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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节

    重生之出魔入佛[上半部] 作者:柳明暗

    第102节

    哪怕是净涪也不例外。

    这样的净涪……

    等到他了道之后,他所亲笔誊抄的《佛说阿弥陀经》,包含的将不仅仅是他对《佛说阿弥陀经》的种种感悟,必定还有他禅宗一脉的佛理。

    有了那一部《佛说阿弥陀经》在手,清苦不管是想要将那些已经参悟《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弟子再渡化回来,还是想要从此转入禅宗一脉,又或是想要以里头的佛理为矛,破开他当年立典之初就划下的藩篱,真正的走入净土一脉,也不是不可能。

    恒真僧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静礼寺的主持云房方向。

    净涪将动摇我的根基,真正的在景浩界中立下禅宗一脉,有世尊在,有《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我阻拦不了,只能退让,只能静等,可你?

    你有什么?

    你凭的什么?

    你又算什么?!

    恒真僧人站立在静室里,微闭双眼,心神分化出一缕,投入天静寺的某一处。

    天静寺的一处法堂中,一位原本正在给诸位祖师添注灯油的大和尚心神一动,抬头望向上首慧真罗汉的罗汉金身,却见罗汉金身的双眼处一片佛光显现,隐隐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是一门但凡立下塑像、画像、神位等等诸如此类媒介的神佛都能运使自如的神通秘术。

    他们可以凭借塑像、画像、神位之类的媒介观望天地众生,跨越空间传谕令旨。

    早前,恒真僧人是在观望静礼寺,而现在,他却想要做些事。

    大和尚心神一跳,连忙将手中的灯油搁在了案桌上,自己向着那一尊罗汉金身跪了下去。

    “弟子清余,拜见祖师。”

    第354章 天静寺中

    恒真僧人看着跪伏下去的清余大和尚,语气淡淡,辨不清喜怒:“清余,你传我谕旨……”

    “静礼寺主持清苦,总理静礼寺事宜数十余年,……功莫能概。然今清苦心神俱损,年老体迈,恐难以再经理静礼寺诸事,……着静礼寺另选主持理事,上报天静寺……”

    清余大和尚静静地跪伏在地,听完恒真僧人说完谕旨,他叩首一拜,口中称道:“弟子领命。”

    恒真僧人一颌首,散了金身罗汉眼中的佛光,收回了分出去的那一缕心神。

    清余大和尚感觉到恒真僧人离开,才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领了恒真僧人谕旨的他也没有立时招来众人,将恒真僧人的意思传递下去,反倒再一次提起了被他搁在案桌上的那一壶灯油,给法堂里的灯盏一一续上。

    他的表情认真,动作缓慢且细致,浑不似刚刚接到了一位祖师谕旨的模样,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一直到这法堂里的所有灯盏都盛满了灯油后,他才施施然地提了手中并没有比早前空多少的油壶转出了法堂,一路回了他自己的云房。

    随侍在他身侧的小沙弥们本在院子里洒扫,抬头却见他从外头回来,连忙停下手上动作,双手合十一拜,道:“师父。”

    “嗯,”清余大和尚停下脚,对他们点了点头,口中吩咐道,“你等去……”

    他一气点了将近十位大和尚的名号,才停顿了一下,与他们到:“说有事相谈,请他们过来一趟。”

    两个小沙弥听清余大和尚点将一样一气点出近十位大和尚的名号,一时都紧张得摒住了呼吸,集中所有ji,ng神牢牢记下清余大和尚吐出的每一个字,心中半点杂念都不敢有。

    直到那些被清余大和尚点出名号的大和尚们一个个地走入清余大和尚的云房,他们才敢对视一眼,去看对方眼底的惊惶。

    出事了……

    被重重禁制严密防护的云房里,清余大和尚坐在上首的蒲团上,阖目入神。

    近十位大和尚陆陆续续从云房外踏入正堂,见清余大和尚这般情状,相互对视一眼,但谁都没有作声,依着往日里的习惯找到自己的位置,也闭上了眼睛养神。

    没有谁有心闲聊。

    待到最后一位大和尚落座后,清余大和尚才慢慢睁开眼睛,团团看了一圈左右,不慌不忙地道:“刚刚,那位恒真祖师传来谕旨,着我等撤下静礼寺清苦的主持一职,另选一位师兄弟担任。”

    在座的大和尚们听着,都不由得拧起眉关。

    “废去清苦的主持之位,是为的什么事?”

    另有一位大和尚在心底算了算,抬头看向清余大和尚,询问也似的道:“可是因为那位净涪比丘?”

    “算算时日,他这会儿约莫是在静礼寺。”

    清余大和尚冲着那位开口的师弟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又有一位大和尚开口问道:“因着那位净涪比丘?是那位净涪比丘做了什么,还是清苦他做了什么,竟然惹得那位恒真这般下手?”

    “我刚观照了一遍,静礼寺那边……”都不等清余大和尚开口,便有另一位大和尚接话,将静礼寺这数日里发生的事情无所遗漏地与诸位大和尚说了一遍,到得最后,他还颇为肯定地下了一个结论,“我们这位祖师,大家也都了解,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其实也很正常不是?”

    “对他,确实是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

    “恒真他是疯魔了么?清苦都已经为了静礼寺弄成现在这般模样,竟然还不让他荣退,硬要让我们出面剥去他的主持身份,这是将他看成什么了?!”

    “哼,他不早就疯魔了么?你今日才知道?”

    一时间,这正堂里坐着的诸位大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的,险些没将这云房变成凡俗里的闹市。

    清余大和尚听得一阵,等到诸位师兄弟慢慢地停了下来,才开口说道:“那么,我们让他荣退如何?”

    听得清余大和尚的话,一众大和尚沉默半响,终有一位大和尚长叹一声:“虽然我等确实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但可惜,时间还是太短了,时机也未到……”

    其他的大和尚也都是默然点头。

    清余大和尚见状,便知此事已定,略一点头,道:“接替清苦担起静礼寺主持一职的人选,便待我问过清苦之后再说。”

    在座的大和尚又是齐齐点头:“应该的。”

    不管他们目下心思如何,但只要他们还没打算和恒真僧人撕破脸面,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完全无视恒真僧人的意思,尤其是他还正式地下了谕旨。

    但是无法拒绝不代表就要全盘接受。这件事情里头,还是有些能通融的地方的。譬如,清苦虽然不能继续坐在静礼寺主持的位置上,但他们可以让他为静礼寺也为他自己挑选一个恰当的继任者。

    确定了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后,清余大和尚却是正色道:“现在,我们再来商量商量该如何解决我们与那净涪比丘、与那《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那一份因果。”

    他顿了一顿,环视了一圈堂中的诸位大和尚,道:“我等要在替我天静寺一脉争取到最大利益的同时,向净涪比丘表达我等的善意。这是我们早前的共识,但现在,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注意一点。”

    堂中的大和尚们齐齐抬头看向清余大和尚,心中也已经能够预想得到清余大和尚接下来会说的话。

    “轻易可别再挑动恒真的疑心了。”

    一位大和尚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也看了其他大和尚一眼,接话道:“虽然很难做到,但我们确实需要注意了。”

    在场一众大和尚俱各点头。

    是该注意的。

    他们可不希望以后三天两头的聚在一块儿就为了给哪家寺庙再挑选一个合适的主持。

    虽然这样确实能够更加直接更加快速地削减恒真僧人乃至慧真祖师在景浩界佛门中的威望,也能让他们更轻松地重整天静寺一脉,但他们却不愿意。

    作为祖师,哪怕整个佛门都已经大体了解他的性格,他们也总需要给他留下一块遮羞布。

    清余大和尚见堂中的各位大和尚已经达成共识,也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了其中一位大和尚,诚恳嘱托道:“那么清康师兄,静礼寺以及下方各脉山寺的事情,就请你着手处理了。”

    在清余大和尚下方坐着的清康大和尚颌首道:“师弟放心。”

    清余大和尚合手便是一礼,尔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静寺的主持云房,“至于清见师兄那里,就由我来。”

    堂中的大和尚们听闻,也都是合手一礼,道:“有劳师兄/师弟了。”

    这些聚在一起的大和尚们并不都需要在这件事上出手,他们没那么闲,而且也太过浪费。

    一位大和尚,哪怕是只在天静寺中安心静修不愿意参合诸般琐事的大和尚,他的智慧、能力乃至影响力也都不可低估。毕竟,不是随便哪一位大和尚都能在天静寺里安安稳稳地站立脚跟的。

    他们聚在一起,为的是恒真僧人。

    或者说,是慧真。

    慧真作为景浩界佛门祖师,虽有传佛弘佛扬佛之功,且功莫大焉,可他着意删减佛义,使部分关键佛理缺失,延误世间佛修千万年,过亦难掩。

    功劳汇聚功德福德,过错牵引业力恶果。此前的千万年间慧真罗汉已经享尽福报,所以他即便心境蒙尘,也仍然能够成就罗汉果位,但如今,也该他来尝尝那业力的滋味了。

    哪怕不能令那位慧真祖师跌落罗汉果位,也必得将他请出天静寺乃至景浩界佛门掌控者的范围。

    他们这一代包括这一代之前的祖祖辈辈确实都被耽误了,但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弟子们走上他们的老路。

    身为师长,就该有为人师长的模样。

    清余大和尚站起身来,向着下方众位大和尚合十一拜。

    堂中的诸位大和尚也都齐齐起身,弯身向着清余大和尚一礼。

    他们,乃至跟在他们身后的数十近百位大和尚们,都是为的这一个目标才站到了一起。

    站在院门边上的清余大和尚送走最后的清康大和尚,回头看见随侍在他身侧犹自面带惊色的两个小沙弥,笑了一下,安抚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两个小沙弥们看着清余大和尚的眼睛,慢慢平定心情。

    待到他们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他们才迟疑着开口道:“师父,这是……”

    他们这禅院里,还是第一次聚齐了这么多位大和尚。其里头很有些大和尚甚至还是第一次踏足这地方。

    就这阵仗,傻子都能看得出是有大事发生了。

    清余大和尚却只是抬手拍了拍两个小沙弥光溜的脑门,见他们转着一双干净的眼睛抬眼看他,便道:“都回去吧,记得好好做功课。”

    两个小沙弥还在愣神呢,清余大和尚已经转过身,往院外去了。

    一位小沙弥快速回神,见清余大和尚行出了一小段距离,急追几步扬声问道:“师父,你这是去的哪儿?”

    如果这会儿有人来了,他们该怎么回?

    清余大和尚只回头答了一句:“我有事要到主持师兄那里走一趟。”

    两个小沙弥目送着清余大和尚的背影远去,又在门边站了片刻,才阖上了院门,回他们自己的云房去了。

    清余大和尚的到访其实很是突兀,但清见大和尚却不意外。

    就清余大和尚云房那边的动静,想要瞒过作为天静寺主持的清见大和尚,着实异想天开。

    更甚至,清余大和尚那边的动静能不惊动慧真和恒真,除了西天净土佛国里合力的诸位祖师外,清见大和尚也从中出了一把力。

    这整一个过程中,清余大和尚和清见大和尚之前并无言语,但他们却都有默契。

    清余大和尚笃信清见大和尚会帮忙出手遮掩,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作为天静寺主持的清见大和尚还真的就从中cha了一手。

    第355章 会不会出手

    清余大和尚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清见大和尚,默然半响,合十一拜,称道:“清余见过清见师兄。”

    清见大和尚见了清余大和尚,合十回了一礼,便抬手请他入座。

    “师弟坐。”

    清余大和尚依言落座。

    “师弟冒昧来访,不知可有打扰到师兄?”清余大和尚边说着,边观察清见大和尚的神色。

    然则清见大和尚的脸色始终平静,一如往常的轻易让人瞧不出丁点不妥来。

    但见他轻笑了一下,和声道:“现如今这时节,寺里寺外都平静得很,并无甚大事,如何说得上打扰?”

    他抬了抬视线,往清余大和尚面上转过一圈,再说起话来时,声音里就多了几分关切,“倒是师弟,这会儿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清余大和尚是不相信修持《千手千言观世音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成就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法身的清见大和尚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所在,但既然清见大和尚装傻,他也不是不能配合。

    毕竟,早先是他们先表明了态度站到了恒真僧人的那边,现如今要转变态度,总就得拿出些诚意来不是?

    清余大和尚的视线稍稍往下一垂,面上当即就显出了几分郑重。

    “不知师兄可曾得到了消息,静礼寺的清苦主持……”

    隐在景浩界下方莫名之处的无边暗土世界本源处,一尊暗黑的王座悄无声息地显化而出。王座之上,又有一个身影托腮闲坐。

    这身影不是旁人,却正是净涪的魔身。

    魔身撩起眼皮看了天静寺主持云房那边一眼,却与净涪本尊和佛身说道:‘他们这些大和尚其实真和旁的人没什么不同,一样都是你算我来我算你的,只可惜了一个恒真……’

    他口中说着可惜,但落在净涪本尊和佛身耳里,却没听出惋惜,只品出了幸灾乐祸和平淡无趣。

    净涪本尊听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有佛身在那漫天的佛光中给了他一个回应:‘即便算来算去,他们为的也从来不是自己的私利。就他们而言,他们已经尽到了他们作为师长作为佛修的责任了。倒是恒真,他已经入了魔障。在他堪破魔障之前,他所受的一切都是因缘果报,可惜什么?’

    魔身没想要和佛身就这件事这个人争论,他轻淡而随意地应了一声:‘哦。’

    那姿态那模样,分明就没将刚才佛身的那几句话放在心上。

    佛身一时语塞,却也真没想与魔身不依不饶,他收回了心神。

    魔身笑了一下,心头兴起,再想要说些什么来撩拨佛身,却在下一刻分了些许心神出去,笑着与净涪本尊和佛身道:‘等了这么久,苏千媚可算是动手了啊。’

    佛身只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魔身说的都是什么事,可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想要分出心神去关注这件事的意思,所以他只是心念一动,就将全部的心神收拢,依旧专注自己的参悟。

    佛身的反应魔身早有预料,原本他就没想着要佛身的回应。

    他等的是净涪本尊。

    他的眼角余光往净涪本尊的方向一瞥,果不其然,就看见净涪本尊往他这边递来的心念。

    ‘她入了镇魔塔?’

    ‘还没有。’魔身应了一声,顺手就给净涪本尊分享了他自己的视界,‘准备。’

    净涪本尊就着魔身幽暗的视界往妙潭寺镇魔塔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就见几个比丘领着一个面色y狠癫狂的妇人往妙潭寺镇魔塔那边去。

    只是一眼,净涪本尊就察觉到了隐匿在妇人心神最隐蔽位置的那一缕心神。

    顺着那一缕心神与本体的牵引,净涪本尊轻易地找到了苏千媚本体的所在。

    她就在妙潭寺山门之外。

    净涪本尊平静地看着苏千媚紧紧盯着那个妇人的双眼,视线略略往上一抬,直接望向头顶苍穹之上。

    九重云霄之上端坐宝座,俯瞰众生的左天行此时也在垂眸望着妙潭寺的那一处地界。

    确切地说,他看着的是那面色苍白的苏千媚。

    苏千媚现如今不过是筑基期的修为,甚至都不曾结丹,想要瞒过妙潭寺一众僧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地进入镇魔塔中,根本就是天荒夜谭。

    更别说,除了妙潭寺镇守在镇魔塔那边的僧人之外,阻拦她的,还有镇魔塔里里外外层层严遮密缝的阵法封禁。

    凭她手上那套确实很有几分看头的秘法,确实可以蒙蔽那些驻守僧人的眼睛一时,但要想瞒得更久,更ji,ng密,又或是想要避开镇魔塔自身的查探,却是不能的。

    魔身不介意净涪本尊的沉默,他自己轻笑了一下,下了判定:‘就她现下这个样子,再有小半柱香时间就该被发现了。’

    ‘就是不知道,被发现了之后,苏千媚她会不会直接被投入到镇魔塔里,遂了她的心意,又或者……直接通知她师父?’

    ‘还真是,有一点小紧张啊……’

    净涪本尊听着魔身已经带上了一点奇异音节的话语,却没有再去看那边等待着命运裁决的苏千媚,还看着上方天穹之上端坐的左天行。

    与他一般动作一般模样的,还有无边暗土世界本源里的净涪魔身。

    那左天行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来自景浩界土地上、景浩界无边暗土世界里的目光,略一停顿之后,才将视线往侧旁一转,望见那正仰着头望天的净涪比丘。

    两个人的视线仿佛在顷刻间有了个碰撞,但也只在一息间,左天行便很有些狼狈地挪开了视线。

    这真是太难得了。

    净涪本尊嘴角有一丝笑意一闪即逝,眼底更是溢出了些许畅快。

    白凌跟在净涪不远处,察觉到净涪毫不掩饰的情绪,心底不免升起了几分好奇,但不论心底作何想法,他也只是静静垂手站在净涪背后三步远处,就怕有什么动静打扰到了净涪。

    左天行狼狈归狼狈,但看着苏千媚那一缕潜藏的心神一步步靠近镇魔塔,却始终没有收回,反倒遮蔽得更为隐蔽之后,他心中便已经有了明悟。

    苏千媚是打定了主意要试这么一次的。甚至,她大概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想冒一次险,想试探现今的镇魔塔,想知道她自己的计划到底有几分可行性,又不愿意拖累自己的宗门,拖累养大她的师父,那到了她真的会暴露的时候,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牺牲掉那一缕心神了。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分化出去的一缕心神,毁掉也就毁掉了,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世上,因为种种原因分化出去心神又被毁掉了的修士多了去了,也不见那些修士身上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又甚至是给他们自身的修行留下隐患。

    可苏千媚这会儿不同。

    她分化出来的心神能够瞒得过妙潭寺镇守镇魔塔的僧人耳目,令这些大大小小的僧侣察觉不到一点异样,就足以证明她此时所运使的秘法有多强横了。

    这样强横的秘法在景浩界中不多,又总被握有它们的修士们小心翼翼地隐瞒,等闲人自然是少有见闻的。但左天行和净涪何等人物,自然是不在这些人里头的。

    他们见识过的秘法万万千,苏千媚现如今所运使的秘法,他们也见过。甚至,他们还都使用过。

    所以,他们知道那秘法的弱点。或者该说,致命点。

    使用这门秘法分化出来的心神,到了最后,它必须完整无缺地回归本体。一旦这分化出去的心神被损毁,那修士的魂魄就会留下暗伤,轻易修补不得。

    这门秘法的这个缺点很要命,但不得不说,这门秘法分化出来的心神隐蔽性很强,强到让人接受它的这个缺点。

    净涪本尊面上笑意渐浓。

    他就这样闲逸地站在山间小道上,抬头望着白蓝的天穹,眼带欣赏和期待。

    站在他身后的白凌看了看净涪的背影,也随着他抬头的角度,望向了那一片渺远的天空。

    白凌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不妨碍他为之激勉。

    左天行可以不在意跟在净涪身后的白凌,也可以不在意白凌那不知从哪里来的情绪,但他却不能不在意净涪,也不能无视掉净涪此刻看戏一样的玩昧目光。可在这个当口上,他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由着净涪袖手站在那里,观赏一样地看着他的好戏。

    一无所知的苏千媚还在继续她的计划。

    她看着自己分化出去的那一缕心神隐在那妇人心魂中,一步步走近那镇魔塔的大门。

    镇魔塔塔立九层,各刻佛陀法相,有诸菩萨,又有菩提、莲花,金光普照,万邪辟易。

    便连苏千媚,初初看到这一座宝塔的时候,也忍不住心头颤颤。可此时此刻,她的所有目光都已经被那一座紧闭的门户吸引了去。更甚至,随着她那一缕心神的靠近,她的眼底竟显出了几分癫狂和迫切。

    快了,她就快要进去了,就快了……

    魔身原也坐在暗黑王座上,一手托腮,眼睛带笑地看着上方左天行越渐僵硬的表情。

    ‘你们说……他会不会出手?’

    第356章 行路上

    听得魔身的这一句问话,净涪本尊无动于衷,但佛身却是应了一句。

    ‘应该是会的吧。’

    果不其然,在那妇人抬起左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一缕渺渺冥冥的清气自九天垂落,无声无息间没入那妇人的识海,牢牢护持住那妇人识海中属于苏千媚的一缕心神。

    佛身察觉,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声只有他们自己听见的佛唱声落下,当即便有一道金色的佛光自镇魔塔上照落。堂皇佛光罩定那妇人,自上而下扫荡。

    那妇人双眼顿时失去了神光,变成了一片茫然。

    她的变化太过明显,如何能瞒得过她旁边时刻关注着她的大小僧侣?

    “警戒!”

    一声喝令之后,镇魔塔前立时乱成了一团。

    魔身见左天行动作,正手痒痒的想要做些什么,没成想慢了一步,动作不免一顿,才沉声往净涪识海里递了一句话,似怒非怒地找佛身要一个答案。

    ‘佛身,你是闲得无聊还是怎的,居然在这档子事上cha了一手?’

    佛身一如既往地隐在识海里,不恼不怒,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镇魔塔是佛门重地,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任他们擅闯。’

    说完,佛身顿了一顿,又道:‘我总得让他们知道,佛门也是有人的。’

    魔身一时无话可说,但他也只是一时哑口无言而已,可左天行却是真真的被他激得一口气上不来,忍不住怒声喝到:“净涪!”

    夹杂着恼怒怨愤的怒喝声在九重云霄上回荡,也随着左天行垂落的目光炸响在此时站立在小道旁抬头瞭望天穹的净涪本尊耳边。

    替佛身背了黑锅的净涪本尊却是不恼,他甚至抬起手来,凑到耳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后才放下手来。

    站在净涪身后小心窥视着净涪这边动静的白凌半点不明白净涪的意思,便是再往里深想也始终摸不着头脑,只能甩手作罢。但高坐在九重云霄之上的左天行却知道净涪的这一个动作表明的态度,他心中怒火立时往上蹿了好几丈高。

    不过可惜的是,一时半会儿左天行还真拿净涪没有办法。

    他瞪着下方的净涪半响,急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那怒火压了下去,转头去看苏千媚的情况。

    匆匆看过一遍之后,左天行就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苏千媚没事。

    她那潜伏在入塔妇人识海里的心神只是被镇魔塔扫出的佛光弹了出去而已,没有丝毫损伤。

    说到底,净涪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表情比之刚才他见净涪出手阻拦的时候还要难看几分。

    他摆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了拳头,手指用力,发出了“啪嗒”的声响。

    魔身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其实你不该出手的。’

    任由左天行出手,看他泥足深陷,看他挣扎懊恼乃至后悔不已,那不是很好?

    佛身没有回应。

    净涪本尊也没有,他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再不继续观望,抬脚往前走他的路。

    魔身微微摇了摇头,便将自己的身体往椅背上依靠,将他身体的重心交给了暗黑皇座,头顺势抬起,还望入那一片天穹之上,看见那个高坐九重云霄的左天行。

    此时左天行的表情着实ji,ng彩,令净涪魔身忍不住凝眸细细赏玩。

    他猜,刚才左天行的出手,怕是他下意识的作为。未经仔细思考,不加任何权衡,他便已经有了这样的动作。

    不然左天行的表情不会是现如今的好看。

    这样的左天行……

    魔身一时也忍不住怀疑,这样的左天行,真的能够在解决天魔童子的事情上有所助益么?

    净涪也曾正面对上过那一位天魔童子,他很清楚那一位的能耐。那真的是,但凡对手心境出现漏洞,他都能加以利用的人物。

    左天行的破绽实在太过明显了。一个苏千媚就能让他这般情状,那么袁媛呢?杨姝呢?

    魔身在那里皱眉,同样观望着左天行这边情况的天魔童子却是难得地笑了一下。

    要对付男主,果然还是得掐准了女主。

    哪怕这个男主已经重生,女主也一样是他的命门!

    事情发展到这会儿,天魔童子也是忍不住对这部的作者远隔云端生出了一分感激。

    幸亏啊,幸亏这文里的男主对女主们爱得百折不回。

    远隔云端他这是给了他一线生机啊。

    这就是活路啊。

    虽然重生的主角加重生的boss根本就是一个死局,可这盘棋里也不是就没有生门的。

    主角哪怕重生了也是那个主角,他的命门就是女主们。同样,boss重生了也还是曾经的那个boss,他与男主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有那么些缓和,但绝对不会是亲密无间的好基友。

    天魔童子的兴奋激动无人可知,净涪本尊也是无从知晓。他正一边往前行进,一边与魔身道,‘别太在意,我们本来也没指望多依仗他。’

    ‘而且,左天行到底也还是那个左天行。’

    魔身转了视线望向净涪本尊,凝望半响后,他眨了眨眼睛,却是忽然笑了一下,与净涪本尊道:‘幸好你走得快……’

    净涪本尊淡淡地扫了魔身一眼,看也不看身后,仍旧一步步踏实地往前走。

    魔身与净涪本尊说幸好,但在这个时候踏入静礼寺的净昂兄妹却是失落非常。

    “是吗?前不久才刚走的吗?”净昂放开被他扯住衣袖的知客僧,低声重复了一遍后,才强打了ji,ng神,合手与那位知客僧道谢,“多谢师兄告知。”

    知客僧回了一礼,又看了一眼跟在净昂身后的小姑娘,问道:“净昂师弟,这位女客是?”

    净昂与他道:“这是我俗家的妹妹……”

    他将小姑娘的事情与知客僧笼统地交代了一下,又道:“她听闻净涪师兄在我们寺中落脚,便想着过来求见一番,寻求些许指点,没成想……”

    知客僧看了看小姑娘,叹了一口气,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她能听闻净涪师兄行踪,算是有缘,特意从家里寻了过来,也是有心,但可惜,净涪师兄却不早不晚的偏是在今天早上出寺而去,便是缘分不够。缘分不够,缘法未至,便再是有心,也只是一场空而已。

    知客僧的怜悯虽然没有摆放到明面上,但小姑娘却隐隐觉出些来了。她脸色乍红乍白,待要开口再询问净涪离去的方向,却又明白知客僧怕是也没个答案,便也就只能怏怏地闭了嘴。

    净昂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又回头与知客僧见了礼道过别,才领着小姑娘入寺去了。

    通过魔身的言语情态,净涪本尊约莫能够猜得个大概,但他半点不作理会,只领了白凌就往前走。

    他的目标明确,作息规律,日常其实颇显平淡。倘若不是还有魔身三不五时地递送消息,日子怕还要更加的无聊。

    ‘咦?净音他居然拉着程沛找到妄地去了?’

    听得这句话的时候,净涪脚步一顿,也忍不住有些侧目。

    妄地那地界可不是平静地。那里可是有一颗万年蜃珠。蜃珠本来就有迷妄神异,若是无主,也还好些,但偏偏,那蜃珠是有主之物。它被一个家族执掌,掌控三万里沙地。

    在那妄地里,真可作假,假亦可为真,一切全凭那家族掌控。

    故而说得直白一点,入了那妄地地界,生死就落入了人家的手上,轻易挣脱不得了的。

    但净涪也就只是侧目而已,真要说到担心却是没有。

    净音不是花架子,程沛身边也还有一个司空泽,妄地那片地界上想要留下他们,没有那么容易。

    ‘嘿嘿,倒是小看他们了,他们竟然不是妄妄撞撞闯入去的。看那定魂珠,看那宁神香,看那破障阵盘……’魔身一口气点了近十数样法器秘术,才道:‘他们这根本就是早有准备啊……’

    等过得了一旬半月,净涪都已经走出了静礼寺地界,才终于又听见了净音和程沛那边的后续。毕竟魔身也并不是闲得没事干,每天净注意他们那边的动静去了。

    魔身向来更为随意放纵,便是会分些心神去留意净音和程沛那边的动作,也都是每每想到了兴致来了的时候才会看一两眼。而这一两眼瞥过之后,也只有他高兴的时候才会和净涪本尊闲说上一两句,略略提上一提而已。

    ‘……他们这可算是走出来了啊。’

    ‘咦?这一遭收获也不少嘛。净音这是已经破去了身上的封禁,恢复了自身修为了?’

    净音和程沛那边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佛身也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道:‘看净音师兄的周身的气息,该是回寺略一调整收拾一番,就可以突破了。至于程沛……’

    ‘他的收获也是不匪,回去沉淀沉淀,他该能入筑基了。’

    佛身正经的点评总结过后,魔身却是笑了一下,道:‘他最大的收获,不该是红鸾星动么?’

    第357章 程沛的姻缘

    饶是八风不动的佛身,忽然间听见魔身说了这么一句,也忍不住漏出了一分惊色:‘红鸾星动?谁?程沛?’

    便连净涪本尊,也都循声往魔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样出声问道:‘谁?’

    魔身执掌景浩界的无边暗土世界本源,掌控整个无边暗土世界,基本上而言,只要净涪愿意,这景浩界上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就都瞒不过他去。

    可净涪也并不就真的是整日无事闲得凭着那无边暗土世界本源去窥望整个天地。他也没有那么丢份儿。故而净涪每常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又或是他闲暇了来兴致的时候,才寻着某个特定的目标去注意那些发生过、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情而已。

    和净涪这般作为的,还有一个左天行。

    不然,掌握着景浩界天地两大本源的两位天之骄子,每日里闲着不去修炼,只盯着别人的动作,哪怕他们能够通晓全局,处处料敌先机,也绝对是撑不起骄子这样的名号的。

    不过这会儿却又不同了,程沛红鸾星动,作为程沛一母同胞的兄长,净涪即便已经出家当了和尚,又另有来历,为着沈安茹,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过问。

    对于佛身和净涪本尊的反应,魔身倒也不意外,他悠悠然地与佛身、本尊道:‘妄地的林秋华,你们还有没有印象?’

    同是净涪的三身之一,魔身很了解本尊和佛身,所以他直接问的就是‘有没有印象’。

    正如魔身也从他的记忆里翻找了一阵才找出了那么一个人一样,净涪本尊和佛身也都是沉默了片刻,才见佛身开口询问道:‘可是妄地林家的那个林秋华?’

    妄地的林家,是妄地第一家族,历史也算得上悠久。据闻当年妄地在景浩界传出名号的时候,林家就已经在妄地那片地界立足了。当时与林家并立于妄地中的,其实还有好几个家族。可经历了数万年的时光洗礼,其他的家族都已经消湮,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林家依旧伫立如故。

    由此可见,林家确实很有一些可观之处。

    至于林家的林秋华……

    就林家那样的一个大家族,确实枝繁叶茂,但内里也不可避免的存在不少y暗之处。而林家的林秋华,就是那样一个从林家的y影处厮杀出来最后抢到一片好地儿的人物。

    ‘如果是林秋华的话,’净涪本尊毫不犹豫地道,‘不是很合适。’

    林秋华那女人手段有,天资有,但心性却偏狠辣,与程沛却是不太合适。

    别看程沛早年被程家老太太养在膝下,视作珠玉,被宠得很有些无法无天的样子,可是沈安茹早在程沛被抢去程家老太太身边之前就已经给他打下了厚实的底子,后来即便程沛到了程家老太太身边,也一直不放弃地每每寻找机会教诲于他,为他尽心尽力。有那样的一份厚实根基,又有沈安茹在侧,程沛便是行动再有些过分,又能过分得到哪里去?

    再到后来,净涪回了沛县一趟,他都还没离开,程沛就被真正的送回到了沈安茹身边。

    就是那会儿起,尚且天真懵懂的程沛才真正开始脱去身上的稚气,睁开眼睛来看清这个世界,也终于开始对程家的那一家子心寒。

    可看清归看清,心寒归心寒,有沈安茹在侧旁引导,程沛到底也只是褪去了他身上的稚气,开始成长,却并不曾陷于y郁。

    他心胸依旧坦荡光明。

    也因此,司空泽哪怕再是忌惮净涪,再是迫于现实,也还是真正的拿他当衣钵弟子看待。

    他又何尝不是惜才?

    不然,就算净涪能将司空泽逼到绝境,他就真的不能玉石俱焚?

    笑话!

    司空泽那样身份的人,最最看重的就是他的山门道统,在这之后,就该是他和他山门的一身清誉声名。至于他自己的性命,那是既重要也不重要,单看情况如何。

    因为爱惜程沛的天资,喜爱程沛的心性,司空泽才肯在现实的逼迫下步步退让,才愿意在百般退让之后仍然尽心尽力的教导程沛。

    程沛本身的根性摆在那里,又有心胸同样坦荡光明的沈安茹、司空泽在一旁指引教导,他的胸怀就愈加的开阔。哪怕后来他有了野心,想要将程家握在手上,他的心胸、手段却依旧不见半点y霾。

    这样的程沛,与为了在林家站稳脚跟用尽百般手段的林秋华如何相配?

    而那样的林秋华,又如何会将一介凡人的沈安茹放在眼内,如何能跟她和睦相处?

    净涪知道婆媳关系倘若恶化到底,她们两人会是多么的难以相处。更何况隔在这婆媳之间的,还有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差距。

    沈安茹约莫不会在意。

    因为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毕竟这样的心理准备,从程沛被测出拥有灵根,踏上修行路的那一日就已经开始了。更甚至,倘若不是净涪拜入了佛门,出家当了一个佛门弟子,沈安茹也会做出同样的心理准备。

    她自己就是因为无法修行的凡人之身而被程家老太太、程家厌弃排斥,到了她的儿媳进门,她就会选择避居。

    净涪知道沈安茹的选择,也知道沈安茹已经在心底自己权衡过很多遍了。

    在沈安茹想来,于程沛而言,其实还是适合选择一个修士做伴侣。

    程沛想要程家,这毋庸置疑,沈安茹也相信靠着程沛自己甚至是净涪的份量,程沛能够达成所愿。所以在这方面,他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助力来为自己添加砝码。

    可是撇开这些助益的考量,单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看,沈安茹却是希望能有一个人与自己的儿子携手到老,风雨同舟,不离不弃。而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除了力量之外,还有寿元。

    凡人的力量与修士天差地别,凡人寿元更是不比修士绵长,程沛作为修士,真的选择与凡人缔结姻缘,不说那人能不能理解程沛,日后那人寿元到得尽头,而程沛却还是寿元悠长,那真正伤心的,还会是被留下来的程沛。

    沈安茹自己也是凡人,她并没有小看凡人的意思,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既然已经不能亲眼看着她孩子们的人生,却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在她离世之前能有一个可以预期的美好未来。

    这些心思被她放在心头翻来覆去地细想,几乎从来不与他人言说。包括她身边随侍的人,也包括她的孩子们。

    她甚至连半点态度都没有表露。

    因为她实在不愿意因为她的缘故,影响到她的孩子们的选择。她只希望她两个孩子人生中的每一个选择都出自他们自己的本心,不被任何人,至少不被她影响。

    她这样的小心翼翼,阅历不够的程沛或许还没有在意到,但净涪却是洞若观火,就连司空泽也都是一清二楚。

    或许司空泽不明白沈安茹为何会是这般的态度,可净涪知道。

    净涪知道,沈安茹的这一切作为,全来源于她道听途说的一句话。

    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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