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逆时恒美 > 逆时恒美
错误举报

正文 第5节

    逆时恒美 作者:接骨木

    第5节

    不知道过了过久,我才一个人麻木的走到承珏的楼下,漆黑的二楼,像是装着一个庞然大物,让人恐惧,愚钝。那个屋子,再也不会亮了吧!

    正欲转身,二楼却忽的灯火通明,窗帘是扎在两边的,隐约能看到天花板上炫目的花灯,冰凉的心涌上一阵暖意。

    “你送回来的外套又派上用场了。”

    是承珏的声音,他慢慢走近将外套披在我身上,我却下意识躲开了。至于他讶异的眼神,我亦不知该如何回应。

    承珏并未将手缩回,而是继续帮我披好,一边道,“即使跟我赌气,也不能冻着自己,对吧。”语气中带着委屈的笑意,表情滑稽的做了个鬼脸。

    望着楼上的灯,他默然半晌,道“我希望你每次来的时候,不是一片漆黑。”

    我好奇的目光让他继续解释,“我请了人每晚10点开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过来,不至于会更糟糕。”

    见我不说话,他捏捏我的脸颊,逗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就搬回来住好吗?”

    承珏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可我却无法给他答复。

    许是以为我在为餐厅的事生气,他忙解释,“那个女孩儿是我妹妹,她也认识戴凌。美心,我们说好不再提她的,我发誓,往后没人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你原谅我好吗?不要再生气了。”

    我冷冷道,“她认识我,可我却不记得她了,我忘记了多少人多少事呢?”

    他愕然,一时语塞,闪躲着我硬生生的目光,许久才道,“你……张季告诉你了?”

    “我就是戴凌,明明知道你爱的人是同一个人,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这话似是对他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阿凌,我,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

    “你的苦衷是那些比张季更不堪的作为吗?”我竟然还是问出来了,一面笃定自己相信他,一面还想要试探他。

    承珏的惊讶只停留了一秒,转而便道,“那件事是个误会,我的确跟他约定假装绑架,但后来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跟他解释过,一定有人泄露了秘密,但那绝不是我。”

    我的神情近乎绝望,果然如张季所说,那他的牢不是冤狱吗?他最好的青春年华在监狱里度过,他失去了5年该有的自由。

    “他坐了五年牢,你为什么没去解释,他是冤枉的。”

    他的语气显得急切起来。“我去了,但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张季本来应该判八年的,是我花了钱保释他,才减少了三年。”

    我怔住,真相果真如此吗?如今,有谁的话能够完全相信?也许,只有我自己的记忆才最牢靠。我一定要想起来,想起我的过去,想起一切有关我的事情。

    冷冷推开他的手,疲惫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累了,改天再说吧!”

    见我态度坚决,他也束手无策,只得罢休道,“我送你回去。”

    我急道,“不用了。”

    他刚迈出的步子立在原地,我别过头,凛然而去。

    ~~~~~

    第二天,我请了一个月的病假,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上海,跟姑妈一起回到老家青岛,拗不过我的坚持,老爸只能由我任性疯狂。

    青岛的冬天今年来的不早,隔三岔五会有暖阳天气,我便带着蛋蛋去河边钓鱼。

    好几年没回来过了,关于青岛的记忆,也是从躺在病床上开始,后来高中转去了上海,便只回过一次。

    姑妈还住在老房子里,一排青瓦平房鳞次栉比,别的都好,就是没有暖气,他们早已习惯,可我实在受不了,再者姑妈大半时间在麻将馆里度过,二叔不在家,艳艳正是高三冲刺阶段,冰凉的屋子里就只剩我跟蛋蛋。

    除了定期每周两次去医院复诊,其余的时候便常常带着蛋蛋去外面的店里吃喝玩乐,暖暖的一坐就是一天。

    常常发呆望着窗外还算澄净的天空,拼命回想曾经种种,我上过的中学,我只待过一年的高中,我的老师们,我以前住过的屋子……想的越是使劲,我便对老爸有越多的亏欠。

    之前接手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像我这种情况,尽管大脑受伤严重,但失忆的情况并不严重,只要接受治疗,再接触曾经的事物,也许能很快想起来。但老爸立即把我转到上海,我脱离了以前所有的事物,没有吃药,没有接受任何治疗,从我睁开眼那一刹那就在接受老爸编织好的谎言。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所以不论我问什么他都答非所问,甚至大大咧咧的姑妈都守口如瓶,他一定费了很多心力。

    随着医生的治疗,加上我的努力,偶尔竟然会闪现出一些记忆碎片,但也只是模模糊糊,转瞬即逝,有时越是努力越是混乱。

    手机上有一大堆的未接来电,短信,我全部删除,然后再次发微博声明,我需要一个月安静的时间,放心,我还活着!又加了一个灿烂的笑脸证明我还没那么凄惨。

    ~~~~~

    很奇妙的,隔离了人群的世界会如此安逸,陶渊明喜欢“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如这般吧,不为金钱所累,不为名利所忧,享受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我真不是性子静的人,陶先生的境界我也只能短暂维持,在青岛度过两周之后,已然开始有些无聊了,许是老天都知道了我的寂寞,特意派来一枚叽叽喳喳的粉丝相伴。

    她突然出现的时候,我担心会不会承珏也一起来了。但她一脸崇拜的告诉我,“我一个人悄悄来的,我看到老哥手机上你发的微博了,原来你回老家了。”

    她自来熟的喝起我的水,满脸的理所当然。我笑问,“姑娘贵姓?”

    她忽然愣住,欣喜若狂的喊道,“老大,你不会已经想起来了吧。”

    我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着急混乱,“那次,就是,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你就是这样问我的。哎哟,问得太帅了,好有武林大侠的风范,我简直崇拜死你了老大!”

    我忙打断她,“等等,等等,虽然我知道你是李承珏的妹妹,可我还不认识你呢!”

    她露出可惜的表情,立马又开心起来,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这次来是专门帮老大回忆往事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好了。呃,对了,我叫李承夕。”

    我道,“你哥让你说的?”

    她解释,“不是,我都说了我一个人悄悄来的,那天从餐厅回去之后,老哥告诉我你忘记以前的事了,又讲了一大堆东啊西啊,反正不说也罢,我这次来是单纯为了老大您的。”

    我直接问道,“你为什么叫我老大。”

    她叹口气,一副大人做派,“这就说来话长了。”

    承夕带我来到了跟承珏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升水中学附近的巷子,她解释,巷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特别窄,两边都是砖砌的高墙,还长了好多小草,小洞里还有特别笨的蜗牛藏着……

    随着她津津有味的讲述,我的脑子里渐渐浮现出曾经的画面……

    “不准欺负我哥!”“你快走!”“你过来干什么?”“呜呜……”一阵杂乱的哭喊声回荡在悠长的巷子里。

    哭喊的正是他们兄妹俩,而我,那时候叫戴凌,不过是14岁的丫头,带着一帮兄弟冲进去踢走了欺负他们的人。

    承夕说第一次见到我时,只觉得如电视剧里劫富济贫的侠客一般,还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侠客,敢做敢为。

    可实际上,我只是一个跟黑社会混的女流氓,逃学打架,无所不为。难以想象我竟然当过老师眼中的坏学生,记得高二一直到大学,我也从未跟老师们发生过任何争执,成绩优异,品行端优。

    承夕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成为她的偶像,总是屁颠屁颠跟着我要做我徒弟,最后终于等到我开口对她说第一句话,“姑娘贵姓?”她觉得我终于想要道她的信息了,自觉十分自豪,以后每次见我都叫老大。

    当然他哥哥也是。承珏常常跟在我屁股后边,虽然刚开始不受我待见,但后来居然跟我谈恋爱了,虽然承夕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承珏的确因此改变特别大。

    承珏跟承夕的妈妈很早就离开他们,原因是家里有一个他俩公认的小三。那个小三喜欢学习好的,爱干净的,承夕还小,并未很讨厌她。可是承珏那时候刚上初一,正是叛逆期,继母说什么,他都反其道而行之,受人欺负,满身泥泞,不学无术,只要能让继母不开心,他都会去做。

    遇到我之后,他一改前风,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成绩突飞猛进,不会句句话中带刺,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总之,一切都变了。

    承夕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叹了口气,我望着她已经是成人的脸蛋,暗暗有些佩服,那时候承珏被人欺负,她还那样小,却依旧冲出去为哥哥挡风遮雨。

    承夕笑笑,告诉我后来的事。

    那时候,我跟着的老大就是张季,但她并不太熟悉。在承珏上初三那年,张季绑架了他,我当时也受了伤,后来张季坐牢,承珏依旧留在青岛上学,不过他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了,两年后才回来。自我受伤后,承夕再未听到关于我的任何消息,连住在哪家医院都不得而知。

    再后来,就是那次再遇到我。

    我算了算,承珏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应该正是我在酒吧外面遇到他那年。

    ☆、落空

    如果每个人都有一次机会让生活清零从头开始,他们会接受还是抗拒呢?也许无论他们的选择如何,谁都逃脱不了记忆的影子,即使是残渣碎片,即使破旧不堪,那已然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成为无法拭去的烙印。

    一个月之后,我如期回到上海,回到我的岗位上,这一次,我可以为了自己,全部为了自己而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如果有记忆蹦出,便好好记住。如若没有,便迈在现在的轨道上,做那个没心没肺的黄美心。

    我的工作能力并不差,只是从前并未有过要出人头地的想法,就这样呆在同一个位置,达到最基本的要求,向差不多先生看齐,所以工作三年,只不过升了一点点。

    这次回来,我的重心全部都转移到了工作中,埋头苦干,通宵达旦,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但那是我最清醒的日子,繁忙比酒要牢靠的多。

    好不容易抽出来的闲暇时光,也是跟娇娇一起吃个饭,但对他俩绝口不提。娇娇许是受了我的影响,也开始对工作真正上心,尽管他的诸位男朋友养活她全然没问题

    ~~~~

    张季离岗了,他发来邮件说准备自己创业,我发去笑脸,又发一个鼓掌的动作为他庆贺。

    他的每封邮件都会提到我的近况,不管在哪个角落,他始终注意着我,但从不问我是否全部想起过往,从不提曾经的事。

    偶尔夜深人静,我会暗暗佩服许多人,除了工作能力超强但情愫却被张季扼杀在摇篮里的总监,阿谀奉承处事圆滑却人脉超广的张经理,还会想到为哥哥守护的承夕,没有学历青春荒逝却努力拼搏的张季……

    ~~~~

    李承珏去了法国,听说两个月后才回来,法国开分公司了,需要他去打理。他没联系我,但偶尔会看到他进入我的空间,评论我的微博。

    承夕加了我所有联系方式,每过一段时间便会问我如今状况,我总是回一个笑脸,再吐吐舌头。

    ~~~~~

    从没想到会过上这样的日子,跟所有要名不要命的女强人一样,事业再上进,忙的时光不察觉,闲下来才发觉心头空落落的。

    老爸不再整日往外跑,他说以前是觉得我总问他以前的事,他怕说漏嘴,还不如出去一个人旅游爽快。

    他告诉我我受伤的时候,打伤我的那个孩子的妈妈来过一次,给了一张200万的支票,让我们离开青岛。而我的老妈戴歌青卷走了一半的钱离开我们消失了,所以老爸特别恨那个孩子,恨那个女人,乃至恨我的妈妈。

    原来是承珏打伤我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继母吧,我的妈妈也是这样被“逼”走的。我没告诉老爸他口中所谓的打伤我的孩子就是他赞不绝口的李承珏,也没有必要了吧。

    张季怨恨他,老爸憎恶他,连我也对这个男人有了些许憎恨的心思,我深深爱着的他,我不顾一切想要在一起的人,怎么会如此不堪?

    ~~~~

    圣诞那天,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你好,我是阮静,可以见一面吗?华美大厦东侧"遇见"咖啡厅。”

    本以为是发错了,但她既然提到了华美大厦,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圣诞礼物码了一堆在办公桌上,无瑕理会,将最后一份文件做好匆匆去赴约。

    上海的圣诞真是热闹,每一扇门窗都装饰的那样美好温馨,圣诞老人银白的胡子上都挂满了各色糖果,一群孩子围在镶满礼物的树旁好不欢快。

    望着这热闹的景象一时沉浸其中,远远传来不熟悉的温柔声音,“你等很久了吧。”

    我循声望去,一位身行曼妙的女子盈盈而来,她笑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我笑道,“没关系,你就是阮静?”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稍作停留,答道,“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对,我就是阮静,以前跟承珏同过班。”

    原来是承珏的同学,脑子里忽然想到那日餐厅的画面,承夕旁边站的不正是她吗?

    我点点头道,“那天餐厅……”

    “对,是我,你想起来了。”她笑着说。

    我亦回以微笑,“我对美女的印象一般都会很深,特别是气质型美女。”

    她怔一瞬,又失笑道,“难怪,不愧是承夕的偶像。”

    她说的难怪应该是指我话语里的轻挑吧,果真像个混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来我的日常用语可能需要改了。

    ~~~~

    “喝点什么?”她问道。

    我点了杯可乐,道,“去年圣诞的时候公司聚会大家就是碰的可乐!”

    她问道,“是吗?那今年也有聚会吧?”突然面露愧色,“不会是今晚吧。”

    我忙解释,“不是,是这个周末。”

    她点点头,要了杯橙汁,笑说,“咱俩到了咖啡厅,却点了可乐跟橙汁。”

    我道,“反正老板也不会亏啊!”

    她同意的点头,眼神扭头停在窗外的圣诞树上,道,“去年的时候,我跟承珏一起在法国过的圣诞。”

    什么!难道是来宣誓主权的?心隐隐约约泛出不爽,表面却若无其事。

    她没看我,依旧盯着圣诞树怔怔出神,“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凌晨1点多,一个人站在房外那棵很大很大的圣诞树边,我站在二楼看着他把礼物挂在树上,他站了很久,我也守了很久。”阮静牵强笑出来,道,“真是冻死我了。”

    我默默不语,听她继续说下去,脑子里却想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俩已经住在一个屋子里了?睡过同一张床了?

    她继续道,“后来他终于走了,我悄悄下楼,打开了那个礼物盒,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她的表情苦涩,也不算是真的问我,自己又接着说了,“看到你了。”

    我一愣,一口水闷在喉咙里慢慢滑下,又是惊又是晕,指着自己问道“我?”

    她点点头,“对,一个跟你一样的娃娃,承珏按照你的样子做的。后来我立马收拾行李走了,伯母让我去陪陪他,但是我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用吧!”

    我默然一晌,扯开话题道,“那他今年只能一个人过圣诞了。”

    阮静道,“恩,看来是如此了。”

    看我低头不语,她问,“你就不想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

    我道,“我跟他现在没什么关系,他的事我也不想知道。”

    阮静道,“如果拒绝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后悔。”她的语气坚决,似是劝服我马上改变主意。

    我道,“谢谢你,但是我跟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语调有些泄气

    她道,“如果你有事在怪他,那一定是误会。”

    我问,“你也知道那件事?那个案子……”

    “张季的确是冤枉的,但绑架的事也不能全怪承珏,他也是为了你,为了你欺骗自己的父母。”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做了一些错事,但因由总是为了别人,若那人永远不知晓她会遗憾,若是知晓却会心痛。有些愧疚无端架在身上,沉重不已,可你会发现,即便是你不想要的担子,它都是因你而起。

    我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原来我是罪魁祸首。”

    她神情未变,接着说道,“承珏有一次喝醉了,醉得很厉害,那次他特别伤心,竟然跪在地上哭了,他在向张季赎罪,向你道歉,但我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他真的要害张季,没必要花钱为他减刑。”

    我冷冷道,“为自己的错误赎罪,花钱不是很正常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不相信他?”

    “我不知道真相如何,所以现在没资格相信任何人。”

    许是听出我对承珏果真不信任的话外音,阮静语气凛然,抛下一句,“他是生活在阳光里的孩子,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绝不会沾染丝毫黑暗。”

    我讶于她对李承珏百分之百的信任,她比任何人都要笃定。即便全世界人都不相信承珏,但阮静会相信,越过流言,跋山涉水,风雨无阻,带给承珏最后的希望。

    这是不是像恋人一般的感觉,心底竟涌出一丝醋意,那个至死不渝的女人不应该是我吗?但我已然败在半途。

    ~~~~

    随着日子越来越长,我的记忆也渐渐越发清晰,每晚梦中总会闪过旧日的时光,承珏的音容笑貌越发离得近,而张季,却似被我刻意隐藏起来一般,越是拼命回忆,拼命想要看清,反而人影模糊。

    周末的圣诞聚会,公司一改往日作风,不是所有人聚在大厅欢闹,而是组成了小团队,我们部门共27 个人,自发分成了四队,我跟沈丹、党萍、张虎等六个人为一队。

    沈丹是队里的话唠兼主持,三个男同事要去酒吧,她带着女同事坚持去ktv,最终大家选择了"非阳",一楼是酒吧舞厅,二楼三楼是k歌的地儿,等到了晚会正式开始,大家便上去斗舞,张虎虽然是个男生,但柔媚的舞蹈跳的比女孩儿都好,大家便纷纷把拿圣诞大奖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

    没有提前预订,圣诞夜是压根别想订到包厢,张虎提出要用双倍的价格订,那里的员工面露难色,还是坚决的拒绝了我们。

    正败兴的准备换地方,一个穿着暴露带着绚丽狐狸面具的高挑女孩儿奔过来,她刚一开口我便觉耳熟,若不是她立刻揭下面具我还真不敢相信来人是承夕。

    看我们一伙人讶异的神色,承夕却极其自然,她笑道,“老大,你也来啦!”

    我跟沈丹面面相觑,她的眼神在问我眼前一切缘由,可我自己还没缓过神呢。

    我嘿嘿笑道,“好巧,你也在这里,你怎么没跟你哥一块去法国?”

    “我去那里干嘛啊,他一天能只跟我说不超过三句话,我才不要找那罪受。”

    难以想象她口中所说的承珏,他从来不是沉默寡言的人,跟我在一起时时时会找一些我看不到笑点的话题,甚至对我的朋友也不会敷衍了事。

    看承夕的穿着,我不禁劝导,“虽然室内不冷,但你也穿的太少了,小心感冒。”

    她朝我笑了笑,问,“你们是要走了吗?这才刚开始呢。”

    我叹叹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办法,来晚了,订不到包厢了。”

    “唱歌多没意思啊,老大,过来玩游戏,用你无人敢超越的酒量帮我把钱赢回来。”她说话时恢宏的气势引来同事们猜测的眼神,我忙道,“我就不去了,今天同事聚会,大家想唱歌来着,你好好玩,我们先走了。”

    承夕却一把拉住我,力气大得不像个女孩子,我一惊,以为她要死缠烂打,却听她甩出一段豪情万丈的话,“那chris的包厢让给你们,”她朝着一个侍者挥手,那喜气洋洋的侍者立马过来了。

    承夕看了眼我命令般对他道,“这我老大,他们要包厢,你跟chris说让兄弟们出来,都给我下来拼酒。”

    她的气势让我们看的目瞪口呆,尽管给足了我这个老大面子,但却伤了我的底子,待会难道掏心掏肺跟大家解释,那是绝对不行的,唉,承夕,你怎么……

    果然,歌没人唱,都先把我当犯人一样拷问起来,我面不改色道,“我大学时当家教,帮那个女孩儿补习,后来她考上好大学就特别感谢我,所以才帮我的。”

    “那她怎么叫你老大啊?听着像是黑社会的。”

    “她喜欢这样叫,我也没办法啊。”

    党萍意味深长叹道, “唉,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了,年纪轻轻就跟着乱混,真不像考上好大学的人。”

    大家点点头表示赞同,我趁机起身将音响音量调大渲染气氛,沈丹立刻high起来,抢过话筒吼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没唱歌的人玩起了掷骰子,看着一箱箱啤酒摆在一旁,我有些后怕,可不能再喝到吐了。

    七杯下肚,已然有些熏熏欲醉,总觉啤酒里面掺杂了其他的味道,脑子昏昏沉沉,蹲在地上唱起了梁静茹的《梦醒时分》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

    …………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

    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越到后来到越觉香醇,越是眷恋那种味道。

    ☆、未解之谜

    直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我才知自己昨晚喝的烂醉如泥,朦朦胧胧发觉自己正躺在柔软的白色榻榻米上,周围的环境再熟悉不过,这,是李承珏家。

    百感交集的走出去,对于昨晚的画面一概不知,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大厅里正襟危坐的两人着实将我吓了一跳。

    正给面包抹酱的承夕意味深长的笑道,“老大,你醒啦。”

    我不好意点点头,不敢看李承珏的眼,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法国么?

    还是不明所以的打了招呼,“早啊,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他没回答,却转到另一个话题,“你跟一群男人喝酒!” 就只有一句话,不是问题也不像陈述。

    我辩解,“还有几个女同事啊。”

    他的脸色阴沉,忽得把头转向承夕,她猛的低下头,像是遇到猛兽的鹰,骨子里的桀骜霎时荡然无存。

    承珏的声音低沉,“以后再敢劝她喝酒,你就……”

    “我不敢了,哥,我错了。”

    第一次看到承夕这幅模样,我竟觉得有些好笑,最终仍是把笑意憋了回去。

    跟他的对话仍是不痛不痒,他招呼我过去吃午餐,肚子倒是真饿了,于是毫不客气的开动起来。

    承夕看场面缓和下来,便吐了口气,一脸黠笑,正前往盘子的筷子却被承珏截住,“这是阿凌的鸡蛋。”

    承夕怒不敢言,讪讪缩回了手。

    本该是很欢欣的,可那声阿凌让我很不习惯,我没有任何表现,仍旧往嘴里递面包,也不想思考他是有意还是无心。

    抬头的一刹那,与他的目光相撞,一时怔住,昨晚,似乎,啊……不会吧。

    恐怖的场面如电影一般在脑中一遍一遍回放,从酒吧出来后,张虎几个人嚷着还要喝,我也是烂醉如泥,沈丹稍稍清醒,准备让我们打车回家,可我嘴欠的说了一句,“去我家继续high!走!”于是乎,一群丑状从生的怪物向李承珏家奔去,是我们以前住的房子,如果他不在家,我想没有钥匙的我是进不去了吧。可是很巧,偏偏他已经从法国回来了。

    雷鸣般的敲门声络绎不绝,门开的那一刹那,我记得心有一刻异样的悸动,而其他人,除了张虎赖在门口要睡觉,都是一脸惊恐。

    特别是我,我,竟然倒在了他怀里,熏熏然道,“承珏,我回来了……”

    记不起他的表情,穿着睡衣的他是不是特别囧呢?哎,黄美心,你怎么这么糟糕?

    李承珏被我盯得一脸疑惑,有那么一瞬竟然洇出了红,我怀疑自己看错了,慌忙低头继续用餐,耶稣啊,我伟大的神,来救救我吧,怎么会这样啊。

    我表情复杂,心思飘渺,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吧。真的很抱歉。”

    看我这幅样子,他已经知道我记起来了,可却一脸淡然,毫不在意似的,“没事,只是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承夕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承珏,有些试探的说道,“我吃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小心翼翼放下筷子,等待着他哥的回答。

    我正想开口要跟她一起走,刚吐出一个“我”字,便被打断。

    承珏爽快答道,“ok,下次见。”语调完全不像一个哥哥。 我抓住最后的机会,向着如释重负奔向门口的承夕喊,“哎,等一下,我也……”

    “砰……”利落清脆的关门声将我打到谷底。

    朝着承珏皮笑肉不笑的做了个样子,道,“那我也先走了。”

    没有挽留,没有回应,我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打开门的一刹那,终于再听到那细腻磁性的声音,“如果什么时候想回来了记得回来,这里的灯永远为你亮着。”

    顿了一晌,片刻失神,不敢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

    果然,这几天公司飞短流长的都是那晚上的事儿,不断有人猜测我跟他的关系,我在这如地狱般的格子间里快要被口水淹没。

    恰好总监要出差,破天荒的带上了我,一方面欢喜可以逃离这个可怕的八卦房,一方面又隐隐感到更大的不安,总监不会是想趁出差收拾我吧,张季在公司表现那么明显,这回我算是栽了。

    跟老爸汇报完之后我便开始翻天覆地收拾我的行李,要在深圳呆一个月,必须准备点夏天的衣服,一番折腾下来,背上已隐隐多了潮意。

    老爸侧靠在门口,语重心长劝道,“你还是多带点钱吧,缺啥过去买,还倒腾啥呢?”

    我充耳不闻,继续拾掇我的东西,掀起垂下的印花床单,发现床底下还有俩箱子,这么几年我还真没仔细收拾过,大约是以前高中的课本之类的,今天来了兴致,顺道把箱子也给拖了出来。

    老爸摇摇头,双手环抱在胸前走开了,颇有一种无可救药的无奈,同情。

    “天啦,这都是些什么啊!我画的怎么这么难看?呀,字写的还挺美……”在自我陶醉与否定中,催促的电话响了。总监临时改了时间,一小时以后马上出发。

    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充斥在耳边,一个小时,那怎么来得及,姐要开挂了。手忙脚乱的将化妆品,洗漱用品之类的塞到箱子里,顺手扯了几本精美的书。

    “马上,马上到了。”一路疯狂奔波终于赶到浦东机场,待我喘着大气修生养息时,总监早已直直的立在大厅,她今天轻轻挽起一个髻,深蓝色包臀裙平添了几分性感柔和,就那样远远的站着,也是熠熠生辉。看来我的建议还挺不赖嘛,她从善如流的速度正如她的高效率一般,终于将自己打造成了“美强人”。

    我用视死如归的气势等着被骂,结果却迎来她温文尔雅的笑,我不可置信的同样回过一个微笑向她走去,还未迈几步,她的身影越发的近,恍然间便越过了我,仍是笑意盈盈,“李总,您到了”。

    身子僵了僵,握住行李箱杆的手不知所以的攒动着,他,怎么也在?

    总监将机票递过来,微笑此刻变得耐人寻味,“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李承珏接过机票,一言不发走在前面,像是压根儿没看见我,总监紧紧跟在后边,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生怕跟丢了。

    看来他果然也要去,临时改变出发时间也是他决定的吧,难道派我去也是他的主意?

    我小跑着跟上两双似踩了风火轮的腿,庆幸自己没有扒拉一双恨天高。

    李承珏的座位就在我们旁边,上飞机后他也一直不动声色,只偶尔往我们这边打量几眼。我心头弥漫起了一团疑云,但也没敢多问,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去打搅总监欲闭不闭的双眼。

    百无聊赖中,双目同样来了疲意,便不再多想也睡了过去。期间隐约感觉到有人起身,坐下,周围有一阵阵空灵的喧嚣。

    不知沉睡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看到身旁不再是总监,而是李承珏模糊的侧脸,他正埋首于一本色调深沉的杂志,我揉了揉眼,他立刻扭过头来,同时披在我身上的外套也次溜溜滑落下来,我忙伸手按住衣服,同一时刻他的手也伸了过来,恰好不偏不倚的覆在我手背。

    不知为何,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身子颤了一下,陡然清醒过来。

    他倒是像被我的举动吓到了似的,将衣服拿开,同样直勾勾盯着我,“做噩梦了?”

    我愣愣看着前方,点了点头又摇头,“没有啊。”还想说点什么身子却往后靠了去,撇过头将手藏在后面摩挲着软和的座椅,余光瞥到他的嘴角似乎抿着笑意。

    ~~

    两个半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一月份的深圳全然不似上海,来往的人群大多身着一件单薄衬衣,有的加一个毛衫外套,两边望望,李承珏跟王总监不知何时换上了适宜的西装,厚厚的棉袄已经消失。

    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问道,“我们现在……”

    不期而至的男声掐断了我的话,“李总,车在前边,这里不能停车,抱歉。”眼前男子肃手弯腰,毕恭毕敬。

    李承珏点点头,温和的说了声谢谢,那男子瞬间像见鬼一般怔住,满脸的不可置信。李承珏忽略了他的表情变化,大步朝前走去。

    我茫然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总监却似早已事先知道,立在原地礼貌的注视着前方,直到李承珏的身影完全消失,她才回复正常,干脆利落命令道,“六点整要跟‘新亚‘周经理见面,你先把东西带回酒店,准备好明天要签的合同。”

    话毕,松开了行李箱,风一般的飘走了,我愣在原地,??,一肚子话在嘴里打着转,what,此刻只想问what,呆滞了几十秒,拖着两个大箱子朝路口走去,路人瞟过来的眼神如两地的温差一般变幻莫测。

    刚想拦下一辆车,猛然想起自己压根儿不知道酒店地址,谁也没告诉我啊…不会让我就在这大街上顶个大力士的名号晒太阳吧!打电话问总监?不行,会挨骂的。那,给李承珏打电话?那也不好吧,之前还跟他赌气又在他家喝醉闹事了,前思后想不得其法,突然手机一震,总监发来短信,“罗湖区中心花园xx酒店。”我扼手叹腕,这就是上级的一贯作风吧,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事非要用短信邮件传递。

    ~~

    将行李安置好,肚子也咕咕作响了,此刻的饥肠辘辘让我顾不得上天入地是搜寻美食,只给客服打了电话准备在房间用餐。

    我所在的房间在17层,本以为环境会及其奢华,未想整个屋子布置的暖意融融,宽敞的落地窗前摆放着几盆绿萝,轻轻拨开柔滑的淡紫色纱帘,顶上悬着一株清新雅致的吊兰。

    食物摆放在小巧精致的木桌上时,我更觉生活实在是过于美好,这般琴瑟和谐的搭配真让人不忍下筷,正感慨万千,电话突然响了,手中的筷子“砰”的一声磕在瓷盘上,不会吧,总监这么快就谈好了?难道这时候让我交明天要用的资料?讪讪将前方的手机移过来,战战兢兢瞥了一眼,咦,是李承珏打来的。

    痴痴的盯着手机屏幕愣了半晌,游移不定中铃声已经结束了,看着鲜红色未接电话显示,我又开始了一轮新的犹豫,要给他回过去吗?接通了说什么呢?他找我什么事?我跟他现在到底处于什么状态?……铺天盖地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正愁肠百转,铃声又响了起来,依旧是他,我顿了顿接通了电话,“喂。”

    那头的声音低沉,似乎还有些失落,“你在干什么?”

    “哦,刚刚在吃饭。”

    那头沉默了,未几又飘来有气无力的声音,“住的地方还喜欢吗?”

    我思索了几秒,琢磨着他的意思。他是随意问一下房间好不好,还是他提前做了什么准备呢?我答,“布置的很好,意料之外。”又找了话题问,“你也是出差么?吃饭了吗?”

    他答,“吃过了,晚上外面不安全,你别乱跑,如果想逛的话等我忙完过来接你。”

    如此自然而然的语气让我有些茫然,他对我的忽冷忽热是什么意思呢?未及深思便答,“嗯,我知道了。”不过心里却想一定不要去麻烦他,我跟他……顺其自然吧。

    那头又稍稍沉默了几秒,还没听他开口,一阵“砰砰呀呀”的声音飘来,动静越来越大,刚想开口问却听他急促的声音传来,“我有点事,先挂了……”同时听到的还有一阵糟杂尖锐若有若无的女声,“这边,小心点~~”“张医生~~”

    那一刻无故的恐惧立即袭来,从每一根发丝浸入每一个细胞,脑子像被开关控制了一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余一团混乱。

    不知愣愣发了多久的呆,我才又拨过去电话,刚响起来音乐便立马被挂断,心陡然紧了一下,明知对方不愿意接我还是不屈不挠继续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可这次却是温柔甜美的声音,“尊敬的客户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缓缓垂下,手机滑落到古香古色的木桌上,那刺耳的声音还在继续,我闷头坐下,本是思虑下一步该如何做,脑子却像是短路了一般无法运转。

    他在医院?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一大串疑问噼噼啪啪袭来,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时候怕是只能找总监了,刷的起身拨通她的电话,门铃却此时响了,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朝门口大步迈去,未想恰是总监回来了。她直挺挺立在门口,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食指正戳在屏幕上,想来是正要挂我的电话。

    不等她开口,我便迫不及待问道,“总监,李承珏跟你联系了吗?他在哪里啊?”

    许是我的直呼其名,我的语气太过急切,她的脸色即刻也显得有些惊慌,眼中□□裸的惊讶与不解。

    我忙改了口,前言不搭后语解释着,“是这样,我找总裁有急事,他有没有……就是,他现在在哪里啊?”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句完整的话。

    她推开我扶着门的手,一本正经的走进屋子,我亦步亦趋的跟上去,继续逼问,“总裁到底跟你联系了没有啊?”

    走到床边,她转过身,眼中的疑虑仍没有消失,淡淡的问,“你找他干嘛?”

    看她的样子一定是知道李承珏的去向,我靠的更近,“他是不是生病了?”

    她似是被我的问题惊到了,立即反过来问我,“总裁病了?谁说的?”

    我越发着急,“就是听说的,他今晚到底跟你联系了没有?你知道他在哪里吧?”

    看我如坐针毡的模样,她也不再细问,“通过一次电话,不过是我打过去的,六点三二十分。”说话时又看向手机,“现在是七点五十,距离通话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二十二分钟。几分钟前我跟你一样,发现老板手机关机了。”

    正想问李承珏的地址,总监接下来的话立即浇灭了我的希望之火,“但是,总裁的行踪我一概不知,你知道的,我没权利过问。”

    她的回答清晰明了,却让我的心蒙上了一层迷雾,蔫蔫地喃喃自语,“那怎么办!”

    “我有那个司机的电话!”

    刷的抬起头,她正得意的盯着我,戏虐一般的语气让我又好气又无奈,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嘛。

    没等我问,她便自觉的在屏幕上“叮叮”敲起来,纤细的手指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线,那可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喂,是田师傅吗?”总监的声音悄然跃起。

    客气的介绍、寒暄了几句,她便开门见山,“我有点急事联系不上总裁,可以帮我通传一下么?”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总监的脸色是七荤八素,变幻莫测,我的双手蜷在一起不停的摩挲着,等着她的答案。

    “哦,好的,谢谢啊。”她的声音越发的轻,满眼的疑惑不解,又隐隐有些担忧。

    “他怎么说的?”

    她望望我,下一秒又侧过身摆弄沙发上的白色玩具熊,像是刻意避开我的目光,“李总下午去南嘉那边的分公司开会了,今晚看来是要熬夜,都没让司机去接他。”

    明明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越发让人觉得不安,她不知道我跟李承珏通过电话,更不知道我听到了那声‘医生‘,可我没有继续逼问,反而装作若无其事,“哦,那明天再说吧。你累坏了吧,赶紧洗个澡先休息,我去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

    她微微抬起头,回过一个艰涩的笑容,“对啊,是挺累的,那我先去洗澡。”

    我点点头,将背包里的一沓文件拿出来,她悠悠走开,径直走向了卫生间,将手机紧紧攒在手里。我低头心不在焉翻阅着一行又一行黑漆漆的字,时而听到左侧飘来一串若有似无的低语,再往后是一段冗长的门滑开的声音,她不好意思笑笑,“忘了拿毛巾了,”急步朝着房间奔去。

    到底发生什么了呢?他真的出事了吗?再也坐不住,起身朝她的房间走去。

    她正蹲着在箱子里找衣服,床上也横七竖八扔了几件,手机随意掷在被子上,屏幕还亮着。

    我装模作样的晃悠,四处张望,啧啧感叹,“这房间布置的真好看,总监,你住到这里来马上就是小清新了。”

    她起身将床上的衣服扯下来,随意叠了几下就往箱子里放,趁这间隙,我假装坐下帮她递衣服,眼睛瞟向床上的手机,右手指迅速点了一下电话图标,刚晃眼看到田师傅几个字屏幕便暗了下去,该死,早半秒就好了!心里咒骂着自己,已然错过这次机会了,再下来就只能等她再打开手机。

    我心灰意冷的垂着脑袋,看她往箱子里放东西,恰好碰上她的目光,一种怪异的目光。

    “好了,我先去洗澡了。”临走不忘将手机揣上,像是等谁的电话。

    她的温和有些异常,平时看我这样应该是批评教育加恨铁不成钢,可是今天表现太反常。

    屋子里剩我一个,文件也还没整理好,可是我再无心思,便将电子版资料发送给沈丹,威胁她不帮忙就不飞香港给她捎化妆品,她发给我一个手刃仇敌,鲜血四溅的表情,恨恨地答应了我的条件。

    ~~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清早,或者说压根就没睡,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将沈丹整理好的文件再审核一遍。

    总监起的也早,干净利落的收拾好后语重心长的劝道,“今天妆画重点儿,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下属不让睡觉呢。”

    我从善如流的给脸颊多加了些红晕,把眼下两块黑色淡化丁点儿,这才跟着出门见客户。

    总监跟往常一样提早到了约定地点,趁客户还没来,她随意问了我几个业务上的问题,估计她也没报多大希望我能说出个什么金玉良言,也许就当解闷了。

    我思忱片刻,振振有词道,“其实关键问题不在于我们能得多少利益,而在于货物质量,虽然你跟每个客户都见了,但是你的言行举止已经告诉我答案你到底选择跟谁合作。“见她没有吭声,我便继续说下去,”‘华美‘规模日益壮大,已不存在不敢得罪谁的问题,但是基于礼貌我们还是要表示友好,认真接待每一位客户。”

    她的眼里闪过几分意外的诧异,又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表示理所应当。我知道自己的答案肯定合她心意,好歹我也在市场部呆了几年,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黄美心,看来跟着我你的情商智商各方面提高,都学会察言观色了!”她的腔调有些许怪异,看来夸奖我太强人所难了,声音拖了几秒,又淡淡道,“其实呢,这本来是采购部的事儿,可是总裁要我管,我总不能撂挑子吧,可这样一来,回去该要请采购经理吃饭好好解释解释了。”

    我笑着点点头,嘴里“嗯嗯”着表示赞同,心头又多了一层疑惑,为什么李承珏要这样安排呢?这完全没有必要啊,他到底想干什么?在医院的人是他吗?

    十分钟后,客户终于到了,我已知道‘华美‘不会跟他们合作,所以并未十分上心,只坐在一旁听着总监与他们谈笑风生,观摩她最后如何化干戈为玉帛。终于,意外等来一段悦耳的铃声,我集中精神全神贯注看她掏出手机轻轻在屏幕上曲折划过,每一个微小的方向变化都被我紧紧锁住。

    很快,商谈结束了,对方客户被拒虽然不大高兴。不过面儿上也没太明显,还是服气的叹道,“王总监,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合作,我就看中‘华美‘,你可不能再不给机会啊。”

    总监笑的春光灿烂,看来所有烦心事终于给解决完了,“那是当然,希望一直保持联系,下次有机会到上海我请客!”

    寒暄前前后后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待客户出门,总监才敛了笑意,轻轻揉着太阳穴,“哎,终于完事了,可以休息两天咯。”

    又忽然转头问我,“黄美心,你找李总真有急事?”

    我一听霎时来了精神,“他跟你联系了?”

    第5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