在。

    在座位上坐定,苏清麒环视了周围的一帮人,有好些都没见过,其实何家这一脉要分家根本无需族里的长辈们出面,分家毕竟是自己家里的私事,这么隆重地召集大家过来,怕是要在程序上求个公正严明吧,免的日后有人说不公平。

    “族里的各位长辈们,平日里大家都是各自忙活自家的事情,今日召集大家过来,其一是为了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前些日子我们和子孙们商量过了,决定把这个家分了好让各自可以有更大的空间发展自己的家业,就想请大家在今日做个见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秀琴啊,你把这两天咱们整理好的结果公布一下,让大伙先明白何家现在的总家业。”老太太拍拍身边的大夫人,让她去说。

    大夫人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脸上带着笑意上前一步,环视了在场的各位,眼睛在苏清麒脸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何家所有家业前几天我跟娘都算过了,我家老爷和辰易手里一共是两家客栈,一家金饰店,城东七里地外的一块地皮,一家酒楼和茶馆,三叔家的是一家客栈,城西两块地皮,两家成衣铺子,四叔家的是一个马场和附近的两处茶馆,还有弟妹管理的一家酒楼,然后,就是占有份额最大的辰煦了,辰煦也是争气,虽然二叔很早就离开他了,但是他还是照样把家里的生意发展的很好,他手里有三家本城的客栈,三处规模比较大的酒楼,两家金饰店,城西城东各一块地皮正雇人种着庄稼,西街那边有家当铺和两处成衣铺子,京都那里也有三处客栈和酒楼。”

    说到这里,大夫人顿了顿,余光看到了下面那群人的反应,皆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一个小辈手里竟掌握着何家的经济命脉。

    老太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伸出手,大夫人忙过去搀扶着,态度谦卑懂礼,孝顺贤惠,“大家也都听到了,咱们何家虽然手里有不少的生意家业,但是分配的确实是不均匀,看看辰煦小子虽是能干,但是哪家的小辈手里握着的生意比长辈们的都多,趁着这次分家,老爷子也点头了,分家就要分的公公正正明明白白,在原来的基础上稍作改动,大家认为呢?”

    下面的人开始讨论起来了,一时间大堂里跟菜市场似的,有些人表示对何辰煦的敬佩之意,有些人则是觉得这个家原来的分配太失衡了,一个小辈如何能掌控这么多产业呢,总之是各抒己见。

    良久,大堂才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有个老人慢悠悠地开口道,“老夫认为是该改动一番,从古至今,小辈当家做主的还没有出现过,此种现象实在不符合伦理。”

    此话一开口,大家纷纷附和,认为此言有理,什么时候都不能坏了祖宗留下来的礼数,就算是换做自己身上,看着一个子侄辈的人手里的财产多了自己这个长辈数几倍,可不是不甘心嘛。

    苏清麒默默勾起一抹冷笑,辰煦手里的那些产业都是他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刚开始也没见得比那些叔叔伯伯们多,过了这么多年,辰煦把家业扩大了,这群不知羞的倒开始想着沾光了,真是令人厌恶。

    心里一上火,脑子就开始发蒙,明晚上就是除夕夜了,辰煦的案子还没结束,那丫鬟吃了这么几天血,尤其今早上自己已经下了狠心喂了她有往常的两倍多,怎么还不见苏醒,昨日告诉慕知府那些嫌犯的身份,现在也不知道开始调查了没有,一阵晕眩袭来,苏清皱眉,用手撑起脑袋,身体无力虚弱。

    “那好,既然大家也觉得这个家该分,那就让秀琴把前几日我们商量的结果宣布一下,有异议的提出来,作为你们的亲娘和亲奶奶,我也不会偏了谁,你们都可放心,还有,话说在前面,分了家你们就都会搬到自己的宅子里去住,老大说了愿意奉养我们两个老人,那么在分配上也会把我们老夫妻俩的份分到老大家里去,你们可听清楚了?”老太太虽然是问话,但是也没有让大家开口的机会,便让大夫人开始宣布。

    “我们按照的是人口分配,我们家呢,宏林和辰易两个成年男子,二叔不在了只有辰煦一个,三叔家只有凝萱一个闺女,四叔家有一儿一女,都还年龄小,但咱们也不亏待,自古长幼有序,先从我们家宏林开始,在原来的基础上,把辰煦所管辖的两家酒楼跟一家金饰店划到我们这来,三叔呢,就是把辰煦手里的一家客栈金饰店和成衣铺给划到三叔家,四叔家再分得辰煦那边的一家客栈当铺和其中一块地皮,大致就是这样,辰煦分得的是一家酒楼和一家客栈,城西的一块地皮,还有京都的那些客栈酒楼没有动。”

    大夫人侃侃而谈,大老爷在底下抿嘴得意的笑,三老爷也是满意,不住地点头,什么都没做就能多分这么多东西,傻了才不同意,虽然大老爷明显沾光,但是以后少不得要求这位的,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四老爷不在家,在场的是四夫人,四夫人是个内敛文静的大家闺秀,在这种场合下自然是每多话,四老爷不在意这些东西,他要是回来发现这个家分了铁定暴躁如雷。

    其他人也是在底下交头接耳看的热闹,这位大夫人分的着实不公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大家都是局外人,他们自己家的都没有提出异议,自己何必去找不痛快,一个个抱着看戏的态度看着。

    这时候,苏清麒从座位上站起来,抬起倨傲的下巴,直视前方笑的开心的大夫人,冷冷地说道,“反对!”

    “你说什么?”大夫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了,保养得体的脸扭曲的几乎变形,显然没料到苏清麒有胆子在族人面前公然反对。

    “分配不公!大夫人,辰煦现在手里的那些家业都是靠他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并非是在一开始分得的,现在谈分家却把他辛苦取得的成果转手送与他人,您不就觉得太过分了么?”苏清麒仍就是那副冷傲性子,说出的话也是干脆直接,没有留一丝面子给大夫人。

    “辰煦从小在这个家长大,吃的穿的都是何家的,他打拼下来的家业在没分家之前,就都是何家这个整体的,若论起来,可没有一丝一毫本就是他的东西啊,现在只不过是重新分配了一遍而已,以往的本来就不公平!”大夫人瞪着那双眼睛,对于苏清麒她可是摆不出一个好脸色。

    “呵呵,大夫人,您可真能说笑,”苏清麒冷笑一声,清冷的嗓音不高,但是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当初,辰煦十六岁那年,老爷子给了他一家饭馆,一家小客栈,还有一块地皮,仅此而已,而据我所知,那时候的大老爷手里管辖的是两家酒楼,三家客栈还有城北城西城南三块地皮,一家金饰店,三处成衣铺子,这个差距,想必在各位都知道,那时候,谁敢说分配不均?长辈分的多,晚辈分的少,是,合乎情理,怎么过了几年,大家都发展起来了,现在开始说分配不均,早干嘛去了?啊?”

    大老爷在底下低着头不敢乱看,因为族里的兄弟姐妹,远方近亲的以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着实惭愧啊,不禁在心里骂大夫人,分得傻子都看出来不公平了,还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现在一个晚辈当面指出来了,不是丢面子嘛,真是的!

    大夫人气得面部肌肉都开始抽搐了,眼尖的她当然看到自家男人对她不满的眼神,还有底下族里各位亲戚不屑的眼神,“苏清麒!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么?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的?一个大男人不知羞耻,辰煦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说话么?你能代替他么?你是个什么东西!”怒火攻心的大夫人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让族里的人听了更是不满。

    “这就是二少爷娶得那个男妻啊,在这种场合敢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有胆色!”

    “算了吧,还不是被二少爷宠上了天,按道理说大夫人也是他的伯母,说话这般不客气想想也是个不知分寸的无知男人!”

    “你看这男人长得可真俊啊,怪不得把二少爷迷得神魂颠倒的,比窑子里的兔爷看着顺眼多了!”

    “得了得了,别盯着人看了,看穿了眼也不是你的,是人二少爷的!”

    “二少爷不是被抓进衙门里了嘛!还没回来啊!”

    苏清麒稳稳地站在那里,眼神轻轻飘过了大夫人,仿佛在看一群苍蝇似的,带着疏远与不喜,微微蹙了眉头,没有说话。

    这一连串神态被人解读成了苏清麒不屑于跟这个女人争吵置气,不然会降低自己身份,巧的是,大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苏清麒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唱反调,更是坚定了一个想法,苏清麒看不起她这个大伯母。

    想她也是个千金小姐,一个不知廉耻的男人都不屑她,这对于她是何等的侮辱啊,大步向苏清麒走去,带着滔天的怒意,扭曲的面孔,周遭的人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幕,大夫人是要做什么?!

    苏清麒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准备迎接后面的攻击。

    一步步迫近了苏清麒,大夫人厉声命令道,“来人啊,把这个男人给我赶出去!”

    这大夫人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几个壮丁从侧面走了出来,走到苏清麒身边卡了他的肩膀,一时间苏清麒也动弹不了,警告意味地看着眼前即将喷火的大夫人。

    “秀琴!你在做什么呢!快回来!”老太太也看出来大夫人的失态了,只要一遇见苏清麒,大夫人的修养就都没了,哪里还有开始的贤良温顺,此刻俨然是个发了狂的无知妇人。

    大夫人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见她已然是不满了,一双眼睛责备地看着她,仿佛在埋怨这么多外人在呢,你就不能注意点,简直丢何家的人!

    “哼!”大夫人冷哼一声,要不是老太太在这儿,今天她非要把这祸害给除了,反正护他的人也不在,等何辰煦回来了难不成会为了一个男人迁怒自己么,自己可是他的长辈,况且还有老太太那边呢,越想越觉得可行,连忙收起开始那样狰狞的眼神,换上明媚的笑意。

    第六十一章

    “真是不好意思,秀琴刚刚失态了,给各位道个歉!”款款施下一礼,随即转身找老太太了,临转身的时刻还不忘给限制住苏清麒的两个壮丁使了个眼色。

    “唔——”苏清麒皱眉,冷汗顺着两颊滑落下来,身边这两人的手劲大的几乎要将自己的肩骨给捏碎了一般,本来就无力的身体更加虚弱,承受疼痛的感觉也越发清晰。

    直指大夫人走到老太太跟前,才转过身来,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做什么呢,快放开快放开!”

    那俩壮丁这时候才松开手占到了苏清麒身后两侧,仿佛他们是苏清麒自己带的下人一般,而实际上,是大夫人给他的警告。

    “虽然清麒说的也在理,不过毕竟是分家这等大事,辰煦一个小辈也没有正当名义分多,以前的事咱们就不说了,既然以前没说分家,那时候的事情还去计较什么,分家是现在的事情,也就该按照现在的实际情况划分,娘,您说呢?爹他老人家没来,您就是一家之主,这等事我这小辈说了也不算,都听您的。”大夫人一番话说得得体又在理,完全没了方才恼羞成怒后的样子,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其实老身觉得,秀琴说得在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老爷子开口说要分家,必定是要分现在的家,长幼有序是祖宗传下来,辰煦虽是我的亲孙子,但是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老大是长子,以后我们老夫妻还要在他们家住着,所以他分的比较多,辰易那小子也这么大,是时候让他多管理一些事了,老三老四相对要少一些,但是也都是在你们原来的基础上分多了,以后这些家业就成了你们的四人家产,谁也抢不走了,清麒,其实辰煦手里那些相对于其他兄弟来说已经多了,回头你跟辰煦说一声,想必他也是接受的,何家的是就是何家的人说了算的,外人多那句嘴既不讨好还惹人嫌,你也应当明白!”老太太一表态,底下的人的心才算落了下来,生怕苏清麒把他们手里的家产分了去。

    其他在座也明白了,老太太是铁了心偏爱他家大儿子,这也没办法,主人家都说了,谁还能有意见,况且,最后那句话,一语双关,既讽刺了苏清麒一个外人多嘴多舌让人生厌,又警告了在座的其他人不要多事,请你们过来只是意思一下,整个族里发展最好的就是他们这一脉,别因为这点小事断了来往。

    “奶奶!辰煦回来了!”一声低沉有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何辰煦已经迈着大步走进来,周围的人纷纷看过去,哟,二少爷回来了,他可知道自己的亲奶奶把他手里的家产分的差不多了。

    苏清麒看着进来的男人,带着外面的风尘,自信沉稳地一步步过来了,微微有些恍惚,辰煦,回来了呢!

    在座的叔叔伯伯还有上面的大夫人和老太太都变了脸色,怎么他要回来都没人通知一声,下面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忍下心里的恼火,换上笑颜,老太太扬起扭曲的笑容,过去拍拍何辰煦,慈祥温和地说道,“辰煦回来了啊,快回去歇息吧!”

    “谢谢奶奶,辰煦不累,辰煦听人说咱们这个家要分了,也不知道辰煦是不是来迟了,分家这等大事耽搁了可不好,奶奶,您说呢?”何辰煦笑着问道。

    “呃——呵呵,是啊,是啊。”老太太干笑道。

    “辰煦从来没有听爷爷说过要分家的消息,这两天发生的事辰煦还不清楚,待会辰煦就去找爷爷问问。”何辰煦一双明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太太,心底已经结成寒冰了。

    “你爷爷他病重了,不宜打扰。”老太太生硬地回答,眼前这孙子虽然笑的如沐春风,但是眼底那抹厌恶确实直直地刺入了她的眼睛。

    “哦?是么?不过辰煦这么多天没回来,还是应该去看看的。”何辰煦也没等老太太回答,径直走到苏清麒那边,见他苍白的脸上挂满了疲惫,心里抽痛,但面上仍保持那副得体的笑容。

    冷漠冰冷的眼神在苏清麒身后两个大汉身上停留了一下,那两个大汉不由自主向后退了退,显然被这人的气势所震慑。

    弯腰牵起苏清麒的手,温柔地问道,“清麒,你脸色不太好,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在何辰煦进来的那一刻,苏清麒终于放松了身体,微微点头,正要站起身来,双腿发软猛地又坐了回去,眼前辰煦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想要抬起手抓住眼前这个人,却没了意识,陷入了昏睡。

    “清麒!”何辰煦都要被吓出心脏病了,连忙将苏清麒抱起来,怒吼身后那俩大汉,“还不快去喊大夫?!”

    老太太此时的处境尴尬到极致,当何辰煦回来后全部人的注意力全部到了他一个人身上,现在整个大堂气氛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变得惊慌不安起来,仿佛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一样。

    将苏清麒抱到后院的床上,大夫已经过来诊治,“二少爷,夫人这是气血不足,睡眠匮乏,身体熬不过才导致晕眩,没什么大事,现在只是睡过去了,老夫现在就去开药,您且稍等!”

    清麒啊,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何辰煦无奈地叹口气,将下巴抵在苏清麒额间轻轻摩擦,感受着多日不见的温情,这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自己怀里,更多的是感动,和幸福。

    不知睡了多久,苏清麒才慢慢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男人,低低笑了出声,“你回来了。”

    轻轻在他额间印下一吻,何辰煦也轻笑起来,“我回来了。”

    苏清麒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压倒了手臂上的伤口,疼的脸色一白,“唔——”

    将床上的人扶着坐起来,拿起枕头支到身后,让他能够舒服地坐着,何辰煦才轻轻将苏清麒的手臂抬起,掀开衣袖,白皙嫩滑的手臂上出现了几道伤疤,有新的有旧的,最新的那一道被白纱包裹着,鲜血已经浸透出来,看着渗人。

    感觉到何辰煦脸色的难看,苏清麒抽出手臂将衣袖拉下,覆上何辰煦的手安慰道,“没事,辰煦,这些很快就会好的。”

    揽住苏清麒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前,何辰煦轻轻抚摸着怀里人的脸颊,细细亲吻着,仿佛要弥补回这么多天的亲密缠绵,亲吻地间隙,轻轻说着,“我想你,我想你……”

    苏清麒闭着眼睛感受何辰煦柔软的唇瓣,温热亲密的气息,悦耳低沉的嗓音,顿时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你怎么回来了,案子审完了?”苏清麒这才想起正事来,摸摸何辰煦抵在自己肩上的耳朵,轻声问道。

    “嗯,今天玉老板过去了,带着那几个凶手,正在审问过程中慕家有人过来说那丫鬟醒了,于是就把那丫鬟带了过来,看到那俩男人的一瞬间就被吓晕过去,之后醒来指控慕思思是被他们杀的,然后,慕知府就让我和平公子回去了。”何辰煦淡淡讲述着,本来以为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去,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大一惊喜。

    “嗯,那就好。”苏清麒转过头来盯着何辰煦看了好久,良久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细长上挑的眸子带着无限的风情。

    “呃,清麒,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被喜欢的人一直这么盯着看,何辰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俊脸慢慢升起一抹红晕,神情颇有些尴尬。

    “没有。”苏清麒轻笑,眼睛里带着戏谑的意味,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时候的神态可爱极了,乍一看跟小石头还挺像的。

    意识到被自家媳妇调戏了的何二少爷用手捏住胸前人的尖下巴,使其微微抬头,俯身吻了上去,舌尖探进去和对方的嬉戏玩耍,紊乱的呼吸声加重,显然两人都有些动情,清麒的眼睫毛浓密弯翘,像一把可爱的小扇子般因害羞而微微忽闪着,摩擦着何二少爷眼睑和俊挺浓黑的剑眉。

    透明的津液从粉红柔嫩的唇角流出来,苏清麒羞红了脸闭上了眼睛,没好意思睁开眼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身体向旁边转移躲避对方猛烈的阵势,奈何地方太小,整个人都被何二少爷圈在怀中,只能被迫仰着头接受。

    何二少爷的吻渐渐转移阵地向下蔓延,在苏清麒的喉结处种下粉红的“草莓”,再流连于敏感的耳垂侧,脖颈后,深深吸了一口苏清麒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仿佛是中了烈性般,呼吸更加粗重,亲吻地力道也越来越大,引得身下人有些微微颤抖,发出低低的。

    的,犹如电流穿过全身一样,让整个身体敏感到了极点,苏清麒的嘴里发出呓语,“唔——嗯啊——”

    这种极力压抑的销魂声传到何二少爷的耳中,仿佛在全身点起了烈火,让他完完全全沉浸在了这种美妙绝伦的时刻,手搭在苏清麒的肩膀上拈住衣衫往下剥落,那白皙诱人的锁骨若隐若现,仿佛是精雕细琢地宝玉一般,透着圣光,就在他沉溺于这种美感不可自拔时,突然被苏清麒肩上的黑青镇住了,充斥全身的情欲被心疼与怒火一点点浇灭,眼神变得幽黯难测。

    轻轻抚上这白玉肩膀上的伤,何辰煦低哑着嗓子问道,“这是谁做的?”

    正被何辰煦撩拨地有些忘情的苏清麒一时间有些不懂,眼睛落到何辰煦手掌处的时候才想起来,恍然,“在大堂里站我旁边的那两个人。”

    “好,我知道了。”眼底拂过一丝残酷暴虐,何辰煦低沉的嗓音回应道,“清麒,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么?”

    知道辰煦是太担心自己了,苏清麒略微有些愧疚感,垂下眼帘,轻轻回答,“以后不会了。”

    “咚咚咚——”

    门被敲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何辰煦把下人送过来的饭接过,拿到床前伺候苏清麒吃过,才脱衣上床,小心地避过苏清麒的伤口,侧身躺下环住他的腰身,“清麒,你瘦了。”

    “啊?”苏清麒侧过脸看这个男人,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心里荡起甜蜜的涟漪,用平淡的语调反问道,“所以呢?”

    何辰煦没料到怀里的人会反过来问他,愣了一刻,手掌从他的腰侧移到了身后那形状完美挺翘的双丘处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揉捏了一阵子,直至怀里人往床里侧躲才放手,轻笑回答,“以后我会把你养回来的,还有这里。”

    苏清麒无语,默认了旁边男人的流氓行为,突然转过头去问,“对了,老爷子怎么样了?”

    “唉,爷爷那是老毛病了,年纪越大身子越不好,只能先这样调理了。”何辰煦想起爷爷在床上病怏怏地虚弱样子,心里难受起来。

    感受到了身边人情绪的低落,苏清麒握住辰煦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让他安心,“分家的事最终怎么决定的?”

    第六十二章

    “大夫人他们是铁了心要分家,和奶奶已经商量好了,他们以为瞒着爷爷,其实爷爷知道,算是默许,关于家产的分割爷爷也早就有主意了,在你休息的这段时间已经公布过了,就是有一点,”何辰煦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不忿和悲伤,“爷爷奶奶留在这里跟大伯他们住,明晚上之前咱们得搬走。”

    怎么这么急?明晚上就搬走?明晚上可是除夕夜,就算要分家也不用这么急吧,苏清麒不能理解这个结果,看着何辰煦,想问但是又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问。

    何辰煦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但是他并没有回答,而且以后也不打算解释,当时奶奶大伯三叔四嫂他们都在,爷爷已经把分家的结果说完了,没想到在最后奶奶竟然要求自己把清麒休了,原因是他不尊敬长辈,其他叔叔伯伯们都保持沉默,不表态,显然是跟大夫人那边串通好了,本来看到清麒晕倒在自己面前就有些恼火的他自然是和奶奶反着来,尽管爷爷站在自己这边,但是也不能忽视了奶奶大伯三叔四叔那边,无奈之下自己只好说出了明天自己这边先搬离这个家。

    “明天,我们去哪?”苏清麒这时候大概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感动之余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傻气,为了自己一个人跟其他亲戚都闹翻了,让人心疼。

    “我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咱们去跟爷爷告别,之后咱们就走。”何辰煦靠近了苏清麒,将头抵在了苏清麒的脑袋旁,低声问道,“小石头这几天乖不乖啊?”

    想到小石头,苏清麒脸上自然浮现了笑意,“天天缠着要找你呢。”

    “哦?这小家伙偏心着呢,还会想我不成,明儿问问他,呵呵。”想起了小石头可爱的样子,本来阴郁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了,何辰煦低声笑着。

    惊堂木响起,真凶定罪,平莫煜被释放,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衙门的人都散了,玉无瑕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平莫煜一眼,他怕多看一眼的瞬间,自己说的话做了废,会不顾及那人的意见再一次强行带走他,伤害他,于是,他走了。

    在看到玉无瑕的那一瞬间,平莫煜的心情非常复杂,害怕中有隐藏了那么一点点期待,案子审完了,那人离开了,仿佛两个人从来没有过交集一般,平莫煜苦笑一声,独自一人走在清冷的街道上,这一次,他真的放手了呢。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将来的路该怎么走,就这么麻木地看着前方的路,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在这时候,玉无瑕的身影一次次冲撞进他的心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一直生活在玉无瑕的羽翼下,几乎不与人接触,仿佛都忘了离开那人要怎么生存似的,在这一刻,平莫煜对玉无瑕的想念又转化成恨意,这么多年的依靠突然消失了,他要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突然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平莫煜回头,是玉无瑕的手下,他本能地怀疑玉无瑕反悔了,要派人把自己抓回去,他对玉无瑕的恐惧仿佛已经根深蒂固了,只要碰上跟他有关的东西,平莫煜下意识地就会抗拒接受,这一次,他想错了。

    “平公子,老板说让小的领您去您的住处,那里已经收拾好了,直接入住就可以。”那人恭敬地回答道。

    “我的住处?只有,我一个人?”平莫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地问道。

    “是啊,老板说以后那就是您私人的宅子了,还有一些银钱,他说您去了见到房子就知道放哪了。”

    这是什么意思?平莫煜还是不太清楚,那人是要跟自己彻底断了么?那送这些做什么?虽然不想问,但是话已经问出口了,“那——他呢?”

    “老板,可能是今天或者明天,就回梅州了,其他的没说。”

    “什么?”平莫煜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玉无瑕要回梅州了,还在这里给自己买了宅子,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平莫煜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了,他一下子无法适应这个事实了,在他的观念里,有玉无瑕的地方就有自己,现在,他的脸色很难看,仿佛是要哭出来,强忍着心里那种闷痛感,不能认输,平莫煜,这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渴望的结果,你熬出头来了,你要笑着面对新的开始。他吸了吸鼻子,沙哑着嗓子说,“你带路吧。”

    闷着头跟那人来到了一个安静的巷子里,那里静静地矗立着一座大宅子,上面写着“平府”两个大字,门上已经贴上了鲜红的对联,看起来颇是喜庆,那鲜红的对联深深刺痛了平莫煜的眼睛。

    走到门前便有人迎了上来,“平少爷?”

    平莫煜没有说话,眼神空洞,已经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任何事情了。

    “平少爷?”再一次呼唤。

    “啊!嗯?怎么了?”平莫煜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老人。

    “平少爷好,以后我就是平府的管家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那个老人态度恭敬地回答道。

    “嗯。”平莫煜没有再说话,失魂落魄地跟着下人进了自己将来的家。

    进了后院,第一印象,完全符合自己的审美,看来这院子的设计布局是花费了心思的,不用说平莫煜也知道是谁,冷笑一声,既然都要走了,何必要做成这样子。

    把门甩上,进了自己的卧室,和以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平莫煜走过去猛地打开衣柜,都是自己以前的衣服,只是衣柜的另一边,空了。

    面无表情地坐到椅子上,想要喝口茶水把心里的闷气压下去,可是在指尖碰到茶杯的一瞬间,抓起茶杯就摔到了地上。

    “啪——”茶杯摔得粉碎。

    茶杯破碎的声音让平莫煜心中的闷火上了一个境界,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桌子,桌子受力翻到地上打了个滑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也让平莫煜愣在了原地。

    自己在做什么?

    深夜,玉无瑕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告诉自己要睡觉,强迫自己要睡觉,可是脑子却越发清醒,与莫煜相处的画面不断地闪现在脑海里,抓不住留不住,却怀念到心痛。

    他想起了当初莫煜对自己微笑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温和静雅,像山间的泉水叮咚,清澈纯真,让自己的心也跟着沉沦;

    他想起了当初莫煜对自己愤恨的眼神,薄唇紧紧抿着,眼神锐利似刀剑散发着寒光,如果可以恨不得与自己同归于尽的绝望,冷漠疏离,麻木的像个活死人,这时候自己就会忍不住地朝他发疯,羞辱他,伤害他,像个孩子一样渴望在他冷漠的脸上看出一丝感情波动。

    他想到了当初两人生气后彼此不见面,莫煜被自己限制行为,而自己则出去发泄怒火,回来想道歉的时候却又被他那疏离的眼神惹恼,再一次争吵,直至两人疲惫,厌倦。

    “咚咚咚——”

    疑惑大晚上的谁会来敲门,玉无瑕将门打开,一个清秀的少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玉,玉老板,我……我……我是那个,新来的,我,是来伺候您的。”一句话磕磕巴巴地终于说完了。

    玉无瑕沉下脸来,冷冷地回答道,“走吧!”

    那少年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愣了一刻,脸蛋通红,转过身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了句,“额,哦。”

    皱皱眉头,玉无瑕转身回房间去,正要关上门,就听到一声惨叫,“啊——”

    玉无瑕忙推开门朝声音来源地走去,只见刚刚那个少年滚下了楼梯,在楼梯角蜷缩成一团发抖,紧紧咬着牙不敢再叫出声来,那倔强的眼神瞬间让玉无瑕想起了曾经的平莫煜,心微微一痛,走下楼梯将那少年扶了起来。

    “老板?”少年衣服呆傻的样子,不知所措地看着玉无瑕,有些畏缩地往后退了退。

    “还想让我找人把你抬上来?”玉无瑕沉了沉眸子,瞥了一眼少年。

    “不,不,谢谢,谢谢老板。”少年战战兢兢地被玉无瑕扶着,尽量不靠近玉无瑕的身体,强忍着腿脚的不适于疼痛。

    玉无瑕自然是感觉到身边这少年有意地和自己保持距离,他也没多说话,将人扶着进了另外一间房间,让那少年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玉无瑕找了些伤药过来放到少年的手边,淡淡地问道。

    “我叫竹宜。”少年轻轻回答道,玉无瑕的气势太有压迫感了,让胆子小的他不敢直视。

    “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玉无瑕也闲的无事,坐在一旁跟这少年聊起来,只是他的身份让这少年忌惮,不敢多说一句话。

    “昨天,刚来的。”少年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回答道,药水洒在伤口上疼得他眼泪直流,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玉无瑕看他这样子扭曲的不行,无奈地说道,“你要是疼就叫出来,不用忍着。”要是平莫煜摔成这个样子,脸上绝对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一定会冷眼看着伤口,任由自己心疼地给他上药,想到这里,玉无瑕心里一阵悲凉。

    “啊?哦!”少年点点头,偷偷瞄了玉无瑕一眼,只觉这人不是像外表一样冷酷无情。

    第六十三章

    “为什么会来这里?”玉无瑕支着手臂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墙角的衣柜,随口问了一句。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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