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红玫瑰和白玫瑰 作者:爱有多远
第10节
姜子盈点头冲她微笑，走到韩灵曦面前打招呼，同样也分给她一杯，“灵曦，早啊。”
“早。你从意大利回来了？”
“嗯，昨天到的，今天刚好空下来了，就过来看看。”
姜子盈笑着问：“庭雨在吗？”
“哦，她在她的办公室。”
韩灵曦习惯性地为姜子盈作出疑难解答，端着咖啡目送她离开，一时又感到后悔。
自己脑袋里还没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姜子盈就从意大利回来了，还一进到公司就到处给人派送咖啡，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相比较自己无头苍蝇般的乱窜，姜子盈倒是目的明确多了。
韩灵曦叹了口气，目光复杂，不过这女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周庭雨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了一章后大家有讨论容姑娘的妈跟韩姑娘的妈为什么不同个姓的，有讨论跆拳道到底能不能防身的，不管如何能被提出说明文章也存在不严谨的地方，作者君接受，并乐意和大家探讨，还有有些亲的发言看得作者君都忍俊不禁，你们太可爱了。
这里解释一下，容姑娘跟韩姑娘是表亲，她们的妈妈也不是亲姐妹，同样是表亲，至于跆拳道，这个灵感来源于我们那从小习武英明神武的跆拳道老师，怎么说呢，因人而异，各类武术如果没有扎实的功力空有一副花架子，那确实学来没有用，黑带也是分很多段数，并非拿到黑带就是无敌，学无止境，周姑娘这种事事认真的态度和勤奋好学的性格，平时又注重锻炼，身体机能自然比一般人好，对付一个毫无防备又没有武术功底的劫匪，给他一脚还是够了，实不相瞒作者君当初也因为羡慕练过一段时间，同学里有一个男生就比较有资质，练得很快便当上助教，至于作者君，后来当然是没有后来了，作者君这条长腿（厚着脸皮讲 ）它实在是劈叉劈不下去有木有！拉韧带实在太痛苦了！！还有说周姑娘向八块腹肌女汉子立正这个作者君绝对要摔桌丢香蕉啊！！！t t人家不能外刚内柔吗，不要把她想得这么强硬啊啊啊啊啊，韩姑娘作证，周总监其实还是！挺软的哎
还有两更！最近作者君没有休息，等休息日两更，还要给文小修捉虫，今天看到收藏过千了，谢谢大家，么么哒
☆、窗户纸的距离
“爸，妈，我回来了。”
周安笑脸相迎，“女儿啊，回来了，怎么样，工作一天是不是很累了，今天叫你回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你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
他接了周庭雨的包帮她挂起来，“哎，不是说让你带冉冉一起回来的，她人呢？”
“哦，她有事情，来不了。”
周庭雨撒了谎，那女人见了自己就消失，哪里请得动她到自己家吃饭？
“这样啊，那行，下次再叫她一起来。”
周安拉过女儿，指指餐桌旁干坐着不出声的林玉之。
自从上次因为齐正两个人发生争执，周庭雨回来的次数又变少，这之后母女俩大多都是在以这种模式来相处，他夹在中间看着实在着急。
“庭庭啊，你妈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的，你们这个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给爸爸一个面子，去跟你妈妈说说好话，哄哄她，咱们一家人以后还好好过，行不行？”
“爸，难道后来我没哄过她吗，”周庭雨无奈地说道，“可是妈妈依旧对我不冷不热的，就因为我跟齐正分手的事没跟他商量。爸爸，我已经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难道都错了吗？”
她曾因自己的恶劣态度跟林玉之道过歉，两个人中间关系也缓和过，但是只要一提到齐正，林玉之又得跟周庭雨争执起来，自己家女儿把大半青春浪费给别人家儿子最后还要分手，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
“没错，没错，”周安劝慰，“你妈妈虽说专横了点，可她的初衷也是为了你们好，是不是，不然这样好了，你抽空多回回家，陪你妈聊聊天，母女没有隔夜的仇，以后她自己也会想明白的。”
周庭雨知道父亲夹在中间为难，也不想让他再操心，点了点头答应，到餐桌那边跟母亲打招呼。
“妈。”
她盛了汤端给林玉之，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向你道歉。您年纪大了，要保持心情愉悦，总是不高兴，对身体不好。”
“你还担心我身体好不好吗？”林玉之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搬出去了心也飞了，回来的次数那么少，吃个饭立马就回去，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
周庭雨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我还以为是你不想看见你妈。”
母女俩对视几秒，都笑了，气氛缓和下来，周安很是高兴，“早这样不就好了，母女两个有什么可吵的是不是？”
林玉之叹了口气，握住周庭雨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啊，我知道你怪我专横，可我是你亲妈，能不管你的事吗，男人到了四十岁依旧一枝花，可女人到了三十岁，青春就已经算走到了尽头，总要有个归宿，你到现在还是没着没落的，以后要怎么办？”
不等周庭雨回答，她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你又得跟妈妈说你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也有能力照顾好我们，但是你这样妈妈心疼啊，你再要强，也是个女孩子，你爸爸跟我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难道以后留你孤孤单单一个？妈妈想明白了，你跟齐正为什么分手，我不追究了，也不强求你们再复合了，但在感情上，你至少给我一个交代，也好让我放心。遇到合适的，就去试试跟对方接触，好不好？”
母亲向来是有操不完的心，解决了齐正，再谈下去，估计就是要给自己张罗感□□宜了，到时候推又推不掉，去又不想去，两个人还得吵架。
“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周庭雨想了想，“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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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灵曦盯着面前的桌子，那上面放了一只苹果，还有一只梨。苹果红润光滑，梨则鲜嫩多汁。
她皱着眉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刚刚把手伸出去，后面一个重量压过来，阴影掠过的同时，右边的梨被拿走了。
“灵曦，你盯着这些水果干什么，难不成，什么时候学会用水果算卦了？”
杜逸从她背后绕道前面，一屁股坐进沙发，当着韩灵曦的面举起梨嘎嘣就是一口。
韩灵曦怒了，“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那是我的！”
“怎么了，我看你看了半天，不是不要吃吗？”
杜逸无辜地望着她，嘴里还含着半口梨，含混不清地嘟囔：“大不了，冰箱里还有，我给你拿啊。”
这位大小姐今天又是发哪门子飚，来家里做客，他盛情款待，这梨可是从自家冰箱里拿出来的，怎么的还不让吃了？
“实在不行，喏，我给你吐出来。”
“没事，算了我不要了！”韩灵曦翻个白眼，拿起桌上仅剩的苹果，假想是杜逸的脑袋狠狠咬了一大口。
杜逸大腿压二腿，斜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一边吃梨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你今天的情绪看着不对劲，是不是有心事？”
“谁告诉你我有心事？”
“没人告诉我，”杜逸指了指额头，“不过，你的心事全部都写在自己脑袋上了。”
“”
见韩灵曦没反应，他伸出脚踢踢她的脚踝，“行了，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事我还看不出来？跟哥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对方的态度如此坦诚，韩灵曦动摇了，她瞥了瞥杜逸，迟疑再三，还是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
“什么事情不明白？”
“这事情，跟周庭雨有关系。”
“周庭雨？”杜逸疑惑地问，“怎么，你们又闹矛盾了？”
韩灵曦摇摇头，再顿上半分钟，终是决定把那天在公司的消防通道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告诉杜逸。
这个男人的表情就如自己想的那样，从迷惑到惊讶，从惊讶到震惊，接着从震惊再到迷惑。
“你你你你你跟周庭雨你们？”
杜逸把啃剩下的梨核放到桌子上，用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灵曦，你到底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想说，你喜欢上了女人，那个女人是周庭雨？”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喜欢，还是偶然的心血来潮。”韩灵曦很苦恼，“这种情况我活到这么大从没遇见过。”
“你没遇见过，我也没遇见过。”
杜逸端正姿势，“那周庭雨呢，她不是跟齐正谈了十二年的恋爱，没道理其实喜欢的是女人啊，难不成是被背叛之后受了刺激，为了报复齐正，就去喜欢女人？可也不至于选了你下手啊，你根本就不适合她啊！”
韩灵曦被杜逸最后这句“你根本不适合她”噎到，本想反驳，转念一想现在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对周庭雨到底是什么感觉，遂先作罢，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不知道，没问。”
“那你倒是问啊！”杜逸双手一拍，“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感情的事情不能含糊。”
眼珠子转了两转，他又凑近韩灵曦小声问：“那天真的没亲上？”
“你到底是纯粹在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还是真的关心我的感情出了状况？”
韩灵曦的目光尖锐得恨不能在他的西装上戳几个洞出来，这种事情能问吗，她们两人现在就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如果没戳破，还可以装装傻就这么糊弄过去，如果戳破了，就必须要面对。按周庭雨那种认真的性格，她会不要自己给一个答案吗？
关键是韩灵曦根本就没想清楚，且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去改变两人的关系，但若要明确拒绝周庭雨，她们以后在同个屋檐下还怎么相处？
“会不会是那天就是个误会，周庭雨并非是想吻你，”杜逸歪着脑袋沉思，“不过也不大可能，谁没事会往别人嘴唇上凑。”
他也猜得到韩灵曦复杂的内心世界，再借机戏弄她，等会儿估计要恼羞成怒，便咳嗽两声，正色道：“当务之急你要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对周庭雨的那种感觉是不是情侣间的那种喜欢，然后再来考虑怎么跟周庭雨解释。”
“如果是呢？”
“那还有什么可纠结的，你喜欢周庭雨，周庭雨也喜欢你，两厢情愿，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杜逸掏掏耳朵，“虽然哥哥现在单身，但是我很明确自己喜欢的是女人，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也把你们的事情当做普通的感情纠葛来考虑，不会带任何有色眼镜看问题。毕竟我是名律师，代表着公平与公正。”
“可是她是女人啊”
“你当初不就知道她是女人？你对她有这种感觉又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既然这跟她是不是女人没有关系，那你何必纠结她的性别到底是男是女，重点是感情，感情啊亲！”
韩灵曦被杜逸的话绕到头晕，乍一想很有道理，再琢磨琢磨又觉得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干脆放弃，“算了，不说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这个骄傲的女人，迷倒过那么多男人，恐怕做梦也没料到自己会栽到一个女人手里，心理出现落差，认知有了空白，才会焦躁成这样的吧。
杜逸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让你对自己从小到大都认可的定位忽然全部改变，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些改变出自天性，又怎么抗拒得了?你欺骗得了别人，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你抗拒得了对方，可抗拒得了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心情吗？所以还是仔细地想想清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晋江丢个炸弹十个御姐八个是受 哎？什么，韩姑娘不是御姐吗？我一直觉得她是御姐来着，虽然这个御姐相比周姑娘有点御不太起来？？？
下面进入韩姑娘的挣扎期，虽然确实有人抢，但她没这么快接受这个“梨”，改变是需要勇气的，勇气，嗯，摸摸大家，今天一更，明天我二更，明天，是明天是明天是明天，是6月10号有二更！
☆、都说了叫你不要躲
“小韩，你把这个文件拿给周总监，告诉她我已经全部看过，接下来就照这个思路继续走。”
正在给肖墨添茶的韩灵曦顿住，交给周总监，岂不是让她直接去找周庭雨？
“我能不去吗？”
“嗯？”
对上肖墨诧异的目光，韩灵曦惊觉发懵讲错话，是了，许欣离职之后自己便接替了她的所有工作，眼下新的帮手还没有安排到位，这件事除了她韩灵曦做，还有谁去做，总不能让周庭雨亲自过来拿。
“没什么，我是说我知道了。”
韩灵曦放下茶壶，接过肖墨的文件转身出来，轻手轻脚带上门，在门外踟蹰来踟蹰去，捏捏文件还是决定往前走。
算了，不就是去找周庭雨吗，公事公办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多说，大不了放下文件直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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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雨，这支钢笔你还喜欢吗？”
姜子盈站在窗边把玩着周庭雨的那些花盆，背对着她，似是漫不经心，“那是我在意大利参展时一个钢笔工匠送给我的，纯手工制作，上面有他们家族的徽章。之前也收到过他的几支钢笔，做工精良，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这支便拿来送你。”
“谢谢，我很喜欢。”
周庭雨坐在桌边，注视着手里的钢笔。
初接到这支钢笔只当是她从意大利带给自己的纪念品，现在被姜子盈说明来头，一时间觉得握在手中沉重许多，拿来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貌似太过暴殄天物。
她看向姜子盈，即便是只有背影，也在阳光下窈窕生姿，这样的女人注定是不会甘于平凡的。
“其实，你不需要送我这些贵重的礼物。”
周庭雨轻声说道：“朋友之间简简单单的相处就好，你总要送我礼物，我倒要不太自在了。”
“既然是朋友，相互馈赠礼物不也正常？我只是觉得我们志同道合，兴趣爱好相似，没有刻意要送你什么。”
姜子盈没有回头，还在打量周庭雨的那些花盆，在第二层的一个椭圆花盆里看到什么，好奇地伸出手去摸。
“再说我也有收到过你的回礼，礼尚往来而已。上次还要感谢你从中牵线搭桥，让我得到了我惦记很久的那幅画。”
拿到了花盆，她直起身放到亮处观察，惊奇地说道：“哎，庭雨，你的花盆里面有颗种子，发芽了。”
“种子？”
周庭雨很奇怪，她这些花盆只是放在那里当做工艺品欣赏，没有种花草更没填土壤，怎么会有发芽的种子。
离开座位走过去站在姜子盈身边看，姜子盈也刚好回过头，两人一时离得太近。周庭雨立刻仰开脸，姜子盈的唇撞在周庭雨的下巴上，她意外地倒退两步，又撞到了身后的展示架。
“哎，小心！”
迅速伸出左手揽住姜子盈倾斜的身体，周庭雨看到架子顶上一个小花盆摇摇晃晃跌落。她眼疾手也快立刻用右手捞起来，如此一来，这姿势就像把姜子盈整个抱进了怀里。
至少对于杵在门外的韩灵曦来说，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就是这样认为的。
刚刚两个人站在窗边靠得那么近聊天就已经很扎眼了，这会儿周庭雨居然主动抱住了姜子盈，她不知道那个女人一直喜欢她的吗，做出这么让人误会的举动不是更会引起误会吗？
一种酸涩发酵再发酵，韩灵曦的目光陡然凛冽，好啊，自己这些日子来是真的多想了，或许真如杜逸所说，那天发生的一切纯属误会，否则这女人怎么可能在她的办公室里拥着别的女人？
那仅仅是周庭雨的习惯而已，对任何人都温柔体恤的习惯，是她的家庭教给她的，是五阿姨影响的。这种温柔并非是自己的专属，它只是周庭雨的一种人格魅力体现，也是她的高明之处，就算不知不觉中招惹了别人，还可以完全不负责任！
“韩……韩秘书，你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丽丽在一旁观察着韩灵曦，刚刚过来的时候还微笑着打招呼，怎么在总监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表情完全不对了，这冷冰冰的是怎么回事。
她顺着韩灵曦的目光往窗户里面看，那边已经恢复正常，周总监跟姜总面对面在交谈，没什么异常情况啊。
“没什么，我想起来肖总还有点事让我做，就不进去了。”
韩灵曦把文件塞到一头雾水的丽丽怀里，“请转告周庭……转告周总监，方案通过，肖总叫她继续照这个思路往下走。”
“哦，好的，我知道……了……”这女人撤退的速度比自己说话的速度还要快，丽丽才把那个“了”字念出口，韩灵曦已经走得没影。她不解地摸摸脸，拿着文件坐回自己的位置。
“没事吧？”
周庭雨把花盆放回原位，这些小东西都是她费了心思从外面淘回来的，万一摔碎了补都没得补。
姜子盈轻轻摇头，嘴角含笑，瞳仁里清楚地映着周庭雨的影子，似有千言万语。上次在巴黎时自己扶要跌倒的周庭雨反被用力推开，这次却是周庭雨主动来扶自己且没有排斥，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进步？
这种温柔又专注的目光周庭雨似曾相识，跟自己望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怔了两秒立刻松开揽在姜子盈肩上的手，“你刚刚要跟我讲什么？”
“我在说，你这花盆里有一颗种子在发芽。”
姜子盈将捧在掌心的花盆递到周庭雨面前，“不信你看。”
周庭雨仔细观察，果真在花盆底部发现小小一颗黑色种子，大概是前几天下雨没有关窗，雨水从窗外淋进来浸润了种子，它身体的中间部分裂开一条缝隙，从里面伸出极细弱的绿芽。
“真是奇怪，这种环境下它居然还能发芽。”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小东西的生命里还真顽强。”姜子盈对它充满好奇，“不知道会是什么种子？”
周庭雨摇摇头，“它的到来本来就是意外，环境恶劣，又没有人照顾，活不长的。”
“那不一定，若是给它足够的水分和丰沃的土壤，说不定会发芽开花，长成一株很漂亮的植物。”姜子盈爱不释手，“有些意外是注定的缘分，我相信这样的安排有它的道理。庭雨，这个花盆能送我吗，我要把这颗种子好好养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花的种子。”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周庭雨为姜子盈孩子气的较真感到好笑，“算作是钢笔的回礼。”
她走回办公桌旁，“爱丽丝之吻的第一季广告反响不错，第二季广告正在筹备，发给你的文件你看过了吗？”
“当然，第一时间我就查阅了，我跟肖墨一致认为这个故事很吸引人。”姜子盈转过脸，“你做事我，放心。”
“话可不要说得这么绝对，还是谨慎点，不然到时候拍出来不是你想要的效果，我罪过可就大了。”周庭雨开着玩笑，到柜子里拿出两只杯子，“要喝点什么？我去取。”
“果汁好了。”
“嗯，那你等一下。”
丽丽见到周庭雨端着杯子出来立刻起身，“总监，要喝东西吗，我来！”
“那麻烦你，两杯果汁。”
“嗯，好的明白，”丽丽接过杯子，想到刚刚韩灵曦的交代，又用嘴努了努桌上的文件夹，“对了总监，这个韩秘书要我交给你的。”
“韩秘书？”周庭雨诧异地问，“她来过了吗？”
“就在刚刚，”丽丽歪着脑袋，“不过，她就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好像不太高兴的走了，走的时候把文件塞给我，让我转告肖总的话，文件他看过了，说让您继续按思路走。”
不高兴？该不会是看到自己跟姜子盈……才直接走掉的？
周庭雨觉得有必要跟韩灵曦解释一下，便跟姜子盈打过招呼，到肖墨的办公室那边找韩灵曦。
韩灵曦正在电脑前打东西，看到周庭雨过来也不说话，瞧那表情就知道心情不好。
周庭雨在她身旁站定，心平气和地说道：“刚刚到我办公室，为什么不进来？”
“我看周总监在忙，没好意思打扰。”
韩灵曦手指敲在键盘上啪啪作响，她是跟键盘有仇？
“灵曦，那天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解释……”
敏锐地捕捉到那几个字，韩灵曦嗖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冰冰地说道：“周总监现在没事了，我还在忙，请不要打扰我工作行吗？”
“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但你最近一直躲着我。”
“有吗？”
韩灵曦假装忙碌，擦完桌子整理文件整理完文件整理抽屉，然后拿了一堆纸到茶水室的隔间找复印机复印。
本想给周庭雨点脸色叫她知难而退赶紧走，结果这女人居然一路跟着自己到打印室来的，路上有那么多人，她也不避讳。
“刚刚在办公室你是不是看到我抱子盈了？”
周庭雨心如明镜，耐心解释：“她撞到了我的展架，情急之下我才揽住她的，不是故意的。”
“周总监，你自己的私生活我可管不着，为什么要跟我解释？”韩灵曦把文件放在扫描仪上挨个扫描，没好气地说，“反正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不是故意的。”
“灵曦，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谈谈好吗？”
“我说了我很忙。”
打印机发出滴滴嘟嘟的轻响，复印好的纸质文档从下面的出口一张张滑出来，韩灵曦弯下腰要收起来整理好，手腕一紧，被人当物件似地掕了起来。
周庭雨把她拉起的时候迅速逼近，韩灵曦出于本能反应马上躲闪，脊背撞到身后的白墙一阵闷痛，而那个女人则趁机双手撑在墙上将她牢牢困在臂弯里。
“周庭雨，你疯了！”
韩灵曦懊恼不已，放复印机的地方跟茶水室仅用用一排花格分区，等同在同个空间，使用频率太高，如果有同事从外面进来很快就能看到，大老板的秘书跟创意部的总监两个不熟的人这种姿势抱在一起，像话吗？
“我是认真的，不要再躲我了，跟我谈谈。”
周庭雨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但是说出的话每个字都加重了力度，莫名给韩灵曦一种压力感，仿若自己不按照她说的做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知不知道……”
“那就等你下班了再说。”
周庭雨解除禁锢，“等下了班我们回家谈，我在家里等你。”
韩灵曦别扭地回答：“我有可能会加班。”
“我等你，加完班记得回家。”
说完这些话周庭雨转身离开，韩灵曦站在原地，盯着散落在地的白纸一时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今天有三更，昨天怕完不成指标被拍砖没有讲，多出来的算今天的福利，感谢各位在坑底等到傲娇的亲们，__辛苦咯
☆、如此纠结为哪般
瞥一眼那个依旧亮着灯的房间，韩灵曦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她本来只是随口对周庭雨一讲，哪晓得今天还真的加班且加了很久。
肖墨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低沉的嗓音透过未闭严的门缝传出来。韩灵曦侧过脸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钟了，周庭雨那个女人难不成真的在家里等着？
她并没有打电话告知对方自己要加班加很久，这样一来就显得太过刻意，因为当时根本就没答应周庭雨要回家跟她谈。而周庭雨也没有打过来一个电话询问，手机始终轻悄悄地躺在抽屉里。
疲惫让韩灵曦将脸埋进臂弯，听着肖墨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像是有催眠作用般，慢慢就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有重量压下来。韩灵曦懵懵懂懂中睁开眼睛，看到面有个模糊的身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再揉一揉眼睛，这回看清楚了，正是周庭雨。
她面带微笑，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按着韩灵曦的肩膀，“灵曦，是不是很累了？”
“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在加班，带了吃的给你。”周庭雨指指桌上的蔬菜卷，“这个热量低，适合你吃。”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是十点钟，韩灵曦直起腰，发现肖墨的办公室已经黑了，那个男人走了怎么不告诉自己一声。
“肖总已经走了，刚看到你在睡觉，没忍心打扰你。”
“他已经走了，那你为什么要来，都十点钟了还没休息。”
“不是说了在等你吗，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的。”
那张熟悉的脸缓缓靠近，声音轻柔，似是微风吹过海滩，“我喜欢你。”
韩灵曦打了个激战，跟着就睁开了眼睛，视线里看到桌子上的笔筒订书机，还有文件盒，方知道自己刚刚真的在做梦。
这个讨厌鬼，睡个觉也得到梦里捣乱。
她揉着眼睛直起腰，手在肩膀上摸到略厚的衣料，转过脸一瞧，是件男士外套。
“小韩，醒了？”
肖墨端着两杯牛奶回来，放了一杯在韩灵曦的桌上，指指桌上多出来的袋子说道：“辛苦了，是不是很累了，刚刚看到你在睡，没忍心打扰你，我到楼下去买了些吃的，给你带了蔬菜卷，热量低，适合这个点吃。”
韩灵曦愣住，眨了眨眼睛，肖墨那面带微笑的脸，还有跟梦中的周庭雨说的相似的话，什么情况，莫非自己还没醒，进入了多重梦境？
虽然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晕眩，但韩灵曦也没有去做那种掐自己脸感受疼痛来确认自己是梦是醒的蠢事，被空调风吹得麻掉的脚提醒着她的感官。
“快十点了，辛苦你了，收拾收拾赶紧回去。”肖墨低头看看表，“明天你可以晚点过来上班。”
韩灵曦摇摇头，“相比肖总您，我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肖总对工作真的很尽心，经常加班精神还这么好。”
“那是因为我有好的精神支柱。”肖墨打趣道，眼中都是笑意，“如果以后你有了家庭和孩子，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感受，那是一种责任感，想到我今天的辛苦能让我爱的人和孩子过得更好，一切就都觉得值得了。”
“您和您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俩是大学同学，后来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同舟共济，一直到现在。”
韩灵曦赞许地望着他，“肖总真是重情重义，看得出，即便相处了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依旧很好。”
听同事们讲起肖墨的妻子都是一脸钦佩，这个女人当年也在职场里有很好的发展，后来为了肖墨辞职在家做了全职太太，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工作过。中间肖墨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当险些破产，是她变卖了父母赠送给自己的产业凑钱帮助肖墨挺过去。
“有这句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以同苦，却不能共甘。”
回忆起往昔，肖墨有无限感慨，“但这些年我妻子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事业也是在她的支持下渐渐创立起来的，风风雨雨，从未离开。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以后一定会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当初是我追求她，向她求婚，一个人既然把另一个人带进了自己的生活，就要对她负起责任，这种责任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推卸。”
“爸爸！”
稚嫩的声响从门口传来，肖墨跟韩灵曦不约而同的回头，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
“小言？”
肖墨又惊又喜，蹲下身一把将女儿抱起来。
“小家伙，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她知道她的爸爸今晚又加班，心疼得不得了，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也睡不着，我只好带她过来接你。”
一个女人跟着走过来，那就是肖墨的妻子，她来公司的次数很少，但韩灵曦还是有印象的。
“肖太太好。”
想到肩上还披着肖墨的外套，韩灵曦马上拿下来解释：“您别误会，我……”
“没关系，我知道。”肖太太笑得很和善，看了眼肖墨，充满信任，“他这个人我最清楚不过，在家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在外是个体恤的好老板，不过懂得分寸，不会乱来，这也是我选他的原因啊。”
肖墨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老婆，我们带小言回家，晚上睡得晚明早又不肯起，灵曦，你也尽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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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韩灵曦打开房门进到客厅，周庭雨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坐在客厅等着自己。
“回来了，”见到韩灵曦回来她并没有追问是怎么回事，只是关心地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韩灵曦将脱下来的鞋子收进鞋柜，被周庭雨影响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养成了各种好习惯。
现下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面对周庭雨清澈的双眸，她有点忐忑，是为接下来的话题感到忐忑。
当时在办公室韩灵曦将外套还给肖墨，目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看看彼此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们很幸福，这种幸福大概是真的要组建家庭之后才能深切理解。
回来的路上她也想了很多，自己虽然讨厌柴米油盐的生活，但最初的想法也是要找个靠谱的男人共度一生，像其他人那样，有个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
只是如果是跟周庭雨在一起的话，大概是不会跟别人一样了。
两个人在客厅里四目相对，周庭雨的声音很清晰，“那天在消防通道，我要吻你……并非是一种头脑发热的冲动。灵曦，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渐渐能肯定这种感觉，你听得懂吗？”
懂，怎么会不懂？除非是装傻。
韩灵曦没有回答，她记得肖墨说的那句话，一个人既然把另外一个人带进了她的生活，就要对她负起责任，这种责任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推卸。
虽然在外面骄傲任性甚至在某些方面显得狂妄，但韩灵曦还是了解自己的。她这个人爱钱、虚荣、好胜、意志力薄弱又多情，若是接受了周庭雨以后又因为外面的各种诱惑而辜负了周庭雨，无异于第二次的抛弃，那对周庭雨的伤害无可估量。
周庭雨不期然地打破两不相干的平静，又这么痕迹分明地闯进自己的生活，给了自己那么多前所未有的感觉，让自己有这么多的心理纠结，对韩灵曦来说又何尝不是特别的？
那种温柔让自己着迷，那种体贴更让自己感动。
她不怀疑周庭雨对感情的态度，在公司的那些话纯属斗气，她只是在怀疑自己，想到如果接受一个人的感情便要负责她的人生，这种责任感压在肩上令韩灵曦喘不过气，那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承诺的未来。
她没有勇气去负责周庭雨的以后。与其等到日后辜负了被对方苛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迈出这一步，那样的话她韩灵曦还是以前的韩灵曦，周庭雨还是现在的周庭雨，两个人还可以做普通的朋友，谁都不必害怕会失去。
“灵曦，我……”
“庭雨。”
韩灵曦打断了周庭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能平日我的一些举动也让你产生误会……那刚好趁今天全部解释清楚，那天在消防通道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你同样不需要太在意。其实我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感到很满意，没有想到要去改变它。走与众不同的路……我从未想过，更没有要接受的想法，我很明确自己喜欢的类型，喜欢的人是谁……所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艰难，甚至说是底气不足，但韩灵曦依旧咬了嘴唇，强迫自己讲出来：“我没有改变过你，请你也不要改变我……”
她知道自己那句话深深刺痛了周庭雨，因为在周庭雨深邃的眼中韩灵曦看到了巨大的失落，且不自觉得，为她的失落心疼。这个女人自控力一向极好，或许在再大的打击面前都能保持冷静的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
周庭雨凝视她良久，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如果这是你认真考虑后的想法，我尊重你。以后，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我不会做让你困扰的事情，若是你觉得跟我相处会很尴尬，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
“不，不用这样。”韩灵曦立刻回答，“就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谢谢你的理解，灵曦。”
韩灵曦疑惑地看着周庭雨，自己刚刚出口拒绝了她，她怎么反过来感谢自己？
“你或许会心有疑问，为什么我跟齐正谈了十二年的恋爱，怎么到头来会忽然喜欢女人。”
周庭雨没有掩饰地把话讲明，“这种喜欢并非出自突然，是我很久之后才察觉到的天性。我的生活里曾经出现过一个让我有相似感觉的女孩子，只是后来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了。我也想过那种情绪是不是一时的迷乱，直到后来再遇到你，让我变得十分确定。”
她嘴角有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即便那笑容落在韩灵曦眼中有些勉强，“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出现，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韩姑娘，你会后悔的
☆、天性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坐在床上的周庭雨依旧是半分睡意也无，压在心里的苦涩和苦闷让她愈发清醒。
外面客厅的灯早就灭了，隔壁那个女人也在几个钟头前就进入了梦乡，窗外静悄悄的，风声都没有，这偌大的房间，偌大的空间，唯独剩下自己一个失眠的人。
喜欢……女孩子吗？
指尖抚上嘴唇，周庭雨陷入了回忆。
她还记得在美国念书的那些日子，教室左面的第二个窗边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有西方人特有的金黄色头发，琥珀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丰腴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会有浅浅的酒窝。
好像从第一天入学起，自己就注意到这个高挑的女孩，她桀骜的眼神和微扬的嘴角充满神秘，总让你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每次念书到疲惫抬起头休息的时候，周庭雨总能捕捉到她的目光。她就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看得周庭雨觉得分外窘迫。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东方女孩，笑起来有阳光的味道，我喜欢阳光。
那张纸条经过多人之手传递到自己掌中，周庭雨被纸条上歪歪扭扭的汉字逗得发笑，抬起头，她在远处露出调皮的表情。
下课之后她大大方方将自己堵住，用非常不流利的中国话跟自己介绍：嗨，你好，我叫苏珊，中文名也叫苏珊，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你有空的时候能教教我汉语吗？
周庭雨不能否认，她喜欢对方的耿直率真，也会被对方的热情友好感染。因为被她的诚意打动，于是每个周三下课后便做起了老师亲自辅导这个好学的学生。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感觉对她的心情逐渐变了，她依旧会用那双吸引人的眼睛望着自己，但是周庭雨已经做不到坦然对视。喜欢跟她在一起的轻松和快乐，却又总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感到非常紧张，这让周庭雨苦恼了很久。
直到那天，下课后空荡荡的教室，结束授课的周庭雨收拾书本准备离开，被苏珊牵住了手腕。
“怎么了？”
她诧异地回过头，接着就被按在了桌角。苏珊的目光里带着许多曾从齐正眼中看到过的情绪，灼热得几乎能将周庭雨烫伤。
“喜欢……女孩子吗？”
苏珊轻盈的嗓音响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分外清晰，像是在询问周庭雨，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跟周庭雨学习汉语的这些天，她已经能比较清楚地咬准一些字的发音。
不等周庭雨做反应，苏珊俯身堵住了她的唇。那种陌生触感让周庭雨心跳加速满眼震惊，唇上的炙热和激烈更让她浑身滚烫手足无措。
教室后面的门发出一声巨响，齐正冲进来抓住苏珊奋力将她推倒，愤怒的吼声震得周庭雨的耳膜发痛。
“你给我滚！给我滚！她是我的，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你不要碰我女朋友！”
直到现在，周庭雨还记得苏珊坐在地上那委屈万分又失望至极的表情，在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周庭雨便开始躲避苏珊，一次齐正生病她请假离校两天后，再回到教室，那个女孩子已经消失。她没有去问别人苏珊去了哪里，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她去了哪里。
也是那个时候起，周庭雨对自己的情感认知有了困惑，从最初的排斥抗拒到最后的自我认同，同样经历了很多挣扎的夜晚。
她渐渐明白，或许于齐正，更多的是源于亲情般的关爱。
记事起那个大男孩就在自己生活圈里，摇摇晃晃从未离开过，他也很乐于跟自己分享一天的快乐时光，直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向自己表白。
年幼的周庭雨不明白齐正话里的意思，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像兄妹那样生活。所以惊慌之下她逃掉了，但是在那个晚上，齐正跟他的父母一起出现在了家里。
两家人四个家长喜气洋洋地坐在一桌上吃饭，齐正殷勤地给自己夹菜，热切的态度让四个家长忍俊不禁。
她记得林玉之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庭庭啊，齐正是个好孩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以后啊，让他来照顾你，我看是最适合的人选。
于是在双方家长有意撮合之下，那段懵懂的恋情被众人所公认，等到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齐正便对外公开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习惯了父母安排的周庭雨，从最初的无话可说到最后失去发言的权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就该在一起。
也曾以为可能就这样跟齐正过平淡但不失温情的一辈子，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是多么青涩和年幼无知。
她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只是现在，跟齐正是何种结果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周庭雨想做的是真实的自己，回复到自己本来的样子，即便那份喜欢并没有被对方接受，即便被拒绝让她生出许多说不出的坏感受。
韩灵曦说她很明确自己喜欢的类型，自己喜欢的人，那她是真的喜欢上雷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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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曦姐，我发现你最近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了。”
王俊皱着眉头仔细审视着韩灵曦的脸，“还有点憔悴，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去去去，小屁孩，不关你的事别管，还有，我说过了不要问我叫姐！”
“哎，不是，你真的黑眼圈很严重啊，我跟你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保养，你平日不是……”
“王俊，我数到三你给我立刻消失不然我生气一二三走！”
“别别别，大不了我走就是，真是的，大白天这么暴躁干嘛啊……”
韩灵曦赶苍蝇似地招手让王俊消失，低头的时候没忍住掩唇又打了个哈欠。摸出镜子看看自己那张失去光彩的脸，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睡好，天知道她不是没睡好，而是几乎就没睡。
本以为捋清了跟周庭雨那暧昧不清的关系，让两个人各归各位之后，会犹如放下心中最大的那块石头，可这心里却像堆了层层的砖推开一拨还有一拨，怎么样都轻松不起来。
一闭上眼睛就禁不住会想跟周庭雨有关系的事情，有时还会做梦梦到她，难怪别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槽糕的心情和槽糕的状态令韩灵曦困扰不堪，烦躁起来真的很想摔东西搞破坏。
自己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灵曦，肖总在吗？”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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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姜子盈点头冲她微笑，走到韩灵曦面前打招呼，同样也分给她一杯，“灵曦，早啊。”
“早。你从意大利回来了？”
“嗯，昨天到的，今天刚好空下来了，就过来看看。”
姜子盈笑着问：“庭雨在吗？”
“哦，她在她的办公室。”
韩灵曦习惯性地为姜子盈作出疑难解答，端着咖啡目送她离开，一时又感到后悔。
自己脑袋里还没想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姜子盈就从意大利回来了，还一进到公司就到处给人派送咖啡，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相比较自己无头苍蝇般的乱窜，姜子盈倒是目的明确多了。
韩灵曦叹了口气，目光复杂，不过这女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周庭雨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了一章后大家有讨论容姑娘的妈跟韩姑娘的妈为什么不同个姓的，有讨论跆拳道到底能不能防身的，不管如何能被提出说明文章也存在不严谨的地方，作者君接受，并乐意和大家探讨，还有有些亲的发言看得作者君都忍俊不禁，你们太可爱了。
这里解释一下，容姑娘跟韩姑娘是表亲，她们的妈妈也不是亲姐妹，同样是表亲，至于跆拳道，这个灵感来源于我们那从小习武英明神武的跆拳道老师，怎么说呢，因人而异，各类武术如果没有扎实的功力空有一副花架子，那确实学来没有用，黑带也是分很多段数，并非拿到黑带就是无敌，学无止境，周姑娘这种事事认真的态度和勤奋好学的性格，平时又注重锻炼，身体机能自然比一般人好，对付一个毫无防备又没有武术功底的劫匪，给他一脚还是够了，实不相瞒作者君当初也因为羡慕练过一段时间，同学里有一个男生就比较有资质，练得很快便当上助教，至于作者君，后来当然是没有后来了，作者君这条长腿（厚着脸皮讲 ）它实在是劈叉劈不下去有木有！拉韧带实在太痛苦了！！还有说周姑娘向八块腹肌女汉子立正这个作者君绝对要摔桌丢香蕉啊！！！t t人家不能外刚内柔吗，不要把她想得这么强硬啊啊啊啊啊，韩姑娘作证，周总监其实还是！挺软的哎
还有两更！最近作者君没有休息，等休息日两更，还要给文小修捉虫，今天看到收藏过千了，谢谢大家，么么哒
☆、窗户纸的距离
“爸，妈，我回来了。”
周安笑脸相迎，“女儿啊，回来了，怎么样，工作一天是不是很累了，今天叫你回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你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
他接了周庭雨的包帮她挂起来，“哎，不是说让你带冉冉一起回来的，她人呢？”
“哦，她有事情，来不了。”
周庭雨撒了谎，那女人见了自己就消失，哪里请得动她到自己家吃饭？
“这样啊，那行，下次再叫她一起来。”
周安拉过女儿，指指餐桌旁干坐着不出声的林玉之。
自从上次因为齐正两个人发生争执，周庭雨回来的次数又变少，这之后母女俩大多都是在以这种模式来相处，他夹在中间看着实在着急。
“庭庭啊，你妈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的，你们这个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给爸爸一个面子，去跟你妈妈说说好话，哄哄她，咱们一家人以后还好好过，行不行？”
“爸，难道后来我没哄过她吗，”周庭雨无奈地说道，“可是妈妈依旧对我不冷不热的，就因为我跟齐正分手的事没跟他商量。爸爸，我已经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难道都错了吗？”
她曾因自己的恶劣态度跟林玉之道过歉，两个人中间关系也缓和过，但是只要一提到齐正，林玉之又得跟周庭雨争执起来，自己家女儿把大半青春浪费给别人家儿子最后还要分手，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心。
“没错，没错，”周安劝慰，“你妈妈虽说专横了点，可她的初衷也是为了你们好，是不是，不然这样好了，你抽空多回回家，陪你妈聊聊天，母女没有隔夜的仇，以后她自己也会想明白的。”
周庭雨知道父亲夹在中间为难，也不想让他再操心，点了点头答应，到餐桌那边跟母亲打招呼。
“妈。”
她盛了汤端给林玉之，好声好气地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向你道歉。您年纪大了，要保持心情愉悦，总是不高兴，对身体不好。”
“你还担心我身体好不好吗？”林玉之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搬出去了心也飞了，回来的次数那么少，吃个饭立马就回去，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
周庭雨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我还以为是你不想看见你妈。”
母女俩对视几秒，都笑了，气氛缓和下来，周安很是高兴，“早这样不就好了，母女两个有什么可吵的是不是？”
林玉之叹了口气，握住周庭雨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啊，我知道你怪我专横，可我是你亲妈，能不管你的事吗，男人到了四十岁依旧一枝花，可女人到了三十岁，青春就已经算走到了尽头，总要有个归宿，你到现在还是没着没落的，以后要怎么办？”
不等周庭雨回答，她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你又得跟妈妈说你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也有能力照顾好我们，但是你这样妈妈心疼啊，你再要强，也是个女孩子，你爸爸跟我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难道以后留你孤孤单单一个？妈妈想明白了，你跟齐正为什么分手，我不追究了，也不强求你们再复合了，但在感情上，你至少给我一个交代，也好让我放心。遇到合适的，就去试试跟对方接触，好不好？”
母亲向来是有操不完的心，解决了齐正，再谈下去，估计就是要给自己张罗感□□宜了，到时候推又推不掉，去又不想去，两个人还得吵架。
“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周庭雨想了想，“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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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灵曦盯着面前的桌子，那上面放了一只苹果，还有一只梨。苹果红润光滑，梨则鲜嫩多汁。
她皱着眉头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刚刚把手伸出去，后面一个重量压过来，阴影掠过的同时，右边的梨被拿走了。
“灵曦，你盯着这些水果干什么，难不成，什么时候学会用水果算卦了？”
杜逸从她背后绕道前面，一屁股坐进沙发，当着韩灵曦的面举起梨嘎嘣就是一口。
韩灵曦怒了，“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那是我的！”
“怎么了，我看你看了半天，不是不要吃吗？”
杜逸无辜地望着她，嘴里还含着半口梨，含混不清地嘟囔：“大不了，冰箱里还有，我给你拿啊。”
这位大小姐今天又是发哪门子飚，来家里做客，他盛情款待，这梨可是从自家冰箱里拿出来的，怎么的还不让吃了？
“实在不行，喏，我给你吐出来。”
“没事，算了我不要了！”韩灵曦翻个白眼，拿起桌上仅剩的苹果，假想是杜逸的脑袋狠狠咬了一大口。
杜逸大腿压二腿，斜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一边吃梨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你今天的情绪看着不对劲，是不是有心事？”
“谁告诉你我有心事？”
“没人告诉我，”杜逸指了指额头，“不过，你的心事全部都写在自己脑袋上了。”
“”
见韩灵曦没反应，他伸出脚踢踢她的脚踝，“行了，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事我还看不出来？跟哥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对方的态度如此坦诚，韩灵曦动摇了，她瞥了瞥杜逸，迟疑再三，还是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是很明白。”
“什么事情不明白？”
“这事情，跟周庭雨有关系。”
“周庭雨？”杜逸疑惑地问，“怎么，你们又闹矛盾了？”
韩灵曦摇摇头，再顿上半分钟，终是决定把那天在公司的消防通道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告诉杜逸。
这个男人的表情就如自己想的那样，从迷惑到惊讶，从惊讶到震惊，接着从震惊再到迷惑。
“你你你你你跟周庭雨你们？”
杜逸把啃剩下的梨核放到桌子上，用两只手在空中比划，“灵曦，你到底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想说，你喜欢上了女人，那个女人是周庭雨？”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喜欢，还是偶然的心血来潮。”韩灵曦很苦恼，“这种情况我活到这么大从没遇见过。”
“你没遇见过，我也没遇见过。”
杜逸端正姿势，“那周庭雨呢，她不是跟齐正谈了十二年的恋爱，没道理其实喜欢的是女人啊，难不成是被背叛之后受了刺激，为了报复齐正，就去喜欢女人？可也不至于选了你下手啊，你根本就不适合她啊！”
韩灵曦被杜逸最后这句“你根本不适合她”噎到，本想反驳，转念一想现在纠结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对周庭雨到底是什么感觉，遂先作罢，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不知道，没问。”
“那你倒是问啊！”杜逸双手一拍，“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感情的事情不能含糊。”
眼珠子转了两转，他又凑近韩灵曦小声问：“那天真的没亲上？”
“你到底是纯粹在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还是真的关心我的感情出了状况？”
韩灵曦的目光尖锐得恨不能在他的西装上戳几个洞出来，这种事情能问吗，她们两人现在就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如果没戳破，还可以装装傻就这么糊弄过去，如果戳破了，就必须要面对。按周庭雨那种认真的性格，她会不要自己给一个答案吗？
关键是韩灵曦根本就没想清楚，且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去改变两人的关系，但若要明确拒绝周庭雨，她们以后在同个屋檐下还怎么相处？
“会不会是那天就是个误会，周庭雨并非是想吻你，”杜逸歪着脑袋沉思，“不过也不大可能，谁没事会往别人嘴唇上凑。”
他也猜得到韩灵曦复杂的内心世界，再借机戏弄她，等会儿估计要恼羞成怒，便咳嗽两声，正色道：“当务之急你要先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对周庭雨的那种感觉是不是情侣间的那种喜欢，然后再来考虑怎么跟周庭雨解释。”
“如果是呢？”
“那还有什么可纠结的，你喜欢周庭雨，周庭雨也喜欢你，两厢情愿，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杜逸掏掏耳朵，“虽然哥哥现在单身，但是我很明确自己喜欢的是女人，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也把你们的事情当做普通的感情纠葛来考虑，不会带任何有色眼镜看问题。毕竟我是名律师，代表着公平与公正。”
“可是她是女人啊”
“你当初不就知道她是女人？你对她有这种感觉又不是因为她是女人，既然这跟她是不是女人没有关系，那你何必纠结她的性别到底是男是女，重点是感情，感情啊亲！”
韩灵曦被杜逸的话绕到头晕，乍一想很有道理，再琢磨琢磨又觉得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干脆放弃，“算了，不说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这个骄傲的女人，迷倒过那么多男人，恐怕做梦也没料到自己会栽到一个女人手里，心理出现落差，认知有了空白，才会焦躁成这样的吧。
杜逸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让你对自己从小到大都认可的定位忽然全部改变，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些改变出自天性，又怎么抗拒得了?你欺骗得了别人，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你抗拒得了对方，可抗拒得了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心情吗？所以还是仔细地想想清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晋江丢个炸弹十个御姐八个是受 哎？什么，韩姑娘不是御姐吗？我一直觉得她是御姐来着，虽然这个御姐相比周姑娘有点御不太起来？？？
下面进入韩姑娘的挣扎期，虽然确实有人抢，但她没这么快接受这个“梨”，改变是需要勇气的，勇气，嗯，摸摸大家，今天一更，明天我二更，明天，是明天是明天是明天，是6月10号有二更！
☆、都说了叫你不要躲
“小韩，你把这个文件拿给周总监，告诉她我已经全部看过，接下来就照这个思路继续走。”
正在给肖墨添茶的韩灵曦顿住，交给周总监，岂不是让她直接去找周庭雨？
“我能不去吗？”
“嗯？”
对上肖墨诧异的目光，韩灵曦惊觉发懵讲错话，是了，许欣离职之后自己便接替了她的所有工作，眼下新的帮手还没有安排到位，这件事除了她韩灵曦做，还有谁去做，总不能让周庭雨亲自过来拿。
“没什么，我是说我知道了。”
韩灵曦放下茶壶，接过肖墨的文件转身出来，轻手轻脚带上门，在门外踟蹰来踟蹰去，捏捏文件还是决定往前走。
算了，不就是去找周庭雨吗，公事公办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多说，大不了放下文件直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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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雨，这支钢笔你还喜欢吗？”
姜子盈站在窗边把玩着周庭雨的那些花盆，背对着她，似是漫不经心，“那是我在意大利参展时一个钢笔工匠送给我的，纯手工制作，上面有他们家族的徽章。之前也收到过他的几支钢笔，做工精良，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这支便拿来送你。”
“谢谢，我很喜欢。”
周庭雨坐在桌边，注视着手里的钢笔。
初接到这支钢笔只当是她从意大利带给自己的纪念品，现在被姜子盈说明来头，一时间觉得握在手中沉重许多，拿来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貌似太过暴殄天物。
她看向姜子盈，即便是只有背影，也在阳光下窈窕生姿，这样的女人注定是不会甘于平凡的。
“其实，你不需要送我这些贵重的礼物。”
周庭雨轻声说道：“朋友之间简简单单的相处就好，你总要送我礼物，我倒要不太自在了。”
“既然是朋友，相互馈赠礼物不也正常？我只是觉得我们志同道合，兴趣爱好相似，没有刻意要送你什么。”
姜子盈没有回头，还在打量周庭雨的那些花盆，在第二层的一个椭圆花盆里看到什么，好奇地伸出手去摸。
“再说我也有收到过你的回礼，礼尚往来而已。上次还要感谢你从中牵线搭桥，让我得到了我惦记很久的那幅画。”
拿到了花盆，她直起身放到亮处观察，惊奇地说道：“哎，庭雨，你的花盆里面有颗种子，发芽了。”
“种子？”
周庭雨很奇怪，她这些花盆只是放在那里当做工艺品欣赏，没有种花草更没填土壤，怎么会有发芽的种子。
离开座位走过去站在姜子盈身边看，姜子盈也刚好回过头，两人一时离得太近。周庭雨立刻仰开脸，姜子盈的唇撞在周庭雨的下巴上，她意外地倒退两步，又撞到了身后的展示架。
“哎，小心！”
迅速伸出左手揽住姜子盈倾斜的身体，周庭雨看到架子顶上一个小花盆摇摇晃晃跌落。她眼疾手也快立刻用右手捞起来，如此一来，这姿势就像把姜子盈整个抱进了怀里。
至少对于杵在门外的韩灵曦来说，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就是这样认为的。
刚刚两个人站在窗边靠得那么近聊天就已经很扎眼了，这会儿周庭雨居然主动抱住了姜子盈，她不知道那个女人一直喜欢她的吗，做出这么让人误会的举动不是更会引起误会吗？
一种酸涩发酵再发酵，韩灵曦的目光陡然凛冽，好啊，自己这些日子来是真的多想了，或许真如杜逸所说，那天发生的一切纯属误会，否则这女人怎么可能在她的办公室里拥着别的女人？
那仅仅是周庭雨的习惯而已，对任何人都温柔体恤的习惯，是她的家庭教给她的，是五阿姨影响的。这种温柔并非是自己的专属，它只是周庭雨的一种人格魅力体现，也是她的高明之处，就算不知不觉中招惹了别人，还可以完全不负责任！
“韩……韩秘书，你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丽丽在一旁观察着韩灵曦，刚刚过来的时候还微笑着打招呼，怎么在总监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表情完全不对了，这冷冰冰的是怎么回事。
她顺着韩灵曦的目光往窗户里面看，那边已经恢复正常，周总监跟姜总面对面在交谈，没什么异常情况啊。
“没什么，我想起来肖总还有点事让我做，就不进去了。”
韩灵曦把文件塞到一头雾水的丽丽怀里，“请转告周庭……转告周总监，方案通过，肖总叫她继续照这个思路往下走。”
“哦，好的，我知道……了……”这女人撤退的速度比自己说话的速度还要快，丽丽才把那个“了”字念出口，韩灵曦已经走得没影。她不解地摸摸脸，拿着文件坐回自己的位置。
“没事吧？”
周庭雨把花盆放回原位，这些小东西都是她费了心思从外面淘回来的，万一摔碎了补都没得补。
姜子盈轻轻摇头，嘴角含笑，瞳仁里清楚地映着周庭雨的影子，似有千言万语。上次在巴黎时自己扶要跌倒的周庭雨反被用力推开，这次却是周庭雨主动来扶自己且没有排斥，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进步？
这种温柔又专注的目光周庭雨似曾相识，跟自己望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怔了两秒立刻松开揽在姜子盈肩上的手，“你刚刚要跟我讲什么？”
“我在说，你这花盆里有一颗种子在发芽。”
姜子盈将捧在掌心的花盆递到周庭雨面前，“不信你看。”
周庭雨仔细观察，果真在花盆底部发现小小一颗黑色种子，大概是前几天下雨没有关窗，雨水从窗外淋进来浸润了种子，它身体的中间部分裂开一条缝隙，从里面伸出极细弱的绿芽。
“真是奇怪，这种环境下它居然还能发芽。”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小东西的生命里还真顽强。”姜子盈对它充满好奇，“不知道会是什么种子？”
周庭雨摇摇头，“它的到来本来就是意外，环境恶劣，又没有人照顾，活不长的。”
“那不一定，若是给它足够的水分和丰沃的土壤，说不定会发芽开花，长成一株很漂亮的植物。”姜子盈爱不释手，“有些意外是注定的缘分，我相信这样的安排有它的道理。庭雨，这个花盆能送我吗，我要把这颗种子好好养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花的种子。”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周庭雨为姜子盈孩子气的较真感到好笑，“算作是钢笔的回礼。”
她走回办公桌旁，“爱丽丝之吻的第一季广告反响不错，第二季广告正在筹备，发给你的文件你看过了吗？”
“当然，第一时间我就查阅了，我跟肖墨一致认为这个故事很吸引人。”姜子盈转过脸，“你做事我，放心。”
“话可不要说得这么绝对，还是谨慎点，不然到时候拍出来不是你想要的效果，我罪过可就大了。”周庭雨开着玩笑，到柜子里拿出两只杯子，“要喝点什么？我去取。”
“果汁好了。”
“嗯，那你等一下。”
丽丽见到周庭雨端着杯子出来立刻起身，“总监，要喝东西吗，我来！”
“那麻烦你，两杯果汁。”
“嗯，好的明白，”丽丽接过杯子，想到刚刚韩灵曦的交代，又用嘴努了努桌上的文件夹，“对了总监，这个韩秘书要我交给你的。”
“韩秘书？”周庭雨诧异地问，“她来过了吗？”
“就在刚刚，”丽丽歪着脑袋，“不过，她就在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好像不太高兴的走了，走的时候把文件塞给我，让我转告肖总的话，文件他看过了，说让您继续按思路走。”
不高兴？该不会是看到自己跟姜子盈……才直接走掉的？
周庭雨觉得有必要跟韩灵曦解释一下，便跟姜子盈打过招呼，到肖墨的办公室那边找韩灵曦。
韩灵曦正在电脑前打东西，看到周庭雨过来也不说话，瞧那表情就知道心情不好。
周庭雨在她身旁站定，心平气和地说道：“刚刚到我办公室，为什么不进来？”
“我看周总监在忙，没好意思打扰。”
韩灵曦手指敲在键盘上啪啪作响，她是跟键盘有仇？
“灵曦，那天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解释……”
敏锐地捕捉到那几个字，韩灵曦嗖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冰冰地说道：“周总监现在没事了，我还在忙，请不要打扰我工作行吗？”
“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但你最近一直躲着我。”
“有吗？”
韩灵曦假装忙碌，擦完桌子整理文件整理完文件整理抽屉，然后拿了一堆纸到茶水室的隔间找复印机复印。
本想给周庭雨点脸色叫她知难而退赶紧走，结果这女人居然一路跟着自己到打印室来的，路上有那么多人，她也不避讳。
“刚刚在办公室你是不是看到我抱子盈了？”
周庭雨心如明镜，耐心解释：“她撞到了我的展架，情急之下我才揽住她的，不是故意的。”
“周总监，你自己的私生活我可管不着，为什么要跟我解释？”韩灵曦把文件放在扫描仪上挨个扫描，没好气地说，“反正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说不是故意的。”
“灵曦，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谈谈好吗？”
“我说了我很忙。”
打印机发出滴滴嘟嘟的轻响，复印好的纸质文档从下面的出口一张张滑出来，韩灵曦弯下腰要收起来整理好，手腕一紧，被人当物件似地掕了起来。
周庭雨把她拉起的时候迅速逼近，韩灵曦出于本能反应马上躲闪，脊背撞到身后的白墙一阵闷痛，而那个女人则趁机双手撑在墙上将她牢牢困在臂弯里。
“周庭雨，你疯了！”
韩灵曦懊恼不已，放复印机的地方跟茶水室仅用用一排花格分区，等同在同个空间，使用频率太高，如果有同事从外面进来很快就能看到，大老板的秘书跟创意部的总监两个不熟的人这种姿势抱在一起，像话吗？
“我是认真的，不要再躲我了，跟我谈谈。”
周庭雨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但是说出的话每个字都加重了力度，莫名给韩灵曦一种压力感，仿若自己不按照她说的做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知不知道……”
“那就等你下班了再说。”
周庭雨解除禁锢，“等下了班我们回家谈，我在家里等你。”
韩灵曦别扭地回答：“我有可能会加班。”
“我等你，加完班记得回家。”
说完这些话周庭雨转身离开，韩灵曦站在原地，盯着散落在地的白纸一时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今天有三更，昨天怕完不成指标被拍砖没有讲，多出来的算今天的福利，感谢各位在坑底等到傲娇的亲们，__辛苦咯
☆、如此纠结为哪般
瞥一眼那个依旧亮着灯的房间，韩灵曦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她本来只是随口对周庭雨一讲，哪晓得今天还真的加班且加了很久。
肖墨在办公室里打电话，低沉的嗓音透过未闭严的门缝传出来。韩灵曦侧过脸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钟了，周庭雨那个女人难不成真的在家里等着？
她并没有打电话告知对方自己要加班加很久，这样一来就显得太过刻意，因为当时根本就没答应周庭雨要回家跟她谈。而周庭雨也没有打过来一个电话询问，手机始终轻悄悄地躺在抽屉里。
疲惫让韩灵曦将脸埋进臂弯，听着肖墨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像是有催眠作用般，慢慢就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有重量压下来。韩灵曦懵懵懂懂中睁开眼睛，看到面有个模糊的身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再揉一揉眼睛，这回看清楚了，正是周庭雨。
她面带微笑，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按着韩灵曦的肩膀，“灵曦，是不是很累了？”
“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在加班，带了吃的给你。”周庭雨指指桌上的蔬菜卷，“这个热量低，适合你吃。”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是十点钟，韩灵曦直起腰，发现肖墨的办公室已经黑了，那个男人走了怎么不告诉自己一声。
“肖总已经走了，刚看到你在睡觉，没忍心打扰你。”
“他已经走了，那你为什么要来，都十点钟了还没休息。”
“不是说了在等你吗，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的。”
那张熟悉的脸缓缓靠近，声音轻柔，似是微风吹过海滩，“我喜欢你。”
韩灵曦打了个激战，跟着就睁开了眼睛，视线里看到桌子上的笔筒订书机，还有文件盒，方知道自己刚刚真的在做梦。
这个讨厌鬼，睡个觉也得到梦里捣乱。
她揉着眼睛直起腰，手在肩膀上摸到略厚的衣料，转过脸一瞧，是件男士外套。
“小韩，醒了？”
肖墨端着两杯牛奶回来，放了一杯在韩灵曦的桌上，指指桌上多出来的袋子说道：“辛苦了，是不是很累了，刚刚看到你在睡，没忍心打扰你，我到楼下去买了些吃的，给你带了蔬菜卷，热量低，适合这个点吃。”
韩灵曦愣住，眨了眨眼睛，肖墨那面带微笑的脸，还有跟梦中的周庭雨说的相似的话，什么情况，莫非自己还没醒，进入了多重梦境？
虽然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晕眩，但韩灵曦也没有去做那种掐自己脸感受疼痛来确认自己是梦是醒的蠢事，被空调风吹得麻掉的脚提醒着她的感官。
“快十点了，辛苦你了，收拾收拾赶紧回去。”肖墨低头看看表，“明天你可以晚点过来上班。”
韩灵曦摇摇头，“相比肖总您，我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肖总对工作真的很尽心，经常加班精神还这么好。”
“那是因为我有好的精神支柱。”肖墨打趣道，眼中都是笑意，“如果以后你有了家庭和孩子，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感受，那是一种责任感，想到我今天的辛苦能让我爱的人和孩子过得更好，一切就都觉得值得了。”
“您和您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俩是大学同学，后来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同舟共济，一直到现在。”
韩灵曦赞许地望着他，“肖总真是重情重义，看得出，即便相处了这么多年，你们的感情依旧很好。”
听同事们讲起肖墨的妻子都是一脸钦佩，这个女人当年也在职场里有很好的发展，后来为了肖墨辞职在家做了全职太太，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工作过。中间肖墨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当险些破产，是她变卖了父母赠送给自己的产业凑钱帮助肖墨挺过去。
“有这句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以同苦，却不能共甘。”
回忆起往昔，肖墨有无限感慨，“但这些年我妻子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的事业也是在她的支持下渐渐创立起来的，风风雨雨，从未离开。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以后一定会让她过上更好的日子。当初是我追求她，向她求婚，一个人既然把另一个人带进了自己的生活，就要对她负起责任，这种责任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推卸。”
“爸爸！”
稚嫩的声响从门口传来，肖墨跟韩灵曦不约而同的回头，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
“小言？”
肖墨又惊又喜，蹲下身一把将女儿抱起来。
“小家伙，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她知道她的爸爸今晚又加班，心疼得不得了，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也睡不着，我只好带她过来接你。”
一个女人跟着走过来，那就是肖墨的妻子，她来公司的次数很少，但韩灵曦还是有印象的。
“肖太太好。”
想到肩上还披着肖墨的外套，韩灵曦马上拿下来解释：“您别误会，我……”
“没关系，我知道。”肖太太笑得很和善，看了眼肖墨，充满信任，“他这个人我最清楚不过，在家是个体贴的好丈夫，在外是个体恤的好老板，不过懂得分寸，不会乱来，这也是我选他的原因啊。”
肖墨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老婆，我们带小言回家，晚上睡得晚明早又不肯起，灵曦，你也尽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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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韩灵曦打开房门进到客厅，周庭雨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坐在客厅等着自己。
“回来了，”见到韩灵曦回来她并没有追问是怎么回事，只是关心地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韩灵曦将脱下来的鞋子收进鞋柜，被周庭雨影响的这些日子，她已经养成了各种好习惯。
现下房间里只有两个人，面对周庭雨清澈的双眸，她有点忐忑，是为接下来的话题感到忐忑。
当时在办公室韩灵曦将外套还给肖墨，目送他们一家三口离开，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看看彼此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们很幸福，这种幸福大概是真的要组建家庭之后才能深切理解。
回来的路上她也想了很多，自己虽然讨厌柴米油盐的生活，但最初的想法也是要找个靠谱的男人共度一生，像其他人那样，有个普普通通的三口之家。
只是如果是跟周庭雨在一起的话，大概是不会跟别人一样了。
两个人在客厅里四目相对，周庭雨的声音很清晰，“那天在消防通道，我要吻你……并非是一种头脑发热的冲动。灵曦，你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渐渐能肯定这种感觉，你听得懂吗？”
懂，怎么会不懂？除非是装傻。
韩灵曦没有回答，她记得肖墨说的那句话，一个人既然把另外一个人带进了她的生活，就要对她负起责任，这种责任到任何时候都不能推卸。
虽然在外面骄傲任性甚至在某些方面显得狂妄，但韩灵曦还是了解自己的。她这个人爱钱、虚荣、好胜、意志力薄弱又多情，若是接受了周庭雨以后又因为外面的各种诱惑而辜负了周庭雨，无异于第二次的抛弃，那对周庭雨的伤害无可估量。
周庭雨不期然地打破两不相干的平静，又这么痕迹分明地闯进自己的生活，给了自己那么多前所未有的感觉，让自己有这么多的心理纠结，对韩灵曦来说又何尝不是特别的？
那种温柔让自己着迷，那种体贴更让自己感动。
她不怀疑周庭雨对感情的态度，在公司的那些话纯属斗气，她只是在怀疑自己，想到如果接受一个人的感情便要负责她的人生，这种责任感压在肩上令韩灵曦喘不过气，那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承诺的未来。
她没有勇气去负责周庭雨的以后。与其等到日后辜负了被对方苛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迈出这一步，那样的话她韩灵曦还是以前的韩灵曦，周庭雨还是现在的周庭雨，两个人还可以做普通的朋友，谁都不必害怕会失去。
“灵曦，我……”
“庭雨。”
韩灵曦打断了周庭雨，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能平日我的一些举动也让你产生误会……那刚好趁今天全部解释清楚，那天在消防通道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你同样不需要太在意。其实我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感到很满意，没有想到要去改变它。走与众不同的路……我从未想过，更没有要接受的想法，我很明确自己喜欢的类型，喜欢的人是谁……所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
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艰难，甚至说是底气不足，但韩灵曦依旧咬了嘴唇，强迫自己讲出来：“我没有改变过你，请你也不要改变我……”
她知道自己那句话深深刺痛了周庭雨，因为在周庭雨深邃的眼中韩灵曦看到了巨大的失落，且不自觉得，为她的失落心疼。这个女人自控力一向极好，或许在再大的打击面前都能保持冷静的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
周庭雨凝视她良久，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如果这是你认真考虑后的想法，我尊重你。以后，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我不会做让你困扰的事情，若是你觉得跟我相处会很尴尬，明天我就可以搬出去。”
“不，不用这样。”韩灵曦立刻回答，“就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谢谢你的理解，灵曦。”
韩灵曦疑惑地看着周庭雨，自己刚刚出口拒绝了她，她怎么反过来感谢自己？
“你或许会心有疑问，为什么我跟齐正谈了十二年的恋爱，怎么到头来会忽然喜欢女人。”
周庭雨没有掩饰地把话讲明，“这种喜欢并非出自突然，是我很久之后才察觉到的天性。我的生活里曾经出现过一个让我有相似感觉的女孩子，只是后来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了。我也想过那种情绪是不是一时的迷乱，直到后来再遇到你，让我变得十分确定。”
她嘴角有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即便那笑容落在韩灵曦眼中有些勉强，“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出现，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韩姑娘，你会后悔的
☆、天性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坐在床上的周庭雨依旧是半分睡意也无，压在心里的苦涩和苦闷让她愈发清醒。
外面客厅的灯早就灭了，隔壁那个女人也在几个钟头前就进入了梦乡，窗外静悄悄的，风声都没有，这偌大的房间，偌大的空间，唯独剩下自己一个失眠的人。
喜欢……女孩子吗？
指尖抚上嘴唇，周庭雨陷入了回忆。
她还记得在美国念书的那些日子，教室左面的第二个窗边坐着一个女孩子。她有西方人特有的金黄色头发，琥珀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丰腴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会有浅浅的酒窝。
好像从第一天入学起，自己就注意到这个高挑的女孩，她桀骜的眼神和微扬的嘴角充满神秘，总让你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每次念书到疲惫抬起头休息的时候，周庭雨总能捕捉到她的目光。她就安安静静坐在窗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自己，看得周庭雨觉得分外窘迫。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东方女孩，笑起来有阳光的味道，我喜欢阳光。
那张纸条经过多人之手传递到自己掌中，周庭雨被纸条上歪歪扭扭的汉字逗得发笑，抬起头，她在远处露出调皮的表情。
下课之后她大大方方将自己堵住，用非常不流利的中国话跟自己介绍：嗨，你好，我叫苏珊，中文名也叫苏珊，我很喜欢中国文化，你有空的时候能教教我汉语吗？
周庭雨不能否认，她喜欢对方的耿直率真，也会被对方的热情友好感染。因为被她的诚意打动，于是每个周三下课后便做起了老师亲自辅导这个好学的学生。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感觉对她的心情逐渐变了，她依旧会用那双吸引人的眼睛望着自己，但是周庭雨已经做不到坦然对视。喜欢跟她在一起的轻松和快乐，却又总会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感到非常紧张，这让周庭雨苦恼了很久。
直到那天，下课后空荡荡的教室，结束授课的周庭雨收拾书本准备离开，被苏珊牵住了手腕。
“怎么了？”
她诧异地回过头，接着就被按在了桌角。苏珊的目光里带着许多曾从齐正眼中看到过的情绪，灼热得几乎能将周庭雨烫伤。
“喜欢……女孩子吗？”
苏珊轻盈的嗓音响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分外清晰，像是在询问周庭雨，又像是在喃喃自语。跟周庭雨学习汉语的这些天，她已经能比较清楚地咬准一些字的发音。
不等周庭雨做反应，苏珊俯身堵住了她的唇。那种陌生触感让周庭雨心跳加速满眼震惊，唇上的炙热和激烈更让她浑身滚烫手足无措。
教室后面的门发出一声巨响，齐正冲进来抓住苏珊奋力将她推倒，愤怒的吼声震得周庭雨的耳膜发痛。
“你给我滚！给我滚！她是我的，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你不要碰我女朋友！”
直到现在，周庭雨还记得苏珊坐在地上那委屈万分又失望至极的表情，在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痛了。
后来周庭雨便开始躲避苏珊，一次齐正生病她请假离校两天后，再回到教室，那个女孩子已经消失。她没有去问别人苏珊去了哪里，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她去了哪里。
也是那个时候起，周庭雨对自己的情感认知有了困惑，从最初的排斥抗拒到最后的自我认同，同样经历了很多挣扎的夜晚。
她渐渐明白，或许于齐正，更多的是源于亲情般的关爱。
记事起那个大男孩就在自己生活圈里，摇摇晃晃从未离开过，他也很乐于跟自己分享一天的快乐时光，直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向自己表白。
年幼的周庭雨不明白齐正话里的意思，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像兄妹那样生活。所以惊慌之下她逃掉了，但是在那个晚上，齐正跟他的父母一起出现在了家里。
两家人四个家长喜气洋洋地坐在一桌上吃饭，齐正殷勤地给自己夹菜，热切的态度让四个家长忍俊不禁。
她记得林玉之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庭庭啊，齐正是个好孩子，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以后啊，让他来照顾你，我看是最适合的人选。
于是在双方家长有意撮合之下，那段懵懂的恋情被众人所公认，等到年纪再大一些的时候，齐正便对外公开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习惯了父母安排的周庭雨，从最初的无话可说到最后失去发言的权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就该在一起。
也曾以为可能就这样跟齐正过平淡但不失温情的一辈子，现在想来当初的自己是多么青涩和年幼无知。
她扶着额头闭上眼睛，只是现在，跟齐正是何种结果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周庭雨想做的是真实的自己，回复到自己本来的样子，即便那份喜欢并没有被对方接受，即便被拒绝让她生出许多说不出的坏感受。
韩灵曦说她很明确自己喜欢的类型，自己喜欢的人，那她是真的喜欢上雷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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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曦姐，我发现你最近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了。”
王俊皱着眉头仔细审视着韩灵曦的脸，“还有点憔悴，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去去去，小屁孩，不关你的事别管，还有，我说过了不要问我叫姐！”
“哎，不是，你真的黑眼圈很严重啊，我跟你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保养，你平日不是……”
“王俊，我数到三你给我立刻消失不然我生气一二三走！”
“别别别，大不了我走就是，真是的，大白天这么暴躁干嘛啊……”
韩灵曦赶苍蝇似地招手让王俊消失，低头的时候没忍住掩唇又打了个哈欠。摸出镜子看看自己那张失去光彩的脸，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睡好，天知道她不是没睡好，而是几乎就没睡。
本以为捋清了跟周庭雨那暧昧不清的关系，让两个人各归各位之后，会犹如放下心中最大的那块石头，可这心里却像堆了层层的砖推开一拨还有一拨，怎么样都轻松不起来。
一闭上眼睛就禁不住会想跟周庭雨有关系的事情，有时还会做梦梦到她，难怪别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槽糕的心情和槽糕的状态令韩灵曦困扰不堪，烦躁起来真的很想摔东西搞破坏。
自己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灵曦，肖总在吗？”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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