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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综]千重叶 作者:羽萌

    第18节

    夏目明显有些心动,他会的不少,但未免太过古典,如果有可能的话,西洋的东西也想接触一些。他比较中意油画和西洋乐,油画他已经有了打算,工作室里有一个寺田克,油画放眼国内无人比肩,他没必要舍近求远,工作中就学到很多。

    至于西洋乐……

    夏目有些犹豫地开口,“小提琴……如何?”

    樱井宏有些惊讶,他以为现在的孩子一般会向往乐器之王钢琴,小提琴同样高雅,但是学成需要的时间会很长,说不定还会磨痛指尖。

    不过如果是夏目的话,确实能够一直坚持下来,何况他现在正处于学习小提琴的最好年纪。

    “小提琴很好!那么这周末……不,明天晚上就去老师家里拜访,可以吗?”

    夏目微笑起来,“我没问题的,只是……学习的时间可不可以安排到晚上?我想把周末空出来……”

    《平安风物志》还没有完结,插画部分已经七七八八,他只需要偶尔一去就可以了,现在重点是他手上准备开始的连载,绿川城大力支持他的决定,特地把招牌杂志《碧川》空出一个版面来给他连载,偏爱之情溢于言表,出版社里哪怕有人心中不平,也不敢去捋boss的虎须。

    夏目知道绿川城是在捧他,沉吟一下,只是发了一条短信——

    【愿尽全力,敢效微躯。】

    没必要感谢来感谢去,他会用最好的作品回应这份厚爱。

    索性资料已经非常完善,他只需要填充血肉进去就好。他打算以一个除妖师的视角,来俯视这个精致绝伦的时代,清醒又游离的叙述一些人一些事,没人能像他一样真真正正融入过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那个时代,他的优势无与伦比,他的文章会呈现一种无与伦比的真实细腻。

    这是他昨天完成第一章后的感受。

    太真实了——过路的车骑从眼前辚辚行过,车夫拉低草帽,哼着半醉的调子;出海的渔船空载明月,船篷上是波光的幻影;沿百二十级石阶叩拜鸟居,神明飞天旋舞,高天原倾頽,石雕泯灭,只有妖怪永恒……

    他还没有给绿川城审稿,但是写到最后,他竟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经历过如此神奇壮美的一切,不知多少人想用百年的生命换他眼前所见的一瞬间,就像鹤丸说的,他是何其幸运。

    夏目念着书,慈郎照旧盖着他的外套睡在他身边,衣领里露出梦境石琥珀色的华光,潋滟摇曳。

    小孩子向来是变化最快的生物,一个假期不见,他觉得慈郎似乎长高了一点。

    “请问……是夏目贵志,夏目君吗?”穿着冰帝初中校服的女孩子犹豫地开口,看夏目点头,有些高兴的样子,“果然!他们说一路找过来最可爱的那个就是,这么一看真是……”

    她伸出手,想要捏捏夏目的脸,一道寒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她的大脑顿时蒙了一下,什么都不记得了,头手同脚的转身就走。

    的场静司从她身后不远处悠悠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盒东西。

    “这样对待女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夏目小声说。

    “恩?”的场静司一个字就让他放弃了这个话题,视线在慈郎身上一扫而过,没察觉到什么威胁,很快就移开了。可能因为某些小动物的直觉,慈郎在梦里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现在方便吗?”的场静司问道,可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不方便也得方便。

    夏目点头,从一旁的背包里拎出睡眼朦胧的鹤丸,放在了慈郎身边。和泉守兼定没睡,正闭目养神,记挂着主君的安危,一跃就上了夏目的肩膀,坐了下来。

    的场静司顿时觉得这刀灵简直碍眼极了!

    他到底没说什么,跟夏目一起沿着花园里的长廊慢慢走,尽头是个小小的凉亭,纯白的质地,充满西式的风格,这向来是冰帝的特色。

    校园里的绿化做得很好,到处都是茵茵的花木,有几只嬉闹蹦跳的花妖木妖见到夏目,本想上来打个招呼,却被的场静司用冷厉的视线逼退了。

    的场静司:呵呵,你以为我会要第二只电灯泡?

    ☆、第87章 决意

    “都是……给我的?”夏木接过沉甸甸的木盒,颇有些诧异的抬头询问。

    “当然。”的场静司挑起眉,眼里笑意弥漫,“你最近在做平安时代的游戏吧?”

    夏目并不意外对方能知道,天生灵力强大的人有远超普通人的情报网,妖怪们漫长的生命大半消耗在八卦上,就像当初见到绿川先生时,差点连对方的底裤颜色都被迫知道。

    而且在他心目中,的场先生似乎是个很神奇的无所不能的人,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那种状态有点像他在梦境中身为天狐时……

    面对的场先生这张脸,夏目的思维诡异的拐了个弯,突然想起了漫天风雪中,向他伸出手的那个手持魔刀的大妖,想起被高温折磨时,微凉的指尖……

    真的是一模一样啊……没有右眼的符文头上再加一对魔角……

    直到对方的手碰到他脸颊,夏目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失礼的盯着对方看了好久,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很抱歉!那个……我……”他忍了忍,拼命把一听就像是借口的“我昨天没睡好”咽了回去。

    “为什么要道歉?”的场静司显得很疑惑,浓烈的喜悦从他眼瞳中浮现,他心情甚好的捏捏夏目的脸颊,一下又一下,低柔的嗓音像冷雨在摩挲窗棱。

    “你看着我,我很开心。”

    近似告白的话语毫无障碍的吐出,的场静司难得展露了真心的笑容。他不笑的时候气势凛冽,像万载不化飘游在大洋上的坚冰;笑起来却又收敛了浑身的凉寒,明明危险之极,却能吸引无数人甘心送死。

    林林总总活了二百年,夏目第一次遇到完全捉摸不透的人类。

    “静司先生,祖上是妖怪吗?”不知该如何回应上一句话,夏目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的场静司有些遗憾,却没有强求,懒散的靠在了凉亭的栏杆上,可有可无的回答:

    “应该是,确切的说,所有身负强大灵力的人,往上找找都能找到妖怪祖先。”

    夏目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是新奇,浅琥珀色的眼瞳闪亮亮的,期待着下文。

    的场静司恶趣味的吊了他好一阵胃口,看足了他暗中焦急的模样,才缓缓的解释道:“你真以为灵力是这么好得的?人类本就没有使用法术的资格,不得不采取别的方式,比如——与妖怪通婚,生下半妖之子,将灵力刻在血脉中世代绵延下去。”

    “那,静司先生的祖先是什么妖怪?”夏目好奇道,然后被揉了脑袋。

    的场静司眯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手下的触感柔软而凉滑,让人爱不释手。

    他打算一点一点挑明身份,宣称自己出现了返祖现象,免得最后暴露身份把夏目吓到了。

    “应该是……龙吧,年代太久远,记载都模糊了。”

    “龙很帅气啊……”夏目满眼憧憬,又有点失落,“可惜我家不是大家族,族谱那种东西根本没有,不然说不定会知道祖先是什么样的妖怪。”

    “我知道,”的场静司接口,在夏目期待的眼神中,扯出了恶劣的微笑,“是小狐狸~”

    “静司先生!!!”

    啊呀啊呀,一生气更像了,这么可爱被小爪子挠上一两下也是情趣吧……

    不管心里转动着何等变态的念头,的场静司脸上却一丝一毫都未曾显露。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夏目不得不收拾起满腔悲愤窘迫,努力礼貌地告别。

    “静司先生路、上、小、心,特意给我送礼物来真是太·麻·烦·了。”

    “一点也不,过几天我再来,不送送我吗?”临走的时候抓紧时间逗了逗,毕竟下次见面不知要到多长时间之后了。

    的场静司眼神暗沉,魔都的局势比他想的复杂,几个不安分的也开始浮出水面自立为王,可以预见未来的一场腥风血雨。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很庆幸,夏目生活在相对和平的现世,不会被那些残酷的纷争所扰。

    这只是战前的一次偷闲,平静的生活他似乎从来过不长久。

    夏目送对方到校门口,不知为什么,那个身影看起来有些寂寥,却仍然固执的挺直脊背,好像背负着沉重的宿命前行。

    上课的铃声在身后打响,他一咬牙,几步跑上前去,拉住了的场静司的袖子。

    “静司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但是……”他抬起头,眼瞳中泛起金杏色的动荡的光,神情近乎祈求,“请一定要好好的!”

    的场静司怔在原地,抱着那孩子礼尚往来塞给他的小盒子,神情晦涩。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对方给予的温暖,下次见面仍然会被一不小心烫到,进而产生许多不该有的阴暗的妄念。

    比如把这孩子变成自己的,比如把他藏起来……

    他慢慢打开盒子,霎时有些被宝光耀花了眼。

    盒子里铺了厚厚一层勾玉,足有近百枚,勾玉之上躺着一串降魔铃,墨翡翠雕刻,铭刻着令人目眩的咒文,散发出的惊人气息无疑昭示着这是一件怎样举世无双的至宝!

    他把降魔铃攥在掌心,花纹搁痛了他的手,他却越握越紧。

    不这样的话,他怕忍不住立刻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

    的场静司深深的看一眼教学楼,有朗朗的书声传出来,他知道那孩子的声音就夹杂在其中,异样的清透,那孩子眉宇间会泛着暖光,神情认真的捧着课本。

    等他拿下魔都,取来天狐血,他们的时间还很长,长到以永恒记年。

    骨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低眉敛目,她衣袖上还有无意中溅上的残血。

    “陛下,主殿恐怕守不住了。”

    的场静司收回目光,又变回了征战魔都的王,神情冰冷而狠戾。

    “那就放弃,转战人间,我倒是希望他能搞出什么大动静来,最好把人间变成血海,到那时……再怎么避世,那个传说中的存在也会出现吧?”

    作为世间仁爱的化身,比太阳更尊贵的天狐,悲天悯人之际,恰是他出手之机。

    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天狐血。

    【你要违背誓言吗?不得杀害她的后裔!】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被毫不留情的碾压回去。

    “我不会杀他的……”的场静司的声音很轻柔,如同情人间的絮语,“那么好的材料可容不得浪费,当然是活着的天狐才有更大的价值。”

    【你……】声音断断续续的挤压出来,像坏掉的唱片机一样嘶哑,【你别忘了!天狐持有……百鬼夜行图!那可是号令百鬼的……至宝!】

    “如果对上上一任以火焰为天赋的天狐千姬,我的胜算恐怕无限趋近于零……但是现任的天狐,远远没活到千年,他能积累多少拥趸?根本无法对继承了八岐大蛇力量的我造成什么伤害。”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啊,感谢你杀了她。”

    【不……千……姬……我……的……罪……嘶——】

    的场静司干脆利落的把对方封印到脑海深处,其实他更想把这个终日活在自责中、所谓上任魔都之主的残魂撕成碎片,他向来讨厌被人指手画脚,更何况这家伙逼他发下了“不得杀害天狐后裔”的誓言。

    自责有什么用?后悔有什么用?的场静司眼里尽是阴霾,他踏在魔都的土地上,黑衣翻滚成一片不祥的阴云,他扬起出鞘的布都御魂,刀刃上闪现杀戮万千的血光。

    魔兵在祂面前集结,大妖恭敬的伏在他脚下,随即擂鼓出阵,整个战场上响彻嘶吼与惨呼,他眉梢不动,冷淡的像在看一幅毫无意义的抽象画。

    如果真是情到深处,哪怕对方身死,他也要杀入幽冥捧回恋人的灵魂,纵使要血祭千万人复生,他只会心满意足的去执行。

    吹来的风染着浓重的血腥味,的场静司想,他大概真是个变态。

    ☆、第88章 死守

    平安京回旋着不祥的风,夏目在水上起卦,剪碎的蓝莲花般迅速泛起了一层血光,在水里浮浮沉沉。他凝视着花瓣浮沉的轨迹,神情晦涩,末了疲惫的阖上眼睛。

    “晴明,道满,无论你们说什么,我不会更改我的决定。”

    “去出云,离开平安京!”

    芦屋道满攥着拳,有血从指尖一滴一滴淌下来,在雪地上聚成小小的一滩,他张了张口,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破碎而嘶哑,“那你呢?留守?保护那些无能的贵族和昏聩的天皇?!”

    赭色的眼眸泛着铁锈样的颜色,仿佛要沁出血来,他一眨也不眨的死死盯着夏目,一字一顿,“你·傻·了·吗?!!!”

    “你知道我没有,”夏目仍然闭着眼,并不愿睁开,他怕他会心软,而心软会害死他的两个弟子,“虽然无用,虽然昏聩,但如果皇室和贵族都不在了,这天下注定陷入战火。”

    芦屋道满气的反身就走,束起的深栗色长发滑过一道弧线,凌厉中透着分明的绝望。

    “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那家伙再自尽,”他背对夏目,语气狠绝,“我做得到!”

    如果他再强大一点……

    安倍晴明一直没有说话,秀雅的时常带笑的脸容上难得的没有表情。他远比道满要了解夏目,离开一事断无回转的余地,与其愤愤而去,不如把该说的话和该做的事一一完成。

    他披好了自己的斗篷,走到雪地上,郑重的跪地叩首,整整九次,前额已经触到了泥土,指尖扣入地面,他并不觉得疼。

    不敢抬头,不敢面对那双金杏色的眼,他怕自己会像小孩子一样哭出来。

    “师父,不用他来杀,我自会追随你而去。”

    站起身,他亦是头也不回地走入风雪之中。

    白茫茫的大雪吞没了两个身影,夏目在廊下坐了很久,发梢凝结了一层冰霜。终于,他动了,用宽大的衣袖遮住眼。

    “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的场静司冷淡的看了一眼腰腹处的伤,勾玉的光芒温暖,在这样的舒适中,他微微柔和了神情。

    鸦偷眼看了看自家王的表情,适时的上前进言,“王,鬼之一族首领求见。”

    的场静司把玩着勾玉,可有可无的应道:“让他进来。”

    随着骨女走进的青年金发赤瞳,两侧的发有些微翘,他脸上似乎惯常的带着些嘲讽之色,只是在的场静司面前恭敬的收敛了表情。

    “鬼之一族,风间千景。”

    的场静司幽幽的打量他一阵,冷嗤,“不需虚礼,拿出你的诚意,如果不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多出一个敌人。”

    风间千景知道他确实是底气十足,也有狂傲的资本。八岐大蛇的力量分为八份,独得其中一半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角色?而眼前的现任魔都之主,不仅实力非凡,心性手段更是一等一的狠厉,前段时间又得一件至宝,降魔铃【墨翡】一出,杀伤千百,令人胆颤不已。

    这样的人才是鬼之一族应该追随的,至于其他那些蹦哒得欢快的小丑,算是什么东西?!

    风间千景思及此处,眼里划过嘲讽,对那些不自知的挑衅眼前少年的妖怪,“八岐大蛇力量分为八份,鬼之一族机缘巧合之下曾得一份,愿奉给陛下,作为吾族的诚意。”

    “你倒是不贪心,没想过把这份力量收为己用?”

    “持有者已由天定,我辈怎敢染指。”

    其实不是没试过的,但那个族人的死状过于可怖,整个身体因承受不住力量膨胀起来,哀嚎了三天三夜,最后“砰”的一声化为了漫天血雨。

    的场静司自然知道对方一定是尝试失败,才会奉到他面前,不过那又如何?天上地下他是唯一能毫无代价接收那股力量的人,他背负着统一魔都的宿命,唯有获得力量才能推动命运前行。

    “我收下你的诚意,”的场静司咬重了那个“你”字,显然不打算轻易把鬼族收到自己麾下,“要我收下全族,仍需一份投名状。”

    “愿为驱使。”风间千景立刻表态。

    “那家伙融合了两份八岐大蛇的力量,对血肉的渴望无法压抑,正向平安京进军,我还是挺喜欢那座城的,宫灯很漂亮……”的场静司说起了似乎毫无联系的话题,风间千景却懂了,这是要鬼之一族稍作拦截,他自会带大军压境,保下平安京。

    “那么城中的人……”

    的场静司对人类的死活并不怎么感兴趣,事实上他在意的只是那孩子,所以不置可否地说:“随便你,死活无所谓,我只是喜欢那座城。”

    这正合风间千景心意,人类只是蝼蚁,他对那个自私自利的种族全无好感。

    不过他听说,平安京有一位实力强大的供奉?

    风间千景眯起眼,一抹讽笑出现在眼底。

    夏目闭上眼,精神力发散出去,将整个平安京包拢在其中。

    他看得见惶恐的王公贵族,看得见茫然无知的平民百姓,看得见城外不知哪一支魔将的魔军大军压境,妖类嗜血的瞳孔。

    平安京所有数的上号的阴阳师尽数集中于此处,围成内外三个大圈,洁白或赤红的狩衣铺在地上,被落地的冰雪模糊。

    所有人都在虔敬的念诵通神的咒文,声音汇合在一起,仿佛能通达高天原,唤醒沉睡的神明,求取大法力庇佑平安京。

    这一刻没有什么家族倾轧、权势争夺,只有身为人类的责任!

    死守!!!这是所有阴阳师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他们恐惧着城外的魔兵,希冀的目光投向廊下身姿年幼的孩子,对方雪白的狩衣铺在深色的橡木地板上,像神鸟栖息在古木,翅羽摩挲,随时要冲入九霄云海之中。

    夏目结束了冗长的咒文,九串降魔铃绕着他飞旋,全部由成色上佳的翡翠雕成,浓绿的能滴出水来,清脆的铃声中,降魔铃冲天而起,去往平安京的四面八方。

    九宫之阵,是他在游历中遇见的困敌之阵,他之前抱着玩闹的心理稍加改动,没想到竟用在此处。这阵法,如今集合了他大半的灵力和平安京阴阳师的灵力,如果这还挡不住进攻的魔兵,他只能自认技不如人。

    妖瞳徐徐闪现,他遥望着天际的乌云,云层上笼罩着一层血光。

    他的声音安静而缥缈,十足的冷静——

    “阵起,封城!”

    ☆、第89章 玄蛇

    魔兵已经集结城下,簇拥着中央身形庞大的玄蛇,他们穿着腐锈的铠甲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说是军队,更像一群乌合之众。夏目从水镜中看到这一切,指尖微动。

    他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拨动一件名贵的弦乐,乐声四起,每一个音符都歌颂着烈火,凤凰从他背上脱离,熔岩为心,火焰作翼,仰天发出一声清亮如刀剑相交的长鸣。

    彤云在平安京的天空中卷集,东南角升起一道赤色光柱,通天彻地,无数鸟妖应和着凤凰的长鸣,争先恐后的绕光柱盘旋而上。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也亮起了各色光柱,群妖应和——平安京是他们的家。

    夏目处于各色光柱围绕的中心点,炫丽的金光从他身上炸开,天空中一轮骄阳初现,与他的光芒交相辉映,渲染出一片黄金的海,海面上金莲与云朵隐现,似乎有梵唱在飘荡,皇室供奉的僧人合上寺院大门,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中吟诵《往生经》。

    集结整个平安京之力,应对千年来最大的一次浩劫!

    第一个魔兵撞上了结界,顿时被火焰烧熔。随即冰箭风刀次第登场,雷霆绽放,白浪汹涌,大地擂响战鼓,这进攻的军队似乎被世上所有元素厌恶着,大义发出冷冷的嘲笑。

    玄蛇恼怒的抽裂了地面,却于事无补,他的魔军被阵法大群大群的绞杀,哪怕是不知恐惧的魔物,此时也萌生了退意。

    虽说渴望着城内的血肉,但也要有性命去享用!

    玄蛇一声嘶鸣,阴毒的竖瞳盯着巍峨的城池,吞吐了一下紫红的蛇信。

    这损失太大了,他还要保留力量应对魔都之主,不过……他也不会让平安京好过!

    他向天张开巨口,长得极其的大,仿佛要吞没太阳,蛇腹处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令人毛骨悚然。最终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一丝毒雾从口中逸散,更有大股的瘴气蓄势待发,要向平安京喷吐!

    观战的风间千景皱眉,他相信魔都之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一座飘满毒雾的城池,这继承了八岐力量的玄蛇简直其心可诛!

    可是要怎么阻止?硬拼?鬼族承担不起这种消耗。

    玄蛇眼里流露出残虐的快意,他正要吐出毒雾,就听见了天外传来一道响声——

    这响声勾起了他血脉深处的恐惧,似乎在久远的上古,也是这么一声响动,魁梧的神祗拔刀出鞘,神祗的瞳孔被暴虐占据,他是狂暴之神须佐之男。

    他手里震颤的神剑,名为天之尾羽张,世人皆知它的另一个真名,是为天羽羽斩!

    【以天神之名,斩杀大蛇!】

    从继承了八岐大蛇力量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疯狂的搜索这把剑,玄蛇一直想,若是让他找到,必要把此剑投入幽冥烈火,焚烧殆尽。

    可是多方打听之下,他获知天羽羽斩存在于浅樱之里,由西之国国主犬大将奉给这一任天狐,是天狐的爱剑,也是对魔都之主的宿命制约。

    所以说是天狐吗?是天狐出现了吧?那至纯的天狐血,举世无双的至宝!

    贪念升起,眼前却是一道令人眼盲的剑光。玄蛇还张着口,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他口腔中穿过,从脑后透出,他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她听到那那把剑张开翅膀的声音,听到他的魔军在惊恐的嘶叫,发生了什么?他懒得去想,此时的感觉太舒适,一直在内心咆哮不休的杀意和对血肉的渴望都安安静静的,令他感到万分的舒适。

    似乎当他还是条小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舒适吧?

    盘在山岩上,浸在溪水里,看风吹云翳,然后在魔都的曼陀罗下安睡。

    他这时候才察觉,原来拼命融合那份力量是个错误,他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自己的名字,被杀戮主宰,早已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魔物。

    他叫什么来着?

    意识海洋里朦朦胧胧的,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蛇身,他昂起三角头,细细的吐信看去。

    那人有一双漂亮至极的妖瞳,有阳光的颜色在他眼里泛滥成灾,他微微笑着,头顶上是一对大而软绒的狐狸耳朵。

    玄蛇一瞬间以为自己遇到了高天原之主,大神天照。

    【对不起。】那个人道着歉,怜惜的抚摸他的鳞片。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那个人说着,眼眶里突然盈满了泪水。

    我不怪你,真的,所以不要哭……他拍打着尾巴,想要安慰,却只能发出嘶嘶声。

    【至少……我可以让你走得舒服一些……】

    那样就够了啊,我很容易满足的。

    夏目伸出手,一身黑的小蛇竟然主动伸过头来,把前额抵在他的掌心,无声的依靠着。

    金光暖融融的,玄蛇脑海中掠过许多纷乱的画面,最终定格在此刻。

    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条白蛇。

    你,一定是神吧?

    白蛇的话,是神的使者呢~

    我要做你的使者。

    夏目把所有阴阳师统统赶出去,这才放心的喘了口气,他已经维持不了人身了,妖纹在他脸上若隐若现,使用天羽羽斩消耗了他不少妖力,最后还心软把玄蛇超度了,老师要是在这里一定又会跳脚骂“笨蛋”了。

    若不是在这种时候成就四尾,还真是凶险……

    他摩挲了一下天羽羽斩的刀鞘,十几面水镜清晰的投射出城外的景象。玄蛇身死升天,他带来的队伍群龙无首,又不敢触碰城外的结界,四散溃逃。夏目皱眉,这么多魔兵要是滞留在人间界,人类就别想存活了,必须得把他们尽数送回魔都。

    可是夏目却没有妄动,这些天他心中一直萦绕着警兆,有一个暗中的强大存在一直窥伺着平安京,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出现。

    夏目不敢肯定对方是不是想搅乱天下,进而逼迫天狐现身,他冒不起半点风险。

    若要撕开通往魔都的裂缝,他势必要借助【百鬼夜行图】,对于顶尖的大妖而言,天狐与【百鬼夜行图】的联系不是秘密,恐怕立刻就会想到他头上。

    这是两难的决定,夏目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纠结的时刻了。

    他闭目思考之际,突然感到象征水的降魔铃被人触动了,他霍的睁开眼,整个人消失在房间里。

    他没有发现,一缕黑气缠绕在他右臂上,慢慢向上扩散——是触摸玄蛇的那只手。

    ☆、第90章 再救

    “不会有错的……那是天羽羽斩……”的场静司安抚了一番剑鸣声声的布都御魂,从王座上站起,墨色衣摆一层层拂过石阶,“那样绝丽的刀剑,只可惜是用来斩杀我的呢。”

    “所以它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不需要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骨女,随我来。”

    骨女躬身应诺,安静的跟随在的场静司身后踏过雪野,许久,终于按捺不住的问道:“那么鬼族那边……”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愚蠢的行为,我自认不是个蠢货,何况玄蛇身上有两份力量,我得去收回……他的尸身在何处?”

    “消融了……”

    “……什么?”的场静司猛然止步,不可思议的看着骨女,他很少像这样感情外露,除非这事确实过于离奇,“消融?”

    “似乎被平安京的那位阴阳师净化了,大蛇之力不知所踪。”

    度化一个被力量污染的灵魂需要多少力量?恐怕全身的灵力都搭进去了吧?这世上竟然真有这么傻到天真的人类,简直……像是夏目一样。

    骨女也想到了,看自家王心情不怎么明媚,立刻讨好的提到了夏目。

    “换做夏目大人,似乎也会这么做的。”

    果然,的场静司神色柔和下来,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双光明的眼瞳。

    “骨女,如果以后在战场上,不要提起夏目的名字。”

    骨女的嘴紧紧闭着,她知道此时她没有说话的权利,王想说,她只需要安静的倾听,然后让这些话统统烂在记忆里。

    “提起他的话,我会心软,那感觉很奇妙。似乎只要想到他,就不该再制造杀戮……”

    “我……”的场静司的话诡异的顿住了,他似乎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那只失之交臂的小东西像上次一样,在雪地里到处乱滚,灿金色的皮毛滚得脏兮兮的。

    是时代发展太快还是他落伍了?这是什么新的有意义的出场方式吗?

    小东西比上次要惨得多,灵力耗尽精疲力竭,最要命的是他身上携带着八岐大蛇的两份力量。

    他似乎正在拼命抵着这份力量的侵袭,也不知抵抗了多久,神经高度紧绷,谁靠近咬谁。的场静司无语的看着吊在他手指上死咬不放的小东西,忍不住笑出声来。

    “牙还没长齐就敢咬人,恩?”

    小狐狸瑟缩一下,仍然坚定的咬着。

    骨女到底是女性,对这些萌萌软软的小生物没有抵抗力,看见这作死的行为,心惊胆战的试图劝谏:

    “王,他还是个小孩子,您看……”是不是大人大量放过他一马?

    她以为的场静司是气极反笑,生怕这小狐狸落到死无全尸的下场,于是眼巴巴地盯着,想着如果王留小狐狸一条性命,她就养在自己身边好好照顾着,坚决不往王眼前凑!

    的场静司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冷哼一声,把金灿灿的小东西塞进了衣袖里。

    敢觊觎他的东西,骨女要好好敲打敲打了。

    骨女:我是无辜的你造吗?!

    不管骨女莫名其妙的被冷藏,的场静司直接下令撤军。他已经拿到了那两份力量,现世的天狐用结界把自己罩在了里面,九宫之阵只进不出,他也不怕天狐跑了。

    他显然不知道有的人无聊起来能花上十几年,去改一个未必有可能用上的阵法。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w ̄=

    的场静司正万分耐心的给小东西擦干身上的水渍,小东西刚被抽出了暴虐的力量泡进水里揉搓一番,有些恹恹的,还有些……恩……羞愤欲死?

    我咬了人我咬了人我咬了人我像一只真正的狐狸一样咬了人……

    夏目在脑海中反复刷弹幕,默默地把脸埋在了前爪里。

    这拟人化的举动让的场静司看得愉悦万分,他摸了摸小狐狸脖颈处柔软的皮毛,觉得似乎有些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下一秒他就拎起小狐狸后颈的皮毛,小东西不明就里的“嗷呜”了一声,水润的金杏色眼瞳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明白救命恩人为什么突然变得愤怒。

    “我的发带呢?不是说不能丢吗?!”的场静司咬牙切齿,虽然他本来就不指望那东西能永远待在小狐狸脖子上,但是才几年就丢掉果然让人心情不好。

    夏目傻了。

    他又不是变态!哪里会在脖子上扎一个蝴蝶结?所以当天一化为人形,立刻就摘下来放进了勾玉里,后来又搜集了大量草药,由此推论,那条发带大概压在了草药堆底下。

    这显然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w ̄=

    小狐狸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大耳朵软趴趴的垂下来,喉咙里发出呜呜声,似乎很是歉疚。

    的场静司就算有再大的气这时也消了,他把小东西放在自己腿上,顺了顺毛。尽管知道很可耻,但是在适中力度的抚摸下,夏目还是舒服的要飘起来了。

    左边左边~再左边一点~不对~靠右~

    风间千景普一进门就看到这温馨的一幕,虽然他不认为魔都之主有温馨这种特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这位王者周身的气息出乎意料的温和。

    如果他的手没有在自己一进门就放在剑柄上,会更温和一点也说不定。

    风间千景满脑袋奇思妙想,神情却纹丝不动,不过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偏移了些许。

    无疑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家伙,软缎一样的皮毛,目光一触就知道手感会有多么舒适,难能可贵的是那一身太阳一样的颜色,四爪雪白,尾尖也带一点白,大耳朵服帖的倒在脑后,被手掌遮住了,一时看不太清。

    一只飞鸟时代就已经绝迹的金狐,象征太阳与苏生,也只有魔都之主弄得来这样金贵的宠物。

    夏目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丝鬼族的气息,不由得探出头,跟风间千景对上了视线。

    青年有一头漂亮的淡金色发,绯红双瞳,整个人的气场矜贵而桀骜,因为是鬼族的缘故,身上有一种难言的邪意。

    他没有露出鬼的角,夏目猜测,这恐怕只是他行走人间时的外表。

    没有看多久,就被一双手遮住了眼,夏目茫然的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头顶似乎传来了一丝冷哼,他顿时泄气的闭上眼。

    不看就不看哼唧!

    眼睛始终被遮着,但这不影响他的听力,夏目听见那鬼族青年在请罪,他的恩人无所谓的应和,正无聊之际,他听见鬼族青年说了一句话——

    “您打算何时重返魔都,登临王座?”

    夏目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遮住他眼的那双手只是微凉,他却觉得有点冷。

    王这个称呼是很神圣的,除了那些头脑发热擅自封王的妖怪,这世间只有两个存在能够拥有天赐的王之尊号。

    ……浅樱之里的天狐,或者魔都的黑龙。

    ☆、第91章 失策

    心仿佛沉入了湖底,夏目抬起头,那个人头顶有黑曜石般的魔角,或者说,是龙角。

    他是魔都的主,各种典籍中记载的黑暗化身,第一任手刃了天照,第二任开辟了魔都,第三任也就是上一任,杀死了天狐。

    老师说:八尾之前,不得与魔都之主相见!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银色妖怪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仇恨快要汇成了海。

    夏目没有尝试过去仇恨什么人,他甚至无法理解仇恨这种东西,在他看来,只要还能沐浴阳光与风,在花下浅眠,跟友人们待在一起,他就没什么仇恨的理由。

    于是银色妖怪问他,如果浅樱之里被摧毁,友人四散甚至伤亡,连你自己也身负重伤不久于人世,你为什么不去恨?

    为什么……那种事不可能发生的吧……他天真地回答,理所当然的被嘲笑了。

    现在夏目知道了,他果然活该被嘲笑,那种事可能真的会发生,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明明对他表现出了关怀与爱护,会怜爱的抚摸他的头,一红一黑的妖瞳中溢满温情。但是转眼,当他身处惨烈的战场,又能毫无怜悯的扬起手中的刀,唇角惑人的微笑像在嘲讽这个世界。

    铺满整个世界的全是血,若是属于毫无理智的魔物那没什么,死亡对他们而言是解脱,但是更多的属于那些妖怪,血液温热,死前尚会悲鸣。

    夏目惶恐的后退一步,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惊得毛都炸了起来,一跃蹿出去好几米远。

    他踩到的是一个妖怪的手臂,手臂的主人还活着,是只年幼的鸟妖,翅膀被人生生撕裂,血液的流淌变得缓慢,他拼命的睁着眼,眼里有对生的渴望,向夏目伸出手去——

    “我……不想死……救救……我……”

    他在向他求救。

    夏目试探的上前,一步一步越来越近,他身上已经升腾起了淡淡的金光,映衬得灿金的皮毛耀眼无比。他终于走到鸟妖身边,前爪刚要抬起。

    一道雪亮的刀光划过,鸟妖喉咙里发出了嗬嗬声,被割断的气管里涌入了大量的鲜血,他呛咳着,手慢慢落了下去,眼瞳中的光彩也慢慢黯淡,像是从彩色电影变成了黑白默片。

    他死了。

    夏目的爪子有点颤,他仰头看着黑衣的少年,他唇角还带着笑,有种从画卷中走出的颓美迤逦。

    他想起典籍中的记载,历任魔都之主的个性也许不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都背负着累累的罪孽前行,身后蜿蜒着阻拦者的血。

    夏目眼神偏移,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控制不住的走神了。

    “吓到了?抱歉,我不应该带你来这里的。”的场静司向小狐狸伸出手,长时间的战斗让他有点疲惫,现在只想好好的带着小宠物找个地方休息,没料到小狐狸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应他伸出的手。

    的场静司脸上有些放松的笑意退去了,他面无表情的低头凝视着夏目。

    他向来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尝过背叛的苦楚,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多疑,喜欢让一切事情都处于他的控制之中,但是他明显无法掌控这只金色皮毛的幼狐。

    不知来处,亦没有欲望,似乎在任何时候都处在一种满足而感恩的状态中,不畏惧他,不刻意讨好,对待他的下属也表现的乖巧温顺。

    就像落在掌指间的阳光,明明留存下温暖的触觉,却好像随时都会抽身逝去。

    因为无法掌控,所以滋生了恐惧。

    “觉得我很残忍?”的场静司问道,尾音迤逦的上挑,气势咄咄逼人。

    “觉得我不应该杀他?”

    “觉得我很危险,所以要远远地避开?”

    三个疑问句,夏目回过神,有些茫然的样子,的场静司气极反笑,伸手就揪住了夏目后颈的皮毛把他拎起来,一脚把鸟妖的身体踢翻了个个儿。

    “你看好了,死的不是他就是你!魔都的生物远比你想象的狡猾残忍!”

    一把短刀从死去的鸟妖手中滑落,夏目早有预料,却还是会感到伤感和疑惑。

    明明都已经快要死去了,不拼命求救反而要拉一个人下水吗?这究竟是种什么病态的心理?

    夏目表示和魔都生物的脑回路对接不到一起去……

    “我等……从不渴望救赎……”的场静司的声音冷冷的,战场上的风呼啸而来,卷集着浓烈的血气,他却好像习以为常。

    “生命的意义只有杀戮,杀戮,无尽的杀戮……弱者都要死,唯有强者生存。”

    “我以为遇到你,我是幸运的……”似乎是一声叹息,他松开手任夏目落到地上,转过身,背影透出无尽的疲惫,“似乎是我自作多情了……”

    夏目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战场、残阳、呼啸之风……这惨烈的场景中只剩了他一个,小狐狸呜呜了两声,此刻的内心完全被弹幕刷满。

    魂淡啊啊啊欺负我不能说话吗你到底脑补了些什么!那只鸟妖一看就是有问题的好吗我正打算从他身上跳过去啊!

    夏目不记得回去的路,不过他的灵力很快就能支撑人形了,到时候再问问好了。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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