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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节

    毒哥在远古 作者:thaty

    第42节

    “歇乌斯家世代管理斗兽场。”

    “只是管理斗兽场,就能够胆子这么大?”

    “他们自身有很强大的武力,并且很得人心。”看卫队长的表情,显然他也不喜欢这个歇乌斯家。

    “斗兽场都有什么‘节目’?”

    “野兽和野兽,人和野兽,人和人,其中又有单人的,多人的,和团队的。”

    “明白了。”白锐点点头。

    白锐出来之后,就看见外板除了普通民众和卫队之外,还有两个夏人虫战士,以及二十多个一脸凶悍的壮汉。陌生壮汉里有一多半的脖子上套着铁圈,那是奴隶的标志,这些家伙大概就是角斗士?

    让白锐愤怒的是,两个虫战士和他们的战虫身上都带着伤——两人都是蝎子战士,大蝎子原本油亮光滑的甲壳上,现在能看出明显的坑洼痕迹。

    “这位就是偌依大人吧!”当白锐出现,壮汉背后走出来了一个男人,这人在容貌上倒是和芙雅王妃有的一拼。黑头发,绿眼睛,是一种冷艳的俊美。

    不过白锐现在看人也稍微有点眼力了,这个男人给他一种脖子后边发冷的很难受的感觉。

    二哈和黑狼跟在白锐身后出现,对方的眼睛顿时一亮。

    “真感谢你只好我的两条狗,你该给你多少报酬合适?对了,我想要买下这两个人,加起来一起算怎么样?”

    卫队长愤怒得脸都扭曲了,按住长剑就要拔出来,但是被白锐按住了。

    “你脑子有毛病吗?”白锐问,他不是奚落对方,是真觉得这人的脑子有毛病。身为一个在诺托里生活的人,一个人该有多大的脸,认为能够从白锐这里抢走他的狗,买走他的人?亏得这人长了一张冷艳聪明的脸,事实证明容貌气质和智商不一定相符啊。

    “什么?”

    “我说,你的脑子有毛病吗?”白锐放大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笑了出来。

    冷艳男人挑了挑眉毛:“你的两个战士从斗兽场抢走了我的东西,按照洛卡的规则,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自由人的身份,等同于奴隶。”他盯着白锐,眼神里很明确的表达出——我说买你的人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白锐看向卫队长:“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善良?”他稍微有那么点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这么肆无忌惮了,虽然去年他把王宫给围了,还闹腾了一出昆虫版的攻占王都。

    但是,他最出名的,还是能给别人治病吧?去年跑了的人也都回来了,今年更是一来就放大招。

    “是的。”卫队长虽然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

    白锐有底了。

    善良仁慈,确实是褒义的,但在另外一些人的眼睛里,善良仁慈就被看成了有利可图和软弱可欺。比如这位冷艳青年。正好,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白锐觉得他可以适当的显示一下自己强壮的肌肉了——此为形容词,不过,对于穿破虏的白锐来说,其实他每天都在显示肌肉==|||“啊——!”壮汉里忽然有人惨叫了起来,就如同被传染了一样,第一个声开始,冷艳青年的下属和奴隶接二连三的惨叫着倒地。

    围观群众们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六七步。一些虔诚的人,嘴巴里喃喃的念叨着神罚,亵渎之类的。

    冷艳青年的脸色也不再冷静了:“你做了什么?!”

    白锐抬脚朝他走去,卫队长因为变故有点愣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锐已经走到冷艳青年面前了。

    毕竟是这时代的年轻人,没有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看着白锐来势汹汹,冷艳青年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再跟我说说,你要什么?”白锐无视治过来的剑尖,对着冷艳青年灿然一笑——要感谢他提醒了白锐,还是应该恩威并施才好,只是给予,会把人宠坏的。

    剑抖动了一下,后悔在冷艳青年的眼睛中一闪而过。他比谁都相信白锐是活神,淡紫色的雾气过后,营里轻伤的人和兽立刻恢复了健康,濒死的也喘过了那口气。去年和今年,两次都是那样,不是神迹,还能是什么?

    他没忘去年这位活神造成的骚乱,他只是以为去年他们还不是信徒。尤其他作为时代经营斗兽场的贵族家族,在民众间有着极高的声望,过去就算是大祭司和莫瑞松王也要给他脸面。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神,想要把握住信徒的心,应该不会跟他闹太大的矛盾。

    对!不会闹太大的矛盾!

    “我想我们有一些误会,但身为一位在人间行走的神,你……”

    “斗兽场在哪?”白锐歪头,这话是对着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卫队长的。

    “诺托里有四处斗兽场,距离这里最近的是那里。”

    “我的信徒!禁止斗兽!”白锐点点头,这里还没有那种巨无霸形的圆形角斗场,虫已经都放出去了,它们会寻找血腥味密集的地区,“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斗兽场都将被夷为平地。”

    “你不能!”冷艳青年一惊,上前一步,他手里的剑就要捅进白锐的胸膛了,可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人就毫无征兆的倒下了。

    “好了,回王宫吧。”剩下的事情,蜈蚣们会处理。

    它们虽然块头太大,没法从街道上走,但是地下还是畅通无阻的,这是个下水道还没发展起来的时代啊。

    白锐走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变故首先是从围观目睹事情发展的人中间发生的,白锐没有扯着嗓子喊,但是当时没什么人大声说话,所有人都听得专注,并且知道发生了什么。

    斗兽确实是洛卡人非常喜欢的一项娱乐活动,甚至对很对贫民来说,那是他们唯一的娱乐。如果是大祭司站出来说,以后永远也没有斗兽,甚至会及其民变。但斗兽同时也是一项祭祀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单纯的宰杀祭品,变成了让祭品彼此搏斗,就连搏斗的过程也成为了取悦众神的一种途径。

    可现在这种活动被白锐亲口告诉他们,斗兽不止无法取悦他,还会让他愤怒。

    第一五四章

    人们在恼怒于冷艳青年没脑子的同时,又感觉到惶恐。于是,白锐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跑去了最近的斗兽场。一开始只是朝斗兽场吐唾沫,扔石头。但等到了解到真相的人越来越多时,就变成了手动拆楼……

    白锐带着二哈、黑狼回王宫的速度不快,虫战士们正在与白锐讲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二哈是怎么把黑狼找来的,就是二哈忽然自己蹦跶没了,两个跟着它的虫战士赶紧去找人求助,帮忙的人来了,二哈也带着黑狼以及一群抓捕它们的人出现了。一通乱斗,就打到白锐面前了。

    看着不断献殷勤的鹿腿,和高冷的黑狼,这也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不过,黑狼该叫声么?狼腿?羊腿?最终起名无能的白锐,决定把黑狼就叫做黑狼,那些逗比的名字还是算了吧。

    与此同时,诺托里的民众却行动迅速,白锐前脚回到王宫刚找着猎星,后脚就有人来禀报莫瑞松诺托里出现了骚乱,无数民众聚集起来,要毁掉诺托里的斗兽场,现在正在与斗兽场的守卫以及角斗士对峙。但一些贵族也带着私兵去了,眼看着就要爆发流血冲突。

    这时候卫队长也正在跟莫瑞松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刚讲了一半,还没说到后边冷艳青年的事情呢。

    看莫瑞松王抓着剑,一副就要杀出去的模样,赶紧把他拽出,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说了。

    “那些民众聚集是因为神谕?”这么一听,莫瑞松王表情变了。

    “我没来得及……”来报告的卫兵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这些巡逻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场面已经闹很大了,他们也没来得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用最快的速度来报信了。

    莫瑞松王也没责罚他,只是站起来找白锐和猎星去了。

    现在的莫瑞松也有些犯愁,他早就看斗兽场的歇乌斯家不顺眼了,甚至去年诸国联军攻打洛卡一路上那么顺利,莫瑞松怀疑就是这个家族做的内鬼。但因为历代洛卡王的放纵,想动歇乌斯家实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白锐这个做法,是捅了马蜂窝,还是帮他割掉毒瘤了呢?

    让他犯愁的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白锐和猎星。只要他们俩出现在洛卡,这地方至高无上的就不再是身为王的莫瑞松。虽然借助他们的力量,能够让洛卡越来越强,也表示着洛卡对他们的依仗越来越多。

    不过,前去寻找白锐和猎星的路只走了一半,莫瑞松就把烦躁扔到了一边,重新雀跃起来了。

    ——╮(╯▽╰)╭反正他这辈子要做的就是依靠两位活神的力量不断扩张地盘,至于神权和王权相争的问题,留给后代去烦恼吧。就算王权被神权压倒,也是后代自己废物。

    至于歇乌斯家?有活神当靠山,当然干掉没商量!

    莫瑞松的脚步干脆的停下了,他转身,吩咐卫队和巡逻队跟着一块去拆斗兽场去!

    ~(≧▽≦)/~见到金银珠宝别忘了第一时间抢回来!

    白锐那时候正跟猎星在屋里说话呢,他们谈论那些失意者的事情,莫瑞松王对所有当时在场的人都递出了橄榄枝,表示洛卡的军队愿意接纳他们。

    恶魔之口下各国的军队,人数都很少。因为人口本来就不多,这里的军人入伍时又需要自己准备武器铠甲,甚至坐骑,花费就算是普通的中产家庭也无法负担。这里的军人又是没有工资的,和平时期他们就是只出不进,但只要接到任务,或者出征他国,他们就能够获得丰厚的回报。

    从军也是平民改变自己地位,或者没落贵族重新跻身上层的唯一途径。

    所以军队别看花费很高,但还是有无数人想方设法进入军中,甚至几代人省吃俭用就为了供养出一个普通的军人出来。

    这些失意人出来做保镖,雇佣军,能力显然是没问题,但是他们在家乡的名声已经坏透了,军队更是进不去。现在世界各国的情况类似于华夏春秋战国时代,就算国家概念和民族概念已经兴起,可投身别国,就算是和自己的祖国刀剑相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那些失意人全都高兴的接受了莫瑞松王的招揽,只是有两三个人表示要回国一趟,把亲人接来。

    引起猎星和白锐怀疑的人,就在表示要回国的三人中的一个。除此之外,猎星还拿了一个东西给白锐。

    “让我的宝宝们觉得很好吃母树的根?拿出它来干什么?”被系统认定为母树根的木头,让宝宝们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吞噬欲望,但因为这东西的来源,白锐还得研究研究,当然没让它们吃。

    “猜猜是从哪来的?”

    “从哪……”既然猎星这么问,那就不会是那天得到的九块,白锐试探性的问,“红祖?”

    “对。我突然想,红祖的状况,其实挺像那些巨人的,不过巨人们在膨胀后还活了一段时间,红祖却直接被炸碎了。所以我打开了装红祖的箱子,结果发现,红祖之所以炸裂,因为他的皮肤受力不均匀。”

    “人皮能承受的膨胀,按理说更坚韧的虫化的甲壳,也能承受吧?”

    “正相反,首先崩裂开的是虫化的甲壳部分。”猎星反手就从边上拿出来了一个盒子,里边是洗干净的的几块红祖的残骸,红色甲壳上连着淡红黄色的皮革。

    白锐鼻子抽动一下,今天他可是见到了不少重口的东西。

    看起来坚硬的甲壳有几条裂痕,皮革的面积倒是很大,看得出来是后来被割开的。

    抓到红祖之后,白锐检查过他的身体,在他的脊椎上长到了一条长的和蜥蜴有点类似的寄生虫,它的四只脚抱着脊柱,脑袋贴在脖子后边,长长的尾巴已经长进了脊柱里边。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从类似嘴巴的位置伸出一条看起来像是舌头的,一直深入到大脑里的东西。

    红祖的身体骨骼多有变形,扭曲得要是埋在地里,多年之后被挖出来,考古工作者和生物学家绝对不会以为这是人。

    就因为骨头严重畸形还有很多增生物,白锐也不能确定,这个母树块根是不是被他忽略掉了。

    【系统,我过去透视过的东西,你还能提取出来吗?】【本系统为文明传递系统,并非医疗辅助系统。】那就是没有,还解释这么多。白锐揉揉额头,也怪他自己,当初知道看,却不知道画——虽然以他的绘画水平,就算当时画下来,现在也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白锐,如果当时没有那些需要急救的人,您能把那九个人救回来吗?”

    “救不回来。”白锐摇了摇头,“我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冲进大厅的时候,我看了那些被小青和金角银角它们困住的七个,他们的身体被拉伸得有过去的数倍大,骨头和骨头之间都已经错位了,内脏被挤压得变形出血,大脑成了一块豆腐,其实他们已经死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还能活动。”

    “活动的死人……”

    “那些坦亚和活死人,是因为有虫寄生,虫代替了人大脑的功能。我没在那些人的脑袋里发现虫。”

    两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了那块块根。

    “在恶魔之口上面没人见到过木城,白锐,你说是不是木城根本就不在上面而是在这?”

    “非常可能……”白锐点头,“但是,他们这么干是为什么呢?有这么强的手段和能力,却不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反而过一段时间就分出一些人口,让他们在艰难的环境中抗争甚至灭亡。”

    “白锐,我记得你说过,木族人依靠外力的孕育方式,总也会有一个极限,甚至可能有一天孕果对他们来说都已经无用。”猎星看着白锐,因为兴奋,所以眼睛亮亮的,“他们很可能不是不想壮大,而是没有那个能力,人口和生育方式制约住了他们。”

    “既然人口少,还把人分出来?”

    “因为他们的人口没有普通人多,但每过一段时间,就到了他们自身的承受极限了,不得不抛弃一些人。”

    猎星的说法也让白锐有了想法:“可能也不是抛弃,而是他们想看看,原始的环境是否能激发其他人的潜能,寻找返祖的方式之类的……那么木族部落有的是普通的巫,有的是虫巫,也可能是故意的,为了看一下看不同的条件下,到底哪种才更有益。甚至虫巫生活的祖地恰好挡住了恶魔之口下方人类的窥探,也不是巧合,而是故意的,故意把两个世界割裂开来!”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把集中精神在重大发现上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结果来的是莫瑞松王。

    莫瑞松一进来就说了说关于斗兽场的事情,表示不需要他们担心。

    “我去帮忙。”白锐站了起来,可是被猎星拉住了。

    “你不需要去。”

    “但这时候可能已经有人……”白锐根本没想到因为他无意识的一句话引起了这么大的冲突。

    “你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猎星依旧抓着白锐没放,他没说的话是——这里的人不是夏人,他们不算是白锐的子民,只算是一些“外围人员”。

    如果白锐在的时候,不断给他们治病,确实能够让这些人的信仰快速累积。但是他会离开的,在他不在期间,死去的人怎么办?到时候就会有人心生怨恨。

    生米恩,斗米仇。

    “让金角银角带着蜈蚣们去帮忙?”白锐坐了回去,可多少还是有点不安心,看到猎星点了头,立刻用感应让金角银角去了。不怕它们攻击错了目标,金角银角虽然不会说话,但智力已经和十一二岁的少年差不多了。

    金角银角走了,白锐过去一把将莫瑞松王拉进了屋里——少有的被如此重视,莫瑞松有些受宠若惊。

    哎呀,难道今天真的能和两位活神共度良宵?(﹃)

    “莫瑞松王,除了那位复仇女神之外,你们这里关于树,和与树一起生活的人、神,之类的传说,多吗?”拉着莫瑞松坐下,白锐问。

    莫瑞松有那么点点的遗憾,不过很快就振奋精神:“关于海娜我不清楚,因为那是很古老的神系了。我知道的,只有一些很宽泛的树神之类的。对了,倒是有那么一个传说,在彩虹升起的地方,长着一棵巨大的黄金树,树上结的果子掉在草地上,就会变成俊俏美丽的男神和女神,这些神就在大树笼罩的乐园之下嬉戏。”

    白锐和猎星对视一眼,虽然也有巧合的可能,但是这个和木族人的生活习惯实在是太接近了。

    “如果你们还想知道更多,可以叫大祭司来,这些事是不是和复仇女神有关?或者说,海娜也不是虚假的?”

    “现阶段我们还不知道,但从这些故事里能找到线索还是真的。”

    稍后大祭司来说,众人果然从他那里得到了更多的线索。

    那个黄金树乐园的传说,其实就是海娜神系的起源,海娜也是从树上掉落下的神祇之一。故事中讲的,原本众神快乐的生活,但是神越来越多,每个神都为了变得更强大,而贪婪的瞬息着黄金书的树汁,以至于黄金树枯萎了。

    于是神战爆发了,一场混战之后,只留存下了少量的神。这些神带着重新发芽的黄金树幼苗,隐遁进了渺无人迹的虚无之地。

    第一五五章

    海娜属于战败的神,她一直游荡在人间,寻找着重新获得黄金树的机会。传说中大地之所以被恶魔之口一截两段,也是因为那场神战。

    等到大祭司把他能想到的和树木有关的神灵和传说都说完了,两大壶葡萄酒都让他喝下去润喉了(白锐≈猎星:好酒量!),就这样嗓子也嘶哑得跟变声期的少年人一样了。

    猎星和白锐已经确定,木城就在不在恶魔之口上面的原始区域,而是就在奴隶区域里。红祖对他们说的很多事是错误的,可这不代表红祖撒谎了,他自己知道的情况应该就是被故意篡改的。

    “你上次来的时候,跳祭舞时有人疼痛吗?”猎星问。

    “这我不太清楚。”白锐摇头,看向了莫瑞松,他当时就是在外边跳的,跳完就走人,具体诺托里人的反应怎么样,他根本没看。

    “疼痛的人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是膨胀成巨人,又把自己炸了的,绝对没有。”莫瑞松立刻说。

    “想到什么了?”白锐看猎星沉思皱眉,不由得问。

    “洛卡距离恶魔之口很近,如果木城真的在恶魔之口下面,并且就是他们意图把两个世界隔离开,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掌控这个国家,反而这里还是复仇女神信仰的空白区。今年突然多出来的这些失意者和信徒,感觉更像是一次试探,或者对这里的改变做出的好奇探究。”

    “两位大人,虽然你们具体说的是什么我还没闹清楚,但我觉得有一点,需要告诉你们。去年偌依大人在的时候,有些人是没在的,今年他来了之后,有一些人恰好离开了。”大祭司确实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从这两位活神的对话里,闹明白了一件事:他们有个敌人,很强大的敌人。这非但没有让大祭司觉得崇拜破灭,反而各种兴奋——神战啊!他有可能看见神战啊!

    “谁?”这话是莫瑞松王问的,让被大祭司勾起了兴趣的白锐和猎星都对他侧目。

    大祭司知道的事情,莫瑞松王却不知道?这个有意思了。

    “歇乌斯家族的捕猎队。”

    “歇乌斯?斗兽场的那个?”白锐一愣,不只是他,莫瑞松和猎星也一脸的摸到头脑。

    “对。偌依大人今天见的,是歇乌斯家的长子,过去没有细想,但是现在发现,歇乌斯家的传统很奇怪。”大祭司这么说的时候,莫瑞松的表情也变得深沉,看来这同样给他提了醒。

    歇乌斯家的传统怎么奇怪呢?首先他们选择家主的方式,一般来说家主会是贵族家庭里最年长的,或者事业最成功的那个。歇乌斯家的家主,是隔十年更换一个,家主的人选和奇怪,可能上一任是爷爷辈的,下一任就是孙子辈的。后来者不一定比前任更有能力,更弱小的人上位也并不稀奇。

    其次,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奴隶和凶兽的来源。作为斗兽场的管理者,他们这个家族当然以调教野兽和角斗士闻名,洛卡的驯兽师和角斗士训练师,基本上都挂靠在他们的家族下面。不是没人比他们的手段好,但实在是歇乌斯家的“货源”太好,全身长毛的半人半兽,全身刺青的野蛮人,瘦小但行动诡异的沼泽土著。

    第三个奇怪的传统,就是他们家族的联姻对象谁也不知道是谁。经常男人们出去狩猎就带回来了一个女人,然后这个女人就成为了谁谁谁的妻子。或者歇乌斯家的女儿突然不见了,有倾心少女的年轻人跑去追问,才知道姑娘已经远嫁了。也不是没有人抗争过,不过,那些抗争的人都已经失踪了。

    最后一个,歇乌斯家的人从来不参军,也不从政,他们祖祖辈辈就干着斗兽场的差事。同样也有人抗争过,那些抗争的人,或者变得和他的祖辈一样,再也没有了自己决定自己出路的心思,或者也失踪了。

    “这样的一个家族,到底是怎么获得你们信任的啊?”白锐听大祭司说完,忍不住看着莫瑞松。

    莫瑞松摊手:“我也从来没信任过他们,但他们的一切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并且战斗力惊人,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去动他们。”

    “我要去斗兽场。”白锐站了起来,绕了一圈竟然好巧不巧的绕到了歇乌斯家族的头上,白锐觉得自己这次做得绝对是托大了,满城的老百姓都去拆斗兽场了,这要是有个意外,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偌依大人不需要紧张和担忧,在我去拿第二壶葡萄酒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斗兽场都被拆除了。”他们说的事情不能让奴隶旁听,大祭司又要说话,就只能莫瑞松王去拿葡萄酒了。诺塞利恩都没被他伺候过,现在倒是先便宜了旁人了。

    “已经被拆除了?这么快?”

    “因为,斗兽场的凶兽和角斗士帮忙了。”莫瑞松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可一点都不轻松,他的视线挪向猎星,“利恩大人,这个木城的事情现在已经吸引了你们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但我觉得我们说好的那件事,还是尽快实行的比较好。”

    “那件事”就是郡县制的逐步实行,变奴隶为农奴,外加改革军制。

    身为一个目光锐利的君王,猎星当时和他一说,就让他意识到了其中的好处,可是还没那么迫切。因为现在国家很平稳,但如果发生了大面积的改革,就不会这么平静了,就算有两个活神站在他的背后,动乱依然是不可避免的。这会是持续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漫长阵痛期。

    在思考过得失后,莫瑞松暂时的缩了,他甚至乐于见到白锐和猎星被其他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因为他是个活跃跳脱的人,有这些时间,他何不去开疆拓土呢?╮(╯▽╰)╭麻烦事都留给子孙后代吧。

    可是这次的斗兽场事件让他看到了更多,洛卡人的安逸和平稳只是在贵族阶层,贫民和奴隶,甚至占了数量最多的平民阶层的怒气早就已经积压到了一个极限。就跟那些膨胀起来的巨人一样,短时间内他们力大无穷,可要是有强有力的外力给他们一下子,这些人立刻就炸成了一堆血泥。

    洛卡如果不改,就算开疆拓土转移压力,也安逸不了几十年了,甚至十几年都没有了。到时候整治起来更加的麻烦,还不如从现在还是改。可能在他老死之前,还能小小的开疆一下_(:3ゝ∠)_。

    “你要改,先要对外开战。”猎星说。

    “啊?”

    “诺托里,以及其他地方的大片土地,你都已经奖赏给了大贵族们,根本没有土地能够拿来耕种,改革之后,民众都没有办法安置,你拿什么改?”

    被猎星这么问,莫瑞松非但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开心了起来。~(≧▽≦)/~原来能打架啊!

    “……”这次他脸上的表情其他人看明白了,这家伙果然是个暴君。

    “猎星,既然打完了,我能去外边看看吗?有伤者的话,我帮把手。”

    猎星无奈的看着白锐:“注意安全。”他把白锐拉下来吻了一下,“另外带着大祭司,你到外边听他的。”

    大祭司顿时一脸白日里睁着眼睛做美梦的表情,白锐拉他出去的时候,他走路的步子都是飘着的。

    按照祭司和巫本职工作的能力来说,恶魔之口上面的任何一个巫,都比大祭司强悍。

    但是,论起弄虚作假忽悠民众的能力,所有巫都得对大祭司甘拜下风。

    离开王宫的半路上,大祭司清醒过来了,首先做的就是找来了两队卫队,拉来了其他六个祭司,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顶大轿子。

    这轿子和华夏的轿子很像,两米见方,里边正中摆放着一把椅子,轿子四面都有亚麻布的幔帐垂挂下来。

    “这是每年大庆典的时候,替身祭司坐的轿子。”大祭司感慨的说,“现在这顶轿子终于坐进真神了。”

    替身祭司,就是庆典里有祭司装扮成神的模样,被人抬着在城市里游行。

    “这种轿子,很多地方都进不去吧。”

    “够了。”

    想起猎星说的都听大祭司的,白锐虽然还有疑问,但终究没多说,坐上了轿子。

    等到轿子起来,白锐才意识到这跟华夏的轿子太不一样了,轿子杆在最底部,轿夫则把轿子抬到了肩膀上,摇晃得要死,超级没有安全感。白锐感觉,他有些晕轿子……

    轿子走出来一会,白锐听见两边有音乐响起,原来是祭司们开始演奏当地一种四弦琴的乐器。

    然后轿子停下了,白锐被大祭司迎进了一座小祭坛。祭坛里的神像已经被推到,原来神像所在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

    这里的地面被布置得如同白锐去年见到的王宫大厅一样,地上摆着一个个盘子,盘子里是水果、烤肉和干果,大祭司表示,白锐可以在这里等待,接着就留下两个依旧在弹琴的年轻祭司,当先离开了。

    白锐表示囧了……

    小祭坛的四周也被亚麻布幔帐遮蔽得严实,不过却越来越喧闹了,白锐不时听见有人高喊着他的名字。

    过了十分钟,大祭司又出来,邀请白锐去展现神迹。

    白锐撩开幔帐,外边的地面上一字排开六个担架,上面都是重伤剩下一口气的人,他们的身上都落着碧蝶,正因为这个才维持住了一口气。透视扫了一眼,这些人都是剑伤,骨头没有发生错位,内脏也没问题。

    “偌依大人,你可以站在原地展现神迹,如果有事可以吩咐我们去办。”大祭司站在白锐身边,谦卑的弯着腰。

    白锐拿出了蛊笛,虽然这里的人也见过不少次了,突然出现的桃花枝,依然引起了一阵惊呼。

    他没跳舞,直接用蛊笛吹奏出了醉舞九天的曲子,蛊雾从笛尾冒出。不像白锐跳祭舞的时候场面那么宏大,但是近距离下治疗少数人已经够了。

    十几秒的工夫,这些人的重伤已经变成了轻伤,原本看起来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人,呼吸已经变得平缓起来。

    原本抻着脖子踮着脚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顿时都跪在了地上。

    立刻有人上来把这些人抬走,或者暴力一点,直接拍清醒,让他们跟着走下去。同时第二轮的人被抬了上来,接连六轮,每一轮的人树有多有少,算起来他总共治疗了四十人左右。那顶神轿重新被抬了出来,白锐真不想再坐了,可是装逼也得有始有终,只能一脸淡定的走上了轿子,摇摇晃晃的被抬回王宫了。

    “不开心?”猎星戳了戳趴在床上的白锐。

    “晕……别戳……”白锐不晕车,不晕船,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晕轿子。

    “晕还盖着脑袋干什么?吹点风好更快。”猎星手脚极快的把白锐的假发摘走了。

    _(:3ゝ∠)_亲爱哒,你好狠的心啊,嘤嘤嘤嘤。

    过午,晕,星夺发,与之争,败。

    白锐在被夺走假发之后,脑袋里忽然闪出了这么个玩意,也不知道要是真写下来,几千年后的后人会怎么翻译,结果自己傻逼兮兮的躺床上笑了起来。倒是把猎星吓着了,赶紧把假发还给了他。

    “不逗你了,真这么难受。”

    白锐把假发盖在脑袋上,一把搂住了猎星:“自从做出来假发了,我就一直戴着,你还不习惯我戴假发的样子。”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戴假发呢?”

    “因为光头难看啊。”

    “可我觉得光头好看啊。”

    “……”白锐顿时一脸的的生无可恋。

    _(:3ゝ∠)_我家亲爱的爱光头肿么办?急,在线等!

    难道当初该练大师吗?可大师是t和dps,奶爸实在练不来啊。

    第一五六章

    “还是心里难受?”

    “哎呀,转移话题失败了。”其实也不能算完全转移目标,白锐却是因为猎星喜欢一颗光蛋而觉得心情复杂_(:3ゝ∠)_。

    “损失的人很多?”

    “不是。”白锐摆摆手,“怎么说我也经历了不少战争,还没那么脆弱。而且也没到难受那个程度,就是别扭,我就是不习惯被当成摆设,但是仔细想想,以后控制的面积越来越大,那么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甚至这样才是常态。哎?等等啊,让我通灵一下,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系统,系统,茅城被毁,但是我的分数一样每天疯狂增长,是因为你把洛卡的人也算进我的控制范围内去了吧?】【洛卡尊奉玩家为神祇,符合获得生存点数规定。】【……】这是好消息,但是白锐听起来怪怪的,这情况和收集信仰力异曲同工啊。要不然每天这个分数依旧在狂暴增长呢,这是他的信仰在向外辐射。

    “跟祖灵说了什么?”看见白锐睁开眼,猎星一边帮他整理好头发一边问。

    “不只是我家乡的房子,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建个四合院都够了。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建个天坛什么的。”

    猎星把白锐搂在了怀里:“你想回家就回去吧,只要你还会回来就可以。”

    白锐拍拍猎星的腰:“胡思乱想什么呢,就算能回去,我也已经不想回去了。”

    人家都习惯了用树叶擦屁屁了,还回去干啥?城市里的树都是呼吸汽车尾气长大的,铅过量,农药过量,啥都过量,用不习惯啊。

    所以说,猎星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听白锐这么说,他表情明显是努力装作不在意,可又明明是心花怒放,压下来,开始不断亲吻白锐的嘴唇。

    忍了一会,白锐翻了个身,把猎星翻到一边去了:“昨天刚做过,今天不做。你们的郡县制商量得怎么样了?”

    “先把官制和爵位的架子搭起来,等到他外放的几个人回来,再开始商量其它的。”

    洛卡其实也有官员,比如卫队长、将军、城主之类的,不过官员的权职设定非常模糊和空泛,让庸碌者的掌控能力变得虚弱,让野心家有更多的空子可钻。

    “我决定把莫瑞松变成虫战士。”

    “嗯,这样他的生存能力更强一些。”

    “而且也不怕毒素和控制了。”

    华夏的郡县制和其他国家的分封制最大的不同,就是有没有封地。封地与作为地主购买的土地,意义完全不同,封地内的一切都属于领主,那已经是实际意义上的国中之国。地主对于在土地上耕作的人,则只有雇佣的权力。

    这样的改变非常有利于中央集权,但贵族们绝对不乐于见到这种情况发生。因为现在这个情况,很多人努力一辈子就是为了获得一块分封的领土。莫瑞松这么做,严重的侵犯了现有贵族阶层的利益。

    “文字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明天就把大祭司叫来,把文字教给他们。”洛卡人的语言习惯和欧洲人很类似,白锐考虑过要不要教给他们字母文字。可是字母这个东西,太容易演化出多种语言了,拿过来拼出自己的发音就好了,不利于同文的产生。反正系统也说了,他是来传播文明的,换句话说,那不就是殖民吗。

    想着保存文明,那是几千年后,文明发达吃饱了没事干才会研究的事情。现在首要思考的是,如何把人在短时间内整合起来,发展起来,才是更重要的。

    当猎星和白锐正在商量正事的时候,有一个人大家也发现很久没有出现了吧?

    茅巫,衰叶。

    来到洛卡之后,白锐和猎星都没有限制衰叶的行动,派给他的唯一一个任务,就是玩耍。并且告诉他,买东西就记在莫瑞松王的账上。

    衰叶也没有丝毫的客气,每天都带着四五个虫战士,在诺托里的大街小巷里游荡着。

    衰叶和虫战士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夏最好的布料,那种在迷仙引梦的有毒雾气下异变,纤细柔软有着闪亮光泽的布。这布让一身古铜色肌肤的原始壮汉裹上,现实效果可真是……略瞎眼。虽不是金刚芭比,也相差无几了。

    不过这年月漂亮,审美都无用,只要豪,只要壮,在加上跟在边上的巨大蛊虫伙伴,这就够惹眼了。

    街道上的妇人和少女,不断把鲜花扔向他们,甚至有女人的丈夫上来拉人,表示希望这些神使能够在他们家族的血脉里留下种子。

    别说虫战士,就是衰叶都吓得够呛。他们也胆大,可是从来被白锐一家子耳濡目染的,已经接受了对伴侣忠诚的观念,没想到这地方大胆成这个样子。这里人的热情实在是恐怖,如果不是有之蛊虫伴侣挥舞着钳子和角虫手保护,他们都要被拉走用强了。

    除此之外,衰叶表示他还是很愉快的。

    他看到了与夏迥然不同的建筑,之前听诺塞利恩讲述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这么形象。还有这里人们的器具,服饰,生活习惯,各方各面,都很有趣。

    不过真要评价到底孰优孰略,也不能说夏全败。比如夏的房子都是尖顶的,因为夏多雨,平顶的房屋很容易积水。另外夏以质朴原始为审美,普通人喜欢把兽皮或者战利品挂在外边,早些年还有挂人头的。内部装修更贫乏,一个火塘,几张兽皮,几个草筐就是全部,白锐家里也一样的。

    就算木族人更爱美,但他们也就是把墙画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如不装饰呢。

    要是他们的房子贴贴大理石,马赛克,挂上幔帐……

    想了想衰叶觉得还是算了吧,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他还是喜欢夏的风格。

    衰叶也看到了不喜欢的地方,比如肮脏狭窄的街道,原来还是茅城的时候,大巫就在建城的时候有着严格的城市规划了,城内还有卫兵严格管制。最窄的地方,也能让白龙和小青轻松并排爬过。

    还有奴隶,不管男女老少都光着身体。夏天的时候,夏人也喜欢光着身体,省布料也凉快。但那种赤礻果代表着的是自由,这种是屈辱。

    女人还抱着婴儿,但买家只要她,她嚎哭着哀求,因为孩子离开她,很可能活不下去。但是没人听她的哀求,买家把她从高台上拽下来就压在角落里侵犯,吸吮着她的奶水,可她的孩子却在高台上的角落里哭泣。

    角落里堆放着死去奴隶的尸体,苍蝇绕着它们飞舞,乌鸦落下来啄食。最上面的是一具老奴隶的尸体,他整个身体上都是层层叠叠的拳头大的烫伤,因为他被转卖了很多的主人。后来的主人把原先的奴隶烙印烫掉,再烙上新的。他消瘦得厉害,衰叶怀疑他是被而死的,因为太瘦了,乌鸦只是啄走了他的眼睛,就不再从他身上找食了。

    懵懂的儿童奴隶,他们还不是太理解周围的一切,却已经学会了对着长相和善的买家微笑。

    健壮的男人们,任由瘦小的监工抽打,拖着沉重的镣铐,一脸麻木。

    恶魔之后上也有奴隶,可如果那些人看到现在的情景,说不定会发现自己还是很幸福的。白锐一直拒绝奴隶,茅城变故后那么多人选择离开,他的这种做法也有部分原因。衰叶一直都是白锐最大的支持者,这些天的所见更是让衰叶打从心里支持。他永远也不愿见到,这样的情景在夏出现。

    不过,衰叶却禁止了同样感触颇深的虫战士们购买奴隶,即使他们也是出于善心。

    诺托里的奴隶太多了,买是永远也买不尽的。这里的奴隶和他们那边世界的也不一样,把他们带回去,现阶段很可能会引来麻烦。并且还会占用大量的物资,那些物资都是用来买发展夏的物资的。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让夏越来越好,成为所有人,所有地方学习的目标,那么终有一天,奴隶也会消失。

    斗兽场被倾覆的事情,当然也影响到了衰叶,从战士们都去帮忙了——因为需要运送大型的凶兽,所以通向几处斗兽场的道路都比较宽阔,战士们不需要走地下,直接就能过去。

    衰叶没跟去,他现在越来越向后勤方面转变,战场这种事,还是别去添乱的好。

    战斗结果虫战士们零损失的回来,有几个比较倒霉的正由碧蝶疗伤,衰叶走到祭坛外边,想着白锐和猎星今天会不会出来,就看见拉死人的车从城门里边驶出来。

    这些车每天都有,车上拉的都是贫民和奴隶的尸体,他们生的时候就是衣不蔽体,死了之后连身上唯一的项圈都失去了,就像一群刚被宰杀的家畜一样。今天这些尸体尤为血腥,车在前边走,上面滴落的鲜血,就把沙土地染得一片鲜红。

    “这些都是什么的尸体?”衰叶拦住了赶车的头领问,如果这里有为白锐而战死的人,那就不能让他们这么把尸体处理掉。

    头领赶紧跪倒在地,亲吻衰叶脚下的地面。运尸体是最脏的活,所以干这工作的人身上都会染上些稀奇古怪的病,他们认为那是恶魔缠身,白锐的蛊雾让他们恢复了健康,这些运尸人都是白锐最虔诚的信徒。

    “这些都是斗兽场里死掉的奴隶,呸!”头领吐了一口唾沫,“都是些触怒了偌依大人的卑贱渣滓,我会把它们扔进峡谷里喂狗!”

    衰叶了解的点点头,他正要后退让开,却听见了一声呻吟——还有人活着。

    走近车边,他在一车的尸首里,找到了那个活人。一头金发,紧闭着眼睛,失血过多的苍白嘴唇颤抖着:“妈妈……妈妈……”

    还叫妈妈呢?从肩膀看他不会矮小,然而他的下巴还光滑得连汗毛都不见,脸孔也还稚气十足呢。这个人的年纪不会太大,可能十四岁还不到。

    头领误会了衰叶的意思,抽出腰间的匕首就要给这个命大的孩子补上一刀。

    衰叶抬手拦住了他:“我要带走他,如果以后有人问起,你也可以照实说。”

    头领立刻收起了匕首,手脚麻利的帮助衰叶把这个大男孩从死人堆里拔了出来。衰叶又找了找其他车里的人,结果再没有第二个命大的人了。

    当他把人带回去,立刻有虫战士认出了这个男孩。

    “怎么会是他?”那战士回来的时候手臂上被割了一刀,在碧蝶的治疗后已经止血了,明天大概就能痊愈。

    “怎么?”夏的战士心胸宽广,他们来自很多部落,许多人曾经是仇敌,当他们在夏安居,很快就成了并肩作战的兄弟,甚至睡在一个火塘边上的伴侣。衰叶很确定,自家战士的询问,不是因为恼怒他救助了一个敌人。实际上那战士也没有恶意,他只是单纯的吃惊。

    “我胳膊上的这一刀就他给我的,很厉害的一个男孩。”战士笑着说,很快见猎心喜变成了迷惑,“可当时我们已经放他走了。”其他人也过来了,有和这战士当时并肩作战的,也认出了少年在点头。

    他们把少年抬进了帐篷里,碧蝶聚拢过来,趴在他的伤口上。

    “剑是从背后刺进去的。”“他身上还有捆绑的淤痕。”“骨头断了。”

    “心脏刺了个对穿他怎么还活着?”

    “还有心跳……他心脏长在右边!”

    “这么强的战士,而且当时投降了,为什么那些人还要这么做?”

    “别在这堵着!都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衰叶一声吼,把所有虫战士都赶出去了。

    因为左胸口上是贯穿伤,碧蝶前后都落着,所以衰叶扶他坐起。不过,他的伤太重了,血也几乎流干了,这个少年还活着,完全靠他强大的求生意志。

    “妈妈……”

    “块头这么大,也就是叫妈妈的时候,还像个孩子了。喂!外边还有人在吗!端盆热水来!”

    衰叶找到王宫的时候,白锐正在教一群祭司认字。

    他在亚麻布上写字,讲解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讲读音的时候有点麻烦——最早的猎部落的语言和汉语的发音方式很类似,原始社会的他们单词使用得还很少,没有的,白锐就直接拿汉语堵上去,所以现在夏的语言系统有一半都是汉语直接移植的。

    索性现在祭司们使用的也都是象形文字,一个字有很长的发音,祭司们在靠着硬背把文字记录下来。白锐干脆顺便把夏的语言也教给他们来,这更让祭司们激动无比。

    不过就算祭司们很热情,白锐现阶段也只是每天教他们六个字,再多了怕他们记混了。

    放着那群祭司自己练习,白锐走到了在门口等着他的衰叶。

    “有一个人,需要你治疗。”

    “行,我穿个斗篷裹着自己,就跟你走。”

    “……”

    “怎么好像是吓一跳的表情。”

    “只是个感慨一下,大巫果然永远都是大巫。”白锐一直都是他最早见到的那个可能有点天真,但是能让人干脆无比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不需要担心被背叛的人。

    就算现在他已经学会了杀人不眨眼,可本质上的他,还是他。

    白锐觉得莫名其妙,但跟猎星说了一声,就跟衰叶出去了。

    “发烧了?”

    “嗯,当时伤口太深,他又失血过多,我没敢给他做伤口内部的清洁,现在他外边的伤口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但他却一直昏迷不醒,现在又发烧……”

    “明白了,别担心,只要还喘气,我就能治好他。”白锐拍了拍衰叶的肩膀,充满自信的说。

    到了城外的营地,白龙带头,宝宝们立刻凑了过来,白锐也有些内疚。这段时间这么忙,都没出来看看他们。

    摸摸这个的脑袋,拍拍那个的钳子,白锐想着一会治完了病,就来跳一曲祭舞。另外找人给猎星带信,这两天他就住在外边了,祭司们每天的文字学习也到外边来找他。

    进了衰叶的帐篷,能闻到空气中有一些草药的味道,应该是衰叶找来给少年退烧用的。

    白锐看了看呼吸沉重面色通红的少年,笑了起来:“衰叶,你就没发现你这帐篷里的草药味道有点太浓了吗?”

    “草药?我是在这里熬药的,所以草药的味道……”衰叶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猛然间他就明白过来了,“醒了吗?醒了就不要再躺着了。”

    第一五七章

    帐篷留着通风的边角,尤其是在夏日里,这些边角都放到最大,通风状况良好。另外熬药留下的味道是带着水蒸气的湿润感觉的,现在帐篷里潮气并不大,可药还浓得厉害。

    提问:那既然不是熬药留下的味道,又是从哪来的?

    回答:有人把药倒帐篷里了。

    “……”躺在那双眼紧闭的少年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有一对很漂亮的蓝眼睛,就算是白锐也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两秒,“你们既然治好了我,为什么又要把我送走呢?”

    少年坐起来,可怜兮兮,垂头丧气的,倒是和做了坏事的二哈很像。

    他这个表情让白锐挺满意的,有家人相啊。

    “他确实有点小炎症,不过没关系,一会我会在外边跳祭舞,你可以等到曲子变成醉舞的时候,放点雾进来,或者让他喝你的药,我推荐后者,最好熬得浓浓的,又苦又辣的。”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听话的小孩,就是得吃到点教训。”衰叶咬着后槽牙说。

    他们俩用的是夏的语言,少年根本听不懂,可是看这两个漂亮的人,一个笑得不怀好意,一个咬牙切齿的,他忍不住扭了两下。

    “好了,你救回来的,你自己负责吧,我去跳祭舞了。”白锐笑了笑,走出去了。

    结果一掀开帐篷就看见白龙的大脸,小青和金角银角貌似也想过来,可是被它扭曲着庞大的身体挤在了两边——要是平常人看见这群魔乱舞的场景非得吓个好歹的。白锐愧疚更深,真是的太忽略它们了。

    他趴在白龙的大脸上,摸着白龙的鳞片,三角形的巨大蛇头,他就顶在尖尖上,其实他之于白龙,大概跟一片羽毛也没什么不同的,不过白锐能感觉到从白龙那里传递过来的心满意足的感觉,还有其他几个三只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

    这些大家伙越来越聪明,单独放它们出去狠辣狡诈会让所有人类背脊发寒。但在面对白锐的时候,它们就永远都只是单纯而……逗比的孩子。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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