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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当原著遇上同人之争霸 作者:素紫兰书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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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原著遇上同人之争霸》

    作者:素紫兰书

    【文案】

    一个不像是种马文的种马文男主

    遇上同人文里的自己

    从此以后日子就是

    揣着五十年的功力

    拿着独一份的宝剑

    除除基友扫扫妹子

    为了生存打打boss

    相互利用?那又如何,没有比比他们更加合拍的“利用”了,他们也都乐在其中。

    世间最不惧背叛的是有平等交易价值的【自己】

    内容标签:相爱相杀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傲祁,淇奥 ┃ 配角:戈乌,子夜,辰煜 ┃ 其它:双子,穿越,江湖,武林争霸,自攻自受,水仙,双渣

    ☆、引

    见过比原着还要火的同人文么?

    见过一本同人比原着粉丝还要多的情况么?

    《紫穹之龙战》和《紫穹之凤霸》就是这样的关系。

    《紫穹之凤霸》说的是千玥山庄的小少爷独孤傲祁如何爹不疼、娘不爱,家道中落受尽苦难最后涅盘重生当上武林盟主登上皇位睥睨天下的故事,并且根据第二部留下的种种线索来看,第三部的故事还有往玄幻发展的趋势。

    之所以书名为凤霸,也正是取凤凰涅盘重生之意。当然,作为一本种马升级流文,这本书自然是少不了男主一路收基友收妹子的情节。

    看起来这似乎就是一本普通的种马x点文嘛,偏偏它的作者又想创新一下。

    这本书最大的争议不是已经被用烂了的情节,而是男主的设定。

    作为一个标准的杰克苏男主,独孤傲祁有的是后宫男主必备的复姓:独孤,有的是各种华丽辞藻堆砌出来的出众外表,有的是各种后宫妹子倾心、各种忠心恳恳的基友为之奋斗。

    然而,使他不同于一般种马男主的,就是他没有必备的虎躯一震散发出的王霸之气。

    正好相反,《凤霸》中的独孤傲祁是一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知书达理的真君子,他笑如春风拂面,他爱好一杯清茶一册书如琢如磨,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再加上书中提过一句小时候男主疾病缠身,大家自动把他脑补成了弱不胜衣的病公子类型,也就接受了书中许多妹子是主动献身推倒男主的情节。

    代替作为种马文男主必备的王霸之气的,是他的个人魅力。

    书中虽然说过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一手流花展云剑舞得是行云流水,但在书中却鲜有描写男主动武的桥段,看到更多的是他在筹谋,在经营,在一言一语中化险为夷再升一级。他吸引后宫的是他的温情款款,他吸引基友也是通过他的个人魅力,让一个又一个基友最后能无怨无悔的一路辅助他。他在口诛笔伐中打败一个又一个boss,并且到了第二部结局的时候,面对唾手可得的皇位他也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隐居山林,留下世人对他的无限怀念和“高风亮节”的评价。

    作者说过他更希望独孤傲祁是个计谋型的男主。

    于是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大家看完故事以后的确是被书中缜密的逻辑、优美的文笔、强大的设计所折服了,但同时心中总有一种不爽。

    这男主……总觉得哪儿差点儿吧,作为男主如此弱鸡真的没问题?空有一身武力却不用作者你是玩我们呢?什么独一无二的剑增长功力的果子作者你是写着写着忘了?要不是他那等级ax的嘴炮和那一堆的好基友好小弟男主估计早就没命了吧。

    就在大家在对着原着又恨又爱讨论越发激烈的时候,一本叫做《紫穹之龙战》的同人文腾空出世了。

    相比于原着中的男主,同人文中的他更为强势也更为鬼畜,与众多基友纠纠缠缠相爱相杀,利用尽天下所有有心人,最后孤身一人君临天下,主角光环在他头上闪闪发光,就连书名也霸气了不少。

    由于与原着不相上下的文笔、对原着情节可称得上是精准的把握、水到渠成的感情发展,《龙》这篇同人文迅速得到众多关注。

    在《龙》的最后一段中这样写道:

    “他让身边的内官止步,一个人走入了茫茫雪地中。

    一切都是白的,除了他一身玄衣地站在雪地中,如同一笔浓墨。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感,这凡间已经没有什么能激起他的斗志了,但他又不想这么停下来。

    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让这雪染上其他颜色如何。他突然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新目标很满意。

    那将会是又一场的新的战斗,他又会有新的朋友和新的敌人,然后或是利用或是消灭,到最后又只剩他一个人。”

    理所当然的,《龙》作为同人文下一步也必定是跟随《凤》的脚步向玄幻发展。

    面对霸气十足而又略不完满的结尾,一群妹子一边感叹虐尽基友天下第一大渣攻活该孤独终生,一边争论着以后将会出现怎么样的受,啊不,基友才能收了这个渣攻。

    一边是迟迟不开第三部的《凤》,一边是基情四射出现在恰好时间让人看了欲罢不能的《龙》。

    同人文《龙》火了。

    一场关于男主究竟应该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就此掀起。

    虽然原着中的男主有点“窝囊”,但自家孩子只能自家嫌弃,别人敢说三道四就等着被轰成渣渣吧!

    帖子一:

    主题:大家对于ooc的同人怎么看,我都要恶心死了!

    最近看了几篇同人文,文笔不错情节不错,单看真的是佳品,但是作为同人如此ooc真的大丈夫?

    no0 ○○○ooc真讨厌于 xxxxxxxx xx:xx:xx留言 xxx

    lz看的难道是蓝天下的鬼畜?

    no1 ○○○我总是很真相于 xxxxxxxx xx:xx:xx留言 xxx

    ……

    同意,特别是ooc的同人还能有那么多人追捧的,(`?′)

    no3 ○○○鬼畜黑于 xxxxxxxx xx:xx:xx留言 xxx

    ……

    咬直钩的来了,看ls

    no8 ○○○= = 于 xxxxxxxx xx:xx:xx留言 xxx

    ……

    哈哈哈哈蓝天下的鬼畜,此名甚妙。路人飘过

    no14 ○○○≈gt ≈lt 于 xxxxxxxx xx:xx:xx留言 xxx

    ……

    ……

    不管是鬼畜粉还是火鸟粉都够了,博关注不是这么博的,不管是哪栋楼都能看见你们真晦气。

    no50 ○○○鬼畜火鸟闭嘴于 xxxxxxxx xx:xx:xx留言 xxx

    碧水馆版规(2013年修改版)【新】【置顶】

    ……

    ……

    第五十二条

    禁关键词鬼畜、火鸟

    禁关键词墨灰词,魔皇草

    帖子二:

    凭什么主角就是要气场全开打打杀杀,像傲祁这般以理服人不是更好吗。同人那个变态完全是杀人狂了好吧!同人完全脱离了原着的性格还算得上同人吗?ooc了亲!——by003

    =======

    ls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原着粉,男主被boss抓住黑化那一段忘了吗?那才应该是男主的真实性格吧!这么苦逼的生活环境下还能长出男主这么一朵白莲花这才叫有问题!——by012

    =======

    lsgn你在说笑吧,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原着ooc的,你们棒棒有本事写原创去啊,说写同人其实就是借别人的名气炒作,有本事不要借用《凤》的结构背景啊,有本事自己去架构情节啊,药店碧莲!——by013

    =======

    原来同人就是随便抓住原着的一个方面就能神展开了啊,傲祁还有隐藏吐槽的性格呢,怎么不写啊!——by019

    =======

    黑黑粉粉都够了!人家作者们都已经和和美美的面基吃饭成基友了你们在这替他们吵来吵去不觉得太搞笑了点?~——by028

    =======

    嫌弃男主性格懦弱的祝你们以后遇到的都是大沙猪!!!——by034

    =======

    路人路过,只想说,《龙》的男主和《凤》的男主好有cp感哦。伪双子一个鬼畜一个计谋。——by041

    =======

    路人表示ls+1,还有吐槽什么的戳萌点。——by042

    =======

    哎呀越想越带感脑洞好大,求类似文(//▽//)——by047

    =======

    你们没觉得两个作者也……——by053

    =======

    两个都是hc!上面的妹子gj——by77

    =======

    腐女滚粗,跑人家官方论坛上撒野有没有教养 !——by112

    新版块【飞龙在天】于2013年3月25日开放

    友情链接:魔皇草 百草屋:xxxxxxxxxxxx

    ☆、初见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廊里点着的烛光甚至还没有熄灭,但庄里的下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他自己从后院的井里打来水洗漱,从一堆已经破旧的衣服里勉强找出干净整洁的一套换上,他自然不可能像那些人一样穿锦袍华服,连衣服的颜色也是同天空一样的灰色,仿佛能融进这茫茫一片中去,但就算是这样破旧的衣服,一般人穿上可能会显得落魄,穿在他身上不但丝毫没有尴尬,更衬出了他那张剑眉星目俊美无铸的脸。

    就算是穿着和下人差不多的衣服,他还是认真的整理好了衣裳,出门,转身,合上门,脸上的英气换成一脸的纯良无辜的表情向厨房走去。

    人影渐渐走远了,本应该安静了的房间里传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房间里的床上本该叠好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铺开,露出一点点乌黑的头发,显然整个人是蜷缩在被子里的。

    独孤傲祁被关门的声音吵醒了,他抓着被子边嘟囔着问了一句:“是谁?”却没人回他。独孤傲祁觉得身体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似乎有东西不停地在挤压他的脑袋,又在他肚子里翻来覆去,他脑袋有点不舒服,又有点犯恶心,“疼”字从喉咙里憋出来。这个字像是一个开关,刚从嘴里说出来脑袋的疼痛就开始向身体铺开,哪儿都疼,四肢像是被车碾过,嗓子像是着了火一样。他想动一动,这才发现全身居然像是被人紧紧的压制,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甩甩头,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天色。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早上还要去问候父亲和大夫人。这样想着的时候独孤傲祁迷迷糊糊地听见不远处传来颇为熟悉的声音,大概就是在房间门口。

    “辛苦兰姐姐了。”这声音十分耳熟,翩翩有礼中带着几分轻佻。

    远去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娇笑,随后一切又陷入了安静。

    门外的声音迅速与脑中的记忆混合使得独孤傲祁产生了错觉。

    所以现在是我已经问候完回来,因为身体不适又躺下了?还没有睡醒的独孤傲祁很快的接受了自己这一个看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但是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的解释,他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再一次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他突然间惊醒过来,睁开眼对上了一双阴沉可怕的眸子,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很快的他发觉自己手脚能够活动了,一边想着“自己虽然在家中不受重视但不至于杀手都能进房间里了”一边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坐起身。

    两人沉默地对望着,等待对方的开口,气氛有些奇怪。

    相比于他刚从梦中惊醒还意识不清,说以表现得有些不明就里,对方表情却是显而易见十分明显的阴郁,不过两人说出的话却是一样的:“你是谁?”

    然后又是同时地安静下来,互相打量着,不知不觉两人慢慢靠近。

    对面的那张脸他没有谁能比他更加熟悉,每次他去打水的时候都能在井里看到,但仔细看来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他不会眼睛眉毛都透出这么邪气而又危险的神情,自己的皮肤也因为长期呆在房间里更白一点,他更不会做出不会抓住别人领子凑到别人眼前去说话的动作。

    “你究竟是谁。”对方的语气愈发的轻柔,手指在自己脸上耳后一点一点地摩挲着,但是挡不住脸上更加恐怖的表情,看就能猜测到对方现在在想着怎么可怕的杀人灭口的计划。

    独孤傲祁捂住嘴一个劲的摇头。

    两方僵持不下的后果就是对方再一次直接把他压倒在床上,一双手在他脸上摸来掐去,把他掐得脸颊泛红:“你究竟是谁,竟敢打扮成我的样子,有何目的?”

    “放开我,先放开我。”独孤傲祁扑腾了两下,像是砧板上的鱼,他手脚还是软的,比起对方来说力气十分之一都不到,最后实在抵不住只好扯过被子挡在两人中间,脸色青了又白,喘了好一会,只留下一双亮晶晶的无奈的眼睛在被子外面,“我有些恶心。”

    对方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放开手。独孤傲祁趴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却又吐不出什么,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很熟悉的抓过床头的外衫披上,然后拿上自己的用具去洗漱。

    整个过程中,独孤傲祁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尽管他坐在书桌旁,十指交叉撑起,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但是他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直到自己洗漱完毕从一堆衣服里选出一套较素的换上,然后转向他对他一行礼。

    “在下千玥山庄四公子独孤傲祁,上有两位兄长一位姐姐,下有一弟一妹。敢问兄台姓名?”语气文雅有礼,带着友好的笑。

    “哦,是吗?那个真巧了。”对方也笑了,同样的五官,他笑起来却凌厉了很多,“在下独孤傲祁,两位兄长一位姐姐,下有一弟一妹。”

    独孤傲祁刚露出诧异的神情就被他伸手一把拉扯过来,被他抵在他与书桌中间,而那人的手迅速地扣住了独孤傲祁白净的脖子:“千玥山庄四公子,今已十七。”

    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渐渐扣紧,独孤傲祁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仿佛是天生就长在上面,那笑容谦逊有礼,那语气不急不缓:“生母为万香楼歌伎,难产而亡。大夫人虽厌恶自己相公与低贱歌伎有染,为了维持当家主母在庄主面前的完美形象,收养了歌伎所生的儿子,对外宣称是友人的遗孤。明面上是独孤家的四公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小家奴。”因为气息不畅的原因,独孤傲祁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但他还是把这段话说完了。

    话刚说完,那人的手劲突然变大,而后很快又松开了他。

    这件事是独孤家的丑闻,不可能向外人透露半点风声,就连庄里也只是那么几个人知道。独孤傲祁还是百般哄骗才从素兰那里知道的消息。

    “咳咳,咳咳咳。”被放开的傲祁背靠着书桌滑坐在地上,看着对方见满满都是警惕防备的表情,他笑了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我比你先想明白。你,不对应该是‘我’,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你的意思是你是独孤傲祁?”对方神色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独孤傲祁笑着朝对方微微点头,他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意思。他们俩从刚见到第一眼一刻不停地折腾到现在,自己居然还有时间来思考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似乎因为这一点自己已经在对方眼里有了不可小觑的形象。

    尽管独孤傲祁是坐在地上,而对方是站着,这样的位置并没有影响到他调整自己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温和一些——这是他这么多年生活下来摸索到的生存技巧。

    而对方,虽然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镇静下来,不过他明显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独孤傲祁的意思,依旧死死地盯着独孤傲祁,没有丝毫被这个无往不胜的笑容所影响:“如果你是独孤傲祁,那在这里住了十七年的我又是谁?”

    独孤傲祁暗自深呼吸了两次,发现双腿因为一早的状态再加上方才的惊吓力气还没有恢复。一边揉着腿,他一边打量起对方,也许是因为对于这张脸太过熟悉,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似乎在自己面前没什么好保持形象的,索性连滚带爬挪到对方身边:“我的存在并不影响你是不是独孤傲祁,如果你想要这个身份我还得谢你一句,至于我为什么出现,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他还真感谢地对独孤一抱拳,然后竟然像唠嗑似的聊起来,“能记得的就是还没睡醒就被你掐醒了,睡前我还想着今天是去问候父亲和大夫人的日子。”

    对方怪异的看了独孤傲祁一眼:“我今早上已经去过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独孤傲祁满意地点点头,拍着膝盖上的灰尘毫不在意的说,“我头还有点痛,先上床再躺躺,你能拿点吃的来吗?”说罢又赠送了一个带着一点点讨好的灿烂笑容。

    维持着这个笑容没多久,兴许是看不过顶着自己脸的人狼狈的坐在地上——虽然独孤傲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方把他拉了起来:“要什么自己去拿,别想要命令我。”

    “那是自然。”被拒绝了独孤傲祁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甚至因为赌对了脸上还带着的微笑,慢腾腾的向门外走去。

    已经达到目的的独孤傲祁就要开门的时候,眼前景象突然一变,等他再看清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扔回了床上,而那个人留下了一句“算了,你衣服不对”就匆匆离开。

    意外之喜让独孤傲祁惊讶,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因为什么会突然愿意给自己拿东西吃——更何况对方看起来实在不会为了别人做这种事的人——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他忽然就心安理得起来。

    ☆、改名

    在外人看来“独孤傲祁”的确是生活得很幸福,身为千玥山庄孤独家的四公子,拥有一对待他不错的严父慈母,虽然他并非是大夫人所出,大夫人对他很是亲切,不光是外人,连他自己曾经也是这么觉得的。

    而这一切建立在如果他没有注意到下人们表面恭敬转眼的讥讽与冷眼,没有听到大夫人的一群丫鬟聚在一起说些什么“歌伎的野种,身份下贱”,如果他可以装作相信大夫人真的是顺着他才让他不去的学堂的前提下。

    唯一的姐姐出嫁时他并不知情,大夫人虽然和他解释说怕他伤心才没告诉他,但是他只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个杂种别拿出去丢人现眼了,芸儿的婚礼让他去了多晦气。”

    这是大夫人同贴身丫鬟说的。

    不过是一个为了维持自己身份与面子的虚荣的大家夫人罢了,对一个小孩竟也如此提防。

    自从懂事开始,他一边要装作不知道周遭人对他的咒骂与鄙视,一边还要孝敬这个心地善良、宽宏大量、包容了他的生母还养大了他的大夫人。结果呢,他不过使了点小手段就把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勾到了手,听到了一堆说是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事。

    甜言蜜语换身世之谜,这个买卖很划算,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甜头,也让他甘之如饴。

    没有价值的人自然不值得自己去为他做什么,等价交换,公平买卖,如果他不向上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他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好。这样的概念不知不觉中已经在他的脑中根深蒂固了。

    所以他为什么现在要帮那也说自己也是独孤傲祁的人去拿早点呢?

    那个人不会知道,但是他自己清楚为什么会把对方拉住,当时他心中一动,让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好像就是自己,而他也居然也承认了这一点谬论……

    所以他现在还是在为自己做事,这么说似乎……没什么错。

    “独孤傲祁”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与对方认识只不过是一刻的时间,竟然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怀疑变成了如今为他做了一件事情。尽管只是一件事,“独孤傲祁”无意识皱了眉,脚步却又变得更快。

    毕竟两人不止是一张脸相同,气息也是那么的熟悉,最主要的是一种感觉,一种相视而望心中就会产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却能在无形中安抚了两人本应该产生的对陌生人的情绪,甚至有一种终于完整了的感觉。

    这一路不算长,但“独孤傲祁”自己知道他的心理经历了些什么,去时他还不断地告诉自己,对这种奇怪的心理产生着强大的抗拒,但是抗拒在这样的感觉面前十分无力,只需片刻就已倾灭,回来时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做到平静地和那个人相处了。

    推门进去就看见床上那个自己闭着眼似乎又睡着了,“独孤傲祁”把端回来的糕点放到桌上,有些不满的走到床前想要把对方拍醒,在看到他那安详的脸庞时举起的手莫名地停住了,他对于自己的下不去手有些奇怪。

    鞋子胡乱地摆着,被子也没盖,床上那人倒是睡得安心,自己也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能睡得着,原本以为他至多是会在床上躺一下。这么想着“独孤傲祁”脑袋里无意识的记起刚刚对方的样子,明明笑意盈盈,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一副体力耗尽的感觉。

    似乎他在体力上比自己差了不少,亦或是因为其他原因?

    “独孤傲祁”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鞋,又把目光移到对方被盖好的薄被上,心底忽的燃起一阵邪火,正想要一甩手将鞋扔到床边,就听见柔柔弱弱的两声敲门声,虽是不情愿的,“独孤傲祁”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床幔被放下时“独孤傲祁”看了一眼沉睡的对方的容颜,下一刻他将那个温和的笑容弧度丝毫不差的复刻到了自己脸上。

    眼前那低眉顺眼的女子,流露出似羞含怯的神情,给她那本不算不得绝色的相貌添上几分动人。

    “独孤傲祁”并没有注意女子说了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声音酝成一壶沉淀而又醇厚的美酒,带着勾人的香缓缓倾倒而出:“多谢兰姐姐专门来一趟了。”

    “冤家,你可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被唤为兰姐姐的女子半羞半娇的说道,听这语气都能想象这人现在是如何的飞霞满面眼泛春波,“那我先走了。”

    素兰前脚刚离开房间,“独孤傲祁”就掀开了床幔。刚刚素兰是听不见,但他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里面又是叹气又是偷笑的声音。

    然而那个已经睡醒的人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迅速地穿好鞋站了起来。两人果真是一样高,所以“独孤傲祁”也就被对方很容易地一把就捏住了脸颊,让他的脸变出了一个从没有的形状:“真是深不可测啊,堂堂独孤家四公子居然对一个侍女色诱。”

    “独孤傲祁”抓住对方的手腕阻止了对方继续的动作:“难道你没有做过?”

    对方慢条斯理地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明摆着告诉“独孤傲祁”这个表情是他演出来的,然后说道:“我可不喜欢随便什么人近身。”

    “我也是。”“独孤傲祁”毫不犹豫地抛出这话后,两人之间仿佛没掐断了喉咙,连动作都凝固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独孤像是才发觉到手掌中肌肤熨帖的温度,而傲祁也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竟然掐了对方的脸。

    不需多想,都能发现两人一开始见面就已经和平常很不一样了。

    “独孤傲祁”迅速地放开了对方的手,仿佛是在亡羊补牢证明自己不喜欢人近身,又向后退了两步。对方揉着被他掐红的手腕,而他需要时间思考刚刚自己的行为究竟是怎么回事,脚步声后房间里又没有了声音。

    这样的安静有些尴尬,“独孤傲祁”虽一路上已经被莫名的感觉说服得七七八八,依然会在关键的时刻抗拒着这股感觉。

    而就在他自我拉锯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比他更快适应了这个环境,还有另一个自己,与“独孤傲祁”的关系的问题在对方心中纠结没有多久就已经烟消云散。

    这大概是“独孤傲祁”第一次体会到对方的习惯性的顺其自然,以及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大概猜出了对方当时的想法,无非是和自己亲密一些也没什么损害,何必纠结于这样的一个问题。

    “独孤傲祁”望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没有半点自己的烦躁和尴尬,反而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倒是显得自己是那个局促的人了。

    这样一比,他觉得在自己面前竟然被比成了弱势,这让“独孤傲祁”非常不舒服。

    这大概是“独孤傲祁”第一次在仅仅一个时辰内感受到这么快速而复杂的起起伏伏的心情。

    心里究竟在这一刻想了什么,从“独孤傲祁”的脸上是看不出来的,他只是指着桌上的糕点,也许做了他这一辈子最正确的一个选择,他对对方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吃吧。”

    坐在桌旁,因为“独孤傲祁”没有帮忙拿筷子所以只能用手抓着吃,但对方依旧吃得斯斯文文,破晓的晨光透过窗户,那灰破的旧衣裳变成是晕开的墨,勾勒出的是一个画中人,令人赏心悦目。

    “独孤傲祁”就在一旁看着,偶尔对方会从吃里面抬头和自己对望,带着信任和感谢的笑,而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对视中,“独孤傲祁”心里一开始的各种躁动和不信任随着一点一点被吃掉糕点,也都慢慢的平息了。

    兴许是一模一样的面庞和气息,兴许是两人无意间目光的接触,兴许是对方过于明显的态度,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独孤傲祁”不否认一开始他的确存有过一心要将对方赶尽杀绝的念头,但他也承认,现在居然被打消了。

    一个是懒得怀疑只求今后闲云野鹤,一个是怀疑褪去开始有新的计划,两人间原本紧张的气氛就这么消失了。

    气氛和谐了就要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了,排在第一位的莫过于两个人的名字。“独孤傲祁”一边看着对方,食指一边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明明是商量的问题他却是命令的语气:“你需要换一个名字。”

    “嗯,好。”对方点点头便是完全赞同,专注地吃着,好像只要给他吃他一切听“独孤傲祁”的。

    他并不是没有想,但他想的很简单,这也是基于他已经猜测出看这样子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独孤傲祁”的,他是一个无意中闯入的外来者。但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失望,本来他在独孤家过得只能算勉勉强强不尽如人意,如今有一个人来顶替他的身份过他的日子,让他成为一个游离在外自由自在的人,他怎能不欢喜。

    对于对方的顺口答应“独孤傲祁”反而又迟疑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不顾对方还捏着糕点的手,抬起了对方的下巴,眼底沉着三更时的夜。

    “独孤傲祁”的那些多疑和猜忌隐藏得很好,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他还没有熟悉会被对方瞬间看清自己情绪的情况,因此在看到对方临危不惧的笑以及听到对方说“名字而已,不过是一个代号,改了又如何,我不还是我么?”,他的心底并非是被看破心思的怒,反而莫名涌出一阵喜。

    独孤没有放开傲祁,反而将他拉得更近,看进对方的眼睛里:“那么,‘我’,告诉我,‘我’在想什么?”

    掩去心里感叹着这人看起来和自己是一个人,其实再往深了看差别就出来了,对方带着温顺的笑说道:“在想‘我’有没有价值,在想‘我’要不要抛弃。”

    对方的这句话像是一把箭,连同同样是温顺但让他莫名觉得顺眼不少的表情一起插进了“独孤傲祁”的心脏里。

    “独孤傲祁”露出了充满了兴趣而又满意的表情。

    至此,两人相视而笑。尽管相识时间并没有多长,他们都有把握已经大致摸透了对方的人,不管他们性格上相差多少,在有些事情上真是诡异的相同,不同的只是他们的外包装,温文尔雅也好,强势狠绝也好,某种意义上只是一种假象。

    只是恐怕这世界上除了“自己”少有人能看清这层假象了,所以说有个“自己”也挺好的不是吗?

    “傲祁,傲祁……”“独孤傲祁”念了两遍自己的名字,做了决定,“你就叫淇奥。”

    “淇奥?倒也不难听。”很快就欣然接受了新名字的淇奥吃完掉盘中的最后一块糕点。

    ☆、神剑

    见面不过一个时辰,却也是第一个这么短时间就可以说是已经完全了解的人,甚至连最深处的那片黑暗都已经让对方看到,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心结,云云之间都已经放松下来的两人将话题转移到两人的生活上去,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有了些小动作,行为举止中透出一种常人所不能及的熟稔。

    两人以前都不是随便对别人亲近的,这算是第一次有了可以放心碰触的人,你摸一把我摸一把居然渐渐摸上了瘾。那日正又在这掐来掐去滚成一团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久违的素兰的声音:“四公子,老爷传你去大厅一趟。”

    素兰,也就是前几日淇奥在床上听到的傲祁口中的兰姐姐,人如其名,五官清秀,气质清雅如兰,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也算是独孤傲祁的第一个后宫。

    不管是原着还是同人中,也就是说不管是傲祁还是淇奥,两人的第一次手动都是给了素兰的,之所以没到初试云雨的地步,是因为素兰还有些不甘心把自己一生就这么砸到一个默默无闻的四公子身上。

    虽说都是手上的第一次,还是有些区别的。

    傲祁是和素兰勾勾搭搭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后的某一天,他把素兰叫到房间,一把抓住素兰的手往自己□□一放,用他那□□味十足的嗓音说了一句“兰姐姐帮帮我。”而原着里的淇奥是作为不被重视甚至处处受排挤的小公子的样子激发了素兰同情心,当素兰发现淇奥到了青春期面对生理现象十分无措的时候,看着淇奥脸色通红紧咬下唇的小样主动帮了他。

    就算是毫不起眼的千玥山庄四公子,人生赢家的资质其实都已经有些冒头了。

    傲祁朝门外应了一声,眼睛却是看着淇奥的,淇奥装作一脸疑惑的回望他:“看我干什么?这是你的父亲。”说完就迅速跑到床上躲了起来。

    傲祁确定了淇奥就是自己以后第一点想到的就是又来个“自己”兴许能帮自己分担点事情,因为淇奥自带的温和有礼正好是父亲和夫人最喜欢的,结果他倒好,一句话摆脱了关系,结果还是要自己去做。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的素兰特意看了一眼房内:“怎么还把幔子放下了呢?”说着就要走过去掀开。

    傲祁两步跨过去就拦住了素兰,脸上自动调整为诱惑模式,还带着一丝羞赫:“床上待会还要拿出去洗洗。不麻烦兰姐姐操心了。”

    素兰瞬间就懂了,娇嗔了一声“不害臊”就嘻嘻笑笑地领着傲祁出去了。

    留下淇奥一个人端着小盘子在床上一边默默叹息这就是一丛移动的桃花林啊,一边毫不知情地吃着他在这个房间最后的一碟糖米丸。

    两旁的树冒着绿,还是嫰央央的颜色,太阳也不是多大,吹起一点点微风都浸着万物复苏生长的气息。

    “我现在还没想明白,”淇奥骑在马上左摇右摆像是要掉下来似的,“我当时怎么会答应跟着你一起出来,本来不关我的事了。”

    傲祁看了他许久,确定他不会真的掉下来,但仍旧有些提心吊胆的:“这两日是我在庄里,才能给你拿些吃的,如果我走了这些事情就要你自己去做,还不如跟着我出来。”

    淇奥侧头看着与他并肩而行的傲祁,傲祁从容不迫地与他回望,半晌淇奥收回目光,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帷帽里传出来:“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

    当日傲祁被老爷叫去,就是吩咐他去参加白焰山庄的试剑大会。

    白焰山庄与千玥山庄算是世交,白焰山庄铸剑,千玥山庄雕玉,皆是君子之物,故而江湖也将它们合称为“君子庄”。不过近几十年以来,白焰山庄所铸之剑不再单是君子的佩剑。

    传闻白焰山庄的现任庄主还是少爷的某一天,梦中云游九天洞壑,无意中闯入一仙境,仙境中有一仙子,羽衣蹁跹温情款款,梦中庄主与仙子一夜春宵,事后仙子传授了他三个铸剑方子,庄主醒来后按照梦中的教诲尝试铸剑,竟然真的铸出了相生相克的三把绝世宝剑。

    双龙赤羽剑。刃长三尺四寸,重九斤零一钱,取大漠焚铁锻造而成,剑身微赤,如烈火燃烧,剑刃锋利,沉静刚硬,舞动时剑光如赤日初升且通体透明金黄,声如风过大漠,令神鬼心颤。剑柄鎏金,刻有霜电雷霆双龙纹,削铁如泥断金裂石,有摄妖魔震鬼神之用。

    凤鸟莲华剑。长三尺三寸,重九十九钱,剑身为深海蓝铁所铸,故而通体幽蓝。剑柄乳白,质地如玉,有云雾缭绕之感,镂空之处舞动时如有凤鸣,剑柄连天蚕丝所编成的凤尾长穗,坠有昆仑冰魄,剑身冰寒,如霜如雪,可压心魔抑邪念。

    太极迦蓝剑。剑身呈银灰色,长白山天池凝钢冰铁所成,嵌有血玉,寒气阵阵,剑柄由万年墨玉制成,握之如沐温泉,一黑一白犹如太极八卦,一暖一寒使用得当威力无边,使用不当寒气入身自取灭亡,挥动之时却杀气逼人光彩熠熠,令常人不敢逼视。

    “双龙赤羽剑。”半夜,傲祁坐在桌前看着暗使送来的资料,兴致盎然地咀嚼着这个名称。

    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没有睡着的淇奥从被窝里爬起来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又缩进被子里,被子盖住了已经有些睡意的声音,闷闷的:“怎么,想要?”

    虽然相识不过几日路程,素来对人不过心的两人却仿佛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将他们之间拉近,一开始在庄内也曾分床而眠,第二天一睁眼不知怎么的就滚到一张床上了,你我来往之间有着往常与他人不曾有的亲密,索性就开始了食同桌寝同床的日子,到了外面也无意中方便了许多,傲祁是怕一时没看牢淇奥他就跑了,淇奥是身边有个热源睡觉时安稳许多,到后来两个人都习惯了睡觉时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傲祁走到床边把淇奥从被子里挖出来,将自己的消息拿到淇奥面前:“这在当世也算得上是神品一件了,我若能得到……”

    淇奥揉揉眼睛,认命的接过资料大致扫了一眼,帮傲祁分析道:“与其要双龙赤羽剑,还是凤鸟莲华剑更加适合你,你可别忘了独孤家的祖传剑法流花展云剑讲究的是轻巧灵动,你举着一把五斤的重剑如何使得出?”

    相传流花展云剑是千玥山庄的第一代庄主玉郎所创,讲究的是动作随意潇洒、套路灵活多变,姿势舒展宛如落花流水、云卷云舒,流花展云剑一共二十四式,每一式皆以一句诗词命名,玉郎的风雅可见一斑。除了第一代庄主之外,当属老庄主——也就是傲祁的爷爷——的流花展云剑舞得最好,形有十分像,神也得了七分,因此被说颇有“玉郎之风”,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不过随着二十年前老庄主神秘失踪,现任庄主独孤傲祁的父亲继位以后,直至今日流花展云剑少有在江湖中现身。听说在庄主刚继位的时候也曾在众人面前展示过,那一次却被江湖老前辈一语道破其已形神凋敝,从此这套剑法就被压下。从此,流花展云剑不再有往日的光芒,而渐渐被江湖人戏称为“花架子”。

    听了淇奥的话,傲祁扶着他的肩膀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淇奥,他之所以说“双龙赤羽剑”心中自有打算,现在突然看到淇奥,心中再起一念。

    盯着已经昏昏欲睡了的淇奥,傲祁才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凤鸟莲华剑确实适合。”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傲祁的这句话,淇奥“嗯”了一声就埋到傲祁怀里睡熟了。

    傲祁和淇奥本身就不是太喜欢与别人身体接触,初一见面时还因为一时的不习惯有过抵触,但潜移默化中两人相互之间的拉拉扯扯同吃同睡易变得没有任何隔阂。傲祁把淇奥往怀里搂了搂,小心翼翼的挪上床,将资料搁在床头灭了烛火一起睡了过去。

    又晃晃悠悠了几天,眼见目的地也越来越近,只需再翻过这个山头就可以进城,那里就是白焰山庄的地盘。

    傲祁骑着马在前面走着,跟在他一旁的是带着帷帽遮面的淇奥,按道理来说一个突然出现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人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跟着傲祁出来的这一群人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贴身小厮并不好奇,准确来说他们对傲祁都不怎么关注。

    若不是大公子恰好出去办事而二公子偶感风寒,来白焰山庄的好事也轮不到独孤傲祁头上来。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与傲祁从小结识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空清,那些人从来都不知道傲祁的情况,自然也就不清楚,但是他还能不知道公子身边这么多年来除了他就没有别人这件事吗?这个奇怪的人是公子出发前临时带出来的,他出现得太过突兀,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公子,”空清左右看了看,拍马上前凑到傲祁身边耳语,“空清有事相禀,能否今晚到公子房内……”

    傲祁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最近在想些什么,今晚到我房间我自然会说清楚。”没有留给空清一个眼神,傲祁骑着马赶到淇奥的身边与他同行,也就没看见身后空清有些黯淡的神情。

    终于进了城,傲祁吩咐一个人先给白焰山庄递去拜访信,其他人同他一起找了一间客栈先做休息,明日再去山庄参加试剑大会。

    就算往常没有人关注这个四公子,但毕竟他身边现在多出来一个少年,还是每日和他同吃同住的少年,各种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的。当做没听到其他人说“四公子原来是个龙阳”的窃窃私语,傲祁带着淇奥进了房。

    傲祁转身将门带上,就听见淇奥在身后开口问道:“那人是谁?”满满的疑惑。

    看向淇奥时对方已经摘下了帷帽,坐在桌边倒了两杯茶水,伸手递给他一杯。

    傲祁接了过来,端详着对方的手比自己的白净细腻些,只有少许的茧大概是练剑留下的印记,想起第一日见面时那灰蒙蒙的晨光里也白得剔透的手背,傲祁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回道:“他是空清,少时在下人房附近遇到的孩子,当时他被欺负得很惨我就顺手救下了他。怎么,你不知道这个人?”

    “我最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情,我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淇奥放下茶杯,好看的唇抿出往常的弧线,“直到那日我突然想起在书中看到的,‘九万里苍穹之上有一国名重重国,有你我,行止与你我相似,然非一样。’大概是说世界宽广,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有同样的人存在,但是又不是一模一样的。我想我们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而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你的世界,我怎么糊里糊涂闯了进来却实在不知了。”

    傲祁稍一思索就明白为何话题跳到这上边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认识空清的原因?也就是说尽管我们是一个人但是遭遇还是略有出入?那我们到底算不算一个人?”

    “同样的身份、父母、姓名,我觉得可以算作一个人了,至于……”淇奥对着傲祁笑了笑,伸手拿过一旁的帷帽戴上,“你怎么会长成这么扭曲的性格我就不懂了。”

    “你!”傲祁刚想要反驳,门口传来敲门声,两下一停顿,过一会儿又敲两下,声音不大不小,显出敲门人的尊敬:“公子,可以下来用膳了。”

    ☆、芷柔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空清,他打量了一下房内,那个贴身小厮正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沏茶喝,见他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出声。

    傲祁丢给淇奥一个“小心点”的眼神,出声打断了空清的胡思乱想:“不是已经说了,今晚来我房内,我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吗。”

    空清知道这是公子责怪他多事了,更别说公子沉下声来确实有些吓人,连忙回道:“是空清逾矩了。”一边引着傲祁下了楼。

    房内的淇奥仔细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在确定两人走远后摘下了帽子,推开客栈的窗。窗外正对着客栈的小院子,打量了一下到楼底的高度,淇奥翻身跃出窗户。

    从后门出来时淇奥还有些暗自发笑,在院子里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不小心迷了路才走到这,纷纷好心指路告诉他怎么回大厅,他也很自在地和那些人打招呼,直到从客栈里面走出来,根本没人发现大厅里已经有一个在吃饭的独孤公子了。

    这些天来大家都忙着赶路,不是风餐露宿就是累得倒头就睡,很久没有像今日这样悠闲,可以好好休息一回了,明日就要进山庄,趁着这个空闲淇奥自然是要出来四处看看,这是他第一次踏出千玥山庄,当时答应傲祁也不排除考虑到了这一点。

    茶楼上,坐在临江的窗口边的淇奥终于有时间思考近日都没有时间思考的问题。

    他本就是淡泊的性子,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他早就知道了越没有在乎的东西越不会受伤。小时候养过的小鸟和兔子都被兄长和姐妹们玩死了,他大哭了一场,没有得到安慰,所有人都是冷眼看着他哭,哭到声音沙哑卧床不起都没人理会他,从此以后他便学会了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除了自己没有人会再对自己好,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用心,他不会主动向外延展,只要别人不触犯到他。他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也算是误打误撞少了很大的一个弱点。以至于到现在,他连那个山庄都不在乎了,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发现自己换了环境以后比傲祁先冷静下来。

    当他想通透后的第一个想法是,以后自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对于傲祁他又是很矛盾的,他以为自己对一个外人应该是完全不在意的,但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他竟然没法将傲祁当成以往那样的外人来看待。一开始他不知道该把对方归于自己还是别的,尽管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其实他们是两个人,但是总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与对方的心有灵犀一般,身体也会不自觉的向他寻求依靠。

    更主要的是他觉得生活在傲祁身边吃穿都有人打理了,也没什么不好。

    聊天的时候他向傲祁求证过一个问题,他以为像傲祁那样的心性,他虽然有把握傲祁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接受自己,并开始频繁提起一些他手中有的而淇奥本身并不知道的。

    看在各种精巧合口的佳肴上,淇奥算是勉强接下了这一点。

    淇奥从回忆里出来,想象傲祁发现自己溜走会有的神情又笑了一声。耳边是隐隐约约的丝竹声,风夹杂着江水的气味飘进来。

    白焰山庄坐落于南淮的郊外。南淮,中原第三大城市,依江而建,如今已是繁华的商业往来地,当然,“脂粉江”也是它出名的一大缘由。人们已记不清这条江原来的名称了,都把它叫做脂粉江,白日它便静静的绕城而过,到了晚上,江面上点点烛光,红绿画舫,丝竹箜篌夜夜笙箫,就连江水都带有了脂粉的香气。

    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淇奥饮下冷掉的茶水,准备起身离开。虽然不知道傲祁有什么事,不过他叫自己早点回去,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刚站起身,耳边突然“啪”的一声,茶杯破碎的瓷片溅到自己脚边,与此同时响起的是一个少女的一声惊呼。

    “公子。”空清按时敲响了傲祁房间的门,进门就看见坐在桌旁的公子平静下难得的有些焦急和愤怒的神情,空清匆忙向前几步询问道,“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傲祁转身背对空清,走到窗边。窗户大开,他的手指抚摸过窗户上斑驳的红漆,眼神晦暗,随即他摇摇头,再面对空清的时候,已经是那个空清熟悉的公子了。

    “多谢公子相助。”面前的女子道了个万福,一双含羞带怯的眼偷偷的瞄着眼前的白衣公子。刚刚她不小心碰掉了别人的一杯茶,竟被人逮着说一杯五十两银子要她赔,偏偏她这是偷跑出来玩耍,身上哪带了那么多银子,正在这时,一白衣公子从天而降解救她于困顿之中。

    “那茶叶虽也算得上好茶,却也值不得那个价,分明是那贼人蛮不讲理在先,姑娘不必害怕。”淇奥一派君子如玉的模样,笑着安抚道,“夜已深了,姑娘孤身在外怕是诸多不便,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女子看眼前的公子有些急着想走,对她却依旧是好言劝慰,心中好像是被春天的第一滴雨水润开的花苞,一片片花瓣颤抖着绽放开,然而眼前也不好过多挽留。

    她一边绞着自己的手绢一边满脸通红的说:“公子之恩无以为报,小女芷柔,家住白焰山庄,公子有何需求自可去山庄找我就好,敢问公子……”话没说完脸上就已经快烧起来了,的确,身为一名女子主动开口问男子的姓名,对于从小在庄里长大的芷柔来说,是极需要勇气的事情。

    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公子出手帮自己解决了问题之后,就情不自禁的暗自生出喜欢的心情。

    见公子许久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芷柔不免暗恼自己太过冲动,越想越慌,手绢一甩就要离去。

    “幸得姑娘……姑娘如此厚爱,”还好她还不曾跑远,听见了公子的回答,“在下惶恐万分,独孤淇奥见过小姐。”

    在芷柔听来,淇奥的声音有些呆有些傻有些不知所措,像极了话本中那些书生的感觉,而自己就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姐。

    “独孤淇奥……独孤……”芷柔初听觉得这姓甚是耳熟,突然恍悟过来,心中也就打好了一个主意。

    被自己的脑补羞得双颊红霞的芷柔与淇奥就这样站在桥上。远处是波光粼粼的江面,近处是随风飘荡的灯笼和酒旗,在旁人看来好一出的才子佳人。

    淇奥正想着晚几分回去应该也无妨,今天那个叫空清的寂寞的低气压快要把他压死了,让傲祁好好帮他缓解缓解,就听见芷柔轻声说道:“公子明日若去白焰山庄,芷柔定当以重礼相谢。”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留下淇奥一脸迷茫的站在原地,刚刚……他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厅里已经没什么吃饭的人了,傲祁想必也是早就回了房,淇奥很放心的从大门进入,小二看到他还很是热情的打招呼:“哟,独孤公子,什么时候出去了。”

    淇奥客客气气的回道:“对南淮的茶楼早就有耳闻,今日一去果然名不虚传。”

    一听自己的家乡被夸赞了,小二乐不可支,马上把淇奥当做好人,又扯着淇奥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事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客栈本身就是信息交汇最大的地方,淇奥也不急着上去,就近找了张桌子坐着听,心中把那些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事情一一列了出来仔细琢磨,面上依然是认真倾听的样子。

    小二把口水都讲干了,看着独孤公子还是带着温润的笑看着自己,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送了些小菜给淇奥,然后恭恭敬敬地把淇奥送上了楼,一面还在那想怎么晚上出去逛了一圈以后回来的独孤公子和下午在大厅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哪不一样,又说不明白,好像还是一样的。

    小二在这陷入了混乱当中,淇奥倒是头脑清醒条理清晰高高兴兴的上了楼,一推开房门,两双眼直直的看了过来,一个阴郁一个惊讶。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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