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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系统]红楼之贾琏为皇 作者:白衣慕卿相

    第3节

    贾史氏瞧着贾代善打量的眼神,心里堵得慌,原本就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如今正好一吐为快,气道:“老大媳妇那还是知羞的,知晓老大那个孽子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亲情的,被活活气……”

    “闭嘴!”掠过当日贾赦满怀期待拿着证据前来,他却因维护贾家荣誉之故,对此视若罔闻,把人打的血肉模糊,最后离去之时贾赦眼中的那死气沉沉的眸子,贾代善下意识的便狠狠的一拍茶几,茶盏发出咣当的一声,顺着被拍起的力道坠落在地,发出咚咚清脆的声响。

    “你……日后休要再提此事,现在,一定,要把张氏的后事办的妥妥帖帖,绝对不容出任何的差错!”贾代善见贾母愤愤的模样,呲牙裂目喝道:“想想瑚儿,想想张家,王子腾就算再有能耐,如今还比不得老大。今日皇上亲口打趣了什么知道吗?连襟!”

    贾史氏一滞,旋即又是愤愤,“不就是因娶了张家女,害的老爷前两年官场多么艰难,那废……”

    “够了,闭嘴!”贾代善揉揉额头,知晓自家老妻也是为自己好,为贾家筹划,面色和缓下来,拉着贾史氏的手道:“没办法,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谁叫……”谁叫他估错了圣心,又以为是其他皇子。顿了顿,贾代善接口,意味深长道:“六皇子妃也姓张!”

    “老爷,您的意思是?”贾史氏闻言,心噗通噗通跳,面色随之一变。

    “其余你先不用管,如今先安抚住老大,还有琏儿,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贾代善叮嘱一句,随后便大步离开去内书房。

    他要想想,贾家何去何从。

    贾史氏见贾代善离去,回了自己屋子,噼里啪啦的砸了好几个上好的汝窑瓷瓶,只觉得心中还跟刀戳了一刀似的,一口血噎在喉咙中,难受的要命。

    她的政儿啊!

    命苦的政儿!

    怎么又摊上了张家要一朝得志?

    那个老虔婆!

    贾史氏眼眸透着一股阴狠,明明同样是自己的嫡亲的子孙,怎么就如此千差万别?她能托病求娶张家女,就只顾老大,明明老二是个读书人,与之匹配。埋怨了老夫人,贾史氏转念一想,又恨了王夫人。她怎么可能眼光比那老虔婆差呢?这一切都是王家不行,区区的县伯之家,那比得上史家侯爷,贾家国公!

    这番怨来怨去,直到赖嬷嬷小心的提醒,隔壁宁府已经听到消息,贾敬之妻顾氏前来帮忙。贾史氏拉着脸,不情不愿的换了素净的衣裳,摘了抹额,簪子等富贵堂皇的珠宝首饰,绾了最为简单的发髻,施施然朝大房所在的院子而去。

    贾赦当年不管怎么说都是嫡长,居住的院子除了正院荣禧堂,便是荣国府里最巧夺天工建的一四进大院。一进院子,看见两边白帆挂起,灯笼照如白昼,虽然闹哄哄的人来人往,但几乎不怎么见乱处。贾史氏眉头一拧,她一个时辰前便得到了消息,不过那时正阖眼假寐着,闻人禀告,心一转,就想先冷冷那孽子。

    没想到那孽子竟敢无视家中长辈,自己去发了丧报!

    仗着裙带关系,果然翅膀就硬了。

    贾史氏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她的政儿是人品端方的正人君子,不屑走这外戚之路,他定能凭所学才能,堂堂正正的考取功名,中举出仕,当个清贵的翰林,慢慢走上入阁拜相路。

    仿佛眼前浮现出贾政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场景,贾史氏心稍稍顺了些,连带着面色也和缓下来,露出哀戚的神色走进了停灵之处。

    彼时,贾琏跪地双眼红肿着,一手还搀扶着棍伤未愈,行动颇为不便的贾赦,余光瞥见贾史氏迈着步子淡定的进来,头一垂,遮挡住心中的滔天恨意。

    才半个月不到,他又没了娘。

    没娘的孩子便是颗杂草,而且更要命的是

    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神魂落魄,自从母亲走后,就一直傻傻呆坐眼泪不自觉流淌的贾赦。

    不仅他没了娘,这蠢兮兮行事大跌眼眶的逗比爹也是另类行事上的“没了娘”。

    正暗自伤怀着,贾琏便见贾史氏捏了帕子捂住嘴巴,疾步走了进来,半揽着他,开始哽咽道:“我可怜的琏儿啊~~”边哭着便看贾家各房媳妇在贾顾氏的带领下朝她开劝着“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子,商议料理后事”等等的话语。

    贾琏被揽着抱入怀中,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忍不住的头昏脑涨。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里苦啊,老大就这样子,【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道我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撒手走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贾顾氏等人闻言一颤,默默的瞥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贾赦。

    “太太,”贾琏眨眨眼,恍若三岁稚童,奶声奶气着,“太太,难道琏儿不是人吗?!”这辈子,他就算如上辈子浑浑噩噩一般,也得拉贾家二房等人下地狱。

    敢让大房内绝灭无人,他就敢让整个贾家绝灭无人!

    贾史氏正哭诉的嘴角一僵,见贾琏眼珠子黑漆漆的看着他,没来由的心里一慌。

    “奇怪了,大房明明有很多人啊,有父亲,有娘,有琏儿,对了……”贾琏板着手指慢慢的数道,忽地眼眸迸发出一道亮光,朝后面挥挥手,兴奋道:“还有大哥,我看见娘和大哥了!”

    话语落下,屋内顷刻间哑然无声,只剩下哀乐拉长着调子幽幽的响彻灵堂。

    跪地在蒲团,手紧紧拉着棺木的贾赦闻言手动了动,眼眸闪现亮光,迫不及待的转身,“啊……”因许久未动身形僵硬又跨越幅度过大,瞬间疼的倒抽口冷气,贾赦咬着牙打着冷颤,“琏儿,你娘还有大哥在哪里?!”所有人都知道,小孩子眼睛亮。

    “父亲~”贾琏见贾赦眸子里甚至带了一丝的祈求,心中阵阵的抽疼,但是屋内众人,尤其是某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眸射!来,贾琏伸着手指指贾赦背后,脸上扬着笑容,“父亲,娘在你后面啊,娘在睡觉前不是说了吗?要是父亲不爱惜自己,她做鬼也会监督你的。嗯……是这样,琏儿没有记错,娘说她要在小黑屋里睡觉,要让琏儿以后好好的孝敬父亲,要像舅舅一样六魁首当状元,要……还有好多好多,我没记住。”

    贾赦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呆坐在蒲团上,一言不发。

    看着精致白皙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年幼懵懂不知事却一一道来张氏的遗言,在坐的媳妇婆子都是心疼得不得了。

    “怪可怜见的孩子。”贾史氏原先闻言整个身子一僵,听到贾琏的叙说之后,慢慢的伸手揉揉贾琏的脑袋,带着慈祥的目光,说道。然后一瞥贾赦,“老大如今……该是立起来,顶门立户撑起一个小家的时候。日后忙乱,可不许若今晚一般魂不守舍。”又是训诫又是宽慰的说了几句,贾史氏是话锋一转,“如今大房正忙乱着,琏儿便先养在我膝下,得空的时候,你爹也可以教育一二。”

    众妇人闻言皆是点头称赞,只除了一脸阴沉的王夫人,带着一丝怨恨死死的顶着被赵嬷嬷抱着的贾琏。

    有着贾代善开口,张氏的葬礼自然而然的被重视起来。

    贾史氏白日面色含凄,做足了慈婆婆的样子,但在贾政夫妇眼中,却是无比刺眼的存在。他们的嫡长子如今还缠绵病榻!

    不过几回,贾史氏也发现贾政夫妇的不虞,自己定然不愿让儿子离心,偷偷唤来这样那样的一阵吩咐。

    闻言,王夫人心里不住的发虚,眼神也开始游移起来。

    “王氏,明日就是头七了,客来客往,一丝都不能出错给我坠了贾家的颜面,懂吗?!”贾史氏正说话间,一见王夫人面色,瞬间呵斥道。

    “我……”王夫人一颤,不好如今跟贾史氏抬杠,手里捂着帕子抹眼泪,顾左右而言他,哽咽道:“我就是心疼珠儿!”

    “我难道就不心疼?!”见王夫人一脸心虚的模样,贾史氏甩袖,怒气冲冲道。正想呵斥几句逼问说出实话,忽地赖嬷嬷面色苍白的跑了进来,战战兢兢的带着颤音,牙齿上下打颤,“太太出事了!”

    “怎么了?”

    赖嬷嬷嘴唇蠕动着不敢说,只是砰砰磕头眼眸朝四周转了一圈,幽幽的盯着王夫人。

    王夫人被盯的一颤,莫非她想下药让贾赦重孝淫1秽还是收买粗使嬷嬷开窗户让贾琏感染风寒被发现了?

    正踌躇间,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嘈杂一片。

    “砰”得一声,门被踹开,贾赦一看屋内几人,一想起之前事,瞬间了然,噼里啪啦道:“老二,可真够有你的,娘枕头风吹还不够,连自家二内兄也能说动,让他去吹父亲枕头风!”难怪……呵呵,我之前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我瑚儿堂堂贾家嫡长孙都能被王氏这个毒妇害死而罪魁祸首却高枕无忧,原来都是好哥哥吹的好风啊!”

    “老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我说父亲原来好上了南风这一口,头七不到就迫不及待的书房相约与他的好1姘1头王子腾!书房,真不愧是红1袖1添1香的地啊?”贾赦双目猩红的幽幽打量了一眼贾政,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老二,我记得你也常去书房吧!”

    ☆、第10章 忠仆殉主

    一字一顿,贾赦戏谑般的说出最后一句话,但是眼中猩红一片,仿佛若蛇淬着毒液,带着幽幽的红红,死死的盯着他们。

    “老大,你这个孽子,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贾史氏瞧着贾赦恍若疯子,衣冠不整,额上带血的模样,又是颠三倒四的话语,阴沉着脸,恶狠狠的问道。

    “大哥,母亲为大嫂后事劳心劳力,我们不过走开伺候母亲一番,你这般斤斤计较还玷污父亲名声,简直是……”贾政脸色一板,说道最后带着不敢苟同不敢置信诧异失望的种种情绪蕴含的语调,意味深长的截然而止,留下无尽的猜想。

    “呵呵,既然那么听不懂,我就从头说来?”贾赦见二房夫妇一左一右的拥簇着贾史氏,站在他跟前,泾渭分明,明明不过几步路程,却像是隔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贾赦张张嘴,先前发生的事彻底的断了他仅剩的一丝念想,“我们不妨边走边说,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个时辰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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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贾琏先前一句“娘与大哥在身后啊”,贾赦打起了精神准备头七引魂所用的饭食,不假他人之手。在大房的小厨房内翻找着炭灰,据大师所言可用此来检验逝者是否回来。

    正舀了满满一盘灰回了书房悉心筛选着最优质的炭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贾赦揉揉盯久了有些酸涩的眼,再睁开眼时,便迷迷糊糊地觉得很不对劲,他近日食欲不佳,三餐都不过稍微喝了些易于消化的各色粥肴,因此四肢都是软绵绵的,几乎没什么力道,可是此刻却有使不完的力气。不过,尚未放在心上,人死之前都能回光返照,他有绣姐庇护着,也是精力充沛。

    这般想着,忽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恩侯~”

    贾赦下意识的转头,眼眸瞬间一亮,“绣姐!”

    “来,恩侯,你累了,先喝点汤。”春碧手端着青花汤蛊,听贾赦充满惊喜的声调,心中一喜,她趁着宋嬷嬷等大少奶奶的爪牙准备头七一事与阴阳大师正协商不在大院中,穿着二奶奶送给她的首饰衣服,装扮成与奶奶平时装束相差无二,果然这招没有用错!她本就是夫人因看中她与奶奶有三分相似才别得以提拨,从庄子里的小丫头一跃成府里的大丫鬟。继续捏着嗓子学张氏的腔调,温温柔柔的说道。

    “嗯。”贾赦端起来迅速的喝了一口,然后感觉全身上下似乎都被温和的光照晒着,懒洋洋的非常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念头刚一上来,上下眼皮恍若有感应一般若浆糊擦拭后瞬间黏合在一起。

    见贾赦摇摇欲坠,春碧忙上前搀扶住贾赦双臂,让人靠在交椅上,眼眸一扫桌案上盛放的灰盆,露出一丝的冷笑,轻轻的往桌边一推。

    盛放用的祭祀小鼎随之倾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带着丝沉闷回响在书房。鼎内的炭灰因着三足鼎的倒塌而飞旋而出,洒满了一地。

    春碧带着笑意,坐在贾赦大腿上,一手勾着贾赦的脖颈,一手慢慢的解开纽扣。

    ……

    …………

    不远处,宋嬷嬷淡然看着这一幕的发生,紧紧手中的绣帕,心里慢慢的默念着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又朝着荣禧堂所在摇摇望了一眼。

    她先前借着大师之口准备头七请灵一事,特意的去了一趟正院,想请示老爷夫人,不料夫人未得空,老爷在书房。于是便忙不停蹄的去了二房王夫人处。毕竟如今她帮忙筹备张氏的后事。

    然后,头一次的感到害怕,果然不出奶奶所料。

    一切计划都顺利进行。

    眸子一闪,迈着坚定决绝的步子,宋嬷嬷出了大房所在的延庆院,走向停灵处,见贾琏原本白皙圆润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下来,不由的一阵心痛。可恨那毒妇的祖母还打着守孝的旗号,把人养着连少许的荤菜都难得一喂,还四处传播贾琏年纪小小便立志为母守孝,影影绰绰说些结庐而居的话语,这是硬生生的要把琏哥儿往绝路而逼。试想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被不许碰一点的荤腥,日后这身子岂会茁壮?!

    世人守孝的确有此规矩,但都有变通之处,可对方却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企图无形之中毁了她的小主子。遮挡住心中那源源不断的恨意,眼眸再一次闪过决绝神色,环视了一圈作陪着的贾珍,贾瑞,贾琛、贾琼等王子辈贾氏族人,露出了慈爱的面色,向众人行礼之后,对着贾琏劝道:“琏哥儿,如今稍微休憩一下吧,您都快跪了一天了,奶奶在天有灵也不愿哥儿为此坏了身子。而且,您也要为大爷想想,大爷伤心欲绝,又重伤未愈,”

    “嬷嬷?”贾琏抬头,期期艾艾的一声呼唤,同时不由的心中一咯噔,总觉得宋嬷嬷似乎话中有话。

    “嗯。”宋嬷嬷拍拍贾琏的后背,轻轻的安抚着。微微扭头,余光瞥向不远处的沙漏。她当然不可能让那小贱人得逞,但是要加深贾赦的愧疚却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未来世事难料,一个逝去的怎么比得上活着的人?

    “琏哥儿可是乖孩子,该是用膳了,嬷嬷陪你去找大爷,你们父子一同用膳,好不好?”

    贾赦感觉自己睡得正舒服呢,忽然就感觉像是寒冬腊月,他耍赖着不肯起床然后被无情的掀开被子,迎头一盆冰水灌下,把他彻彻底底的清扫成千上万的瞌睡虫。

    “你们贾家欺人太甚!”

    一声刺耳尖锐的咆哮传进耳内,一个鲤鱼打挺,贾赦神智回笼,旋即的睁开眼,呆滞的看着眼前之景,刚适应了突如其来黑压压的一帮人,便见宋嬷嬷三步并做两步,直挺挺的朝着柱子猛烈的一幢,血流如注。

    “宋嬷嬷!”

    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对于宋嬷嬷,张氏的奶嬷嬷,他也是一直信任有加,并敬畏着的,忙不迭的冲上前,推开她身旁想要搀扶着的丫鬟,“宋嬷嬷,您怎么做此等傻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啊,还不去请太医!”头一转,贾赦对着仆从咆哮道。

    “好好说?!”宋嬷嬷似乎被气恨了,愤愤的推开贾赦,一指贾赦凌乱的衣衫,头一次的罔顾尊卑,“说什么?!我家小姐为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她可曾对得起你?可是你,大少爷,你像个一家之主吗?我家小姐头七还未过,看看这丫头!”指指披头散发,委委屈屈哭的好不伤心的春碧。

    被宋嬷嬷一指,贾赦才发觉自身的不妥之处,衣衫大开袒胸露乳,衣襟上还带着些红唇,再斜睨一眼被众人围堵在地上,低低哭着的春碧,只见她身着缕金百蝶袄,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头上还带着步摇,在一片白帆中显得无比的刺眼。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贾赦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春碧,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以祭绣姐在天之灵。

    见贾赦还未意识到最终极的缘由,宋嬷嬷咬着牙上下打颤着,“绣姐儿还尚未入土为安,你们就胆敢如此欺辱?!盗取主母饰物,学个东施效颦,好个贾家的家教,这是欺我张家主子不在吗?”语调陡然又飙高一个音调,但是宋嬷嬷脸色却是苍白了一分。

    贾赦闻言一颤,醍醐灌顶般懵懵懂懂的开了窍,一扫春碧,才猛然心惊,除了装束外,春碧的眉宇间竟然有三分行像张氏!

    那一双丹凤眼,眸光流转,顾盼生辉。

    “大少爷,我……我冤枉啊,这宋嬷嬷含血喷人!”春碧见贾赦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先前被当场抓包的惊恐感一扫而空。她可是夫人赐下的丫头,长则赐不敢辞,这句话向来是她行走大房的利器,更何况,这一次,她就差一点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绝对不容许被破坏掉。

    “她也不过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审问与我呢,后院的事情自然是有夫人做主!”春碧哽咽着说道,却不知一句话挑起了贾赦的神经。

    “哈哈,夫人,这还是后院的事吗?嫡长继承人妻丧!淫!乱,当真是色!中!饿!鬼,急不可耐!”

    “嬷嬷,我没有!”贾赦一听忙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一般,指天立誓着,“我真的没有!否则就让我天打……”

    “哼,你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说出去,谁会信?”一见贾赦神情肃穆,宋嬷嬷脸色愈发苍白,话语中也带着一丝的无力,害怕誓言,忙打断道。“贾家欺我张家太甚,骗我张家太甚,当初求娶之时,老夫人如何信誓旦旦的保证?而如今……咳咳……”

    “宋嬷嬷,您好好休憩,我命人给你找大夫,这件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贾赦一听老夫人,想起往日种种,愈发伤心欲绝,强烈的对比使他忍不住手背上也青筋横跳,郑重的说道。

    “不用……太医,姑爷听我几句话,就算恩赐了,好不好……就算,咳咳……奴婢求您了。”宋嬷嬷额上血迹不断的流着,面色愈发的虚落,拉着贾赦的衣袖,挣扎着起身,想要给他跪下。

    贾赦急急忙忙的拦着,哽咽的应了一声。

    “老身……咳咳……跟着绣姐儿一块儿走了,免得她一个……一个人……一个人和瑚哥儿孤苦伶仃,没人顾着……”宋嬷嬷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眸四处转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见到了眸子里迸发出亮光,“琏哥儿说……说见到奶奶和瑚哥儿了……都晓得……孩子的眼亮,通鬼神……我……我去伺候他们,大少爷……您……您若是能照顾……照顾好琏哥儿……就请好好护着,不然……不然……断绝了父子关系,把他送到张家,不然……”宋嬷嬷忽然双手紧紧的抓住贾赦的手,哀戚道:“奴婢怕,怕他步了瑚哥儿的后尘啊!”

    贾赦面色旋即一白,刚想说话,却见宋嬷嬷已经咽了气,脑海中浮现出种种,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贾赦忍不住嚎啕大哭。

    贾琏自从宋嬷嬷带着他顺便邀请了贾珍几个用膳,入了贾赦书房,就一直呆楞的说不出话来。看着贾赦被抓1奸在床,春碧一身妖妖娆娆,宋嬷嬷喝令仆从拉下春碧,贾珍偷摸命小厮去叫父母,宋嬷嬷与春碧对质,被气的撞柱殉主,贾赦醒来。一幕幕的回放在脑海之中,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贾琏不由的揉揉胸膛,那里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着,愈发的急促。

    哭着哭着,贾赦余光看见面色苍白的贾琏,一想起似乎还回荡在耳边的话,猛然的抱起贾琏,“琏儿肯定不会有事的,那个毒妇,这一切定然是那个毒妇的算计,琏儿莫怕,父亲定会给你,给瑚儿,还有……”贾赦眼泪一擦,“给我自己讨个公道!”

    他决定了,去找父亲,要是父亲还包庇那个毒妇,他就带着绣姐的灵柩去入赘张家!

    反正张家三叔还在京城。

    祖母对她有半母情谊,大不了他脸皮厚一点。他次次舔着脸想要父母的关爱结果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练出一身金刚不坏之身。

    以他屡败屡战,次次摇尾祈求的毅力。

    ☆、第11章 百口莫辩

    贾赦强压着鼻尖的酸涩,紧紧的抱着贾琏。以前祖母走了,就算父母不喜,祖母还为他求娶了绣姐,绣姐可以陪着他伤心流泪,可以劝着他,哄着他,安抚他被血脉亲情伤的遍体鳞伤的心,告诉他人与人之间的情分是相处出来的,不然都是抵不过利字当头。

    而如今绣姐也走了,忠心耿耿的宋嬷嬷撞柱而亡,因为他们大房受到如此算计,而不信他能担得起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

    贾赦愤怒又深深懊恨自己从而激发出一股不甘心的劲头,喝令着仆从牢牢绑着春碧,一挥手,抱紧贾琏径直去荣禧堂找贾代善。路上遇到前来的贾敬等人。

    贾敬见状,刚想呵斥,就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一看,就见自家儿子红着眼眶,低哑着嗓子,哽咽道:“父亲,您可要替赦叔做主啊!”行文开宗明义,贾珍心里一顿默想如何写好一篇檄文要领,接着三言两语就解释了前因后果,“因着临近晚膳,我带着琏弟想让赦叔劝着他用些饭,但谁知一入书房,那贱丫头不仅盗窃了婶子的首饰还药倒了赦叔欲行不轨之事,被我们抓个正着还打着长者赐的旗号,把婶子身边的宋嬷嬷都气的撞柱而亡了!”贾珍虽然是低头像其父诉说,但是音量都不低,保证身边的贾家族人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父亲,您可要秉公处置!不然,张家三叔父他们可还是在京城的!”张家三叔父可是有名的莲花书院山长,当年绣婶婶都带他去拜访过的,要让去书院读书,末尾再一次重申点题,拔高要领“祖父说了,贾家宗族的名声可不能坏!但更不能坏了良心!”掷地有声的,贾珍一字一顿,缓缓收尾,而后偷偷的吁了一口气。

    他的心思很简单,比起那个爱读书却次次落第,连他父亲一根手指头都不如的却爱在他面前摆长辈读书人的风范的政二叔,他更喜爱赦叔一家子!赦叔也是不爱四书五经这些的,但是对杂学古玩这些却是能娓娓道来,他也喜欢,而且,绣婶也是温柔善良还会指点他功课的,每次他被父亲逼狠了布置下一堆功课毫无头绪着,他都爱来找她,然后都茅塞顿开,思如泉涌的,在拉着赦叔一块儿在书房用功作业,做完了还有白白胖胖的瑚哥儿可以玩。

    他先前守祖父孝,几乎都憋了三年了委屈牢骚要跟他们诉说呢,但没想到一出府门,瑚哥儿没了,绣婶婶也没了。

    贾敬闻言面色早已阴沉如锅底,再欲询问,便见贾赦风风火火杀气腾腾的朝荣禧堂而去了,还不及询问更多,怕惹出事来,大步跟了过去。

    他是贾家族长,绝对不许贾家暴出如此惊天丑闻。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曝出更大的惊天丑事。

    见贾赦一路若无人直闯进内书房,贾敬原本还留着一丝的理智思忖内书房向来是“军!机!重地”,令跟随的仆从不要踏入,带着两个心腹小厮走了进去,便见贾赦站在门口,浑身僵硬,牙齿上下打颤着。跟着往里一探,面色也跟开了染坊般精彩,颜色变化来回。

    贾珍如今不过十一,正是精力旺盛好奇心能害死猫的年纪,见状,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一瞧,视线所及,临靠近窗户边上有一张软榻,正情到浓1时的两人猛然听见惊扰之音,在上边的露着精壮肌肉赤果着上半身的男子便头一转,怒目而来,而随着他起身,下边那人面色也显露了出来,有风吹拂而来,吹开了带着霜白的发丝,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入了眼帘。

    陌生的是那带着丝娇羞,五官柔和的模样。

    熟悉的是剑眉,鹰眼,挺鼻……

    瞬间错愕的大叫,“叔父你竟然和男的在行男!女!之!事!不对,媾1和,不对,交配,不对……”嘴巴里喋喋不休着,贾珍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适当的词来。他也快到通人事的年纪啦,但是身边最多能探听到的都是男女风流韵事,怎么可男男呢?

    一听自家熊孩子咋咋呼呼的,贾敬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但是掐死自家儿子前,他更想直接了当了结贾家父子。欺负他刚升任族长呢?!

    这叫什么事啊?

    好南风,契兄弟,他也不是没见过,雌雄莫辩的娈1童他在应酬的时候也狎昵过一回呢。

    但问题是,能不能别这么着急!

    如今,孝期啊!

    就算死个儿媳妇,不受宠的老大的媳妇,但身为公爹,你好歹注意点,注意点,她家堂姐夫明日要当皇帝,圣旨都已经在翰林院,就差明日过明昭了啊!

    现在不仅仅是废太子的岳家,还是新皇的岳家啊!张家老太爷还在,这大房也好三房也好都是张家!

    心好累,好想看看《黄帝内经》!不对,《道德经》!

    当族长好烦!

    贾敬暗自腹诽时,贾赦的脑海里一团混乱,看着两人还面色不虞带怒的瞪着贾珍,一副好事被打扰的模样,心瞬间仿佛掉进了冰窟里,整个人都冷了,有太多太多的愤怒想要咆哮而出,但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头一转,揉揉贾琏,把他小脑袋紧紧的闷在怀里,这等肮脏的事情,怎么能让孩子看见。

    “敬大哥,此等污秽事,莫要让珍大侄子染了眼睛,您先带他走。我来处理。”贾赦低声的说道,却是挺直了腰板。

    他是一家之主。

    贾敬叹口气,看着院子外黑压压的人影,挥挥手唤来小厮,让他把贾珍带走,“你大哥我好歹也是贾家族长,今日就厚着脸皮,越俎代庖,你放手处理,我贾家名声绝对不能败坏了!”

    “这是自然,家丑不可外扬。”贾赦冷冷的瞥了一眼内里场景,眸子闪闪,然后一转头,看着大闹的贾珍,把贾琏塞进他怀里,许以重任,“珍哥儿,叔叔拜托你了,先帮我照顾好你琏弟!”

    看人信任的眼神,贾珍高兴道:“好,赦叔,我一定会的。”

    “谢谢!”见人欢天喜地的模样,贾赦眼眸一闪,一滴泪缓缓滑落,不知不觉流到嘴边,带着浓浓的苦涩。他第一次有心眼,算计的却是对他毫无设防的大侄子。

    因为他是贾家族长之子,贾敬唯一的儿子,在荣府他孤立无援,绝对不能让贾家族长在偏了去。

    掌心的嫩肉被掐的已经痛无可痛,贾赦反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带着一帮仆从,亲自去请贾母等人。毕竟人来齐了,好戏才可以上场。

    等贾母等人一路听贾赦不阴不阳,冷冷的诉说来他的所见所闻,待入了书房,嗅着隐隐的腥1味,贾史氏整个脸都绿了,无视在座的众人,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三步并两步冲上前,一巴掌挥向王子腾!

    她日防夜防,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个疏漏。现世风俗中是有契兄弟的“雅好”,世家子弟豢1养1娈1童的也不少见,军队之中更是龙阳聚集之地。昔年,她管贾代善管得严,对方也拿过小厮泻火,更有军队好兄弟。费劲了千辛万苦,就怕沉迷此道,甚至忍痛纳了姨娘,好不容易引回了正道。

    没想到,如今头发花白了,竟然又给她捅出如此丑事来!

    贾史氏这个气啊,心肝肺都疼了,捂住了胸口,带着怨毒的神色狠狠盯着王子腾,又扫向贾代善,但却见贾代善还胆敢众目睽睽之下去搀扶王子腾。

    此刻两人恍若被邪恶势力拆散的苦命鸳鸯一般,贾代善半环着王子腾,面脸心疼的模样,一手轻轻的摸着红肿的脸庞,王子腾依是满腹委屈,手环着贾代善的腰间,抬眸看向贾代善。两人的情谊,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脸上恍若被狠狠的抽了几大耳光,打完左脸抽右脸,贾史氏瞬间被气的直挺挺的倒下。

    一个响亮的巴掌迎头劈下,像是隐隐的一道指令,先前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猛然一下子,贾代善回神了,王子腾清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身子明显的一僵,胸口阵阵的抽疼,先前种种竞相浮现在脑海之中。

    今日刚下了衙,贾代善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背靠着椅背,露出疲惫神色,双眼无焦距的定定的看了房梁许久许久,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哀乐,缓缓了合上了眼眸,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明日还未降临,就如三皇子所言,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老大,就算未来真成皇帝连襟,那又如何?不过是个仗着祖宗荫庇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若说是次子,不顶门立户,他想来还有些欢喜,偏偏贾赦顶着嫡长的名号,便是块鸡肋,而且如今有贾瑚这心结在,他一朝得志,会如何对付二房?想想如今还躺在床上的贾珠,便心中有数。

    知道贾赦如此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也寒了心。

    这孽子办事从来没有家,没有想过贾家的未来。

    而老二,他一直寄予重望。为他挑选的姻亲也是万里挑一的。王家,同贾家一般出自金陵,王家父子也简在帝心,王子腾渐渐崭露头角,前阵子刚剿匪回京,只要去外历练一番积累功劳,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想着想着,贾代善眼眸闪过一丝的决绝,定下了荣府的未来后,慢慢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唤人上了杯热茶,端起抿了一口,听着外面的响动,手无意识的敲敲桌案,眼眸瞅了一眼桌边放置的《大戴礼记》手抄本,眉宇一挑,多了一丝的笑意。

    张氏不管如何,还是个妥帖的。殡礼隆重些,也可。

    这些古籍该是张氏的压箱底的陪嫁物,那孽子扔贾珠落水后,就被送过来赔礼道歉。

    正思忖着,听到赖大来报,王子腾求见,贾代善嘴角的笑意收敛,但见他进来之后,并未一直在死死揪着贾珠一事,逼着他答应出些人脉帮他在军中活动,反而是说起了日后主子的选择。

    王子腾见贾代善神色肃穆的模样,心中也是一紧。父亲不好出面,他借着祭祀的借口过来走一趟,贾家此刻乱糟糟的,一路行来按下心中的鄙夷之情。若不是现在贾家还有贾代善,手里有人脉,王家与此处是短板,他又何必卑躬屈腰。

    “贤侄何须多礼。”贾代善见王子腾毕恭毕敬行晚辈礼,眉头挑的愈发高,但一想起先前的打算,笑眯眯的走几步,搀扶起王子腾,意味深长道:“你我两家本就是通家之好,自然该是一同进退,莫要拘束眼前之事!”

    “是侄儿着相了,世伯。”王子腾面色也带着笑意,在贾代善的搀扶下起身。

    两人视线一对,忽地双双胸口一疼,像是有蚂蚁在啃噬一般,但不过一瞬,便消散而尽。

    “我还记得贤侄先时刚入军,便是在我麾下,不过几年,子腾你早已能独当一面。”贾代善摸摸胡子,开始回忆峥嵘岁月,开始拉关系也为了提醒王子腾飞黄腾达也莫要忘记挖水人。

    “还多亏将军世伯教导有方。”王子腾随着话语回忆军中生活,忽地胸口萌发出一股灼热感,全身像着了火,从头顶到脚底,恨不得跳入冷水之中降降火。余光瞥见张嘴喋喋不休的贾代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看对方的眼神也倏忽变了。

    大步上前,一手环住贾代善,凑在贾代善耳畔,轻声呢喃道:“当初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多亏世伯手把手教导,如今还请世伯疼疼我,再手把手教育一番,如何?”

    “你……”贾代善刚想呵斥,但不知怎么的,看向王子腾,胸口一疼,然后没来由的心底却欢喜起来。

    “小将来替将军解袍子。”见对方嘴角的笑意,王子腾胸口噗噗跳着,露出一丝的欣喜,全身上下愈发火热,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抱起了贾代善,放在交椅上,翻身翻身覆上,把人压在了身下,凑到颈项间,看着身下战功赫赫的贾代善,眸子里愈发亮晶晶。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征服感,战胜的欲望……

    驰骋的尤其畅快。

    ☆、第12章 珠琏见喜

    “!!!”

    有那么一瞬,贾代善只想昏倒,两腿一蹬,什么都不知晓,但是难以启齿的疼痛正无情的揭开血淋淋的事实他被人算计了。

    而王子腾也因清醒过来,脑海中一幕幕清晰的回放在眼前,猛的眩晕了一下,随即胸膛里像炸裂一般,一时竟不知说和是好。

    但是两人久久的双目对视,在外人眼中那就是明晃晃的情深意重,死不要脸!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带着诡异的眼神直刺刺的瞪向两人,眸子里蕴含着万千的思绪。

    “父亲,你玩娈!童嘛不过风流韵事罢耳,如今儿子还有正经的要事禀告,能否先……”贾赦视线扫向两人,唇角弯了一弯,带着丝戏谑的笑意说道。

    不过那笑声里没什么笑意,只不过透着一股子落寞与惶然,但是在鸦雀无声的书房里,原本气氛紧张中忽然来了这么轻巧的一笑,听在有些人耳朵里,不啻于刺耳的奸笑。

    “老大,够了,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贾代善额上青筋凸现,手紧紧握成拳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冷的斜睨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贾赦,让自己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质问,“孽子,先前可是你带人闯进书房,莫不是……”贼喊抓贼?

    那未尽的话语,连个三岁孩童都听得懂话外音。

    贾赦身子明显一僵,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冷意,怔了片刻,划过一抹带了讽意的笑,才哑着嗓子道:“父亲,儿子可是来求您当家做主,为儿洗刷冤屈的,没曾想……”

    见父子对峙,互打机锋,原本在一旁不愿意卷入麻烦中的贾敬忙拉着贾代善三言两语的说明了前因后果,“善叔父,今日之事太过于巧合,恐怕背后有人在算计赦……”见贾代善面色阴沉,贾敬舌尖一转,贴心道:“设计你们父子,想要坏了贾家的名声!”

    贾政一听,忙上前一步附和道:“敬大哥说的没错。这两件事太过巧合可以了,一定要彻查!”义正言辞的指着被五花大绑的春碧,目光又幽幽扫了一眼“荣光满面”的贾赦。

    贾代善站立得笔直,听见这话,眼皮蓦地一跳,忍不住酸痛,但却又不想再次跌了面子,只硬撑着一股气,眸子冷冷的刺向春碧,“敬哥儿,还烦你去前院帮忙照看一番贾家来客,我这厢先处理完再去向来客赔罪。”今日乃是初六,非正经的日子,又兼之张氏“鸡肋”的身份,张氏除却张家三房,并无嫡亲在京,故此来吊唁的人不过零星几个,早就夜幕回府,如今在荣府的都是贾家人。

    他有能力把这件事按死在荣国府里!“

    贾敬一听贾代善的话语,眉头一簇,听人叫他敬哥儿,摆明了长辈风范,叫他勿要插手,却又驱使着他行事族长的义务去看牢贾家族人。真是要马拉人又不给吃草,暗自埋怨着,贾敬偷摸打量了一眼贾赦露出一丝的担忧。他原本对贾赦贾政并没有多少偏向,两个堂弟,跟他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年龄相隔也大,但是如今嘛?

    人总是下意识的同情弱者。

    “敬哥儿,你刚出孝,也正好借此事练练手,学着当个族长!”贾代善见贾敬神色,缓缓道。

    闻言,贾敬脸一长,一拱手,“善叔父说的是!”他父亲不就当年是个太子1党,不也赶在皇帝清算前就光明正大的鞠躬尽瘁死在任上,让皇帝也发作不出来,又没怎么牵连到荣府,自己算计错了还借着他父亲的风守孝转移危机的,需要摆出一副受宁府牵连的模样吗?!

    但如今他还不过庶吉士,没个权柄,又是晚辈,憋着一股气,贾敬离开书房,待回了会宾客处,对着贾家族人的闲言碎语,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尝试一会偏袒的感觉。

    只要按死了贾氏一族里,其余的他何必管那么多。

    贾代善命贾敬离开,如今书房内便只剩下当事人与贾政。

    一步一步看似镇定自若的走向楠木交椅坐定,刚坐下就一阵酸疼还不停的有东西流出,贾代善瞬间面色铁青一片,手紧紧的拢在袖子里,让自己克制下来,唤来赖大,当着众人的面雷厉风行的唤来亲卫连夜审问贾家后院全部的仆从,着重拷问了贾赦身边的小厮长随。

    因为他知道,自己母亲走前留下不少的人给贾赦。

    贾赦一直面无表情的坐着,心伤无可伤,也就浑然不怕了。

    整整一夜,书房的小院血都染了半红。

    原本在伺候昏睡过去的贾母,王夫人一听到这消息端着药汤的手都抖了抖,努力想要冷静下来应对眼前的情况。

    贾史氏闻言却不由的想吐血,面色瞬间涨红,贾代善清洗贾家仆从,明摆了是不信任她!正想命赖嬷嬷送信去史家,莫要欺史家无人,边见一陌生的婆子进来,朝他们规规矩矩的行礼,语调中透着一股阴森,“太太,王夫人,将军请你们二位走一趟。”

    “什么?他还有脸?”贾史氏不由尖声叫道:“那个”

    “太太,您还未发现贾家后院是个筛子,被人钻了漏洞,算计了吗?”那婆子并不杵贾母,直截了当的打断贾母话,不咸不淡的回道。她不是贾家家仆,不过自己丈夫乃是老爷亲卫,老爷对他又有提携再造之恩,如今老爷受难,他们夫妇定然鼎力相助。

    循着春碧查了又查,身为女人,对偏心成这样的母亲,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对王夫人便是愈发的鄙夷。待他们走后,她还领命彻查一番太太的院子。

    “算计?”贾史氏脑海一转,心中一喜,迫不及待的走向书房。

    王夫人闻言却是忍不住的冷汗淋漓,手紧紧的拉扯着绣帕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往肚腹里轻轻一摸,告诫着自己,莫怕,莫怕,无论如何,她肚子里刚诊断出一条小生命呢!

    当婆媳两来到书房,忽地便听“砰!”的一声,一直一言不发默不吭声的王子腾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力气大的连上面的茶盏都随之咚咚震动了几下,一个茶盏还斜侧着,茶水滴答滴答的顺势滴落在地上。

    几乎是咬牙切齿,王子腾一见面色还带着沾沾自喜的王夫人,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王梓婉,你还不跪下认错!设计陷害大伯,我王家可从未有过这般家教!”

    他原本还是带着恼怒,自己好端端的过来请教却遭了暗算,正想借此好好坑贾家一把,没想到一夜看戏下来,背后冷汗淋漓,衣衫都湿透了。

    他这妹子,胆子忒大!

    一军棍下去,春碧没了半条命,还有什么吐不出的。

    如今,只有先发制人,否则王氏被休,整个家族都要蒙羞。

    环视了一圈屋内贾家父子三人的脸色,王夫人心中咯噔一声,闻音知雅意,忙噗通一声重重的磕头下来,“二哥,我错了,可是我怨啊,我恨啊,我可怜的珠儿如今还躺在床上,我一时鬼迷心窍啊,母子连心,我没有办法看着仇人逍遥法外,珠儿啊,为娘的珠儿……”

    见王夫人哭的好不伤心,贾赦噗嗤一声笑,“我的瑚儿呢?”

    “恩侯,冤冤相报何时了~”贾史氏一见王夫人跪地认错,想起先前贾赦所言被贱婢下药之事,瞬间明了内情,语气和缓下来,双眸充满慈爱的目光看向贾赦,那个孽子最是愚孝的。

    循循善诱着,贾史氏语重心长道:“王氏做错了事败坏你的名声,但你也众目睽睽之下谋害了嫡亲的侄子,若是真闹开了,咱们贾王两家谁的名声也不好听,家丑不可外扬,我们私下妥善解决了便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同时你也该替你二弟考虑考虑,珠儿不过一稚童,总是无辜的,长辈间的龌龊又与孩子有什么无关系呢?”说完,口中一声微叹,带着说不尽的慈善之心。

    “长辈间的龌龊又与孩子有什么无关系呢?”贾赦若有感触,呢喃了一句,定定地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太太,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今日,我在这说的明明白白了,若不把这毒妇休了,大不了我去撞登闻鼓!”

    “孽子,你母亲的话你竟然一点也没听进去!”贾代善嘴唇带着一丝白,颤颤巍巍的指着贾赦。他最厌恶贾赦这个废材儿子的一点便是毫无家族荣誉感!

    这个家交到他手里,到时候还会是那个有慈善之名的荣国府吗?

    “我知道要贾家荣耀!”贾赦胸膛被气的一抖一抖上下起伏,“我难道就是个蠢的?呵呵,父亲,你觉得你儿子真蠢连一丁点脸色也看不懂?!”

    “贾、赦!”

    “你儿子我好歹也是养在祖母膝下的,老二就算再会读书,祖父临走前不过让他从科举出身,还吩咐了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而我,嫡子,长孙。”贾赦轻轻的咬着最后两个词,不急不缓道:“我与正统四书五经不行,但自幼祖父可是手把手教我御下取上,不平不稳中庸之术。撕开一切,你不就觉得张家衰败了还连累到你了?你当年借着太子”

    “啪!”贾代善一听闻当年,疾步上前,对着贾赦就是一巴掌扇下,“孽障,闭嘴!”他的面色已经出奇的难看,恍若仇敌般死死的盯着贾赦。既然都知晓,贾家!他为了维护贾家的尊荣有多少辛苦费尽心机煞费苦心,这孽子还敢如此自私自利!

    见贾代善满脸铁青的站着,脸色红白相交,贾母站在一边,却不敢说话,绞着帕子,低垂着眼眸闪过怨恨之色。

    那个老虔婆做主娶来的搅家精!

    如今张家败落,就算三房咸鱼翻身,但一切都是未知数,而王子腾年少有为,仕途越来越顺,王父也简在帝心,王氏背后娘家的势力如今渐渐呈现出可以与贾家分庭抗礼的苗头,更别提老二是她钟爱的孩子,不偏向王氏又如何?

    为了老大一家,连累政儿还有聪慧的珠儿,她做不到!

    贾赦被打,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虽然不甚聪慧,但自幼嫡长的教育还是受过的,不过自从九岁祖父走后,就没人教过他,而且没了顶头泰山般压力,便腻歪着祖母,此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顾着自己喜欢的一门功课,不喜欢的通通丢掉了。

    如今,重新捡起来,即使过去久远,记忆蒙尘,但利益一词总归记得。

    一时间,书房内又陷入无声的寂静之中,只听得滴答滴答未落的声响渐渐的敲击在心头。

    但不过几息,屋外就传来喧闹声,打破了一室静谧。

    “将军,刚整顿内宅,发觉这粗唤婆子身上带了痘珈米分的香囊,属下便请了军医。”

    “这是二奶奶给我的啊,我真的不知道是这般害命的东西,老爷太太明鉴啊!”一四十多岁的穿着青衣袄子的婆子带着慌乱与恐惧哀嚎着,“我真的不知道~”

    王夫人眼眸瞬间瞪大,心口一1窒!

    但后面的话语更让她眼前晃过黑影。

    “军医说府上琏哥儿,珠哥儿都已有见喜的征兆!”

    ☆、第13章 皇帝出场

    见喜一声落下,不亚于地动山摇,天塌地陷,所有人不由的身子一僵,眼眸露出一丝的恐惧。避天花称见喜,人人忌讳避之,几乎谈之色变,便可知此病疫的威慑。

    十人九死剩下一麻子。

    贾代善回神当机立断吩咐道,“去请大夫把两位少爷先送到庄子上,好生看顾!”

    王夫人闻言,身形晃了一晃,下意识的便想揉揉肚子。

    “我可怜的珠儿~”贾史氏拿起绣帕擦拭泛红的眼圈,眼眸带着一丝的阴鸷狠狠的刺向王夫人,这愚蠢的毒妇!自己作死也算了,居然被人抓到把柄,还牵连了珠儿,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里忍不住的怒气翻滚,但是一瞥屋内众人的神色,眸子一转,哽咽的接道:“琏儿这孩子命怎么这般苦?刚一生下来,就……”含糊的略过废太子之事,“没个福分见外祖一家,如今娘刚走,又被……”越说,贾史氏却越觉得没准贾琏还真顶个天煞孤星的名号!自从张氏怀了他,厄运便接踵而来,简直是扫把星!

    “……”

    先前若入坠冰窟,贾赦浑身发冷,脑子一片空白,久久未回过神来,但耳边嗡嗡声不断,尖锐刺耳的音调将他的思绪从深渊中拉回,整个人清醒过来。一听贾史氏话语中名为担忧,实则挑火一般的话语,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环视了一圈书房众人,然后视线定住,疾步上前,趁人尚未注意,对着贾政就是狠狠一巴掌扇下,目光似刃,泛着锋芒,“老二俗话说夫为妻纲,你媳妇坐下的孽你担!我日后可没你这兄弟!”

    看着贾政不可置信的神色,贾赦冷哼一声,而后不紧不慢的,余光看向王子腾,沉声道:“你们最好祈祷琏儿无恙,否则,爷拉整个王家给他陪葬!”大不了鱼死网破,琏儿还有亲爹在!

    说完,贾赦便甩袖离开,朝门口战栗着的婆子问,“我儿子在哪里?”

    “荣禧堂西厢房。”婆子低声回禀。先前为了彻查后院,把两个小少爷都暂时请到了老爷的院子。

    知道目的地,贾赦径直离开。

    刚入了垂花门,跨进荣禧堂,便见颤颤巍巍跪了一地的仆从,面色带着恐惧,“能……侍候……伺候珠大爷……是小人的荣幸,但小人没出过痘,林管家我上有老下有小……”

    贾赦疾步而来的脚步一顿。他也没出过痘。也……也怕死。

    正踌躇间,低头不经意间看见腰间的沾染了炭灰的麻衣,灰白交织着在雪白的孝衣下特别的刺眼,贾赦身子晃了一晃,额角渗透着冷汗。

    这一切,终究是他欠了绣姐的。

    要不是她嫁到了贾家,嫁给他这个没用的男人,就不会……眼睁睁的看儿子去世,都讨不回公道。

    “我……”贾赦深吸一口气,才敢抬头朝屋内看去,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一步一步昂头看向天边冉冉上升的红日,就像告别一般透着一股迷恋,随后眼眸一闭,闪过一丝的决绝,大步朝屋内走去。

    “我是一家之主,脊梁骨,绝对不能倒下!”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荡警戒着自己,贾赦踏进屋内,一步连着一步,走到了床前,看着面色泛红,脸上还有几颗小红点的儿子,两股战战,面色泛白。

    “大爷,这可不能进。”张嬷嬷眼眸闪过一丝的惊讶,又带着几许宽慰,开口道,“奴婢等人留下来伺候琏哥儿,请大爷放心。我们都是出过痘,无碍的!”

    贾琏被烧的迷迷糊糊地,耳边有股杂音吵得他难以入睡,不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哑着嗓子道:“父亲?”

    “嗯。”贾赦坐在床沿,一手握住贾琏带着滚烫温度的手,又摸了摸贾琏的头,“琏儿,不怕,父亲在这陪着你,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天花是会传染的,是会死的。

    但就算死

    不由的略过书房一幕幕,贾赦眼圈泛红,“张嬷嬷,你带着人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去百草园。”百草园,是祖母回忆乡野生活,临老给自己建的一所回忆之处,但祖母走了,也就把这庄子给了他。不同于别处,这里曾经承载这祖母对他的期望,希望能若草一般坚韧顽强!

    “绣姐的丧事,若……我们回来了,我再操办,若回不来了,那就……”一家人一起出殡!

    “是。”身为张氏的心腹嬷嬷,张嬷嬷心里万千滋味涌上心头,最终只道了一字,便闷头准备去了。

    命人收拾随身的物件,张嬷嬷回了一趟大房,看着院内惶惶不安的众人,这里大多是张家陪房,剩下的便是先太太留给大少的人手,剩下的几个便是贾家的仆从,深呼吸一口气,“你们也知道,如今主子为难,既要操办丧事,大少慈父心肠还要去陪着琏哥儿,因此人手需要分两批,去庄子的谁愿意去,说一声。”

    众人齐齐一僵,旋即,张家陪房差不多站了出来还有几个老太太的仆从,“我愿意。”

    生死检验忠城度。

    张嬷嬷一叹,“知道你们忠心,可天花不比其他,我们是跟着去伺候人的,若是自己倒下了,反而不美,还心中添怨,有谁出过痘且身体强健的站出来。”

    这一次,过了好半晌,才站出了八人。

    贾赦惯用的长随玳安,奶兄林之孝,大丫鬟雅兰,贾琏的奶娘赵嬷嬷,张氏大丫鬟冬菊,罗兰,陪房张绥,李琴。

    贾家大房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请好随行的大夫,做好防范工作,直接朝南郊百草园而去,并且关闭了大房院子的门户,派人清倒药水,清查病源,熏艾草。

    “照顾不好珠儿,我要了你们的命,把你们家人全发卖到黑窑子去!”王夫人捧着肚子不敢踏进去,只隔了帘幕远远看了一眼脸上脓包四起的贾珠,一想起贾珠张口呼唤“母亲”那一幕,王夫人心痛如绞,却又畏惧不敢靠前,只好在走之前对着伺候贾珠的仆从厉声呵斥道。

    他的珠儿!

    这些日子,自己抱着肚皮伏低做小的跟贾政诉说,让他出面与贾代善周旋,在荣国府后院偏僻的地方,隔出一个院子来安顿贾珠,又不停的像贾母哭诉,让人向贾代善吹耳旁风,向太医施压。

    太医的医术何等高明,定能治好她的珠儿。

    这般想着,原本愧疚的愁绪冲淡了一些,迈着步子急匆匆的走了,丝毫没有看见那些人眼中带着一丝的怨恨。

    被贾代善请来的王太医正好见此一幕,一想起同样见喜却不同待遇的大房,重重的叹口气,面色铁青的扔掉防护的衣物,呼吸口新鲜口气。

    见喜那是要死人的!而且,贾家一堆晦气事,他一个小小五品太医搀和进去干什么?直接自己来了个医者不自医,请了病假。

    岂有此理!这日,收到王太医病假的消息,其余太医又纷纷有事,王夫人面色阴沉,心中暗怨:拿俸禄不干活的庸医。

    面上带了气愤之色,王夫人又是稀里哗啦的摔了大堆瓷器。

    贾政在门外看见王夫人若疯子一般的举动,眉头一蹙,直接走进来,怒叱,“你在闹什么?蠢妇!”要不是这个蠢妇手脚不干净,脑袋不灵活,设计不够仔细,他的嫡长子如今又岂会危在旦夕!

    在想起那一日,受的屈辱,被人,被他一向看不起的老大,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贾政便怒火燃烧,看向王夫人满是厌恶,冷声道:“给我请二奶奶去佛前给珠儿祈祷!”说完,便转身朝书房走去。如今新皇登基,已经下旨要开恩科取仕了。

    他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谁都看得出来,新皇登基,但根基不稳,急需自己的人手,这次若是中举,来日必当仕途顺遂。

    被人惦记的新皇徒律饶是登上梦寐以求的九五之尊之位,但依旧面无表情的阴沉着脸。

    长达十几年的夺嫡,留下一大烂摊子,父皇犹在,那些兄弟也依旧活动猖狂。但这并不是主要因素,有些事,重来一遍,解决起来,就更加容易了。

    可重来一世,没有人告诉他上天居然又跟他开了黑色幽默的玩笑贾赦染了天花。

    上辈子,苦心孤诣十几年,终于平定朝纲,河清海晏,他都留下禅位诏书,还有几个被控制住的蠹虫留给太子为皇立威,自己准备谋一己之私。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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