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三分熟 作者:本座无忧
第3节
白天汶停下脚步，回应道：“哥，你拉肚子了？”白天汶忽然想起来了，白瑞扬刚才在那家烧烤店可是吃了不少肉串。三分熟本身就不是全熟，肠胃不好的吃了以后，那纯粹就是找虐。白天汶没等到回应，又说：“我这就去。”
白天汶下楼去买药，白天亦就在房间里坐着。五分钟以后，卫生间的门开了，白瑞扬稍显狼狈的走了出来。白天亦赶忙上前询问，看着他幽暗的脸说：“哥，你还好吧？”
白瑞扬摆了摆手，自作孽不可活啊。白瑞扬没有因为拉肚子而联想到自己的肠胃，毕竟以前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什么没吃过。白瑞扬深吸一口气坐到了沙发上，仰着头想，不就是往两个小屁孩手里塞了两个土豆吗，怎么就跟被诅咒了一样。白瑞扬越想越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身上穿着的短袖，肚子倒也不觉着有多难受了。
白天亦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是在笑吗？
白天汶脚程很快，回来以后看着白瑞扬把药吃了，“哥，你早点休息，我们先回房间了。”
白瑞扬摆了摆手，“回去吧。”他闭上了眼睛，脚步声过后就是小心翼翼的关门声。白瑞扬睁开眼睛瞥了眼门口，颇为无奈的想，“他们还是这么怕自己啊。”白瑞扬知道这里面不完全是自己树立起来的威严，其中还包括了一定的金钱利益。
白瑞扬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也只有在自己生病时才会稍微感慨一下。肚子里依旧翻腾着，没办法，他只好又钻进了卫生间。这一晚对白瑞扬来说过的极为辛苦，往返于床与卫生间之间，直到天微微亮时，药效才发挥出来，让他带着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瑞扬身为一个企业的领导者，有着强烈的时间观念，无论生病与否，他都会早早起床，为这一天的工作做着充分的准备。早上九点，白天亦过来敲门，门开时，白天亦打量着里面的人说：“哥，你脸上不太好，今儿要不要……”
“不用。”白瑞扬回身进了房间，穿上沙发上搭着的西装说：“仲远的会议今天依旧举行，方正天那边如果不想辞职也可以，那就让他把这几年里拿了公司的都给我吐出来。”白瑞扬看在方正天为公司效力多年的情分上，不打算追究他中饱私囊一事，如果他懂得让贤倒也好说，若是不懂吗……白瑞扬不会手软。
白天亦点点头，“方南一早就来电话了，听他的意思，方正天有意辞职了，但是……方南打算怎么处理？”
白瑞扬越过白天亦出了门，“上阵父子兵，老子兵败了，小的还能留着？”
白天亦加快脚步，“哥……”
“对了。”白瑞扬打断他的话，“昨晚去的那家店的位置，也在拆迁范围是吧？”
白天亦一愣，“是啊，那一片都属于郁金香路。”
“好，今天会议结束，仲远会大换血，到时候你去负责和下面做联络，帮我把郁金香路上所有户主的信息都整理清楚，我等着看。”
“知道了。”
仲远公司迎来了史上最大调动，听说是总公司的老总亲自着手的。会议开始之前，仲远公司的员工们纷纷猜测，这一次总公司会对谁开刀。相比白瑞扬在仲远的繁忙，三分熟小店里的董玉倒显得轻巧多了。清晨霜重，董玉趁大米小米没醒，套上羽绒服迎着早上的北风把白瑞扬留下来的衣服送到了干洗店，付钱时还不忘嘱咐一声，千万不能用水洗。
生活是反复的，董玉每天要做的事差不多都是一致的，他要给孩子们做早饭，要开始准备一天的出售的食材。他坐在桌前看着大米小米玩耍，一边用刀把肉切成均匀的小片，再用铁签穿上。三分熟是招牌，所以每次都要备货很多，除此之外还要准备板筋、脆骨、肉筋、蘑菇、韭菜、石蛋、涮肚之类的。眼下就要到十五了，董玉琢磨着要不要去批发点元宵摆在店门口卖。
这样的事情董玉干过不少，年前批发春联、雪糕；儿童节卖风车、水枪；清明节上元宝冥镪。顺应时节总能让董玉小挣一笔。至于这一次的犹豫，无非是大米小米的到来让他分=身乏术，能不能忙得过来成了一个重要问题。
白天的店里依旧没有什么客人，大米和小米如果困了，董玉就会用两张桌子拼成床让他们午睡，而自己则是拿出一本书翻阅着。活到老学到老吗，这个道理董玉懂，所以他要丰富自己的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看书呢？”店门被推开，董玉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笑着说：“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吴东南比郑晓天先一步走了进来，伸手抬起董玉手上看着的书喵了一眼，“啧，英文书，你看得懂吗？”
不等董玉开口说话，郑晓天跟了上来，“别瞧不起人，我和董玉是同学，他学习成绩好着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真的？”吴东南知道董玉和郑晓天是中专同学，原以为中专不过是学手艺的地方，没想到还能卧虎藏龙？吴东南坐到董玉身旁，看了看熟睡孩子说：“董玉，我越来越觉着你是真人不露相了。”
郑晓天搂着董玉的脖子说：“没错，咱家董玉就是真人不露相，牛着呢。”吴东南是郑晓天那边的朋友，后来董玉开了店，吴东南就经常和郑晓天过来串门，时间一久，三个人就同流合污了。
董玉把书合上，“什么真人不露相，我就是看着玩，有的单词句子我也理解不了，全当打发时间了。”
郑晓天撇了撇嘴说：“董玉，你小子太虚伪了，上学那会儿，哪次考试你不是第一，要我说啊，要不是你家里条件不允许，你这会儿早就成高材生了。”
“胡扯什么。”董玉不愿意提起家里的事，故意岔开话题说：“你们怎么来了？”
郑晓天眼睛一亮，兴奋道：“同学聚会，十五那天你去不去？最重要的是，那个谁你记得不……沈拓臣也会来。”
“谁？”董玉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沈拓臣啊，咱们班主任的儿子，那时候他在咱们学校住了有一个月，跟你好的都一个鼻孔出气了。”郑晓天笑不可支，急不可耐的和吴东南开始八卦起上学时的青葱岁月。
沈拓臣真的回来了？那个消失在记忆力多年的热血身影渐渐浮现出来，同时也夹带出了董玉凄惨不堪的年少时光。一转眼这么多年了，沈拓臣还是以前那德行吗……？
“哎哎哎，快看。”吴东南嚷了起来，目光盯着店门口说：“我操，宾利啊。”吴东南自己很喜欢车，去年刚下了血本买了一辆奔驰，爱惜的不得了。
郑晓天同样惊讶着，感慨万千道：“老子什么时候也能买一辆呢。”
吴东南和郑晓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有察觉到董玉的变化。董玉认知的车型品牌不多，但不代表他睁眼瞎，前不久才刚刚开过一次。董玉定睛看着门口，车里下来的人正是昨晚刚刚离开的白瑞扬。
☆、第十四章
白瑞扬这回来是算准了时间的，看似存在着目的性，实际上就是想来蹭顿饭而已。白瑞扬昨晚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睡着天就亮了，他又不得不起来继续工作。上午，仲远的会议如期进行，其结果另白瑞扬十分满意。等到了下午，白瑞扬处理完手里的事务便闲了下来，坐在仲远的办公室里，白瑞扬看向窗外一片雪白，忽然就想了郁金香路开着小店的那个人。看了眼时间，白瑞扬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从市里到董玉的小店要四十分钟的车程，昨天又刚下了一场大雪，在积雪尚未清理干净的情况下，白瑞扬不得不放慢车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白瑞扬把车停在了小店门口的左侧，随后才踩着厚厚的积雪推开了店门。
“怎么也不把门口的雪扫一下。”白瑞扬进门后跺了跺脚，看着已经站起来的董玉笑道：“有朋友在？”
吴东南和郑晓天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互相递了个眼神以后才大方的笑了起来，“董玉，你也不给介绍一下吗？”吴东南和郑晓天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董玉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物了？没错，在吴东南和郑晓天的眼里，白瑞扬是不同的，不单单是因为穿着打扮，更多的是浑然天成的气质。
吴东南的姑姑在北京做生意，他常年会往祖国的心脏跑，一来二去眼界变的宽了，他只看了白瑞扬一眼，就知道白瑞扬从头到脚就没一件便宜货。郑晓天的心思比吴东南要更深一层，他惊讶的目光流转于白瑞扬和董玉之间，慢慢地就有所不同了。
董玉略显尴尬，他实在不知该从何介绍起。董玉和白瑞扬不过见了三面而已，除了知道对方姓白，其余的一概不知。白瑞扬看穿了董玉的心思，难得善解人意一回，主动上前解围，笑着说：“白瑞扬。”
郑晓天忙上前和他握手，略显局促道：“郑晓天，董玉的同学，这是吴东南。”
原来是叫董玉啊。白瑞扬眉开眼笑道：“我和董玉是在北京认识的，估计他也没跟你们提起过。”
“就是这么回事了。”郑晓天回身挪出一张凳子让白瑞扬坐下，笑着又说：“我刚才还纳闷呢，我和董玉认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有白大哥这样的朋友。”郑晓天这一声白大哥叫的格外响亮，听的董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瑞扬朝桌上看了一眼，三杯茶水正冒着热气，看来他们说刚来也不是什么客气话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董玉艰难开口，尽量显现出他和白瑞扬之间是旧相识。
白瑞扬满意董玉的配合，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情可做就过来了，而且我是掐准饭点来的，也算是照顾你的生意了。”
不等董玉开口，郑晓天傻乎乎的把话接了过去，“白大哥这话说的可外道了，既然都是哥们儿，吃顿饭还付钱不成，董玉你说是不是。”
董玉只觉着肉疼，感情不是你郑晓天的买卖了。董玉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白大哥敞亮，这点钱他不在乎，是吧？”董玉警告的目光投向白瑞扬，意思很明显，敢吃白饭信不信老子放老鼠药毒死你。
白瑞扬被董玉的眼神看的肚子一疼，瞬间想到了昨晚的痛苦。
“亲兄弟明算账，应该的。”白瑞扬笑着说。
玩笑话是没有人会当真的。吴东南和郑晓天这回来并没有打算空腹而归，既然碰上了白瑞扬，顺便喝个酒也算什么问题吧？这只是郑晓天的想法，而吴东南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想吃什么？”董玉把菜单放在了桌上。
郑晓天先声夺人，三分熟和各色烧烤点了有一百多串，吴东南又跟着补了几样。等菜单轮到白瑞扬手里的时候，他却没有伸手去接，“我就不参合了，让董玉给我煮点粥炒个菜就成。”白瑞扬再不敢尝试三分熟了，好吃归好吃，杀伤力却也十足。
白瑞扬的话在郑晓天和吴东南的耳朵里变了味，听起来就是变相的拒绝。郑晓天偷偷看了眼董玉，想了想说：“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妈让我交水费我给忘了，咱两打包回去吃吧，顺道把水费交上。”
面对郑晓天的临时变卦，吴东南心里明镜似得，他笑着点头，“行啊，带回去吃也挺好的。”
话赶话到这儿了，董玉也没办法留人，只好转身进了厨房。门刚关上，突然有开了，董玉探出脑袋说：“你们帮我看着大米小米。”
“知道了。”
厨房里传来烤箱轰隆声，吴东南终于等到了机会，他笑着说：“白大哥在哪里高就啊？”
白瑞扬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打工。”
“那挺好的，比我们这些给人打工的强多了。”吴东南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从睡梦中醒来的大米给打断了。大米从被窝里伸出小手，左右看了几眼没看到董玉，当下就哭了起来。
不等郑晓天和吴东南反应过来，白瑞扬先一步走了过去，将大米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白瑞扬抱着大米来到厨房门口，透过门玻璃大米看到了董玉，渐渐地哭声就停了。白瑞扬把大米抱了回去，重新盖上被子以后，白瑞扬就坐在一旁看着。
吴东南纳闷的看了眼郑晓天，后者耸了耸便坐回了原位。十几分钟以后，董玉从厨房出来以后就发现外面的气氛变了，郑晓天和吴东南闲聊着，而白瑞扬却守在大米小米身旁。
“好了？”郑晓天搓了搓手，顺手从墙上拽了个打包袋。
董玉把烤好的肉串放进了袋子里，“你们走的快点，回到家应该不会特别凉。”
“谢了啊。”郑晓天接过肉串，顺便玩董玉手里塞了一百块钱，“多少就这些了，我们先回去了。”郑晓天和吴东南往外走，到了门口还不忘和白瑞扬打声招呼，“白大哥你坐着，我们先回去了。”
白瑞扬点点头，“好的。”
郑晓天和吴东南一走，小店里立刻变得安静了，董玉把钱塞进兜里，盯着白瑞扬说：“白先生，你的衣服我送干洗店了，要后天才能取？”
白瑞扬从大米手里抽出手指，笑着说：“我不是来取衣服的。”
董玉微微皱眉，“那白先生是来吃饭的？”
“是啊，我刚才就说了。”
董玉十分不解，“白先生这么有钱，还怕吃不到比这儿更好的。”
白瑞扬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呢……我更想来你这儿吃晚饭，顺便也可以看看你。”
董玉没想到白瑞扬会这么直白，“白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好看的。”
白瑞扬上扬了嘴角，“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白瑞扬站起身，慢慢逼近董玉，当他来到董玉身侧时，他微微低下头，在董玉耳旁说道：“你很适合我。”
董玉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我适合你？白先生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你看看我，哪里就适合你了？”董玉指了指自己，“要什么没什么，就我这样的往你身边一站，还不够给你丢人的呢。”
白瑞扬被逗乐了，“这么大的反应啊？”白瑞扬乐此不疲的凑上前去，在一张餐桌前堵住了董玉的退路。白瑞扬双手扣在董玉身后的桌上，好似将人圈在了身前，眼神暧昧道：“来一次，兴许你就不会这认为了。”
☆、第十五章
白瑞扬如此明目张胆的约=炮行为，简直就是在告诉董玉，老子厉害着呢，来一次保证让你回味无穷。董玉很难想象会有人为了这种事而依赖上一个人的，就算是有，董玉也没打算让自己置身其中。董玉不比白瑞扬矮多少，勉强称得上“平起平坐”。董玉用力推开了白瑞扬，先是朝店门外看观察了一下，这才对白瑞扬说道：“如果白先生不是开玩笑的，那我也就坦诚不公了。”
白瑞扬兴致盎然地坐到孩子们的身旁，把一根手指放进大米的小手中让他摆弄着玩，“好，你说我听着。”
董玉扯了扯衣服，尴尬道：“我承认我喜欢男的，也承认白先生你无论是长相还是条件，都是顶尖的……但是，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百分之百没有可能。”董玉言之凿凿，语气强烈坚定，他相信以白瑞扬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在他这种人的身上浪费精神。
“为什么？”白瑞扬淡淡的语气就好像一团棉花，原封不动的把董玉的话给弹了回来。
董玉苦笑道：“显而易见啊。”董玉伸手在两人之间指了指，“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瓜葛的人吧？再说了，如果没有那晚的事情发生，我相信以白先生自身的条件而言，我一定会被你迷的七荤八素。”
“嗯，这话听着顺耳。”白瑞扬从大米手中抽出手指，斜着身微仰着头，半眯缝着的眼睛搭配上刀凿斧刻一般的脸庞，竟是将他内在的匪气一展无遗，“有没有被我迷住。”
董玉笑了，是被气笑的：“白先生，白老板，请问你有没有听懂我刚才的话。”
白瑞扬很少在外人面前展现慵懒的姿态，他随心所欲的摆摆手，“事实上我们已经有瓜葛了不是吗？”白瑞扬笑意加深，“还是说，你现在不需要那三十万了？”
董玉脸色涨红，“需要，但是我不打算用卖身来换了。”
“这样啊。”白瑞扬张大了眼睛，在小店里肆意环视着。看样子董玉已经听说这一片要拆迁的消息了，可是这家店又能领到多少拆迁款呢？白瑞扬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的眼光可以迅速的捕捉到最有利的讯息。也就是说，董玉这家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店，最多也就十五万上下，不会再多了。
十五万距离三十万还有一定的距离，董玉真的算不明白这笔账吗？还是说，他还有其他办法来筹钱呢？白瑞扬打算三缄其口，绝不会告诉董玉他对这家店的处理办法。既然自己对董玉已经上了心，这件事就必须要从长计议。相信那晚的事情已经在董玉的内心形成了一个难以消化的疙瘩，白瑞扬势必要想尽办法去化解。
“白先生明白我的意思了？”董玉见他久久不说话，若有所思的神情倒像是在琢磨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白瑞扬定睛看着董玉，笑了笑说：“来日方长，这件事不急。”白瑞扬瞥了眼门外，天已经黑了，“先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真的是来吃饭的。”
董玉暂时松了口气，“想吃什么。”
白瑞扬不假思索道：“想喝粥，菜的话你随便炒两道就成。”
董玉诧异道：“你没有搞错吧，跑烧烤店里来吃炒菜，砸我招牌呢？”董玉气急败坏的指着门口，“要想吃炒菜，走两条街，那边多的是。”
“就想吃你做的。”白瑞扬这话说的颇有点无赖。
董玉气极反笑，“白先生，你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是耍无赖你知道吗。”
“知道。”白瑞扬气定神闲，意思很明显，我就耍无赖了，怎么着吧。
董玉是撵不走他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突然感觉你今天像是变了个人啊。”
白瑞扬笑道：“那你是喜欢前几次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哪个都不喜欢。”董玉实在受不了白瑞扬这种暧昧的腔调，逃跑似的钻进了厨房。没过多久，董玉推开门，对外面的白瑞扬说道：“帮我看孩子。”
白瑞扬笑容得意的应了下来，“好。”
董玉瞥了他一眼后进了厨房。既然白瑞扬不是来吃烧烤的，顺道连自己还有大米和小米的晚饭都给做了。一锅米粥，一屉小馒头，清蒸大虾两对，一道小炒肉，又煮了一锅农家炖，豆角土豆粉条玉米按照比例配好，顺便又塞了半斤排骨，一大锅满满登登的。
炖菜一般比较耗时，等了半个小时才上桌。白瑞扬盯着桌上那一大锅农家炖笑了，“董老板给的菜码够足的啊。”
“怕你不够吃啊。”董玉的意思是，猪吃的都多。
白瑞扬听明白董玉是变相骂人呢，笑着说：“对我这么好，那我可要多吃点了。”
董玉一阵恶寒，急忙跑去把大米和小米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穿好小棉袄放在了桌前。先前董玉说过，采取轮流制度，今天他放在腿上喂饭的是大米。董玉低估了小米吃醋的程度，小醋坛子的外号可不白叫的。董玉刚把大米放在腿上，那头小米哇的一声就哭了，不停挥舞着手里攥着的小勺子抗议。
一碗水端平是很多父母做不到的，但董玉发过誓，他一定要做到。董玉没有去哄小米，而是淡定自若的剥了虾壳，白嫩的虾仁送到大米嘴边时，董玉笑着对小米说：“小米，你要再不吃饭饭，可都被你哥哥给吃光喽。”
小米听不懂，依旧哭的厉害，两只脚丫不停的晃着，也幸亏圆凳是被董玉改良过的，才不至于让他掉下来。
白瑞扬看到这一幕，想了想说：“这两孩子叫大米小米？”白瑞扬听到董玉管小的这个叫小米，那么大一点的应该就是大米了。白瑞扬佩服董玉给孩子起乳名的功力，哪怕是这两个孩子叫地瓜土豆，白瑞扬都不会觉着诧异。
“嗯，是叫大米和小米。”董玉指间的虾仁被大米轻轻的咬着，偶尔会触碰到他整齐的小牙。
“你好像对大的这个比较好！”白瑞扬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徘徊着。
董玉无奈道：“你知道什么啊，我昨天刚抱过小米，今儿换成大米他就不干了，他啊……”董玉用手指在小米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我家出了名的小醋坛子。”
白瑞扬笑不可支，“有点意思啊。”说完，白瑞扬放下筷子，从圆凳中解放了小米，抱在身前哄逗着说：“小米，我来喂你吃饭怎么样？”
董玉惊愕的看着白瑞扬，“这不合适，让他自己吃吧。”
白瑞扬摇了摇头，宠溺的目光看着怀里的小米说：“没什么不合适的。”话音落下，白瑞扬从碗中把董玉剥好的虾仁送到了小米的嘴边。小米仰起头，好奇的看着白瑞扬。大米和小米除了董玉和董妈妈以外，很少会愿意被人抱着，如今小米被白瑞扬抱在怀里，哭声竟然慢慢弱了下来，抽泣着张开了小嘴，用小牙咬了一口虾仁。
白瑞扬被小米逗乐了，“他们多大了？”
董玉见白瑞扬喂饭喂的高兴，也就没有再出言制止，“四岁了。”
“四岁了？”白瑞扬微微一愣，“四岁应该会说话了吧？”
董玉神色一怔，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欲言又止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
“看过医生了吗？”
董玉点点头，“看过了，但医生说他们发育没问题。”
白瑞扬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米，“会好的。”
“嗯。”
董玉和白瑞扬分别把大米和小米喂饱以后，两个人才动筷子开始吃饭。大人们的愁苦天真的孩子又怎么能理解，大米和小米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拍着手笑着，很快，董玉也放下了刚才心中的沉闷，看着白瑞扬说：“昨天的三分熟你吃了不少吧。”
白瑞扬应声道：“是。”
董玉笑了，“这就不奇你为什么跑我这儿要粥喝了。”
白瑞扬吃饱了，放下筷子说：“味道不错，谢谢款待。”
董玉被白瑞扬说的不好意思了，“一碗粥而已，不至于的，倒是……”董玉跟着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在桌上，“这钱是你昨天放在小米的袖子里的吧？”
白瑞扬没有否认，“怎么了？”
“白先生还是收回去吧，这个钱我不能要。”
白瑞扬突然觉着眼前的人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可以为了钱和自己开出天价□□费，也可以为了这一千块钱拒绝自己的好意。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收着吧，是我给大米小米的。”白瑞扬不等董玉再次拒绝，他已经拿着大衣到了店门口，“今天我很高兴。”说完，白瑞扬推门离开了。
董玉盯着门口发怔，白瑞扬的车子渐渐驶离了三分熟小店。与此同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视线。董文莉大包小包的进了门，白皙的脸蛋冻的通红，“哥，刚才那人是谁啊？”
☆、第十六章
“不认识，来吃饭的。”董玉不动声色的把钱揣进兜里，开始闷头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董文莉把带来的东西堆放在门口，脱了身上的米色羽绒服放进了柜台里，她看着董玉忙碌的身影说道：“你骗我。”董文莉在董玉惊诧的抬起头时来到他身旁，笑着说：“哥，那人是你朋友？”董文莉虽然看的不太真切，但仍旧可以肯定，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很有气质的男人。
“胡说什么，那人就是来吃饭的。”董玉死鸭子嘴硬，始终不肯承认。
董文莉大笑，“哥，你这人最不会撒谎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董文莉伸手帮董玉收拾桌上的碗筷，“你说人家来吃饭的，就吃家常饭啊？”董文莉用手里的筷子指了指桌上的剩菜剩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为什么要隐瞒。”
董玉被逗笑了，“你这丫头越来越鬼了。”董玉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不是前段时间去北京看小五了吗，他在那边帮人做代驾，我正好替了他一次，就认识了刚才那位。”
董文莉惊讶道：“那他怎么跑咱们这来了？”
董玉笑道：“可能是工作原因吧，我也没好意思问，其实这事儿也巧的，没想到还能再碰上。”董玉端着碗筷玩厨房走，董文莉跟在身后继续说：“是挺巧的。”兄妹两个进了厨房，董文莉挽起衣袖站在水池边上洗碗，“哥，我把户口带来了，咱妈说如果你要给大米小米上户口，也不用去问咱爸了。”
董玉靠在门口盯着外面的两个孩子说：“知道了。”
董文莉转过头看了一眼，“哥，要我说你得给大米小米改名字，他们是二哥的孩子，总不能姓杜吧？”董文莉一想起杜秀娟就一肚子的怨气，二嫂这个人不坏，就是性子懦弱了些，大米小米跟着她那段时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哥心里有数的。”董玉心里盘算着，等十五一过，他就去把两个孩子的户口给上了。
“哦对了哥。”董文莉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过来，“哥，我来之前偷听到董老大和咱爸说，你这里要拆迁了，是真的吗？”
董玉一愣，“董老大的消息倒挺灵通的吗。”
“意思就是真的了？”董文莉神色担忧道：“哥，我跟你交个实底儿吧，董老大惦记上你的拆迁款了，这会儿正跟咱爸那边做思想工作呢。”董文莉恨的牙痒痒，“董老大肯定是听了房春燕的枕头风，不然量他也没那个胆子打你这家店的主意。”
董玉讥笑道：“他怎么跟咱爸说的。”
“还能怎么说，哭穷呗，然后又说佳佳现在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学费一年比一年贵，他们两个又是固定的死工资，说是你拿到了拆迁款就先借一部分，等手头宽裕了再还给你。”董文莉不屑的啐了一口，“一想到董老大两口子那嘴脸，我就恶心的不行。”说完，董文莉又郑重的对董玉说道：“哥，我跟你说，你要敢借他钱，别怪妹妹我不认你这哥。”
董玉噗嗤笑了，“你对你哥我就这么没信心啊。”
董文莉感慨道：“你我是放心，关键我不放心咱妈啊，你也知道，咱爸一声令下，咱妈势必会来劝你，到时候你心一软借了怎么办。”
董玉啧了一声，“你也太小看你哥我了吧，放心，就算咱妈来劝了，我也不会同意的。”董玉看着眼前站着的大姑娘，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经常被气哭的小丫头了，她现在马上就要师范毕业，再过不久她就会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站在学校的课堂上，向学生们传授她所学到知识。
“文莉，哥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你听了以后别怨哥好吗？”董玉把话说的低沉，因为他心里实在是没底儿，他不知道董文莉听了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怨恨他厚此薄彼呢？
董文莉十分好奇，笑着说：“干嘛这么严肃啊，咱兄妹两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董玉整理了一下思路，轻声道：“文莉，哥想等拆迁款下来以后，再找朋友借点钱送进峰出国留学。”
“留学？”董文莉的音调明显高了许多，这一嗓子吼出来最直接出的效果就是让董玉浑身一颤，他头一回这么怕自己的妹妹。
董玉不敢直视董文莉的眼睛，“嗯，进峰学校给了名额。”
董文莉脸色不太好，“是他找你要钱的？”
董玉焦急的解释道：“那倒不是，是我去北京的时候自己发现的，后来问了进峰，他才跟我说了实话。”
“真的？”董文莉半信半疑的打量着董玉。
董玉被董文莉看的莫名的心慌，狂点头，“是啊，我骗你干嘛呢。”
董文莉被董玉慌乱的表现给逗笑了，“哥，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因为这事儿恨上你吧？”董文莉虽是笑着，但神情中的苦涩是无法掩盖的，她走到董玉身边挎住他的胳膊，“哥，我不嫉妒，真的。”董文莉歪着脑袋靠在董玉的肩膀上，“我已经很知足了，咱们家如果没有了你和二哥，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董文莉湿了眼眶，“我想我和小五应该会去种地吧，每天还要被董老大呼来喝去的当孙子，到了岁数我嫁人，小五娶老婆，然后就在村里窝囊一辈子。”董文莉抬起头，绽放花一般的笑容说道：“哥，你放心，我不仅不会妒忌，还会支持你的，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董玉又感动又心疼，“哥做的不够好。”
董文莉险些泪崩，“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了，我为有你这样的哥哥而自豪。”董文莉吸了吸鼻子，大笑道：“有没有觉着很感动，很窝心。”
董玉点头承认，“很感动。”
“不过……”董文莉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思想上的成熟让她很快从亲情的感动中回到了现实问题上，她担忧道：“小五出国要多少钱，拆迁款不够吗？”
董玉摇了摇头，“最少三十万。”
“这么多啊？”董文莉慌了，“拆迁款不够，你还要借钱，那以后怎么办，你要背着外债生活吗？”董文莉下意识的想了最坏的结果，“哥，如果是这样，我不可能让小五出国的。”
董玉惊诧道：“你刚才还说支持我的决定呢。”
“那也要在你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支持，现在不可能了。”董文莉慎重的想了想说：“哥，你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说，你可以挣钱，到时候我和小五毕业了可以一起还债，但是现在不同了，你要了大米小米，你打算让他们跟着你吃糠咽菜啊？”
董文莉的话正中董玉的下怀，“这些哥都想过。”
“想了也白想，没结果的。”董文莉强硬道：“我明天就给小五打电话，如果他非要出国，我就去北京揍他，问问他是不是想累死你，看他还忍心吗。”
董玉知道她做得出来，唯有使出缓兵之计，“这件事先别提吧，等到时候拿了拆迁款再说，而且小五在北京过的也不好，一分钱都不舍得花，都去住地下室了，你就别去骂他了。”
董文莉听到董进峰在北京过的不好，刚刚那点气也都得到排遣，她沉默了。
这天晚上，兄妹两个再没提董进峰出国的事情，迎来送往的几波客人之后，兄妹二人收了摊，用桌子拼成穿，又在中间挂了床单阻挡了视线。躺在被窝里，董文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隔壁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渐渐转化成一种担忧。董文莉睁眼看着天花板，呢喃道：“老天爷啊，你真是想累死他啊。”
翌日上午，董文莉去见同学了，直到天擦黑才往回走。临近店门口时，她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一旁，从车里下来的男人迈着稳健步伐走了进去。董文莉揉了揉眼睛，这不就昨晚那位吗？
董玉坐在店里正切肉呢，看到白瑞扬进来他只是皱了皱眉。
白瑞扬把车钥匙扔在桌上，笑着说：“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白先生又来喝粥的？”
白瑞扬歪了下头，坐到董玉对面，“你想煮给喝我吗？”
董玉笑道：“不想。”
“做人不要这么诚实好不好。”白瑞扬累了一天，直到见到董玉这一刻，他紧绷着的情绪才得到了缓解，“我好像喜欢上你这里了。”
董玉哭笑不得说：“那我得放挂鞭炮庆祝一下啊。”
白瑞扬置若罔闻，笑着站起身到了洗衣机旁，一手一个的把大米小米抱了出来说：“我明天没事，你带着大米小米跟我去个地方。”白瑞扬说的坚定，几乎是不带意思商量的余地，那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第十七章
董玉这会儿顾不上切肉了，放下刀看着白瑞扬说：“去哪里？”
“放心，不会把你们爷三给卖了的。”白瑞扬把大米小米抱在怀里逗着玩，相比之下，小米要比大米放松的多，他仰起小脸冲白瑞扬笑着，而大米就显得不知所措了，眼神不住的往董玉身上瞄。
董玉手上沾了油，没办法第一时间把孩子抢回来，只好看着这一幕说道：“不说清楚我们哪也不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倒卖人体器官啊。”董玉可是看过不少类似的新闻，没弄清楚就跟着走了，当他是傻子吗。
白瑞扬被董玉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这都让你发现了，看来我隐藏的还不够好。”
董玉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真成傻子了，继而冷哼一声，“你就笑吧，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董玉加快了切肉的速度，大有种泄愤的奇妙感。
白瑞扬笑不可支，低头再看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白瑞扬喜欢这两个孩子，这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应该就是“爱屋及乌”了吧。白瑞扬伸手在两个孩子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你先别忙着拒绝，说不定会有惊喜。”
董玉不易察觉的嘁了一声，再要开口已经看到了董文莉到了门口，他急忙对白瑞扬发出了警告：“我妹妹来了，他不知道我的。”
白瑞扬闻声朝门口看去，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个平凡的姑娘，董玉说这个是她的妹妹，白瑞扬却没能在两人之间看到任何的相似之处。关于这一点，白瑞扬忽然想起在北京后来见过的那个人，他与董玉之间依旧如此。
“回来了。”董玉开始收拾桌上切好的肉片，准备放进冰箱留着明天用。
董文莉应声笑道：“和同学聊的有点多，所以回来晚了。”董文莉把脱下来的羽绒服放进柜台，“哥，今天忙不忙？”
董玉笑道：“不忙。”
董文莉走了过来，偷偷看了眼抱着大米小米的男人一眼，而男人正一脸微笑的打量着她，这不得不让董文莉变的有些局促。
“你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姓白。”白瑞扬看人精准，此时已经察觉到了董文莉的不自在，为了缓和气氛，白瑞扬这才主动开口问好。
董文莉的局促一闪而过，带着爽朗的笑声说：“白大哥你好，我听我哥提过你的。”
“真的吗？”白瑞扬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继而看向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影说：“你哥都怎么跟你说的我啊？”白瑞扬很在意这一点，也不知道董玉会不会把他妖魔化了。
董文莉笑道：“我哥说你人特别好，而且还能在这里遇上，想不成为朋友都不行，这就叫……”董文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贴别贴切的词儿，“命中注定。”
董文莉这番话说到白瑞扬心坎里去了，一击即中。白瑞扬开怀大笑，“没错，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你哥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隐藏在白瑞扬笑容之下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精明，以董文莉这样一个尚未踏入社会行走的小姑娘来说，怎么可能看懂白瑞扬复杂深沉的心思呢。
“白大哥还没吃饭吧，留下来让我哥给你露一手怎么样？”董文莉装出并不知道白瑞扬昨天已经在这里吃过饭的样子。
白瑞扬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顿饭的事儿。”董文莉这会儿已经不把白瑞扬当外人了，大方道：“白大哥你先坐着，我去厨房给我哥打下手。”
“好，我在这里陪大米小米。”
董文莉指了指他怀里的两个小家伙，“这两个小家伙连我都不跟，没想到跟白大哥倒是很亲呢。”
白瑞扬发现董文莉这个小姑娘太会说话，好心情一度飙升，“我这人就招孩子喜欢。”白瑞扬这番话只有他自己明白，迄今为止，他也就抱过大米小米这两个孩子而已。
董文莉进厨房之前特意给白瑞扬沏了一壶热茶，随后才去帮董玉打下手。董文莉洗了手以后来到董玉身旁，拿过放在砧板上的酸菜切了起来，“哥，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人吧？”
董玉笑道：“明知故问啊。”
“我不是怕认错人吗，得确定一下。”董文莉笑着抬起头，“哥，我刚才看着他进门的，他开了一辆好像挺值钱的车呢。”
“嗯，是挺值钱的。”董玉眼看着锅里的油温适中了，赶忙把打好的鸡蛋倒了进去。
董文莉往一旁躲了躲，“白大哥很有钱吧？”董文莉是凭感觉说话的。
董玉只顾着炒菜，敷衍的嗯了一声。
董文莉心思转的极快，“你昨天说拆迁款不够会借钱，是打算跟白大哥借吗？”
董玉一愣，尴尬的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才跟他认识几天啊，这个事儿还真不好意思开口。”现在的董玉就是被逼死，也不会再跟白瑞扬开口提钱了。
“啊？那我猜错了？”
“错了，大错特错。”董玉瞥了眼砧板上切了一半的酸菜说：“你留他吃饭，动作还不麻利点？”董玉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岔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董文莉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我又发现我哥的一个长处了，这耳朵都赶上兔子灵了。”
董玉笑着不说话，拿过一旁放着的黄瓜扔进了锅里。
董文莉刚刚只顾着想事情了，也就没注意董玉做什么菜的问题，这会儿看见了，便惊讶道：“哥，你就打算给白大哥做个黄瓜炒鸡蛋？”
董玉怔了怔说：“谁给他做的啊，是我自己想吃。”
董文莉已经找不到词儿来形容董玉了，只好把人从灶台前推开，“还是我来吧，真怕你一会儿连大葱蘸大酱都摆上桌了。”
董玉站在董文莉身后，哭笑不得的说：“大葱蘸大酱怎么了，不喜欢吃他就别吃。”
董文莉啧了一声，回过头训斥道：“过门就是客，得整两个硬菜。”
白瑞扬站在门口听见了，也看到了，他笑着敲了敲门，“那个……”
董玉和董文莉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白瑞扬这才苦笑着指了指怀里小米说：“尿了。”
董玉下意识的视线下移，终于在白瑞扬熨烫板正的西装裤上看到了一大片水迹氲开的痕迹。然而让白瑞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张着小手比划着，嘴里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
☆、第十八章
董玉自打把两个孩子接到身边，诸如此类的情况屈指可数，没想到就这么被白瑞扬给撞上了。小米泄洪的分量十足，董玉跑过去把他接过来的时候，小棉裤的裤脚正往外滴滴答答掉着“水珠”。董玉被小米一副有恃无恐，眉开眼笑的模样弄的哭笑不得，唯有拿出十足的诚意和白瑞扬道歉，“不好意思啊白先生。”
白瑞扬笑着说：“不用道歉，小米才多大啊，不碍事的。”
董玉再次低头看了看情况，犹豫道：“要不……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找条我的裤子穿？”
白瑞扬故作叹息，“也好，不过……”白瑞扬看了眼董玉身后的姑娘，压低声音憋出三个字，“浸透了。”
董玉蹙紧眉，尴尬不已的说：“没有新的了。”
白瑞扬上扬了嘴角，“找条外裤就行。”
“挂空挡啊？”董玉险些没笑出声，脑海中浮现出白瑞扬只穿了一条外裤的情形。
白瑞扬洞穿了董玉的心思，忍笑忍的这么辛苦，就先让他开心会儿吧。白瑞扬的心思可不是董玉能够看穿的，小米尿裤子不假，量多也是真的，但白瑞扬发现的相当及时，至于裤子上的水迹吗，不过是白瑞扬玩的一个小手段，用桌上的茶叶水泼上去的。
董玉见白瑞扬没有任何疑义，只好把小米交给了董文莉，自己则是钻进了厨房，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出一条半新不旧的运动裤。董玉再次从厨房里出来，董文莉正在为小米这家伙犯愁，原因就是小米一到她怀里就开始挣扎，最后还是白瑞扬帮忙才把裤子给他换好。
“不好意思，又让你帮忙了。”董玉把运动裤递给了白瑞扬，“裤子不算薄，在屋里待着应该不会冷的。”
白瑞扬点头接了过来，“我去里面换。”
门关上，董文莉坐在一旁笑道：“白大哥也真够点背的，硬生生接了小米这一泡尿。”董文莉看了眼圆凳上坐着的小家伙，“都不知道自己闯祸了，还知道笑呢。”
董玉略显无奈，小米这一尿倒霉的就是他这个当爹的了，白瑞扬裤子都透了，就算用暖气烘干了也还有味道啊。如果是现在洗，至少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干，看来……今晚得让白瑞扬挨冻回去了。
“出来了。”董文莉提醒了一声，接着对厨房里走出来的白瑞扬说：“白大哥，你要不介意晚上就留这里跟我哥挤一宿吧，晚上太冷了，就算开车也不顶事儿啊。”董文莉一边说一边进了柜台，穿上羽绒服说：“哥，我去我同学那儿睡，顺道把白大哥换下来的衣服送干洗店吧。”
董玉被董文莉的自作主张气死了，留白瑞扬住下来指不定要发生点什么呢，“文莉，白先生住惯了酒店，哪能让他跟我在这里睡桌子啊。”董玉拒绝的意味明显，如果白瑞扬识趣应该不会强留下来。
董玉看错人了，白瑞扬不会为了莫须有的面子放过任何机会，不然他刚刚那杯茶水不就等于白泼了吗。
“没关系的。”白瑞扬一锤定音，“我刚来的路上忘记加油了，估计回市里不太可能，而且这边的路况我也不太熟悉，找加油站有点儿费劲。”
董文莉生怕董玉撵人，急忙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白大哥不嫌弃这里环境不好就成，不过我可以打包票，我哥这店里绝对暖和。”董文莉笑着从柜台里拿出一个袋子，把白瑞扬换下来的裤子放了进去，“那我先走了。”
“等会儿。”董玉顺手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她，“钱你拿着，打车去你同学那儿，不然我不放心。”
董文莉笑道：“打车也用不了三百啊，我身上还有呢。”
董玉啧了一声，朝她手里的袋子瞥了一眼，“贵着呢，不能水洗。”
董文莉恍然大悟，继而结果董玉手里的钱说：“知道了。”董文莉把钱放进兜里，拎着袋子出门去了。
董玉望着董文莉的身影，小声嘀咕了一句：“无耻。”
白瑞扬耳聪目明的听见了，笑问道：“我怎么就无耻了。”
董玉转过身，瞪着白瑞扬说：“那是我妹妹，你让一姑娘家给你往干洗店送裤子，你也好意思，连句拒绝的话都不说。”
白瑞扬无辜至极，“那里面只有西裤和保暖裤。”
董玉迅速往白瑞扬身下瞄了一眼，“你刚不是说都透了吗，怎么……？”
白瑞扬眼神暧昧道：“脱了，不过没放在里要洗的衣服里面，我单独留了出来，等着你给洗呢。”
董玉一咧嘴，“美的你大鼻涕冒泡。”董玉总算看明白了，身份再高钱再多又如何，总有那么一瞬间会摇身一变成为“禽兽”。董玉留下白瑞扬独自进了厨房，被耽搁的晚饭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董玉原本是打算红烧鲤鱼的，眼瞅着上客的时间就要到了，董玉怕忙不过来只好放弃。一切从简的做了几道炒菜，什么蒜薹肉丝，黄瓜炒鸡蛋，酸菜炒粉，顺便又把中午买来的馒头上锅热了一下，而后又熬了一大锅的疙瘩汤。
“用不用帮忙？”白瑞扬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董玉出来，只好叼了根烟斜靠在门口。
董玉闻声瞥了他一眼，“白先生是在耍酷吗？”董玉暗指白瑞扬身上穿着的那条裤子，还是他去年冬天买的，算是最新的一条了。
白瑞扬得意道：“你觉着呢。”
董玉冷哼一声，关了灶台的燃起说：“白先生刚才说谎话的感觉如何？”
白瑞扬哭笑不得：“刚才是无耻，这会儿又说谎话了，看来我这个人在你眼里还真是不堪啊。”
董玉尴尬挠了挠头，“我可没有，我只是想说，你想留下来也不用找借口啊，还说什么找不到加油站，鬼才信呢。”
白瑞扬拿出十足的真诚说：“我是真找不到啊。”
“算了，管你真的假的。”董玉端着刚炒好的菜到了门口，白瑞扬识相的让开，等饭菜都上桌了，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此时的白瑞扬看了眼两个孩子，微笑道：“今晚你要喂小米是吗？”
董玉一愣，“啊？”
“我是说，你昨天不是喂过大米了，今天是喂小米吧？”
董玉想起了自己定下的轮流制规矩，“嗯。”董玉伸手把小米从圆凳里抱了出来，还不等董玉把他放在大腿上，小米已经开始做出了剧烈的挣扎，张着小手冲白瑞扬叫着。
董玉后知后觉的发现，小米这家伙竟然叛变了。
“还是我来抱小米吧。”白瑞扬笑着从董玉手中把小米接了过来，“小米是不是很喜欢我？”
小米仰起头，笑嘻嘻的看着白瑞扬。
董玉为了挽回自己当爹的颜面，无情的揭穿了这一幕背后的真实，“小米是觉着尿你身上了非常过意不去，就勉为其难让你抱一回而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白瑞扬置若罔闻，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米说：“谁说小米是小醋坛子了，我看有人才真的是大醋缸呢。”
董玉怒视着白瑞扬，抢了我的儿子不说，还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你有种。董玉拿起筷子，化气愤为食欲，“来，大米，爸爸喂你吃肉。”
白瑞扬每天都在为公事而费尽心思，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稍有放松。他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段肉丝送到了小米嘴边，“来小米，我喂你肉。”
这一顿饭应该是在强烈的比较之下搞定的，等到两大两小都吃饱了，上客的时间也到了，董玉收拾了碗筷便开始了这一晚顾不上休息的忙碌，而白瑞扬则是坐在柜台外面陪着大米小米。
夜里一点，总算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关了店门，董玉正蹲在地上把啤酒瓶子收进箱子里，白瑞扬这时走了过来，小声对他说：“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忙。”
董玉疲倦的笑了笑，“还好吧，到了夏天更忙。”
白瑞扬点点头，“你坐着歇会儿，我帮你收拾吧。”
董玉拒绝道：“算了，我可不敢让你干这种活。”董玉端起沉重的啤酒箱子扔到了墙角，随后拍了拍手说：“你真的要在这儿睡吗？如果现在后悔，隔壁街上还有个小旅店可以让你睡。”
“嗯，就在这里睡了。”
☆、第十九章
白瑞扬留宿在董玉的小店里是没有和任何人提起的，晚上十点刚过，白天亦从仲远回到了酒店，驻足在白瑞扬的房门前敲了两下。白天亦没能得到回应，现下便有了些猜疑。一连两天都是这种情况，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怎么，大哥又不在房间里？”白天汶今天告假在酒店里休息，只怪昨晚和方南一群人玩的太嗨，从酒吧里出来带了一身热汗，吹了冷风后开始咳嗽，到了后半夜就转为了高烧。白天汶吃了药窝在酒店里一天，直到现在头还晕沉沉的，他的房间与白瑞扬比邻，正巧又是他上卫生间方便，就此听见了敲门声。
白天亦见白天汶脸色难看，打趣道：“大哥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这回知道了吧，就算他人不在跟前盯着，你也逃不过上天的责罚。”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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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白天汶停下脚步，回应道：“哥，你拉肚子了？”白天汶忽然想起来了，白瑞扬刚才在那家烧烤店可是吃了不少肉串。三分熟本身就不是全熟，肠胃不好的吃了以后，那纯粹就是找虐。白天汶没等到回应，又说：“我这就去。”
白天汶下楼去买药，白天亦就在房间里坐着。五分钟以后，卫生间的门开了，白瑞扬稍显狼狈的走了出来。白天亦赶忙上前询问，看着他幽暗的脸说：“哥，你还好吧？”
白瑞扬摆了摆手，自作孽不可活啊。白瑞扬没有因为拉肚子而联想到自己的肠胃，毕竟以前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什么没吃过。白瑞扬深吸一口气坐到了沙发上，仰着头想，不就是往两个小屁孩手里塞了两个土豆吗，怎么就跟被诅咒了一样。白瑞扬越想越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身上穿着的短袖，肚子倒也不觉着有多难受了。
白天亦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是在笑吗？
白天汶脚程很快，回来以后看着白瑞扬把药吃了，“哥，你早点休息，我们先回房间了。”
白瑞扬摆了摆手，“回去吧。”他闭上了眼睛，脚步声过后就是小心翼翼的关门声。白瑞扬睁开眼睛瞥了眼门口，颇为无奈的想，“他们还是这么怕自己啊。”白瑞扬知道这里面不完全是自己树立起来的威严，其中还包括了一定的金钱利益。
白瑞扬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也只有在自己生病时才会稍微感慨一下。肚子里依旧翻腾着，没办法，他只好又钻进了卫生间。这一晚对白瑞扬来说过的极为辛苦，往返于床与卫生间之间，直到天微微亮时，药效才发挥出来，让他带着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瑞扬身为一个企业的领导者，有着强烈的时间观念，无论生病与否，他都会早早起床，为这一天的工作做着充分的准备。早上九点，白天亦过来敲门，门开时，白天亦打量着里面的人说：“哥，你脸上不太好，今儿要不要……”
“不用。”白瑞扬回身进了房间，穿上沙发上搭着的西装说：“仲远的会议今天依旧举行，方正天那边如果不想辞职也可以，那就让他把这几年里拿了公司的都给我吐出来。”白瑞扬看在方正天为公司效力多年的情分上，不打算追究他中饱私囊一事，如果他懂得让贤倒也好说，若是不懂吗……白瑞扬不会手软。
白天亦点点头，“方南一早就来电话了，听他的意思，方正天有意辞职了，但是……方南打算怎么处理？”
白瑞扬越过白天亦出了门，“上阵父子兵，老子兵败了，小的还能留着？”
白天亦加快脚步，“哥……”
“对了。”白瑞扬打断他的话，“昨晚去的那家店的位置，也在拆迁范围是吧？”
白天亦一愣，“是啊，那一片都属于郁金香路。”
“好，今天会议结束，仲远会大换血，到时候你去负责和下面做联络，帮我把郁金香路上所有户主的信息都整理清楚，我等着看。”
“知道了。”
仲远公司迎来了史上最大调动，听说是总公司的老总亲自着手的。会议开始之前，仲远公司的员工们纷纷猜测，这一次总公司会对谁开刀。相比白瑞扬在仲远的繁忙，三分熟小店里的董玉倒显得轻巧多了。清晨霜重，董玉趁大米小米没醒，套上羽绒服迎着早上的北风把白瑞扬留下来的衣服送到了干洗店，付钱时还不忘嘱咐一声，千万不能用水洗。
生活是反复的，董玉每天要做的事差不多都是一致的，他要给孩子们做早饭，要开始准备一天的出售的食材。他坐在桌前看着大米小米玩耍，一边用刀把肉切成均匀的小片，再用铁签穿上。三分熟是招牌，所以每次都要备货很多，除此之外还要准备板筋、脆骨、肉筋、蘑菇、韭菜、石蛋、涮肚之类的。眼下就要到十五了，董玉琢磨着要不要去批发点元宵摆在店门口卖。
这样的事情董玉干过不少，年前批发春联、雪糕；儿童节卖风车、水枪；清明节上元宝冥镪。顺应时节总能让董玉小挣一笔。至于这一次的犹豫，无非是大米小米的到来让他分=身乏术，能不能忙得过来成了一个重要问题。
白天的店里依旧没有什么客人，大米和小米如果困了，董玉就会用两张桌子拼成床让他们午睡，而自己则是拿出一本书翻阅着。活到老学到老吗，这个道理董玉懂，所以他要丰富自己的知识，以备不时之需。
“看书呢？”店门被推开，董玉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笑着说：“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吴东南比郑晓天先一步走了进来，伸手抬起董玉手上看着的书喵了一眼，“啧，英文书，你看得懂吗？”
不等董玉开口说话，郑晓天跟了上来，“别瞧不起人，我和董玉是同学，他学习成绩好着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真的？”吴东南知道董玉和郑晓天是中专同学，原以为中专不过是学手艺的地方，没想到还能卧虎藏龙？吴东南坐到董玉身旁，看了看熟睡孩子说：“董玉，我越来越觉着你是真人不露相了。”
郑晓天搂着董玉的脖子说：“没错，咱家董玉就是真人不露相，牛着呢。”吴东南是郑晓天那边的朋友，后来董玉开了店，吴东南就经常和郑晓天过来串门，时间一久，三个人就同流合污了。
董玉把书合上，“什么真人不露相，我就是看着玩，有的单词句子我也理解不了，全当打发时间了。”
郑晓天撇了撇嘴说：“董玉，你小子太虚伪了，上学那会儿，哪次考试你不是第一，要我说啊，要不是你家里条件不允许，你这会儿早就成高材生了。”
“胡扯什么。”董玉不愿意提起家里的事，故意岔开话题说：“你们怎么来了？”
郑晓天眼睛一亮，兴奋道：“同学聚会，十五那天你去不去？最重要的是，那个谁你记得不……沈拓臣也会来。”
“谁？”董玉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沈拓臣啊，咱们班主任的儿子，那时候他在咱们学校住了有一个月，跟你好的都一个鼻孔出气了。”郑晓天笑不可支，急不可耐的和吴东南开始八卦起上学时的青葱岁月。
沈拓臣真的回来了？那个消失在记忆力多年的热血身影渐渐浮现出来，同时也夹带出了董玉凄惨不堪的年少时光。一转眼这么多年了，沈拓臣还是以前那德行吗……？
“哎哎哎，快看。”吴东南嚷了起来，目光盯着店门口说：“我操，宾利啊。”吴东南自己很喜欢车，去年刚下了血本买了一辆奔驰，爱惜的不得了。
郑晓天同样惊讶着，感慨万千道：“老子什么时候也能买一辆呢。”
吴东南和郑晓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没有察觉到董玉的变化。董玉认知的车型品牌不多，但不代表他睁眼瞎，前不久才刚刚开过一次。董玉定睛看着门口，车里下来的人正是昨晚刚刚离开的白瑞扬。
☆、第十四章
白瑞扬这回来是算准了时间的，看似存在着目的性，实际上就是想来蹭顿饭而已。白瑞扬昨晚折腾了一宿，好不容易睡着天就亮了，他又不得不起来继续工作。上午，仲远的会议如期进行，其结果另白瑞扬十分满意。等到了下午，白瑞扬处理完手里的事务便闲了下来，坐在仲远的办公室里，白瑞扬看向窗外一片雪白，忽然就想了郁金香路开着小店的那个人。看了眼时间，白瑞扬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从市里到董玉的小店要四十分钟的车程，昨天又刚下了一场大雪，在积雪尚未清理干净的情况下，白瑞扬不得不放慢车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白瑞扬把车停在了小店门口的左侧，随后才踩着厚厚的积雪推开了店门。
“怎么也不把门口的雪扫一下。”白瑞扬进门后跺了跺脚，看着已经站起来的董玉笑道：“有朋友在？”
吴东南和郑晓天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互相递了个眼神以后才大方的笑了起来，“董玉，你也不给介绍一下吗？”吴东南和郑晓天的心思都是一样的，董玉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物了？没错，在吴东南和郑晓天的眼里，白瑞扬是不同的，不单单是因为穿着打扮，更多的是浑然天成的气质。
吴东南的姑姑在北京做生意，他常年会往祖国的心脏跑，一来二去眼界变的宽了，他只看了白瑞扬一眼，就知道白瑞扬从头到脚就没一件便宜货。郑晓天的心思比吴东南要更深一层，他惊讶的目光流转于白瑞扬和董玉之间，慢慢地就有所不同了。
董玉略显尴尬，他实在不知该从何介绍起。董玉和白瑞扬不过见了三面而已，除了知道对方姓白，其余的一概不知。白瑞扬看穿了董玉的心思，难得善解人意一回，主动上前解围，笑着说：“白瑞扬。”
郑晓天忙上前和他握手，略显局促道：“郑晓天，董玉的同学，这是吴东南。”
原来是叫董玉啊。白瑞扬眉开眼笑道：“我和董玉是在北京认识的，估计他也没跟你们提起过。”
“就是这么回事了。”郑晓天回身挪出一张凳子让白瑞扬坐下，笑着又说：“我刚才还纳闷呢，我和董玉认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他有白大哥这样的朋友。”郑晓天这一声白大哥叫的格外响亮，听的董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瑞扬朝桌上看了一眼，三杯茶水正冒着热气，看来他们说刚来也不是什么客气话了。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董玉艰难开口，尽量显现出他和白瑞扬之间是旧相识。
白瑞扬满意董玉的配合，笑了笑说：“没什么事情可做就过来了，而且我是掐准饭点来的，也算是照顾你的生意了。”
不等董玉开口，郑晓天傻乎乎的把话接了过去，“白大哥这话说的可外道了，既然都是哥们儿，吃顿饭还付钱不成，董玉你说是不是。”
董玉只觉着肉疼，感情不是你郑晓天的买卖了。董玉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白大哥敞亮，这点钱他不在乎，是吧？”董玉警告的目光投向白瑞扬，意思很明显，敢吃白饭信不信老子放老鼠药毒死你。
白瑞扬被董玉的眼神看的肚子一疼，瞬间想到了昨晚的痛苦。
“亲兄弟明算账，应该的。”白瑞扬笑着说。
玩笑话是没有人会当真的。吴东南和郑晓天这回来并没有打算空腹而归，既然碰上了白瑞扬，顺便喝个酒也算什么问题吧？这只是郑晓天的想法，而吴东南就没有那么单纯了。
“想吃什么？”董玉把菜单放在了桌上。
郑晓天先声夺人，三分熟和各色烧烤点了有一百多串，吴东南又跟着补了几样。等菜单轮到白瑞扬手里的时候，他却没有伸手去接，“我就不参合了，让董玉给我煮点粥炒个菜就成。”白瑞扬再不敢尝试三分熟了，好吃归好吃，杀伤力却也十足。
白瑞扬的话在郑晓天和吴东南的耳朵里变了味，听起来就是变相的拒绝。郑晓天偷偷看了眼董玉，想了想说：“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妈让我交水费我给忘了，咱两打包回去吃吧，顺道把水费交上。”
面对郑晓天的临时变卦，吴东南心里明镜似得，他笑着点头，“行啊，带回去吃也挺好的。”
话赶话到这儿了，董玉也没办法留人，只好转身进了厨房。门刚关上，突然有开了，董玉探出脑袋说：“你们帮我看着大米小米。”
“知道了。”
厨房里传来烤箱轰隆声，吴东南终于等到了机会，他笑着说：“白大哥在哪里高就啊？”
白瑞扬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打工。”
“那挺好的，比我们这些给人打工的强多了。”吴东南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从睡梦中醒来的大米给打断了。大米从被窝里伸出小手，左右看了几眼没看到董玉，当下就哭了起来。
不等郑晓天和吴东南反应过来，白瑞扬先一步走了过去，将大米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白瑞扬抱着大米来到厨房门口，透过门玻璃大米看到了董玉，渐渐地哭声就停了。白瑞扬把大米抱了回去，重新盖上被子以后，白瑞扬就坐在一旁看着。
吴东南纳闷的看了眼郑晓天，后者耸了耸便坐回了原位。十几分钟以后，董玉从厨房出来以后就发现外面的气氛变了，郑晓天和吴东南闲聊着，而白瑞扬却守在大米小米身旁。
“好了？”郑晓天搓了搓手，顺手从墙上拽了个打包袋。
董玉把烤好的肉串放进了袋子里，“你们走的快点，回到家应该不会特别凉。”
“谢了啊。”郑晓天接过肉串，顺便玩董玉手里塞了一百块钱，“多少就这些了，我们先回去了。”郑晓天和吴东南往外走，到了门口还不忘和白瑞扬打声招呼，“白大哥你坐着，我们先回去了。”
白瑞扬点点头，“好的。”
郑晓天和吴东南一走，小店里立刻变得安静了，董玉把钱塞进兜里，盯着白瑞扬说：“白先生，你的衣服我送干洗店了，要后天才能取？”
白瑞扬从大米手里抽出手指，笑着说：“我不是来取衣服的。”
董玉微微皱眉，“那白先生是来吃饭的？”
“是啊，我刚才就说了。”
董玉十分不解，“白先生这么有钱，还怕吃不到比这儿更好的。”
白瑞扬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呢……我更想来你这儿吃晚饭，顺便也可以看看你。”
董玉没想到白瑞扬会这么直白，“白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有什么好看的。”
白瑞扬上扬了嘴角，“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白瑞扬站起身，慢慢逼近董玉，当他来到董玉身侧时，他微微低下头，在董玉耳旁说道：“你很适合我。”
董玉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我适合你？白先生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你看看我，哪里就适合你了？”董玉指了指自己，“要什么没什么，就我这样的往你身边一站，还不够给你丢人的呢。”
白瑞扬被逗乐了，“这么大的反应啊？”白瑞扬乐此不疲的凑上前去，在一张餐桌前堵住了董玉的退路。白瑞扬双手扣在董玉身后的桌上，好似将人圈在了身前，眼神暧昧道：“来一次，兴许你就不会这认为了。”
☆、第十五章
白瑞扬如此明目张胆的约=炮行为，简直就是在告诉董玉，老子厉害着呢，来一次保证让你回味无穷。董玉很难想象会有人为了这种事而依赖上一个人的，就算是有，董玉也没打算让自己置身其中。董玉不比白瑞扬矮多少，勉强称得上“平起平坐”。董玉用力推开了白瑞扬，先是朝店门外看观察了一下，这才对白瑞扬说道：“如果白先生不是开玩笑的，那我也就坦诚不公了。”
白瑞扬兴致盎然地坐到孩子们的身旁，把一根手指放进大米的小手中让他摆弄着玩，“好，你说我听着。”
董玉扯了扯衣服，尴尬道：“我承认我喜欢男的，也承认白先生你无论是长相还是条件，都是顶尖的……但是，我们之间绝对没有可能，百分之百没有可能。”董玉言之凿凿，语气强烈坚定，他相信以白瑞扬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在他这种人的身上浪费精神。
“为什么？”白瑞扬淡淡的语气就好像一团棉花，原封不动的把董玉的话给弹了回来。
董玉苦笑道：“显而易见啊。”董玉伸手在两人之间指了指，“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瓜葛的人吧？再说了，如果没有那晚的事情发生，我相信以白先生自身的条件而言，我一定会被你迷的七荤八素。”
“嗯，这话听着顺耳。”白瑞扬从大米手中抽出手指，斜着身微仰着头，半眯缝着的眼睛搭配上刀凿斧刻一般的脸庞，竟是将他内在的匪气一展无遗，“有没有被我迷住。”
董玉笑了，是被气笑的：“白先生，白老板，请问你有没有听懂我刚才的话。”
白瑞扬很少在外人面前展现慵懒的姿态，他随心所欲的摆摆手，“事实上我们已经有瓜葛了不是吗？”白瑞扬笑意加深，“还是说，你现在不需要那三十万了？”
董玉脸色涨红，“需要，但是我不打算用卖身来换了。”
“这样啊。”白瑞扬张大了眼睛，在小店里肆意环视着。看样子董玉已经听说这一片要拆迁的消息了，可是这家店又能领到多少拆迁款呢？白瑞扬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的眼光可以迅速的捕捉到最有利的讯息。也就是说，董玉这家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店，最多也就十五万上下，不会再多了。
十五万距离三十万还有一定的距离，董玉真的算不明白这笔账吗？还是说，他还有其他办法来筹钱呢？白瑞扬打算三缄其口，绝不会告诉董玉他对这家店的处理办法。既然自己对董玉已经上了心，这件事就必须要从长计议。相信那晚的事情已经在董玉的内心形成了一个难以消化的疙瘩，白瑞扬势必要想尽办法去化解。
“白先生明白我的意思了？”董玉见他久久不说话，若有所思的神情倒像是在琢磨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白瑞扬定睛看着董玉，笑了笑说：“来日方长，这件事不急。”白瑞扬瞥了眼门外，天已经黑了，“先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真的是来吃饭的。”
董玉暂时松了口气，“想吃什么。”
白瑞扬不假思索道：“想喝粥，菜的话你随便炒两道就成。”
董玉诧异道：“你没有搞错吧，跑烧烤店里来吃炒菜，砸我招牌呢？”董玉气急败坏的指着门口，“要想吃炒菜，走两条街，那边多的是。”
“就想吃你做的。”白瑞扬这话说的颇有点无赖。
董玉气极反笑，“白先生，你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是耍无赖你知道吗。”
“知道。”白瑞扬气定神闲，意思很明显，我就耍无赖了，怎么着吧。
董玉是撵不走他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突然感觉你今天像是变了个人啊。”
白瑞扬笑道：“那你是喜欢前几次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哪个都不喜欢。”董玉实在受不了白瑞扬这种暧昧的腔调，逃跑似的钻进了厨房。没过多久，董玉推开门，对外面的白瑞扬说道：“帮我看孩子。”
白瑞扬笑容得意的应了下来，“好。”
董玉瞥了他一眼后进了厨房。既然白瑞扬不是来吃烧烤的，顺道连自己还有大米和小米的晚饭都给做了。一锅米粥，一屉小馒头，清蒸大虾两对，一道小炒肉，又煮了一锅农家炖，豆角土豆粉条玉米按照比例配好，顺便又塞了半斤排骨，一大锅满满登登的。
炖菜一般比较耗时，等了半个小时才上桌。白瑞扬盯着桌上那一大锅农家炖笑了，“董老板给的菜码够足的啊。”
“怕你不够吃啊。”董玉的意思是，猪吃的都多。
白瑞扬听明白董玉是变相骂人呢，笑着说：“对我这么好，那我可要多吃点了。”
董玉一阵恶寒，急忙跑去把大米和小米从被窝里抱了出来，穿好小棉袄放在了桌前。先前董玉说过，采取轮流制度，今天他放在腿上喂饭的是大米。董玉低估了小米吃醋的程度，小醋坛子的外号可不白叫的。董玉刚把大米放在腿上，那头小米哇的一声就哭了，不停挥舞着手里攥着的小勺子抗议。
一碗水端平是很多父母做不到的，但董玉发过誓，他一定要做到。董玉没有去哄小米，而是淡定自若的剥了虾壳，白嫩的虾仁送到大米嘴边时，董玉笑着对小米说：“小米，你要再不吃饭饭，可都被你哥哥给吃光喽。”
小米听不懂，依旧哭的厉害，两只脚丫不停的晃着，也幸亏圆凳是被董玉改良过的，才不至于让他掉下来。
白瑞扬看到这一幕，想了想说：“这两孩子叫大米小米？”白瑞扬听到董玉管小的这个叫小米，那么大一点的应该就是大米了。白瑞扬佩服董玉给孩子起乳名的功力，哪怕是这两个孩子叫地瓜土豆，白瑞扬都不会觉着诧异。
“嗯，是叫大米和小米。”董玉指间的虾仁被大米轻轻的咬着，偶尔会触碰到他整齐的小牙。
“你好像对大的这个比较好！”白瑞扬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徘徊着。
董玉无奈道：“你知道什么啊，我昨天刚抱过小米，今儿换成大米他就不干了，他啊……”董玉用手指在小米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我家出了名的小醋坛子。”
白瑞扬笑不可支，“有点意思啊。”说完，白瑞扬放下筷子，从圆凳中解放了小米，抱在身前哄逗着说：“小米，我来喂你吃饭怎么样？”
董玉惊愕的看着白瑞扬，“这不合适，让他自己吃吧。”
白瑞扬摇了摇头，宠溺的目光看着怀里的小米说：“没什么不合适的。”话音落下，白瑞扬从碗中把董玉剥好的虾仁送到了小米的嘴边。小米仰起头，好奇的看着白瑞扬。大米和小米除了董玉和董妈妈以外，很少会愿意被人抱着，如今小米被白瑞扬抱在怀里，哭声竟然慢慢弱了下来，抽泣着张开了小嘴，用小牙咬了一口虾仁。
白瑞扬被小米逗乐了，“他们多大了？”
董玉见白瑞扬喂饭喂的高兴，也就没有再出言制止，“四岁了。”
“四岁了？”白瑞扬微微一愣，“四岁应该会说话了吧？”
董玉神色一怔，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欲言又止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
“看过医生了吗？”
董玉点点头，“看过了，但医生说他们发育没问题。”
白瑞扬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米，“会好的。”
“嗯。”
董玉和白瑞扬分别把大米和小米喂饱以后，两个人才动筷子开始吃饭。大人们的愁苦天真的孩子又怎么能理解，大米和小米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拍着手笑着，很快，董玉也放下了刚才心中的沉闷，看着白瑞扬说：“昨天的三分熟你吃了不少吧。”
白瑞扬应声道：“是。”
董玉笑了，“这就不奇你为什么跑我这儿要粥喝了。”
白瑞扬吃饱了，放下筷子说：“味道不错，谢谢款待。”
董玉被白瑞扬说的不好意思了，“一碗粥而已，不至于的，倒是……”董玉跟着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放在桌上，“这钱是你昨天放在小米的袖子里的吧？”
白瑞扬没有否认，“怎么了？”
“白先生还是收回去吧，这个钱我不能要。”
白瑞扬突然觉着眼前的人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可以为了钱和自己开出天价□□费，也可以为了这一千块钱拒绝自己的好意。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收着吧，是我给大米小米的。”白瑞扬不等董玉再次拒绝，他已经拿着大衣到了店门口，“今天我很高兴。”说完，白瑞扬推门离开了。
董玉盯着门口发怔，白瑞扬的车子渐渐驶离了三分熟小店。与此同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视线。董文莉大包小包的进了门，白皙的脸蛋冻的通红，“哥，刚才那人是谁啊？”
☆、第十六章
“不认识，来吃饭的。”董玉不动声色的把钱揣进兜里，开始闷头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董文莉把带来的东西堆放在门口，脱了身上的米色羽绒服放进了柜台里，她看着董玉忙碌的身影说道：“你骗我。”董文莉在董玉惊诧的抬起头时来到他身旁，笑着说：“哥，那人是你朋友？”董文莉虽然看的不太真切，但仍旧可以肯定，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很有气质的男人。
“胡说什么，那人就是来吃饭的。”董玉死鸭子嘴硬，始终不肯承认。
董文莉大笑，“哥，你这人最不会撒谎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董文莉伸手帮董玉收拾桌上的碗筷，“你说人家来吃饭的，就吃家常饭啊？”董文莉用手里的筷子指了指桌上的剩菜剩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为什么要隐瞒。”
董玉被逗笑了，“你这丫头越来越鬼了。”董玉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不是前段时间去北京看小五了吗，他在那边帮人做代驾，我正好替了他一次，就认识了刚才那位。”
董文莉惊讶道：“那他怎么跑咱们这来了？”
董玉笑道：“可能是工作原因吧，我也没好意思问，其实这事儿也巧的，没想到还能再碰上。”董玉端着碗筷玩厨房走，董文莉跟在身后继续说：“是挺巧的。”兄妹两个进了厨房，董文莉挽起衣袖站在水池边上洗碗，“哥，我把户口带来了，咱妈说如果你要给大米小米上户口，也不用去问咱爸了。”
董玉靠在门口盯着外面的两个孩子说：“知道了。”
董文莉转过头看了一眼，“哥，要我说你得给大米小米改名字，他们是二哥的孩子，总不能姓杜吧？”董文莉一想起杜秀娟就一肚子的怨气，二嫂这个人不坏，就是性子懦弱了些，大米小米跟着她那段时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哥心里有数的。”董玉心里盘算着，等十五一过，他就去把两个孩子的户口给上了。
“哦对了哥。”董文莉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过来，“哥，我来之前偷听到董老大和咱爸说，你这里要拆迁了，是真的吗？”
董玉一愣，“董老大的消息倒挺灵通的吗。”
“意思就是真的了？”董文莉神色担忧道：“哥，我跟你交个实底儿吧，董老大惦记上你的拆迁款了，这会儿正跟咱爸那边做思想工作呢。”董文莉恨的牙痒痒，“董老大肯定是听了房春燕的枕头风，不然量他也没那个胆子打你这家店的主意。”
董玉讥笑道：“他怎么跟咱爸说的。”
“还能怎么说，哭穷呗，然后又说佳佳现在衣食住行都要花钱，学费一年比一年贵，他们两个又是固定的死工资，说是你拿到了拆迁款就先借一部分，等手头宽裕了再还给你。”董文莉不屑的啐了一口，“一想到董老大两口子那嘴脸，我就恶心的不行。”说完，董文莉又郑重的对董玉说道：“哥，我跟你说，你要敢借他钱，别怪妹妹我不认你这哥。”
董玉噗嗤笑了，“你对你哥我就这么没信心啊。”
董文莉感慨道：“你我是放心，关键我不放心咱妈啊，你也知道，咱爸一声令下，咱妈势必会来劝你，到时候你心一软借了怎么办。”
董玉啧了一声，“你也太小看你哥我了吧，放心，就算咱妈来劝了，我也不会同意的。”董玉看着眼前站着的大姑娘，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经常被气哭的小丫头了，她现在马上就要师范毕业，再过不久她就会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站在学校的课堂上，向学生们传授她所学到知识。
“文莉，哥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你听了以后别怨哥好吗？”董玉把话说的低沉，因为他心里实在是没底儿，他不知道董文莉听了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怨恨他厚此薄彼呢？
董文莉十分好奇，笑着说：“干嘛这么严肃啊，咱兄妹两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董玉整理了一下思路，轻声道：“文莉，哥想等拆迁款下来以后，再找朋友借点钱送进峰出国留学。”
“留学？”董文莉的音调明显高了许多，这一嗓子吼出来最直接出的效果就是让董玉浑身一颤，他头一回这么怕自己的妹妹。
董玉不敢直视董文莉的眼睛，“嗯，进峰学校给了名额。”
董文莉脸色不太好，“是他找你要钱的？”
董玉焦急的解释道：“那倒不是，是我去北京的时候自己发现的，后来问了进峰，他才跟我说了实话。”
“真的？”董文莉半信半疑的打量着董玉。
董玉被董文莉看的莫名的心慌，狂点头，“是啊，我骗你干嘛呢。”
董文莉被董玉慌乱的表现给逗笑了，“哥，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因为这事儿恨上你吧？”董文莉虽是笑着，但神情中的苦涩是无法掩盖的，她走到董玉身边挎住他的胳膊，“哥，我不嫉妒，真的。”董文莉歪着脑袋靠在董玉的肩膀上，“我已经很知足了，咱们家如果没有了你和二哥，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董文莉湿了眼眶，“我想我和小五应该会去种地吧，每天还要被董老大呼来喝去的当孙子，到了岁数我嫁人，小五娶老婆，然后就在村里窝囊一辈子。”董文莉抬起头，绽放花一般的笑容说道：“哥，你放心，我不仅不会妒忌，还会支持你的，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董玉又感动又心疼，“哥做的不够好。”
董文莉险些泪崩，“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了，我为有你这样的哥哥而自豪。”董文莉吸了吸鼻子，大笑道：“有没有觉着很感动，很窝心。”
董玉点头承认，“很感动。”
“不过……”董文莉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思想上的成熟让她很快从亲情的感动中回到了现实问题上，她担忧道：“小五出国要多少钱，拆迁款不够吗？”
董玉摇了摇头，“最少三十万。”
“这么多啊？”董文莉慌了，“拆迁款不够，你还要借钱，那以后怎么办，你要背着外债生活吗？”董文莉下意识的想了最坏的结果，“哥，如果是这样，我不可能让小五出国的。”
董玉惊诧道：“你刚才还说支持我的决定呢。”
“那也要在你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支持，现在不可能了。”董文莉慎重的想了想说：“哥，你如果是一个人还好说，你可以挣钱，到时候我和小五毕业了可以一起还债，但是现在不同了，你要了大米小米，你打算让他们跟着你吃糠咽菜啊？”
董文莉的话正中董玉的下怀，“这些哥都想过。”
“想了也白想，没结果的。”董文莉强硬道：“我明天就给小五打电话，如果他非要出国，我就去北京揍他，问问他是不是想累死你，看他还忍心吗。”
董玉知道她做得出来，唯有使出缓兵之计，“这件事先别提吧，等到时候拿了拆迁款再说，而且小五在北京过的也不好，一分钱都不舍得花，都去住地下室了，你就别去骂他了。”
董文莉听到董进峰在北京过的不好，刚刚那点气也都得到排遣，她沉默了。
这天晚上，兄妹两个再没提董进峰出国的事情，迎来送往的几波客人之后，兄妹二人收了摊，用桌子拼成穿，又在中间挂了床单阻挡了视线。躺在被窝里，董文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隔壁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渐渐转化成一种担忧。董文莉睁眼看着天花板，呢喃道：“老天爷啊，你真是想累死他啊。”
翌日上午，董文莉去见同学了，直到天擦黑才往回走。临近店门口时，她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一旁，从车里下来的男人迈着稳健步伐走了进去。董文莉揉了揉眼睛，这不就昨晚那位吗？
董玉坐在店里正切肉呢，看到白瑞扬进来他只是皱了皱眉。
白瑞扬把车钥匙扔在桌上，笑着说：“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白先生又来喝粥的？”
白瑞扬歪了下头，坐到董玉对面，“你想煮给喝我吗？”
董玉笑道：“不想。”
“做人不要这么诚实好不好。”白瑞扬累了一天，直到见到董玉这一刻，他紧绷着的情绪才得到了缓解，“我好像喜欢上你这里了。”
董玉哭笑不得说：“那我得放挂鞭炮庆祝一下啊。”
白瑞扬置若罔闻，笑着站起身到了洗衣机旁，一手一个的把大米小米抱了出来说：“我明天没事，你带着大米小米跟我去个地方。”白瑞扬说的坚定，几乎是不带意思商量的余地，那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第十七章
董玉这会儿顾不上切肉了，放下刀看着白瑞扬说：“去哪里？”
“放心，不会把你们爷三给卖了的。”白瑞扬把大米小米抱在怀里逗着玩，相比之下，小米要比大米放松的多，他仰起小脸冲白瑞扬笑着，而大米就显得不知所措了，眼神不住的往董玉身上瞄。
董玉手上沾了油，没办法第一时间把孩子抢回来，只好看着这一幕说道：“不说清楚我们哪也不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倒卖人体器官啊。”董玉可是看过不少类似的新闻，没弄清楚就跟着走了，当他是傻子吗。
白瑞扬被董玉的话逗的哈哈大笑，“这都让你发现了，看来我隐藏的还不够好。”
董玉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真成傻子了，继而冷哼一声，“你就笑吧，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董玉加快了切肉的速度，大有种泄愤的奇妙感。
白瑞扬笑不可支，低头再看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白瑞扬喜欢这两个孩子，这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应该就是“爱屋及乌”了吧。白瑞扬伸手在两个孩子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你先别忙着拒绝，说不定会有惊喜。”
董玉不易察觉的嘁了一声，再要开口已经看到了董文莉到了门口，他急忙对白瑞扬发出了警告：“我妹妹来了，他不知道我的。”
白瑞扬闻声朝门口看去，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一个平凡的姑娘，董玉说这个是她的妹妹，白瑞扬却没能在两人之间看到任何的相似之处。关于这一点，白瑞扬忽然想起在北京后来见过的那个人，他与董玉之间依旧如此。
“回来了。”董玉开始收拾桌上切好的肉片，准备放进冰箱留着明天用。
董文莉应声笑道：“和同学聊的有点多，所以回来晚了。”董文莉把脱下来的羽绒服放进柜台，“哥，今天忙不忙？”
董玉笑道：“不忙。”
董文莉走了过来，偷偷看了眼抱着大米小米的男人一眼，而男人正一脸微笑的打量着她，这不得不让董文莉变的有些局促。
“你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姓白。”白瑞扬看人精准，此时已经察觉到了董文莉的不自在，为了缓和气氛，白瑞扬这才主动开口问好。
董文莉的局促一闪而过，带着爽朗的笑声说：“白大哥你好，我听我哥提过你的。”
“真的吗？”白瑞扬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继而看向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影说：“你哥都怎么跟你说的我啊？”白瑞扬很在意这一点，也不知道董玉会不会把他妖魔化了。
董文莉笑道：“我哥说你人特别好，而且还能在这里遇上，想不成为朋友都不行，这就叫……”董文莉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贴别贴切的词儿，“命中注定。”
董文莉这番话说到白瑞扬心坎里去了，一击即中。白瑞扬开怀大笑，“没错，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你哥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隐藏在白瑞扬笑容之下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精明，以董文莉这样一个尚未踏入社会行走的小姑娘来说，怎么可能看懂白瑞扬复杂深沉的心思呢。
“白大哥还没吃饭吧，留下来让我哥给你露一手怎么样？”董文莉装出并不知道白瑞扬昨天已经在这里吃过饭的样子。
白瑞扬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顿饭的事儿。”董文莉这会儿已经不把白瑞扬当外人了，大方道：“白大哥你先坐着，我去厨房给我哥打下手。”
“好，我在这里陪大米小米。”
董文莉指了指他怀里的两个小家伙，“这两个小家伙连我都不跟，没想到跟白大哥倒是很亲呢。”
白瑞扬发现董文莉这个小姑娘太会说话，好心情一度飙升，“我这人就招孩子喜欢。”白瑞扬这番话只有他自己明白，迄今为止，他也就抱过大米小米这两个孩子而已。
董文莉进厨房之前特意给白瑞扬沏了一壶热茶，随后才去帮董玉打下手。董文莉洗了手以后来到董玉身旁，拿过放在砧板上的酸菜切了起来，“哥，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人吧？”
董玉笑道：“明知故问啊。”
“我不是怕认错人吗，得确定一下。”董文莉笑着抬起头，“哥，我刚才看着他进门的，他开了一辆好像挺值钱的车呢。”
“嗯，是挺值钱的。”董玉眼看着锅里的油温适中了，赶忙把打好的鸡蛋倒了进去。
董文莉往一旁躲了躲，“白大哥很有钱吧？”董文莉是凭感觉说话的。
董玉只顾着炒菜，敷衍的嗯了一声。
董文莉心思转的极快，“你昨天说拆迁款不够会借钱，是打算跟白大哥借吗？”
董玉一愣，尴尬的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才跟他认识几天啊，这个事儿还真不好意思开口。”现在的董玉就是被逼死，也不会再跟白瑞扬开口提钱了。
“啊？那我猜错了？”
“错了，大错特错。”董玉瞥了眼砧板上切了一半的酸菜说：“你留他吃饭，动作还不麻利点？”董玉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岔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董文莉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我又发现我哥的一个长处了，这耳朵都赶上兔子灵了。”
董玉笑着不说话，拿过一旁放着的黄瓜扔进了锅里。
董文莉刚刚只顾着想事情了，也就没注意董玉做什么菜的问题，这会儿看见了，便惊讶道：“哥，你就打算给白大哥做个黄瓜炒鸡蛋？”
董玉怔了怔说：“谁给他做的啊，是我自己想吃。”
董文莉已经找不到词儿来形容董玉了，只好把人从灶台前推开，“还是我来吧，真怕你一会儿连大葱蘸大酱都摆上桌了。”
董玉站在董文莉身后，哭笑不得的说：“大葱蘸大酱怎么了，不喜欢吃他就别吃。”
董文莉啧了一声，回过头训斥道：“过门就是客，得整两个硬菜。”
白瑞扬站在门口听见了，也看到了，他笑着敲了敲门，“那个……”
董玉和董文莉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白瑞扬这才苦笑着指了指怀里小米说：“尿了。”
董玉下意识的视线下移，终于在白瑞扬熨烫板正的西装裤上看到了一大片水迹氲开的痕迹。然而让白瑞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张着小手比划着，嘴里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
☆、第十八章
董玉自打把两个孩子接到身边，诸如此类的情况屈指可数，没想到就这么被白瑞扬给撞上了。小米泄洪的分量十足，董玉跑过去把他接过来的时候，小棉裤的裤脚正往外滴滴答答掉着“水珠”。董玉被小米一副有恃无恐，眉开眼笑的模样弄的哭笑不得，唯有拿出十足的诚意和白瑞扬道歉，“不好意思啊白先生。”
白瑞扬笑着说：“不用道歉，小米才多大啊，不碍事的。”
董玉再次低头看了看情况，犹豫道：“要不……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给你找条我的裤子穿？”
白瑞扬故作叹息，“也好，不过……”白瑞扬看了眼董玉身后的姑娘，压低声音憋出三个字，“浸透了。”
董玉蹙紧眉，尴尬不已的说：“没有新的了。”
白瑞扬上扬了嘴角，“找条外裤就行。”
“挂空挡啊？”董玉险些没笑出声，脑海中浮现出白瑞扬只穿了一条外裤的情形。
白瑞扬洞穿了董玉的心思，忍笑忍的这么辛苦，就先让他开心会儿吧。白瑞扬的心思可不是董玉能够看穿的，小米尿裤子不假，量多也是真的，但白瑞扬发现的相当及时，至于裤子上的水迹吗，不过是白瑞扬玩的一个小手段，用桌上的茶叶水泼上去的。
董玉见白瑞扬没有任何疑义，只好把小米交给了董文莉，自己则是钻进了厨房，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出一条半新不旧的运动裤。董玉再次从厨房里出来，董文莉正在为小米这家伙犯愁，原因就是小米一到她怀里就开始挣扎，最后还是白瑞扬帮忙才把裤子给他换好。
“不好意思，又让你帮忙了。”董玉把运动裤递给了白瑞扬，“裤子不算薄，在屋里待着应该不会冷的。”
白瑞扬点头接了过来，“我去里面换。”
门关上，董文莉坐在一旁笑道：“白大哥也真够点背的，硬生生接了小米这一泡尿。”董文莉看了眼圆凳上坐着的小家伙，“都不知道自己闯祸了，还知道笑呢。”
董玉略显无奈，小米这一尿倒霉的就是他这个当爹的了，白瑞扬裤子都透了，就算用暖气烘干了也还有味道啊。如果是现在洗，至少也要明天一早才能干，看来……今晚得让白瑞扬挨冻回去了。
“出来了。”董文莉提醒了一声，接着对厨房里走出来的白瑞扬说：“白大哥，你要不介意晚上就留这里跟我哥挤一宿吧，晚上太冷了，就算开车也不顶事儿啊。”董文莉一边说一边进了柜台，穿上羽绒服说：“哥，我去我同学那儿睡，顺道把白大哥换下来的衣服送干洗店吧。”
董玉被董文莉的自作主张气死了，留白瑞扬住下来指不定要发生点什么呢，“文莉，白先生住惯了酒店，哪能让他跟我在这里睡桌子啊。”董玉拒绝的意味明显，如果白瑞扬识趣应该不会强留下来。
董玉看错人了，白瑞扬不会为了莫须有的面子放过任何机会，不然他刚刚那杯茶水不就等于白泼了吗。
“没关系的。”白瑞扬一锤定音，“我刚来的路上忘记加油了，估计回市里不太可能，而且这边的路况我也不太熟悉，找加油站有点儿费劲。”
董文莉生怕董玉撵人，急忙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白大哥不嫌弃这里环境不好就成，不过我可以打包票，我哥这店里绝对暖和。”董文莉笑着从柜台里拿出一个袋子，把白瑞扬换下来的裤子放了进去，“那我先走了。”
“等会儿。”董玉顺手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递给她，“钱你拿着，打车去你同学那儿，不然我不放心。”
董文莉笑道：“打车也用不了三百啊，我身上还有呢。”
董玉啧了一声，朝她手里的袋子瞥了一眼，“贵着呢，不能水洗。”
董文莉恍然大悟，继而结果董玉手里的钱说：“知道了。”董文莉把钱放进兜里，拎着袋子出门去了。
董玉望着董文莉的身影，小声嘀咕了一句：“无耻。”
白瑞扬耳聪目明的听见了，笑问道：“我怎么就无耻了。”
董玉转过身，瞪着白瑞扬说：“那是我妹妹，你让一姑娘家给你往干洗店送裤子，你也好意思，连句拒绝的话都不说。”
白瑞扬无辜至极，“那里面只有西裤和保暖裤。”
董玉迅速往白瑞扬身下瞄了一眼，“你刚不是说都透了吗，怎么……？”
白瑞扬眼神暧昧道：“脱了，不过没放在里要洗的衣服里面，我单独留了出来，等着你给洗呢。”
董玉一咧嘴，“美的你大鼻涕冒泡。”董玉总算看明白了，身份再高钱再多又如何，总有那么一瞬间会摇身一变成为“禽兽”。董玉留下白瑞扬独自进了厨房，被耽搁的晚饭还是要继续做下去的。
董玉原本是打算红烧鲤鱼的，眼瞅着上客的时间就要到了，董玉怕忙不过来只好放弃。一切从简的做了几道炒菜，什么蒜薹肉丝，黄瓜炒鸡蛋，酸菜炒粉，顺便又把中午买来的馒头上锅热了一下，而后又熬了一大锅的疙瘩汤。
“用不用帮忙？”白瑞扬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董玉出来，只好叼了根烟斜靠在门口。
董玉闻声瞥了他一眼，“白先生是在耍酷吗？”董玉暗指白瑞扬身上穿着的那条裤子，还是他去年冬天买的，算是最新的一条了。
白瑞扬得意道：“你觉着呢。”
董玉冷哼一声，关了灶台的燃起说：“白先生刚才说谎话的感觉如何？”
白瑞扬哭笑不得：“刚才是无耻，这会儿又说谎话了，看来我这个人在你眼里还真是不堪啊。”
董玉尴尬挠了挠头，“我可没有，我只是想说，你想留下来也不用找借口啊，还说什么找不到加油站，鬼才信呢。”
白瑞扬拿出十足的真诚说：“我是真找不到啊。”
“算了，管你真的假的。”董玉端着刚炒好的菜到了门口，白瑞扬识相的让开，等饭菜都上桌了，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下。此时的白瑞扬看了眼两个孩子，微笑道：“今晚你要喂小米是吗？”
董玉一愣，“啊？”
“我是说，你昨天不是喂过大米了，今天是喂小米吧？”
董玉想起了自己定下的轮流制规矩，“嗯。”董玉伸手把小米从圆凳里抱了出来，还不等董玉把他放在大腿上，小米已经开始做出了剧烈的挣扎，张着小手冲白瑞扬叫着。
董玉后知后觉的发现，小米这家伙竟然叛变了。
“还是我来抱小米吧。”白瑞扬笑着从董玉手中把小米接了过来，“小米是不是很喜欢我？”
小米仰起头，笑嘻嘻的看着白瑞扬。
董玉为了挽回自己当爹的颜面，无情的揭穿了这一幕背后的真实，“小米是觉着尿你身上了非常过意不去，就勉为其难让你抱一回而已，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白瑞扬置若罔闻，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米说：“谁说小米是小醋坛子了，我看有人才真的是大醋缸呢。”
董玉怒视着白瑞扬，抢了我的儿子不说，还指桑骂槐含沙射影，你有种。董玉拿起筷子，化气愤为食欲，“来，大米，爸爸喂你吃肉。”
白瑞扬每天都在为公事而费尽心思，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稍有放松。他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小段肉丝送到了小米嘴边，“来小米，我喂你肉。”
这一顿饭应该是在强烈的比较之下搞定的，等到两大两小都吃饱了，上客的时间也到了，董玉收拾了碗筷便开始了这一晚顾不上休息的忙碌，而白瑞扬则是坐在柜台外面陪着大米小米。
夜里一点，总算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关了店门，董玉正蹲在地上把啤酒瓶子收进箱子里，白瑞扬这时走了过来，小声对他说：“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忙。”
董玉疲倦的笑了笑，“还好吧，到了夏天更忙。”
白瑞扬点点头，“你坐着歇会儿，我帮你收拾吧。”
董玉拒绝道：“算了，我可不敢让你干这种活。”董玉端起沉重的啤酒箱子扔到了墙角，随后拍了拍手说：“你真的要在这儿睡吗？如果现在后悔，隔壁街上还有个小旅店可以让你睡。”
“嗯，就在这里睡了。”
☆、第十九章
白瑞扬留宿在董玉的小店里是没有和任何人提起的，晚上十点刚过，白天亦从仲远回到了酒店，驻足在白瑞扬的房门前敲了两下。白天亦没能得到回应，现下便有了些猜疑。一连两天都是这种情况，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怎么，大哥又不在房间里？”白天汶今天告假在酒店里休息，只怪昨晚和方南一群人玩的太嗨，从酒吧里出来带了一身热汗，吹了冷风后开始咳嗽，到了后半夜就转为了高烧。白天汶吃了药窝在酒店里一天，直到现在头还晕沉沉的，他的房间与白瑞扬比邻，正巧又是他上卫生间方便，就此听见了敲门声。
白天亦见白天汶脸色难看，打趣道：“大哥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这回知道了吧，就算他人不在跟前盯着，你也逃不过上天的责罚。”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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