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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免费的 作者:甜蛋

    第2节

    “放心,以后我们再约,不急这一时。”左言低笑着捏捏他的小鸡鸡,动作不重但情色意味十足。接着,他替司寂掖好被子,哄孩子似的搂住拍了拍背,“睡吧。”

    司寂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臊的。

    黑暗中,他对着左言的胸毛,把沈洛深骂了一百万遍。

    第二天睡到中午头,左言已经走了。司寂揉着脑袋看手机,沈洛深发微信说下午两点准时在酒店门口来接他。

    沈洛深大司寂两岁,父母都是做生意的。这年头,但凡在街头摆个麻辣烫也比拿死工资要强,所以他家过得不差。沈洛深在临市读完硕士回家自己创业,开了个传媒工作室,如今不过刚起步。他买车的时候特地请司寂回来吃了顿饭。司寂挺羡慕的,感叹说做传媒这行挺赚钱的啊,都买得起五十万朝上的车了。边上,沈洛深的爸闻言呵呵一笑:“他就出了个保险钱。”

    司寂想想也是,沈洛深的钱应该都用在泡小男孩身上了。

    但不至于泡得脑子都进水了。

    一钻进车他就抱着沈洛深的脖子掐,沈洛深又要保持发型不乱又要保证小命不丢,半天才挣脱开来。司寂点了支烟,冷笑着说了昨晚临睡前的事,把沈洛深笑得不行不行的:“妈呀,你表现得也太饥渴了吧!看样子左言的大鸡鸡真的勾住你了!”

    “你他妈不是说他档期难等吗!等来一次就干两炮?你驴我?”

    沈洛深憋住笑:“那你还想他怎么样?昨天我问他干你的感觉怎么样,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原来你拉个皮条主客两边都要打分给评价啊。

    然而司寂确实好奇:“他怎么说?”

    “‘很紧很可爱,就是不耐操。’”说完,沈洛深安慰他:“不过不要紧,多被操操就好了,马上你的菊花就含苞欲放了。”

    “含苞欲放你大爷。”

    两人嘻嘻哈哈着,车很快驶到了司寂家的小区路口。

    这个小区年代很久远了,灰色的水泥外墙,每家每户都私搭乱建,要么阳台伸出来一点,要么楼顶搭了个花棚。乱是乱,但街坊邻居都特别熟悉,很有人情味儿。和沈洛深拖着行李一路走到自家楼层底下,司寂已经和好多大爷大妈打了招呼。“人缘不错呀,”沈洛深调侃,“马上又是一波大姑娘的照片要送到你家了。”司寂虽然出柜,但那单指父母好友,旁人当然是不知道的。他长得好,性子也外向,不知是多少大妈心目中的女婿人选。

    “那我能怎么办,贴个告示在电线杆上说我是个基佬吗?”一路爬到六楼,司寂气喘吁吁地:“等会儿在我妈面前不许提谢荣的事,懂没懂?”

    沈洛深嬉笑:“那左言呢?”

    司寂作势要踹他,奈何菊花抽了一下,只得悻悻收回脚,揉腿。

    司妈妈是个热心人,看到沈洛深与司寂同来,忙活着出去买了一大堆菜。两人在家里干游戏干到六点多司爸从学校回来,才簇拥着他坐到了桌边。菜一样一样端出来,两人一唱一和把司妈妈的手艺夸得天花乱坠。司妈妈乐得又去做了个汤,才坐下来和大家一块吃。

    “小沈你以后要多带带司寂,看他成天没个正经样子。上班说请假就请假,原因还是想妈妈,你说他害臊不害臊?”饭吃到一半,愁苦半天的司爸终于忍不住开始训话。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走歪路的。”

    沈洛深今天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头发随意梳着,没有成吨的发胶也没有成米的粉底,清纯得跟个大学生似的。他每次来见司寂爹妈都是这副样子,哄得两老对他特别信任。

    “从初中起你就特别照顾我们小司,以后你还要多费心。来来,多吃点。”司妈妈笑眯眯地用公筷给他夹菜。

    你们要是知道他从我十几岁开始就带着我看gv进行性启蒙教育,就该拿着扫帚撵他滚蛋了。

    司寂只敢偷偷吐个槽,面上一副受教的模样。饭还没吃完,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条微信好友申请。

    左言的。

    第7章

    左言的微信名字就是本名,很好认。他的头像是一张在车里戴着渔夫帽的自拍,笑得露出一口牙,眉宇间的阴郁被藏在帽檐的阴影里,整个人竟然显得十分阳光。司寂欣赏了一会儿,点开一看,居然没发过一条朋友圈。

    差评。

    左言发来一串电话号码:“我的号,你刚回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司寂咧嘴,飞快地回他:“那我先谢谢了。昨天那盒雪茄挺好抽的。”

    左言发过来一个笑脸:“喜欢就行。”

    “等等,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们这就是朋友了?”

    “炮友炮友,就是能一起打炮的朋友。比起一般朋友可要亲密多了。”左言立刻回道。司寂都能凭空想象出他眯着眼坏笑的样子。

    “……说得好有道理。”

    无奈地盯住手机,司寂真有点无言以对。

    他睡觉实在,小时候外边雷声震耳欲聋,把树枝劈断了他都醒不过来,所以今天左言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毫不知情。前一天洗澡时换下的衣服干了,左言给叠好放在他的枕边。叠得并没有多规整,至少比起他妈差远了;但就是那样不方不正的,不知为什么看起来舒服得很。司寂盯了好几眼摆在最上面的那条内裤,才惬意地翻出雪茄吞云吐雾起来。

    虽然只抽了半根就呛得不行,但比起这几天吸的烟,感觉好上太多。至少能尝出点甜味和苦味了。

    见他笑得傻不愣登的,沈洛深凑了过来,特别不要脸地瞟了眼聊天记录。装模作样地喝了口汤,他小声说:“收敛点,你笑得有点太浪了。”

    那边,司爸正盯着儿子的脸:“吃饭时候不要玩手机……跟谁说话呢,谢荣吗?”

    司寂忙不迭地摇头:“不是不是,一个朋友。”

    司妈妈白了老司一眼:“问那么多干嘛,现在几个小孩吃饭不玩手机的?小司算是不错的了。”

    她这么一说,司寂倒真不好意思了。听话地把手机撂到沙发上,他又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糖醋排骨,脸撑得鼓鼓的。司妈妈没忍住,揪了一下他的小卷毛。

    那边老司因为提到谢荣,表情还是酸溜溜的。司寂用余光偷瞄着他,对他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至今,老司仍没能接受自家孩子被轻易拐走这个事实。虽然他们夫妻早已接受司寂出柜,但不等于说他们希望儿子就这么跟着对方跑没影了。要知道司寂从小就恋家,读大学的头两年只要有假期就会跑回来,没同学陪着也不要紧,怎么都要去大街小巷串一串,然后再精神抖擞地坐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学校。用司寂自己的话说,就是几个月不回秋城一趟就心空得厉害;老司倒觉得他像个气球,去外面疯着疯着玩瘪了,回家吹吹风就能瞬间膨胀起来。

    特别招人疼。

    但就是为了谢荣,司寂在认识他的第一个暑假破天荒没第一时间回来,反倒去了对方的故乡蓝城。蓝城风景秀丽,与开阔大气的秋城不同,那里以小桥流水著称。司寂在蓝城呆了半个月,夫妻俩想得厉害,但想着他是去了男朋友家里,也不好意思时时打扰。后来他们才知道,谢荣并没有带司寂回家,而是让他住了十几天的酒店,白天领着他玩,晚上各回各的住处。虽然说不能强求别人家的孩子出柜,但老司夫妇心里总积了点小疙瘩。他们拐着弯地问司寂在蓝城玩得怎么样,司寂大大咧咧,似乎完全没领会他们的意思。只说蓝城城是不小,但总觉得景小;景其实也不小,一道道拱桥横穿过河流,连结着城市两端。只是不知为什么,踩上去时,心里总是发慌,总要小心翼翼的。

    老司教语文的,心又细,比两个司妈妈加起来还要多愁善感。他一听就明白,司寂这哪里是觉得景小,分明是对和谢荣的关系没信心。父子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司妈妈却当了真:“那是因为不熟。以后让谢荣多带你去几次,就不害怕了。”

    就因为这件事,老司拉着司寂做了次长谈。两人喝着菊花茶,你一言我一语。老司说,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主意,爸爸也不想老管着你。大方向我们替你掌控着,小差错你随便出,我和你妈替你兜着。

    司寂就问他,我和谢荣这事儿是大方向还是小差错啊?

    老司皱着眉头,分析了半天谢荣的家庭、性格和谈吐。这之前司寂和谢荣谈了半年多,他统共就见过谢荣两面。谢荣做事很周到,对他们也礼貌得很。可就是过于周到和礼貌,让老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就凭着这些少得可怜的印象,老司尽量客观地跟司寂聊着,还要不时看看他的表情,担心自己是不是说过了。那天天黑得很快,老司脸上的皱纹在台灯下无所遁形。司寂心里酸酸的,发誓一定要好好经营这段感情,为了自己,也为了不让父母操心。

    就因为这个,他暂时还不能说出和谢荣分手的事;即使要说,也得换个说法。

    司寂乖乖地在家里猫了几天。期间帮老司换了个150度的老花镜,跟沈洛深一块儿组队坑了几把小学生,还跟妈妈一起逛了几次菜市场。他说自己把年假请完了,老司掐指一算,他这个年限的最多也就休五天。于是忙里忙外给他准备带走的吃食,他想阻止却找不到理由,简直毫无办法。

    这天晚上他陪着两老一起坐沙发上看电视。里头播着《亮剑》,李云龙在屏幕里头嚎,老司在屏幕外头哭。司妈妈一边削苹果一边数落他,说看了七八遍了还那么激动,就不能矜持点。司寂正笑得不行,沈洛深的电话来了。

    “宝贝儿,这两天想我了吗?”

    沈洛深工作室接了个不大不小的单,忙活了好几天,听声音结果应该不错,又贱又浪的。

    “有什么事快点说,马上我还得打水给我妈泡脚呢。”

    “放心,是好事。明天晚上来御城饭店,哥给你接风。”

    “又不是没回来过,还搞这么正式?”司寂声音大了点,正醒着鼻涕的老司回头看他一眼,吓得他赶紧跑阳台上去了。

    “别给我来这套虚的,晚上七点,不见不散。白白。”哈哈笑着,沈洛深没等他回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8章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司寂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本来他是想打的去的,可正好在楼下遇到了下班的老司。老司听了他的汇报,二话不说把自行车塞给了他。

    秋城夏天的傍晚很暖。不是说温度,是说天空和气息。成片的金色火烧云在天上着了火,空气里都是江边夹竹桃树捎来的苦香。司寂边骑车边不自觉咧着嘴笑,很快就到了饭店。

    沈洛深已经等在那儿了。他一看见司寂推门进来就扑了过来,跟八百年没见过他似的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害司寂打了好几个喷嚏。

    说是接风,怎么也要凑够一桌。沈洛深是土生土长的秋城人,性格也好,肯定不缺朋友。他高司寂两届,从初中开始两人就一个学校。从前聚会时沈洛深都会拉上他或司寂的同学,大家吃着喝着很能说到一块儿去。今天请来的陪客却很有意思:司寂一个都不认识,充其量只对其中一两个有些脸熟而已。沈洛深顶着他疑惑的目光,落座之后便开始依次介绍。直到他说完,司寂才恍然大悟:在座这七八个人全都是基佬。

    还是长得不丑的基佬。

    趁着热菜还没上来,他在洗手间里截住了沈洛深。反手关上门,他绷着脸问:“什么意思,你给我搞相亲大会啊?”绷了几秒又忍不住笑:“你也是厉害,能凑齐这么多。各行各业,各种类型。”

    沈洛深在镜子里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得意又找打:“哥只是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你现在是单身,又准备留在家里,多认识几个人总有好处。”

    司寂刺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留家里?”

    沈洛深洗着手:“你去外边只是因为谢荣。现在谢荣没了,你还舍得走?”

    “别提他行吗,恶心。”

    “我也觉得恶心。不过你准备好怎么跟咱爸咱妈说了吗?”

    提起这事司寂就头疼:“我爸把行李都给我打包好了,刚刚来的时候还问我要不要快递到谢荣家去。”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怎么说?”

    “我说不用了,这么点东西我提着就行。结果他以为我觉得少,又说要给我多烧几碗扣肉。”

    两人在洗手间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出来时一桌人都停下动作,盯着他俩。司寂长得帅个子高,比沈洛深就矮那么一点点;因为刚刚洗了把脸,手上脸上都沾着水滴。沈洛深就不用说了,颜值高到逆天,因为洗手间里闷热,此时额上挂着一头性感的汗珠。其中一个叫万全的年轻人最先打趣:“洛婶儿,你说要给我们介绍朋友认识,我还奇怪呢,平时不是带到酒吧里一起喝一杯就好了吗?原来这个特别不一样,就吃顿饭的时间你都忍不住。”

    说罢他眨眨眼,一副我什么都懂你们不要再解释的表情。

    司寂脑子一炸。回想自己方才尾形沈洛深进厕所的样子,确实有点猴急猴急的。不过主要问题还出在沈洛深身上。

    沈洛深也被说得一愣一愣,回过神来他一挑眉,吧唧一口亲上了司寂的侧脸:“就是不一样,宝贝儿可是我的童养媳,从小搂到大,最近才表白。”

    然后司寂给了他一后肘子。

    沈洛深这么一说,大家反倒不信了。他用了几句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之后自罚了三杯。桌上瞬间热络起来,司寂是主客,就有人要敬他酒。司寂摇头,说不行,我开车了。众人遗憾,说他没诚意,转而开始攻击沈洛深。他们常在一起玩,关系好,加上司寂刻意表现得不怎么活跃,所以到最后,倒是沈洛深被灌得直不起腰。散场时其他人约好去唱歌,司寂让他们先走了,自己把沈洛深扔到沙发上,自他钱包里掏出信用卡结了帐。等沈洛深缓过神来,又吭哧吭哧把他拖到楼下。想了想不放心,给他爸爸挂了个电话。谁知老沈夫妇正在九寨沟旅游,不知是不是在篝火晚会上,总之电话那头闹闹腾腾,一片欢声笑语。无奈地放下电话,他忍不住长叹一声。

    沈洛深靠在他肩上傻笑:“你车呢?”

    司寂哼了一声:“自行车,你坐不坐?”

    “坐,我搂着你腰,不怕……”

    司寂摇头:“别,我怕把你摔破相了,你那些小情人不把我活撕了。”就着夜风他深吸口气:“找个出租车把你弄回我家算了,免得你晚上睡死了也没人知道。”

    沈洛深又亲他一口:“还是宝贝儿最好。”

    司寂黑着脸用手背擦脸。这时沈洛深电话突然响了,他捏着司寂的耳朵,说你帮我接。司寂从他屁股兜里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老左”。

    他心一动,划拉一下接了起来:“喂。”

    “……你是司寂?”果然是左言。他耳朵不错,一下就听了出来,“他呢?”

    “喝醉了,要死不活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我转告。”

    “你们这是在大街上?”

    “是啊,等着打的呢。”

    “哪个地方?我来接你们。正好我捡了样东西,顺带给他送过来。”

    左言来得不慢。司寂和沈洛深坐在路边台阶上只吃了十多分钟的灰他就开着辆x5过来了。这时沈洛深正靠在司寂肩上睡觉,口水把他的衣服都给浸湿了。两人一起把他架到后座,司寂这才发现车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大热天里穿着一身薄款西装,半边脸被打肿了,嘴角挂着血。司寂吓了一跳:“我操,兄弟你没事吧?”

    那人却没理睬,只皱眉看着左言,含糊不清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言打了个呵欠,指着沈洛深:“你要看医生,他叔开诊所的,正好。”

    “不去。”

    “去医院你分分钟上头条信不信?”左言把沈洛深摆好,然后关上车门,隔着车窗笑道:“再说了,你俩还能趁机培养培养感情。”

    “我从来不吃回头草。”

    男人看沈洛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司寂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要不是沈洛深醉得厉害,他一定老早把人摇起来逼供了。

    没等左言再劝,沈洛深却突然开了口:“说得跟我会吃似的。你在床上不会扭又不会叫,以为我稀罕?”

    司寂都不忍心看那男人的脸色。好在沈洛深是回光返照,说完就睡了。上半身不偏不倚正好趴在那人的大腿上。左言把他推到副驾驶上:“别傻看着,走啦。”

    车径直驶到沈洛深叔叔的诊所门口。这个点早就关门了,不过沈叔夫妇俩平实就睡在二楼,方便。没多久卷闸门拉开,两人出来,司寂上去同他们寒暄几句,便与左言一齐把打着呼噜的沈洛深和受伤男人送了进去。

    左言拿着湿纸巾擦了擦后座的血迹,然后转头问司寂:“着急回家吗?”

    其实手机快被老司打爆了。然而看着左言下巴的胡渣,司寂鬼使神差地摇头:“没事。”

    左言看起来高兴极了:“那走,陪我吃个宵夜去?”

    第9章

    车开了几分钟,司寂一直在对着车窗外发呆。

    左言关了空调,把车窗摁了下来。司寂总算回过神来:“……怎么了?”

    “这样看得不是更清楚吗?”左言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着烟,“回来也有好几天了,还是看不够?”

    风大,打火机老是灭。司寂双手拢着帮他挡风,摇着头说:“看不够是一方面。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我忘了,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那赶紧想。通常这种都是要命的。”左言笑道。

    司寂深以为然。

    车子又拐了个弯,司寂眼睛一亮:“是要去红旗街夜市吗?小龙虾?”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开始嗡嗡嗡地震,拿出来一看,又是老司。司寂发愁地看着左言,嘱咐了一句别出声,便摇上窗户接通了电话。他表情太好玩了,跟赶赴刑场似的,左言只瞟了一眼便靠边停车,弯着嘴角用表情示意他慢慢说。

    电话那头,老司的声音洪亮极了:“兔崽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和你妈都快急死了知道吗?!”然后司妈妈的声音插了进来:“是啊小司,出去喝酒也节制一点,玩归玩,不可以不接电话啊。”

    已经十一点多,《亮剑》都播完一个小时了。司寂当然心虚,可他答应了左言便不会轻易爽约。抓着车门扶手他表情纠结地扯谎:“沈洛深喝醉了,我晚上就在他这儿睡了。”

    “喝醉了?严重吗?你呢,你喝了多少?”

    闻言司寂的表情镇定下来:“我说我开车了,一滴都没喝!”

    “儿子真棒。”司妈妈夸奖。

    马上又换老司:“那行,你好好照顾着。对了,可一定要把我的车放好啊!”

    说完他又嘱咐了好几句才挂断电话。司寂安静了三秒,随即目光炯炯地盯着左言,脸蛋憋得通红:“——我操!快快快!回饭店!老司的车!”

    陪了他二十多年的凤凰二八大杠,大转铃加纯牛皮老三簧车座子。丢了它就丢了老司半条命。

    后果比让他知道自己宝贝儿子扯谎去和男人约炮还严重。

    等等……约个屁的炮,吃宵夜而已。

    司寂摸着被老司吓得砰砰跳的心脏,默默送了自己一个呵呵。

    夜风里残留着白日阳光的热气,吹得司寂卷毛乱飘,十分之飘逸。

    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盯着左言宽厚的背,他又沉默了好几分钟。

    刚刚在饭店门口,司寂对着自行车直犯愁。太晚了,附近又没有居民区,车子放哪里都不安全。最后左言拍板,他的x5找个停车位先放着,两人骑车上街。

    可这好像并不是个特别机智的主意。

    左言一双大长腿悠闲地蹬着车,嘴里还哼着小曲。《漂洋过海来嫖你》。不。《漂洋过海来看你》。

    “怎么不说话?”敏捷地绕过一块小石子,左言回头看他,一头黑发被吹得竖起,露出漂亮的额头,“还是屁股硌得疼?不行你别叉着腿坐,横过来。”

    “你是想让我变得再少女一点吗?”

    这年头街上自行车不少,但这么老的车确实少;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这么坐着的更少。司寂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老司也是这么骑着车送他上学,风雨无阻。他的腿被车轮子绞烂过一次,还间接导致了一场家暴。当然,挨打的是老司。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笑了,左言又回头:“高兴什么呢?其实你这样还不够少女。”指指车前大杠,他道:“你坐这里试试,这才是二八大杠的精髓。”

    司寂被噎住,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左言憋着笑,肩头不断耸动,衣服上的柠檬味也随着南风钻到了司寂的鼻腔里。

    挺好闻的。

    买了两斤麻辣小龙虾,一盒螺蛳肉,两大袋烧烤,两人又蹬着车去到了江边。司寂负责拎吃的,左言顺着江坡上的土路一直把车推到了大坝顶上。

    看着他脖子上的汗,司寂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换我来吧。”

    “没事,挺好玩的。”翻过水泥护栏,左言把车接到那边,又打着手机灯找了片干净的草皮,席地而坐,“来,吃吧。”

    司寂四处看了看,隐隐约约在草丛里发现了好几对情侣的身影。夜晚的江边风大凉爽,安静隐秘,还有点小资情调,确实是个约会的好去处。坐下来,望着江对岸零星的灯光,他拿起一串羊肉咬了起来。

    左言开了一罐啤酒给他:“喝吧。”指着二八大杠,“没关系,待会儿我开车。”

    司寂笑得一口肉差点呛到嗓子眼里。接过酒灌了一大口,他道:“原来你也喜欢来江边啊。”

    “秋城人谁不喜欢这里?我小时候有次想看日出,半夜两点多就跑过来了。”

    “挺浪漫啊,陪女朋友?”

    左言正拿出一次性手套往手上戴,闻言失笑:“要陪也是陪男朋友吧?”没等司寂开口,他继续道:“不过那天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那你看到日出没啊?啧啧,原来你也有颗少男心。”

    “谁没年轻过啊?那天太困,我睡着了。”左言凝神想了一会儿,眼神飘得远远的,“第二天是被太阳光照醒的。虽然没人知道,但还是挺丢人的。”

    司寂喷笑。

    两人说着讲着,半个多小时就把东西一扫而光。收拾垃圾的时候司寂突然一拍大腿:“我操,忘了问你沈洛深的事!刚刚那哥们儿是谁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左言替他打着亮,闻言抬头:“你跟他关系好,回头你自己问他,现在我们该谈正事了。”

    “什么啊?”

    “吃了野餐,有没有兴趣再打个野炮?”

    左言喝了两罐啤酒,醉肯定不至于。但本就有神的双眼因为吃饱喝足,眼神在星光下更显撩人。

    司寂第一反应就是四处张望。周围的小情侣们不知是嫌冷还是嫌晚还是按捺不住,总之都消失得没影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处于江堤的死角,边上围了好几株怒放的夹竹桃。看着眼前暗粉色的花朵,他突然想起老司小时候给他念的一首说夹竹桃的诗,其中有一句是“我若化龙君作浪。”

    今晚有花又有江,难道注定是个特别浪的夜晚?

    “这……不太好吧?”

    不对。这语气连他自己都能听出点欲拒还迎的味道来。

    啊呸呸呸。

    第10章

    心照不宣,说的就是现在的状况。

    江水微风,蝉鸣星光,还有野草和花香。这些意象加一块儿都够老司写好几篇散文的了。在这么美丽的夏夜,你应了一个男人的约。而且这个男人前几天刚操过你。

    说事先不知道这是约炮,谁信。

    面对着左言的目光,司寂轻咳一声,问:“……好吧,想怎么打?”

    左言被他逗乐了:“当然要按爽了来。”边说他边脱下t恤,放到地上铺平。司寂见状,特别主动地坐了上去,然后昂着脑袋,等着左言的下一步动作。

    左言又开始憋笑。司寂正吐槽他笑点奇葩,就被拦腰抱了起来。左言个子高,身材也健壮,毫不费力地扛着司寂走了几步,把他放到了树干边。司寂震惊地问了一句“你干嘛”,然后裤子就被扒了。

    捂着小鸡鸡,司寂靠在树上,兴奋里带着点心慌。他从前再浪也只在房间里,从没感受过这种幕天席地的刺激感。左言看起来倒是轻车熟路,捏着司寂的屁股,他蹲下,一口把他的阴茎吃进了嘴里。

    小兄弟被包裹在温热的口腔中,司寂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左言吸吮着他的龟头,舌尖不断往马眼里钻。很快,司寂就被吸得酸酸麻麻,坚硬如铁。偏偏左言的手也不老实,摸他屁股的同时,另一只手又扣进臀缝里,对准肛门揉捏起来。

    “好紧……没出去玩吗?”左言似乎有些惊讶,“这么乖。”

    司寂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大概还是个骚浪贱,充其量就是比别的骚浪贱更蠢一点:“忙,没时间。”

    左言笑笑,继续为他口交,手指也从容不迫地顶开肛口,向里深入。他半跪着,从肩膀到手臂的肌肉紧绷着,双眼微阖,性感极了。司寂被闪了一下,阴茎不自觉向前顶了顶。左言大口大口地吞吐起来,司寂喘息着操着他的嘴,眼角爽得发红。他的身体逐渐敏感起来,江风仿佛变成无数只爪子抚摩着他裸露的下半身。此时,肉穴里已被干进了两根手指。但还不够。他不可遏制地收缩着肛门,想要得到多一些抚慰。

    但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射精的当口,身下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手掌替代了嘴巴替他手淫,左言将他压在树干上,胸贴着胸。他也已经勃起了,阴茎把外裤顶出惊人的弧度。模仿着干穴的动作,他用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手中的龟头;同时抽出肛门中的手指,抚上司寂的眼睑:“睁开。”

    鼻子里很快窜入一股骚味。是自己屁眼的味道。司寂正处在高潮边缘不愿被打扰,可左言语气实在强硬。不甘愿地睁开眼,下巴又被大手钳住,转向一边:“打野战必须要看景,”左言贴在他耳边说,“看看,美吗。”

    当然美。秋城的长江在司寂心中是最美的。他少年时,不论高兴还是悲伤,失落还是忧愁,都会跑到江边来释放。沙石明明灭灭,草木一枯一荣。白天黑夜判若两处,四时景色各个不同。可它永远都在这里,不动也不曾改变。此刻的江面黑沉沉的,月光星光都被吞噬入怀。怔愣着看着一片模糊的江岸线,司寂颤了颤,射在了左言手中。

    “真棒。”

    亲亲司寂的耳廓,左言抱着他坐到了铺好的t恤上。高潮余韵未散,司寂双手撑地,喘息着说:“……你可真会玩。”

    “过奖过奖。”看着他的脸,左言不疾不徐地脱掉裤子,握住自己大到不科学的阴茎,说:“对着江面,把腿张开。”

    他背对着暗蓝天空,眼神深邃,仿佛与夜融为一体。明明知道只是角度的问题,司寂却依旧觉得美到极点。身后是高高的石头围栏,重型卡车在江道上趁夜奔忙,整片大地都被颠得发颤。他听话地分开双腿,露出已经被手指干开的肛门。左言跪在草地上,渗着前列腺液的龟头顶在微张的皱褶处:“看着我是怎么干你的。”

    肉穴很干,被插入时其实很有些疼。司寂亲眼看着粗长的阴茎消失在自己胯间,竟忘了喊痛。肛门被撑得满满当当,热烫难忍,全身上下都渴望着被操,被狠狠地操。

    “你里面好热,有感觉了?”

    左言缓慢地操干着肉穴,毫不掩饰脸上的好奇:“想让我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司寂浑身发软,差点就撑不住身子:“你好……嗯……好烦……”

    “想起来了,你喜欢激烈一点的。”

    阴茎摩擦肠肉的频率顿时快了起来。左言抬起他的双腿快速抽插,顶得他屁股上的肉乱颤着:“从前和男朋友野战过没?”

    耳边全是啪啪啪的撞击声,司寂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当然干、干过……”

    其实谢荣这人生性严肃,在电影院牵牵小手就是极限,什么厕所py阳台py办公室py统统没有过。

    “那被人发现过没?”

    “什、什么?”

    “想想,要是现在刚好有人路过,走到这边,看见你正在被我操,会怎么样?”

    “放什么屁——操,慢、慢点……”

    “他是会吓跑,还是觉得你那么骚,跟我一起来干你?”

    司寂心头猛地一跳,肉穴剧烈地收缩起来,同时,巨大的快感席卷全身,生生从他眼角逼出几滴泪。

    “浪起来了,”左言低笑,同时狠狠掐了一把他的乳头,“放松,别夹那么紧——”

    他放缓速度,阴茎却胀大一圈,将肠道塞得更满。司寂颤着叫了出来:“使劲……操我,快点……”

    左言始终挂着微笑,手却紧扣着他的大腿,血管凸起,几乎要陷进他的肉里。趴到司寂身上,他大力抽插起来:“遵命,干死你。”

    第11章

    司寂觉得自己快被顶穿了。

    失神地看着天上,一大片星幕摇摇欲坠,好像被操得乱晃的不是他,而是整片天空。他的衣服被掀得很高,整个身体都被风吹得凉飕飕的。然而左言的阴茎太粗也太烫,干得他从内到外散发着热意,一点也不觉得冷。

    “你身上好红,挺好看的……”左言的声线比方才更低,“看来我操得你很舒服。”

    司寂抱住他的肩膀,让他贴住自己,在他耳边哼哼起来。左言体力很好,抽插的速度没有放慢半分:“怕被人听见?”

    司寂不说话,只咬住他的耳垂,把声音压得更低。左言痛呼了一声,惩罚般抽了他屁股一大巴掌。被打的部分迅速泛出艳红色,司寂颤抖着,肉穴把左言夹得更紧。

    “上次戴着套,没发现你里头这么软……”扳过司寂的脸,左言给了他一个深吻,有点遗憾:“又软又紧,怎么没早点遇到你呢?”

    司寂百忙之中抽空白了他一眼,下一秒又被快感湮没。快射的时候,左言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乖,今天射你里头。”

    软软地趴在他肩膀上,司寂被顶得溃不成军。他试着动了动,想找回点主动权,腿却软得跟块糯米糍粑似的。左言舔了舔唇边的汗珠,握住他的腰身上下抽动,睾丸啪啪地抽打着会阴。司寂咬住嘴唇也控制不住自己叫床的音量,肠道内分泌的淫水把两人胯下都浸润得湿透了:“快点……嗯……我要受不了了……”

    “很快。”左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声音里全是情欲。

    “快射……快点……”司寂也快要高潮了,他紧闭着眼套弄着自己的阴茎,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自己体内粗壮的肉柱上。左言又操了好几分钟,龟头才突然涨大,抽动着射到了司寂体内。司寂的呻吟里顿时带上了哭音,也咬着嘴唇射了。

    左言喘了几口,擦了把汗,看着司寂红得发烫的脸笑:“很舒服?”

    司寂嗓子是哑的:“……嗯。”

    第一次约时感觉还不是特别真切。这次他真认为沈洛深对左言的评价一点都不虚高。

    “别光嗯啊,说点实在的。”

    司寂懒得再动,就靠在他脖子上不吭声。

    歇了一会儿,左言替他整整汗湿的卷毛,又道:“刚刚你叫得太大声没注意,栏杆那边路过一个人,看了我们半天。”

    司寂一口气没提上来,我操了一声连忙转头。阴茎从他肛门里滑出,带着还冒着热气的精液。感觉到大腿根部的热意,司寂不自觉缩了缩肛口,眼神却还是不停往栏杆那边瞟。左言顺势把他掉了个头,撸了几下阴茎,又从后面顶了进去。

    司寂闷哼一声趴倒在地上:“你他妈干嘛!”

    “干你呀。”左言用食指蘸了点肛口旁的精液伸到司寂嘴边,“闻闻,里面还有你的骚味。”

    司寂头皮要炸:“歇了吧,你不是说……嗯……我操你轻点……你不是说有人吗……”

    左言发出一阵低笑,表情惬意地干着他:“你真有意思 。”

    快感又从身体内部蒸腾开来。司寂软成一滩水,只顾着哼哼,半天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地骂道:“我操,你骗我!”他挣扎着往前爬,想要把体内的鸡巴给扯出来,左言边笑边抓着他的屁股往自己这边拖:“乖一点,别跟个小狗似的乱爬。”

    又是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司寂听得浑身都软了,也不再想别的,随他去了。

    总共干了三炮,结束时已经凌晨三点多。司寂光着下半身瘫坐在地上,苦着一张脸,一副我今晚就睡在这里的表情。左言叹着气帮他套好衣服,又给自己穿戴整齐,才扶着他站了起来。

    该回家了。那么问题也来了。司寂打着呵欠指着二八大杠:“我不管,屁股疼死了,打死不坐。”

    左言也有些为难:“要不然我扛着你,你扛着车?”

    司寂耷拉着眼皮:“呵呵。”

    左言把车送到围栏那边,又半抱着把司寂扔过去。他两腿跨坐在车座上,指着前面的大杠,嘴角翘得老高:“那你坐这儿?没事,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司寂没力气跟他贫,一心想着回家去。他家离这边近,其实忍一忍就过去了。露出个得意的微笑,他在左言惊讶的表情下艰难地爬上了车后座,然后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把左言脑袋掰正,让他目视前方,司寂道:“喂,骑稳一点啊。”说完便搂住左言的脖子,下巴顶着他的头顶,说:“左司机,开车。”

    街上人很少了,只有两排明黄色的路灯还兢兢业业地亮着。左言骑得慢,饶是姿势特别不舒服,司寂也有些昏昏欲睡。左言不停地跟他说着话,他也没怎么听进去,心里光想着自己那床白天才晒过的被子了。一股子新鲜螨虫味儿,可好闻了。待会儿开着空调再钻进去,把它这样卷再那样卷,一定爽得不行不行的。这想象太美了,迷糊中司寂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到了家,心里高兴得很,于是实在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浪得要命的笑声。

    左言感到头顶的震颤,愣住,然后笑着闭了嘴。

    第12章

    老司大早爬起来,一进卫生间就被吓了一跳。

    小区太老,两室一厅勉强够他们三口子住的。司妈妈成天想着怎么节省空间,可地方就这么大,二十多年下来,就连卫生间里也堆积了好些杂物。洗衣机上还堆着前一天超市打折买来的四捆卷纸,老司勉强只能看见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镜子面前拧来拧去。

    他拍着心口叫道:“儿子,你干嘛呢?”

    正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司寂赶紧把扯到胸口的睡衣拽下来:“爸!你再是我爸进来也要敲门啊!”

    老司眯着近视眼,脸上全是疑惑:“你昨天不是睡小沈家吗?我的车呢,停车棚了吗?”

    “停了停了。”司寂咳嗽一声,“钥匙我给您放在茶几上了……早上有课啊?”

    现在不过六点多钟,司寂几乎没怎么睡着,想象中抱着被子蹭来蹭去的美好场景也根本没实现。江边蚊子太多了,打炮的时候没觉得,洗澡的时候一淋上热水,就开始钻心的痒。司寂边洗边挠,同时要把屁股里的精液弄出来,简直苦不堪言。最难受的是他还不敢出声,司妈妈不提了,司寂睡觉像死猪就随她;要是把司爸吵醒了,凭他的睿智一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他实在忍不住,奔到厕所给自己验伤顺便抹风油精来了。

    老司上下打量着他:“知道吗,每次你问我废话的时候,就表示你干了亏心事。”

    司寂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啊?”

    他长得像妈妈,全身上下唯一继承了老司的只有身高和头发。只是老司的发际线如今已经退无可退,所以一般人真看不出他原来还是天然卷。司寂一直不明白自己老妈怎么会看上老司,毕竟卷毛配上国字脸和傻大个好像放在哪个时代都不是主流审美。此时老司的傻大个发挥了优势,一个跨步走到司寂跟前,他焦虑地问:“说,最近是不是和谢荣出问题了?”

    “啊?”

    “啊什么啊,”火急火燎地挤着牙膏,要迟到的老司嘴里不停:“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几天你都没跟他打电话吧?每次你回家,哪个晚上不跟他打半天电话?”

    司寂突然很想穿越回去把那个打电话笑得跟打雷似的自己毒哑巴了。

    “现在都不流行打电话了。”他打着哈哈,“爸你想太多了。我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觉,现在得补眠去。”

    说着他步伐镇定地走出了卫生间,绕过沙发,茶几,电视柜,回到了卧室。

    十多分钟后,他听见老司的脚步远去又回转,说话声音低得跟做贼似的:“乖儿子,晚上趁你妈出去跳舞,我们爷俩谈谈?”

    司寂笑着应了一声。

    说是请的年假,其实他已经跟老总递了辞呈。他在一家广告公司里当策划,规模不大,但氛围很好。整个公司里就老总一个人为着大家的口粮担心,其他人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说实话,他也挺舍不得的。但人过一世不过图个安稳。能最大限度给人安稳的就是家。从前他把在海城的那间三居室,把有谢荣在的地方当做家。失去了这些,海城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繁华到虚幻的陌生城市。他清楚自己恋家,分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回家。只是他知道自己藏不住事,所以一个人在出租屋里窝了两天,如果不是沈洛深连夜赶来,他不知道还要犹豫多久。

    这两天他窝在家里,露出的马脚自己都不好意思数,老司有疑问实在太正常了。靠在床头深思,他拿过许久未动的手机,戳沈洛深:“什么样的分手理由看起来最正常最不伤害人?”

    几分钟后,沈洛深回:“……长得丑?”

    “滚。我爸晚上要跟我约谈,我准备跟他说实话。”

    “哈哈哈哈哈哈说你因为菊花不干净所以被甩了?”

    司寂差点就把手机摔了:“你他妈给我正经点!”

    “那你就说谢荣满足不了你,鸡巴那么多,你想再试试。”

    真是日了狗了。

    司寂又开始烦躁地挠胳膊挠腿,脑子还钝,想来想去没有个结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他摸着手机一看,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同时上面还有好几条未读微信,有沈洛深的,也有左言的。

    屋子里都是风油精味儿,呆呆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他窜起来打开窗户,才又趴回床上看信息。左言说,昨晚上那一炮太随机,忘了戴套,问司寂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司寂夹了夹屁股,觉得还行,于是回道:“没事,睡得挺香的。”

    凌晨的小区很静,他俩如入无人之境。司寂难受得很,整个人都几乎趴在左言身上。为了防止他掉下去,左言一只手攥住他一条胳膊,单手骑着车。

    问楼号时司寂清醒了一瞬,发现他们俩的姿势有些不对,嘟囔着说:“好硬,我疼。”

    听见左言的笑,他又更清醒点:“操……我说的是你的头发……”

    完了等左言把车靠在花坛边,把他从车上扛下来,又昂着下巴,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的是你头发硬,硌得我下巴疼。”

    左言拍拍他脸,去车棚把车放好,转回来时司寂正坐在花坛上打盹。替他拍掉衣服上零星的草屑,左言蹲下背着他,一步一步把他送到了六楼。

    除了年轻时的老司,还真没男人背过他。司寂不得不表示有点感动。

    盯着手机,他又发出去一条微信:“好想付钱给你啊。”

    左言:“……什么?”

    司寂自己被自己逗乐了,埋在枕头里笑了起来。

    第13章

    说给钱那是笑话,只不过是自己和沈洛深之间秘而不宣的一个玩笑。他不是买春的客人,左言也不是出卖肉体的b。没哪个b做生意要请吃饭还要背雇主上楼的。

    和左言说了声有事,司寂摸到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灌下肚,顿时清醒了许多。看着屋顶上擦了好多次都擦不干净的黄色油烟,他突然很好奇左言和别人约炮时是怎么样一副表现。是不是也是和自己相处时一样周到体贴,比关系随意些的情人更像情人。

    想着想着他笑了一声,正好让开门进屋的老司听到。老司擦了把汗,把手中翻得发黄的课本放到茶几上:“起了?你妈跟她老姐妹逛街去了,在外面吃。”

    “那我吃什么呀?”司寂瘪瘪嘴,小眼神期待地看着老司。

    老司笑着挥开他:“出去,别在这里碍事……我给你弄点面条吃。”

    “好。”

    司寂应了一声,却还是站在厨房门口,斜倚着门,笑眯眯地看着老司忙碌的背影。退休前司妈妈是普通工人,站流水线那种,每天从早上七点工作到下午六点。司寂没上学的时候还好,扔到工厂的托儿所,中间休息时可以去搂一搂抱一抱。念小学时学校离家太远,跑来跑去怕他吃不消,老司夫妇咬咬牙,干脆让他住到外公外婆家,那儿走到学校不到二十分钟。可司寂懂点事了,外公外婆再疼也不干,想家。有次周五晚上司妈妈去接他,看到他蹲在门口一边抹眼泪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来的方向。边上好多孩子在跳房子打弹子玩一二三木头人,叫得热热闹闹的,可他竟然一点兴趣都没有,小脸蛋上全是委屈和期盼。司妈妈流着眼泪,当即决定每天接他上下学。印象里妈妈为了赶时间,下班时连工作服都来不及换,套着脏兮兮地蓝色工装穿过一条条街巷。自行车一路骑下来,头发也乱得跟鸡窝似的。老司心疼娘儿俩,也从南城的一所名校硬是转到了市区的普通中学,为此差点跟教育局领导打一架。司寂小时候不觉得什么,只为自己能和父母天天在一起而高兴。大一点才明白,父母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

    大概只有父母才能做到这样。为了你的几滴眼泪,就能下决心改变自己的生活。

    “爸,你白头发好多了啊。”几缕西晒太阳顺着窗边的灰尘照到老司头上。这角度和光线太不友好了,司寂觉得老司突然老了十岁。

    “我头发这么少你也能看出来啊?”老司笑说。油热了,放上番茄和肉丝过一过火,香味顿时飘散到整个房间。老司打了个喷嚏,连忙把窗户再推得大一点:“离远点。”看司寂仍旧研究着他的头发:“‘不斑白,不知道。’白头发是智慧的象征,人年纪大了,懂的总比年轻时候多一点。”

    “懂,懂,所以我要听您的话。”司寂笑了起来,看起来乖巧得很。他帮着老司把面条端到客厅茶几上,两人就着榨菜吃了起来。老司先开的头,问题也是单刀直入,让司寂说说和谢荣到底怎么一回事。

    其实司寂压根没想好怎么说。这事儿太难了,骗得离谱了心里过意不去,照实说又怕老司难过。脑袋碰到这个问题就跟碰上一道墙似的,主动绕过,结果回家快一周了也没一个结论。现在问题挪到眼前了,他反倒是突然有灵感了。用筷子卷着面条,他有些唏嘘地说:“感情这东西,真不是想象里那么一成不变的。”

    老司夹了根最粗的榨菜扔他碗里:“怎么说?”

    司寂开始编,说自己和谢荣的性格合不来,一个内敛一个外向,一个处女座一个白羊座,怎么都配不到一起去。老司煞有介事地点头,说是,他在网上看到过,处女座跟什么座都合不来。司寂笑得喷了几根面条在桌上,擦干净后继续编: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不合适,试着磨合了半年多仍旧找不到当初恋爱时的感觉,所以就和平分手了。

    老司说,前阵子你还跟我讲谢荣生日快到了,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是啊,准备下血本上演制服诱惑呢。

    司寂说那只是随口说说,毕竟那么多年了嘛。但是呢,感觉不对就是不对,不爱了,就没必要再做那么多了。

    老司吃面条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司寂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大口大口喝掉最后一口面汤:“真好吃……我再去盛一碗。”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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