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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帝舌[重生] 作者:晒豆酱

    第14节

    太子竟是位武将!这叫人知道可还得了?

    只见祁谟身着赤金铠甲,披膊与身甲相连之处皆以龙麟甲片联缀而成,高高束起的戎尾比墨色还深,迎风烈烈。苏青松也褪下长袍,身披玄色虎纹锁甲,披膊处两面猛虎夺目,扎高发尾紧随其后。随行之人于宫外换下步撵全数上马,连廖晓拂的戎装都预备好了,仍旧是青缎一色。

    脱官帽,摘玉冠。束发带,换征袍。廖晓拂只觉眨了眨眼,再缓神已是城外二十里,随行轻骑五千直往豫州而去。

    祁谟终于褪了那身束缚手脚的杏黄,许久不穿赤金链甲甚是想念。身下坐骑名为御风,色青缎,是他心爱战马,却不得不养在重阳候府里。伴读苏青松也是锋芒毕露,再不用以翰林遮掩,一身骑功出神入化,单手紧握缰绳,黑缎色的马儿性子极烈,唯有苏青松一人能将其降住。

    廖晓拂身旁有太子亲命二十陪行,往日围着菜圃打转的小白菜打起ji,ng神,从嘶鸣中不难听出对狂奔的向往。此刻小白菜犹如雪光掠影,紧随前头那匹青缎色的马儿,倒真是一匹千里良驹的好胚子。只是上头的人刚会骑术堪堪数日,五个时辰的疾行下来颠得廖晓拂身子尴尬。底下是全净的,这一颠一颠的快马加鞭……总叫他想要解手,憋不住尿。但望向前头劈风逆行的殿下,这等拖后腿的事怎么能说得出口……

    约过午时,祁谟高举右拳收势,苏青松急唤名为灵蛇的坐骑急停。前头隐约有人等候这,终于等来了最后这一阵东风。

    重阳候苏元山嫡子苏凌,苏青松之父。

    苏凌骑战马率百人而来,想必下朝连官服还未来得及换。只见苏凌身后跟着两名兵士,先一步下马跪道:“微臣苏凌带兵来迟,望殿下莫怪。此番前去凶险诸多,家父特号百人ji,ng兵随太子前去!”

    “快快起身。”祁谟翻身下马,蛟龙出宫龙显形,气势大变。他和青松已有五千轻骑,又有皇令在身,只差最后一样。

    自小与青松一同习武,藏于重阳候府的兵器。

    “太子请!”苏凌将兵士献上的长匣开启,退其裹布,双手呈上:“青龙湛金枪今日物归原主,青龙再现,劈金破甲!”手中一支长一丈二尺的枪身雕尽金龙胄纹,一裂裂均为血槽。枪顶以银龙龙首为枪头,再以尖龙尾形收为枪纂,犹如浑然天成。祁谟一手握住枪身,一刺一拨间收至肩后,终于名正言顺拿回了自小属于他的兵器。

    廖晓拂在十米之外噤若寒蝉,这下就想通了,怪不得殿下在宫中时常舞剑,想必只有点刺拨拔的剑法与用枪之术连通,殿下原来是位武将啊,藏得好深,果真好英勇!只是为了收敛锋芒,连兵器都不敢收在殿里,只得藏在自己最信得过的地方。

    “重阳候府苏青松何在!”苏凌接过另一木匣,大道。

    “孩儿在!”苏青松下马跪拜。

    苏凌自裹布甩出乌金画戟,画戟枪尖的月牙形弯刃与戟柄相连,犹如寒刀破明月。“我儿青松今日接戟,愿不负众望,以重阳候府世代忠烈为诫,护主杀敌,守境平疆,至死方休!”

    “孩儿苏青松,必不负父命!”苏青松双手接过兵器,转为一手持戟,收于肩后。银龙湛金枪与明月乌金戟,一招一式均在苏元山教诲之下。两样兵器一攻一守,如同重阳候英烈世代家训,从龙为首,铁血英豪。

    苏凌翻身上马,脸色既有期盼又有不舍,一边是太子,一边是尚未娶妻的孩儿。只是生在苏家的男儿不可辱其命,能死不能降。故而他沉声相送:“今日一别,只求太子能与我儿平安归来。自小殿下将青松视如手足,微臣心中感激不尽。只是此行凶险,殿下不仅要当心辽人骁勇善战,还需谨慎着……三皇子使诈。这支百人ji,ng兵算是重阳候府庆殿下脱困的贺礼,只待太子班师回朝那日了。”

    祁谟以指肚轻抚枪身龙纹,兵器又能握在手里,这可比拿着折扇痛快多了。重重谢过后他上马将缰绳一扯,御风踏起前蹄引颈开道而去。这时祁谟回身去寻那身熟悉的青缎色,心里惦记着的人正俯伏在小白菜的脖子上呢。在宫里委屈这么久,他可算将小福子带出宫来了。

    而廖晓拂虽然小腹微微发酸涨,想行方便之事,但被太子耍枪的英姿迷得飘飘然,也是欣喜不已,轻轻抚着小白菜雪白的马鬃,心中敲小锣鼓似的与马耳语:“小白菜啊,知道你是好马儿,可别再颠咱家了……再颠,真就憋不住了。你瞧殿下正看咱家呢,你一会儿加把劲儿,跑去与殿下并行好不好啊?殿下当真英勇,你帮着咱家与殿下近些可好?近些好,你听话,咱家还喂你吃新鲜食……”

    “什么?老九跟着太子出宫了?”陈鸳大叫一声,惊得江文成赶忙捂住他的嘴。

    “是了,师父着人送来一封书信,看着是老九亲笔。”江文成将书信从胸襟口取出来。如今春耕已过,他这身本事算是彻底叫户部弃用了,再有什么祭典也轮不着江文成的事儿。

    陈鸳急得都要咬人了,谁像这傻子似的只知道叫自己慎言,急问:“老九是嫌活够了不是?太子出征,打发他回钟鼓司咱们看着就得了,再怎么还有师父在呢。他跟着跑去岂不是添乱了!那信还说什么了?写没写归期?”

    老六一通胡问叫江文成一时不知先答哪个好,松缓手劲儿将人松开了,说:“老九还说叫咱们出宫去马耳山西的小凉庄,找一位叫张广之的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太子亲妈们你们儿子出息了!从口袋掏出荧光木奉给太子打call!!!

    苏青松:前方地势隐蔽,可能会有弓箭手夹道伏击,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祁谟:好,待孤回军帐好好思索,一炷香后再做定夺!

    (转身回营帐里狂吸小福子一炷香之久……)

    待太子走后,廖晓拂拿出本本默默开启记仇模式:“今日被殿下猛啄五下,等殿下熟睡我要还回去!”

    第 75 章、第七十五章

    祁谟出宫, 犹如一匹逃离了桎梏的野马, 肩批朱红披风,领军五千兼重阳候府苏家兵百人一路向豫州北上。宫中优渥的日子没能把祁谟惯养出懒散的身子, 反而倒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士, 渴了饮河水一捧, 饿了嚼干馍一块,累了随处找个地方和衣就睡。那些重阳候府出来的兵士早前还顾忌太子身份, 每到一处扎营都先将太子的军帐钉好。再加上宫里头常年盛传太子无能, 五千禁军也担忧太子吃不了这份苦。

    但四五天的行军好比就是一块试金石,筛去祁谟身上那些累赘, 叫大半兵士心服口服。只是太子不论去何处都带着个小太监, 晚间就连军帐都让出来给他, 自己在帐子外头的草垛上一趟,一下子叫这帮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不明白了。直到那日廖晓拂掰开干馍先试过再给太子,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帝舌, 专门给天家试菜的舌头。

    生皆为了主子, 死也要再为主子挡一劫。

    头几日确实把廖晓拂折腾坏了, 总觉得睡不够。急行军本是不扎营的,日夜兼程跑足十个时辰,分四次一歇。无论官职尊卑全数找地方躺下,待睡够了时辰草草规整装备,继续奔波至下一处。

    论年岁廖晓拂恐怕是几千人里最小的那个,又是头一回扎进数千男儿堆里, 看他们走马如飞,声势宏大,总觉得自己是个例外。故而时时逞强,不想叫旁人将他看轻了。可祁谟不愿叫小福子与将士们抱团儿风餐露宿,兵营之风本就粗粝,个个儿血气方刚的,时常说些不讲究的话,动手过拳打来来去的。小福子久在宫里哪里经得住,祁谟根本不敢叫他睡在外头,生怕哪个不开眼的兵卒揽着小福子倒下就睡。

    这样的事祁谟怎么忍得下,遂而每回都将人轰到将士扎给自己的帐子里,还亲手给打盆水来。毕竟小福子是个公公,不比男儿经得住颠簸,身子也没有他们皮糙r_ou_厚。

    廖晓拂原先担心的就是这个,他这样的身子不是能站着解手的,有时来不及擦净就shi在里面。再加上马背颠簸,时时擦磨,若是晚间不拿水擦洗抹干,第二日非要怄红肿不可。碰一下如砂磨,疼得很。头一日扎营殿下径直将他轰进帐子了,没多会儿就端了小盆清水来,吓得廖晓拂蹭一下从军褥上站起,伸手准备伺候殿下梳洗头面。

    水一放,脸一红,太子兵甲未脱,犹如南天门战神,却递过来一方帕子,说:“头几日急行是苦了些,等到了奉州就能大歇。孤知道你爱洁净,这水……你好好洗洗,擦干了再躺下。莫怕,孤在外头与将士同眠,等你洗好再睡。”说完一掀帘子就逃出去了,好似屋里头要洗净的身子能要了他的命,多看一眼恐怕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廖晓拂握了握手中的布料,织得极细的棉布。原来殿下心里都明白,知道全净的身子每日得洗,那处又生嫩得紧,沾shi了水再擦,若帕子粗糙一点儿便疼。

    殿下竟都替他想周全了。廖晓拂攥着帕子直到掌心发热,也羡慕着外头的将士能与殿下同甘共苦。

    三皇子带兵从胤城至豫州用了十日,祁谟用了八日便到了,算下来每日多跑了一个半时辰。豫州是一片开阔广地,再往北便是山路直到奉州,故而殿下特准兵马全数扎营,整修三日后再动身北上。

    除了整修,祁谟也是在等一个人。第十日一早张广之骑着一匹枣红快马追上了太子的兵马。

    “殿下急行也太快了,臣快马加鞭就差睡在马背上才追上。”张广之随太子进了军帐,不禁一愣,账外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地势平缓故而起大风,时时漫天飞沙。帐子里却暖和舒适,一应俱全,脚下铺着厚实的牛皮,军褥也码得利落整齐。更有一鼎暖手的香炉燃着,袅袅生烟,闻着是荣檀香的气味。

    “这……这是豫州副总兵给殿下打点的?”张广之进帐一刻便将腕口卷上,额头蒸出些热汗来。接连几日紧追紧赶,熬得张广之两眼通红。

    祁谟已出了宫,既与兵士同吃同睡,便不再当自己是个太子身份,伸手给他倒了盏茶水。张广之的手定住一瞬,明白太子不欲旁人将他区分对待了,谢过一饮而尽。

    “哪里就是副总兵打点了?孤身边还能有谁?”祁谟暗指小福子,脸上缓和一笑,“廖公公那日收拾包袱就将暖手的香炉带出来了,也不知从哪儿摸了一匣子荣檀香,说离了这香便睡不好。昨日军士安营扎帐,廖公公也跟着将士去领褥被,参军见他身着戎装又年小单薄,还当他是营里的兵蛋子,这不就多给了张牛皮吗?”

    “廖公公哪里是怕自己睡不好,他是怕殿下白日奔命,晚上不闻这香睡不稳。”张广之直言直语,一语戳破,“他才到太子殿里伺候多久,怎么就闻着睡不好了?想必廖公公没少费心力打点,才能将军帐拾掇得像个安乐窝。”

    “啧,这些孤能看不出吗?怎么就你多嘴非要说破了?”那日小福子得了一张牛皮跌跌撞撞跑回来报喜,脸上沾了一层风沙,祁谟真是不知自己将人带出来受苦是对了还是错了,白了张广之一眼道:“小凉庄那边的事如何了?”

    张广之略一低头,掏出胸襟里贴身的包袱来,道:“四殿下在钱庄以赵怀安的名号给太子预备了五十万两,这是一万余两的银票,以备殿下不时之需。除此之外,四皇子将廖公公的家宅重做了暗桩,我命八十位弟兄留下供他调遣。殿下出宫隔日我本就该追上,只是宫里来了两个人找,拿着廖公公的亲笔说来投奔在下。我一看果真是廖公公的安排,就将他二人托付于四皇子了,全数安置妥帖了才动身。谁料殿下行军不停,动身只慢了一日却多废了几天才追上。”

    太子看着银票问:“盐官吏当真信了?”

    “信了,信了,四皇子摆足了架势一通乱诈!那贺老爷和丞县本是有案在身,就治了个心虚,再加上有太子玉令腰牌岂敢不信?诶!正敢上贺家女儿出嫁,四殿下闹了好大一通,现下人家闺女成了退婚的女儿,啧啧……”张广之话里惧意慎重,显然是觉得四皇子y翳过重,贺小芸抢了发梳教训一通就够了,如今这辈子再嫁好人家怕是难了,又道:“臣动身之前已按着吩咐将方子交给廖姑娘,别看她是个丫头,脑子好使得很。只是四皇子要办暗桩,说是玉令腰牌暂再借一阵。臣已叫弟兄们睁大眼睛看着,若风向不对立即将腰牌夺回。”

    听张广之说完,祁谟随手披上了外袍。就如他算得一样,四哥一旦沾了权势就不会那么轻易罢手,二人现下都在宫外却各用了太子身份的一半,相互倒是牵制住了。

    “不要与庄子断了书信,叫弟兄们看好了他。还有,若是银两足够,叫四哥招些兵士,在马耳山西侧天险之中先养百余ji,ng兵。如今重阳候虽给了孤一百人,可苏家兵皆是信服苏青松的。再加上宫中盛传太子无能,恐怕暂时还不能为孤所用。”祁谟沉默片刻说道。

    张广之微一怔,道:“不能为殿下所用?那岂不是军心二主?这是大忌啊。”

    “无碍,总归这些人出自重阳候府,兴许热血冲脑就服了。”祁谟倒是不觉得形势不利,再难也比在宫里的境地好多了。外头本只有阵阵风声,安静许久,忽而一阵欢呼喝彩,祁谟凝神一听,辨出里头有人叫了几声廖公公,瞬而起身道:“随孤出去看看。”

    一堆兵士里突显出一个肤色白玉般的人,祁谟打老远就看出小福子来。禁兵长久练军,一张张铁汉面孔晒得黝黑,还有几个赤着上身,更衬出廖晓拂样貌的秀气,就连举足无措的眉头都比周围一圈子的男儿好看得多。

    “散开散开!”张广之见太子的剑眉都要挑成弯刀便知不好了,这是要怒啊,急急挥手大喝:“不好好歇着都围着廖公公作甚!还嫌跑得不够啊!”

    廖晓拂慌忙系着束发用的带子,漂亮的青丝散了一背,越慌越系不上,急得鬓角的汗滴凝在下巴尖上,摇摇欲坠。他胡乱地擦着汗,勉强把散乱的发扎成了一束,头也不抬地就朝太子这边跑过来,到跟前心虚地唤了一声。

    “奴才失仪了,殿下莫怪。”

    “孤再不出来,你还要散着发晾多久?”祁谟的语气已是不悦,双臂抱在胸前,眼睛如刀子将四周的人剜了一圈儿。张广之见殿下脸色都变了,这帮没眼力的人还站着不动呢,赶忙拍着身边的将士说道:“走走走,兄弟今日刚到,往后都在一处为殿下效力,还得与各位大哥热络热络!要不上校场比试比试?”

    这一听倒是中了将士的心意,一圈人呼三喊四瞬间成了至交,揽着肩背散了。廖晓拂见人都走得差不多才敢抬头,头一回将他扔进男儿堆里,当真是不知道如何脱身。宫里头大多都是丫鬟,叫一声儿姐姐总是没错。可这在军营里就行不通了,想起方才的困窘就慌得他单薄肩膀打了一个哆嗦。

    “廖公公方才怎得了?”祁谟薄薄的嘴唇勾起一边,漫不经心地替小福子掖好一缕没束进去的长发,绕住指尖几圈不放。好嘛,宫里头女眷多故而不打眼,带出来就显他一个了,这才出来多一会儿,他和张广之几句话的功夫就叫人围住打量,头发也散开了,当真是气煞活人。

    廖晓拂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说道:“奴才方才去喂小白菜,殿下兵马越往北越寒,怕它冻坏了腿,想着给它缝个护蹄的套子。可出来匆忙,手里没有量具,就摘了发带绕几圈记个数,谁料正巧赶上……”

    还没听完祁谟就不想忍了,恍如瞧见小福子被人看了一通活色生香,将人眼珠子挖出来的心都有。廖晓拂还分辩着,他便弯腰将人往肩上一扛,左肩半披着袍子,右肩半扛着天地颠倒的小福子,全然不是宫里玉面书生样的太子,倒像是个风流好斗的痞将,火气来了直接将人往帐子里抬。

    廖晓拂吓得抓住太子的腰扣不敢放,被抬了个屁股朝天,想不通太子才出宫十日,怎么就将他扛起来?

    这、这不对啊?殿下一向是恪守礼数的,必定不会行狂徒之事。廖晓拂头朝地下,被祁谟晃得晕晕乎乎。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太子就要放飞自我,能动手的事绝不跟你bb……

    将士:廖公公不好了!太子和兵士打起来了!

    廖晓拂:什么!快带咱家去,可别打坏了殿下了!

    若干年后

    侍从:廖公公不好了!皇上和总兵教头又打起来了!

    廖晓拂:去库屋取一张搓板来,要跪不坏的那种……

    第 76 章、第七十六章

    掀了帷帐, 祁谟径直走到褥被前, 弯身将人轻轻放下来。原本是想着使劲儿将人摔上去,吓他一吓, 治他一个长记性, 却没想到了跟前, 舍不得。

    挨过一刀的身子就已经受过罪了,再多叫廖晓拂疼一下, 祁谟都不舍得。

    “哎呦!”廖晓拂轻声一叹, 军中的褥子可比宫里头差远了,硌得他尾巴骨疼, 再加上两腿中磨肿了些, 丝毫无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太子好没正形儿地将他扛回来, 扔在床上,看得他身上发毛,分明还生着气。

    “孤现在就治你一次,叫你长个记性。”祁谟伸手断了他的发带, 刚束好的头发一下又散。太子笑着抓了一把, 将人压在身下, 再把那些碍事儿的发丝都扒拉开,末了把小福子捉了怀中,看得心里痒痒的。想着这样好看的样子竟叫外头的人也看着了,祁谟心里头艳羡嫉恨,非要做些放肆的事。

    “殿下?”廖晓拂还当太子要与他同卧,笨手笨脚让着地方。殿下一根指头顺着他白白的颈子探进领口, 稍不留神的功夫就将襟口扯松了,直到露出了锁骨,海棠香更暖更甚了。祁谟深嗅一口,覆唇上去,轻轻咬上一口,小心翼翼反复碾吻。

    少年身子加之西府海棠的香,全数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个人对自己妥顾的好。

    “孤再等你二年,待你长到十七十八,待你身子经得住了……”祁谟吸够了颈子还觉得不够,移上来用舌尖挑开了廖晓拂的小口,将冰凉的小舌咬在齿间啜磨一番,咬住个甜桃儿似的,吸出汁水来,越吸越是不够。还总觉得有一条火蛇在他身子里烧,蹭蹭地往上顶着钻。

    廖晓拂身子生涩,哈着嘴任太子在颈口里又吸又啜,沉甸甸的男儿之躯压得他动弹不了,两手推却又被扼住。似是嫌它们挡在二人中间,又被太子拉高压在了头顶。这下犹如一张拉开的弓,廖晓拂轻轻哼了一声,软软暖暖的颈子只能绷直了叫太子欺压了。

    那话只说了半句,后半句没说完,叫祁谟堵在了廖晓拂的口中。锁骨叫太子磕了个牙印儿上去,羞得廖晓拂睫毛打抖勾人疼,算是听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太子顾忌着他年岁小,身子受不住雨露隆恩,要留他再过二年才……可是要他侍寝了?念头只微微一动就羞得他缩起身子作小,羞殿下猛浪,又羞自己不知廉耻,心里竟是乐意的。

    “往后不准在外头散发,嗯?”

    “……心疼小白菜冻着了。”

    不敢将人压狠,祁谟适时翻身揽他入怀,一同侧卧,静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哪儿有你这样蠢的,马才不惧冷,你可见过谁家的战马戴着护腿?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豫州地势平缓,河水都是趟着过的,奴才担心再往北走马匹的蹄上挂冰,才想出个主意来。”廖晓拂从未与太子同卧,五分惶恐五分惬意,殊不知脖子上留了个红红的牙印儿,“况且也不是全无用处,马蹄若是用布包上,动静小了,就叫人听不出究竟有多少轻骑。”

    察觉小福子在怀里蜷得更紧了,祁谟便把外袍拉开将他盖住,好让人能窝在自己身上。廖晓拂在宫里从没这么自在过,舒服得恨不能学猫儿呼噜几声,悄悄儿地紧紧靠上去。

    “你这个法子也是可用,若真能掩住马匹的蹄声,想来是有奇袭之效。”太子问道:“方才那些人在吵闹什么?可有对你动手不规矩的?”

    “不规矩倒是没有,就是……就是将士们说粮草分发不够,头几日还能吃够数,这二日就勉强了,一天只有一个馍。”

    祁谟冷哼一声,道:“必定是不够。父皇下旨命我带兵五千北上,可粮草只够三日,连我这太子也是一天一个馍。若不是重阳候府一百ji,ng兵连带着军粮送来,早就不够吃了。”

    “皇上岂不是要叫将士们反?这……粮草先于兵马,若是吃不够数,必定是行不了军、打不赢仗的。”廖晓拂不知张广之送来了银票,急得就要起身,“不行,奴才这就去伙房,与伙夫一同想法子。这一路皆是平原,必定有野草野菜,采上数十筐就能下饭了。”

    “急什么?孤还能叫手下将士吃不饱?”祁谟叹气道。这小奴才怎么就消停不住,刚歇下没一刻又要出去挖什么野菜。

    “那……殿下有法子?”廖晓拂眼里扬起狂喜,没有半分的狐疑,“殿下果真是好英武呢,这么快就有法子了!果真胸中有乾坤,肚子里能撑船!”

    祁谟被这一通胡天海地的称赞夸得哭笑不得,这就好英武了?他的英武还没展示出来呢,故而将人拉近了,轻声道:“自然是有法子,今晚你就照孤吩咐得办,两件大事一起结果了,来个一箭双雕。”

    廖晓拂使劲儿一点头:“嗯!”

    待到夜影降下,营地起了篝火,围着的是重阳候府的苏家兵。

    “真不知道跟着太子跑出来作甚!出兵总要有粮草吧?五千轻骑竟然只有那么一点儿军粮,还是靠着咱们带来的粮食才勉强吃到今日!原先晚上还能有五个馍馍、一碗稀粥,今日倒好,整天就一个馍馍!”为首的是苏家兵里的一个,手拿一柄小刀削断木柴往火里添,埋怨道:“早说过咱们公子跟着太子是委屈了,大人不听,我看再过一日连公子的饭菜都没了!”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将士们受累吃苦都是习惯了,觉都可以不睡,最怕一个吃不饱。可不是嘛,上了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全性命回去,谁也不乐意临了做个饿死鬼。一天一个馍真是少了些,叫这些汉子肚子里没底气。

    “谁他娘的嘴这么臭!再叫老子听见非要拿马粪填住不可!”总兵教头魏杰是苏家兵的总练兵,这次被老爷委与重任,说是来助太子,实乃心里只忠于重阳候。这几日也没见着太子露本事,带来的粮草还叫五千轻骑分吃,只能看瞧自家兄弟饿肚子。可那又能如何?还能叫苏家兵和禁军打起来?

    “宫里头那么多个皇子,真不知道公子跟没跟错人。”旁边一个兵士嘀咕着,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硬面团,“还好前日我留了半个。要是皇上再不发军粮,我看马都跑不到奉州了,饿倒半途一起冻死了。”

    “诶!分我一口!”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

    “别动别动!”“诶诶诶!也给我一口!”小半块儿馍馍也不够几个人打打牙祭,就听一人有滋有味道:“别说,肚子饿吃干草都香,我都嚼出r_ou_味儿了!”

    “滚犊子!哪儿他娘的有r_ou_味儿!”“诶真有真有……”

    魏杰原本当兄弟是饿魔怔了,可鼻子在北风中抽了抽,还真他娘的有r_ou_味儿!再回头,敢情是廖公公端着一碗油花浓郁的红烧r_ou_路过,许久不曾开荤的将士闻着当然香了。

    “廖公公请留步!”魏杰不欲难为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威猛遒劲的大臂只将人拦住,指着问道:“下官冒犯了,还请问廖公公这是哪儿来的?”

    廖晓拂在一行人中犹如一弯白月牙儿,捧着碗说道:“这是殿下的晚膳,教头还请让让,咱家试过赶忙给送过去呢。”

    “太子的晚膳?”魏杰原本是压住手下兵士的火,这下自己的火倒是压不住了,“苏家兵带来的粮草都叫五千禁军分吃了,我的人现下饿得几人分吃一个馍!不是说军中饭食告罄了吗!自古出兵将领都与兵士同行,这r_ou_又作何解释?”

    苏家兵不服太子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前苏青松还当着伴读就已有异议。就因为太子无能,整个重阳候府只能战战兢兢的。如今这碗红烧r_ou_如同烈火中倒了一碗热油,瞬息间炸了锅,一个个更认定太子是个只求自保的纨绔公子。

    “殿下连军饷都要不来,还有心思开小灶吃r_ou_?”魏杰揪着廖晓拂的襟口喝道。这火气一看就不是近来的,恐怕早早压在心里,破势而发罢了。

    “教头逼问咱家,咱家只是伺候主子的舌头,当真不知。”廖晓拂只觉得眼前这人力道极大,险些一把将自己拎起来,仓促中还要端好小碗,若是洒了r_ou_可要心疼,“要不教头先松开咱家……”

    “松手。”祁谟眯了眯眸子,不自在地剜了身边的苏青松一眼,就说这法子是两人一起想的,怎么苏家兵就这般不知好歹,上来就和小福子动手了?小福子才几斤几两的身量,那教头一条大臂就比他腿还粗,幸亏来得快,否则非将人摁在土里恶揍一番。

    “在下魏杰,见过太子,见过公子!”魏杰将拳头松开,衡量着如何说这话,统归不算好话,干脆直说罢了,“公子莫怪!在下给重阳候府练兵多年,绝无二心,只是自己亲手练出来的兵蛋子如今吃不饱,在下心中不服!哪里有兵士一天半个馍二碗水,将士还能大碗吃r_ou_的道理!”

    唉,早说不就得了!若不是这帮苏家兵一直憋着气,祁谟也犯不着出此下策激这一下,遂而皱了皱眉道:“吃了你苏家兵的粮草是孤有愧,教头想如何?”

    “老规矩!”魏杰冷笑一声,带着一身西北汉子的飞扬豪迈,抱拳道:“兵营无大小,以拳论大王!若殿下胜我,在下无话可说,从此苏家兵任太子调遣!若我胜了殿下,太子就需将粮库充公,不可独享!我魏杰绝不叫手下一兵一马空着肚子去与辽人拼命!”

    廖晓拂吓得几乎没捧住碗,殿下可没说过要与人动手啊,小步小步地挪过去,与太子通气道:“那人力气大得很……殿下量力而为啊!”

    “那就请教头手下留情,孤自当全力以赴!”祁谟已将戎装的衣带松了,直接褪了上身,与兵士一起赤膊。廖晓拂看着太子从未裸露过的胸口和腰线,又咽了咽口水。

    殿下果真好英武,好英武啊!廖晓拂痴痴地看。

    听说太子要与教头过招,校场早就叫苏家兵围了个水泄不通。魏杰身为练兵总教头,褪去戎装的上身犹如铁打,再看太子就过于文秀了。

    “苏大人,殿下要与人动手了!”廖晓拂费力地扒拉开簇拥而来的将士,挤到苏青松身边说道。再看苏大人,仅是站定,似乎看惯了殿下与人动手似的。

    “廖公公可别担心他。”苏青松看祁谟在中央活动手脚,哪里像个太子了,仗着一张好脸骗过那么些人去,不禁笑道:“你家殿下野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转眼中卷还有九章就要完结了,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写了这么多,每一步都离不开大家的支持!鞠躬!

    三皇子:nnd,太子的兵怎么还不到!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前来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谟: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小福福真好吸孤还要……吸够了再打不迟!

    三皇子:d再不来我要冻死了……

    第 77 章、第七十七章

    “在下得罪了!还请殿下莫怪!”魏杰先朝祁谟抱拳施礼, 连夜急行把每一人的眼白都熬得红红的。常年带兵习练再加上总教头惯于使大刀, 练就了一双钢桶般的大臂,稍一发力就青筋暴起, 拳头看着与廖晓拂手中的碗口大小一般。

    苏家兵自然是给自家总教头叫好, 再加上教头是给手下人出气, 刹那间呼声鼎沸。廖晓拂人小脾气却大,踮着脚, 挤在中间看不着。这可不是在观星斋的时候, 前头又不是三品大臣,学着逆流而上的泥鳅, 廖晓拂见眼前有间隙就钻, 膀子左拱右推的, 几番推搡可算站在前头了。太子与对面人相较也太过眉清目秀了,眼瞧总教头呼声势起愈烈,廖晓拂被激出男儿血性,一个挥臂, 朝祁谟那边高声呼喊。

    “太子英武!太子天下第一英武!”玉音清丽, 冲出周身这团几日不洗不净的污浊汗气, 当真是明月清风少年音。

    魏杰身手了得,势如闪电,双拳交握奔着太子的面门疾冲而去。祁谟只觉得此人动手飞快,眼前白光一闪只能欺身相迎,急以腕抵挡。这一拳来势汹汹,若被击中面门可要乌青眼黑了, 就连脚下蹬起的沙土都堆出了几道深深的辙印。

    谁料魏杰果真是练兵过千的人,经验百倍于太子:“破!”大喝一声翻腕拳转为掌,快不及眼地撞开祁谟的双臂,丝毫不带收力,结结实实地劈在祁谟肋下一掌。

    “好!”“教头威武!”苏家兵挥拳助威,一声声叫好听得廖晓拂心烦意乱,顾不上红烧r_ou_不r_ou_的了,将碗往旁人怀里一塞,攥起小拳,恨不得自己替殿下受这一下,忙忙喊道:“殿下当心!”

    魏杰这口气憋了许久,就等给太子一个教训,故而这掌使出十成力道。若落在旁人身上必定疼得早蹲下了,叫他意外吃惊的是太子竟一点儿吃痛的面色都没有。祁谟按住肋下的痛处,好久没人与他痛快过招了,嘶嘶笑道:“好拳法!再来!”笑声中有反压而来的威仪。

    禁军听闻有人与太子过招也忙来观战,廖晓拂仿佛见着了娘家人一般,此刻怎能叫殿下阵仗输给旁人,带着人便喊起来:“太子英武!殿下!殿下打他!”

    祁谟已受一掌,自然尝过了魏杰下手的力度,当掌风迎面又来便不再贸然去接,而是以肘代拳横扫而过,待魏杰翻掌之时双腿进退迅疾交替再来,两下跃前纵后。魏杰没料到太子反扑能有如此之快,眉心一皱,前身后仰间撩腿抢攻。祁谟已经长了记性,看出这招乃是虚晃,慌忙小腹一吸转而攻其下盘。

    眼前犹如两匹战马过招,祁谟反身一拧,以腿作枪横扫,天灵盖上犹如刀削般冷风过境。魏杰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男子出手之中竟混进了枪法的路数,不禁大吃一惊。能将枪法融进一招一式中,少说十年,想必太子自小就日夜苦练了。霎时两人膝头相撞,同时将双人磕出足有一丈之远。不料太子上身未稳又反身一摆,招式中尽是夺势的进手招数,如同化作一杆枪身,指尖为枪头,刁钻凌厉朝魏杰咽喉而来。

    好一招惊艳的回马枪!

    魏杰急收脚踝,被逼得向后连退数步。若硬拼二人必是两败俱伤,只得堪堪避其锋芒,咽喉却是护不住了,看来这一招是吃定了。

    然而太子这一拳却没能落下,指尖停在离他喉部半寸不到的地方。

    “在下输殿下一招!”魏杰乃是武将,自然明白过招点到为止,太子这是赏自己面子呢,不至于叫他在兵将眼前颜面扫地。而方才叫好的将士显然还没缓过神来,怎么才过了几招,教头这样快被太子反扑了?看来今晚不仅r_ou_没得吃,兴许还要连夜练兵以作处罚。

    “总教头好拳法……”祁谟强忍着疼,肋下犹如钢针穿过,笑道:“只是赶巧杀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输了就是输了!哪儿那么多废话!”魏杰道:“自来校场论输赢,胜者王败者寇,往后苏家兵任殿下调遣就是!莫要这么多废话!只是此话不说,在下心里头不痛快!自来将与兵同进退,共富贵!若殿下只保全自身,叫兵士挨饿,只怕难以服众!若有一日应敌上阵,恐怕也是手无缚ji之力,溃不成军,还请殿下三思而慎行!”

    “孤又何时说过要他们挨饿?”祁谟收拳道,重咳一下,这一掌可真是挨得不轻,肝都要吐出来了。

    魏杰微微一怔:“此话当真?”

    太子没有否认,深深看了四周将士一圈,疼得嘴里都尝出了血气的腥甜,仰头大道:“孤身受皇令,抗辽北上,血战疆场,不胜不得归!能与孤一同北上者皆是血性男儿,父皇不给军饷,只好委屈儿郎们空着肚腹日夜奔命。今日孤就放个话给众位,有我祁谟吃r_ou_一日,必定不叫跟随的将领兵士吃馍。有我祁谟活着一日,必定不叫跟随的将领兵士送死!皇上不给军饷也罢,孤自己放粮!今夜一人分r_ou_一碗,十人分酒一坛!”

    苏家兵的郁结看似在粮草被分,实则不然。都是七尺男儿谁真能只顾自己,看旁人饿肚子?真正的症结是怕自家少爷跟错了太子,怕自己跟了个没用的主子,上阵死得冤。祁谟深谙若要叫这帮义气之人信服首先要叫总教头信服,叫他们看清太子不是个没血性的东西。这下祁谟一呼,观战四周纷纷响应,振臂高呼士气高涨。祁谟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添一把,道;“众位今日稍作休息,吃饱喝足!明日申时一刻,随孤直奔奉州而去!”

    当夜无论兵阶高低,每个都从伙房领了一碗冒尖儿的红烧r_ou_。男儿们围着篝火再饮一口烧刀子,谈得却是太子的身手如何了得。廖晓拂听了一路,端着一盆烧好的热水回了军帐,待帐子里只剩他与太子时,方才英勇非凡的殿下顷刻歪到褥子上,捂着肋下哎呦哎呦叫疼。甚是可怜。

    “殿下!”廖晓拂看太子紧锁的眉心就知道不妙,吓得手心冰凉,用蘸了热水的帕子捂在肋下碗口大的乌青上。

    “哎呦,疼。”祁谟故意拉长了调子。疼是真的疼,无奈小福子心疼焦急的小模样太好看了,激出祁谟的玩心,想看看究竟能将人吓成什么样子。

    “殿下这样好些没?要不找位军医来看?奴才去请!”廖晓拂从未见过殿下与人撒娇,这样喊疼了必定是骨头断了吧?殿下骨头断了!木然一惊把自己也吓着了,急急起身要去找军医,刚站起来一半就被太子一把结结实实捞回去搂在身上了。

    “诶!孤逗你呢,莫怕,莫怕啊……啧,是有些疼的,取药油揉揉就好。外头都是喝了烈酒的男儿,你不要乱跑出去。”祁谟趁人不备,先在脸上轻啄一口,退开时觉得不够又轻咬了下小福子的鼻尖。方才人多,虽看不清却听得清,小东西出了宫也放开胆,都学会给他振臂助威了,招人疼得很。

    廖晓拂懵了一瞬,见殿下脸色好好的,还趁机又放肆了一回,转瞬微怒,嗔道:“殿下又戏弄奴才!故意唬我……我不伺候殿下了!”

    “诶诶诶,你不伺候我还要伺候谁去?苏青松啊?”祁谟笑嘻嘻赶忙将人拉住,心道果真脾气不小,甩脸色给太子看呢,还是别惹他了。

    “关苏大人什么事?殿下就是戏弄我,凡事只说一半。若是早知道殿下要与人动手,咱家才不会帮什么大计!”一句咱家刚出口廖晓拂猛然惊觉犯了大忌,可无奈真是担心坏了,后怕殿下险些叫总教头给打死呢。

    祁谟见好就收,解了束发,慵懒躺在廖晓拂腿上,将人压住起不了身。“你别跑出去,孤与你全数说了就是,诶,是真的疼,你看孤都起不来了……”

    廖晓拂原本是真动了气,可太子话里话外都有哀求他留下的意思。连日行军祁谟也不好过,眼角爬满了红血丝,如今心头了却一事难免神色倦怠些,柔柔地朝他一望就将廖晓拂那点不作数的火气浇灭了。其实祁谟也早就摸清楚小福子是个犟脾气,但就是有一点好,平日里吃软不吃硬。你若与他硬来,他便是百刃刚,可若是服个软,叫他在意了,他便柔作云彩堆成的白兔儿,怎么拿捏都好了。

    “殿下可是这里伤着了?要不……我给殿下揉揉吧。”就如祁谟所料,廖晓拂果真长出兔耳朵似的,蔫蔫地留下来了。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伸手给太子揉着肋骨下方,软软的指腹又按又抚,差点儿将祁谟撩出一身火来。

    祁谟醒醒鼻子,险些直接冲下两条鼻血,勉强正色道:“咳咳……这样很是有用,叫你按揉按揉,好似不那么疼了。今日这事呐,是我与青松商讨过的,苏家兵跟重阳候一个脾气,我若没有真本事,就算真放粮了也是无人信服。可总不好叫孤这个太子将练兵总教头抓来,说你我今日就分出个高下吧,若输了就叫苏家兵听孤调遣了。这不是摆明将人折辱吗?若真要这般做了,苏青松头一个站出来将孤这太子揍趴。”

    “苏大人?”廖晓拂惊道:“看不出来苏大人也是个能打的。殿下莫非比不过?”

    “诶,自小就略逊一筹。你方才按的地方很好,再往下一寸,莫停啊。”祁谟趁机将人腰谷揽住,陈白霜如今不在更是大胆了,“他在府中有师傅管教,每日可练足三个时辰。孤哪儿敢叫人看出来,在宫里只能以剑代枪,融会贯通,打不过也是情理之中,你可莫要胡乱仰慕他去。”

    手下是男儿ji,ng壮的肌腹,廖晓拂五分心疼五分好奇,这里揉一揉,那里按一按,一想方才殿下形如鬼魅的好身手,咻地将脸红了个透。低着头只听殿下继续道来:“……父皇又不给军粮,孤只能快马加鞭先至豫州,免得军心散在半路。好容易把四哥那笔银两等来了,还要略施一计,借花献佛才将人心收拢了。诶,谁料孤挨了一掌,还有人放着不管,叫嚷着要去伺候旁人去。”

    “是殿下先与人动手打架,也不与奴才说!”廖晓拂反驳道,全然忘记眼前这人是自己主子,要做什么确实是不必先和他说,“殿下往后若是再与人打架,奴才就去伺候旁人,随便伺候谁都好。以后也不给殿下……也不给殿下……”

    祁谟枕着小福子的腿正舒服呢,合眼假寐,听他忽而停下不说了,眯眼就看一张红透了的脸在上头。再回想方才他断句的地方,稍稍琢磨,笑盈盈地接道:“怎么?以后也不给孤做什么?嘶,原是廖公公想要侍寝了。”

    廖晓拂惊炸了似的将手一缩,急道:“殿下浑说!什么这个那个……听不懂。”

    “孤不是猛浪之人,再等你长两年。”脸上是不能再认真的正色,说得话却叫人听了烧耳朵,手按在廖晓拂的手背之上,祁谟说:“若是廖公公不信,也可撩拨回来,考验一番太子定力如何。”

    “我……我出去解手!”廖晓拂禁不住太子戏弄,听得心惊胆颤,坐都坐不住了,把人从腿上推下去拔腿就跑。只听身后一阵窸窣布料声,殿下必定披上衣袍追出来了。自从入了营祁谟就从未叫廖晓拂落单过,解手时更是不敢叫他独去。每回都是自己在后头守着,等他慢慢擦净。

    将士痛饮论英雄的畅聊尚在耳边,廖晓拂却想不通在宫中那样规矩的太子怎么出来半月就虎野了呢?

    至此五千禁军与苏家兵的军饷有了着落,一扫出征时的低靡不振。看来宫中盛传也不可全信。次日申时一刻,苏青松发令拔营,五千加一百兵将全数跟随太子朝奉州险峻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笨蛋豆酱刚刚学会如何查询读者的霸王票!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投喂!明天整理一下名单挨个鞠躬!

    尼古拉斯路子野社会太子哥就这样诞生啦!原来之前的规矩都是装的!身若猛虎,心嗅小福子……

    练兵总教头魏杰:在下得罪了!还请殿下全力以赴……殿下?殿下?殿下请看这边!我不要面子的啊!

    尼古拉斯路子野社会太子哥:待孤凹个帅气的造型,绝不能在小福福面前丢了排面儿!

    太子啦啦队队长廖晓拂:一会儿殿下和教头打起来,咱们就一起喊啊,注意声势要大,要凶一些!

    苏青松: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第 78 章、第七十八章

    一年到了六月中, 柳条已经抽芽, 叶顶苞花。廖子孟在西番府中留住数月有余,如今郡主的马是医好了, 郡主也不再身受和亲之约, 至多再过一月就要离开胤城, 踏上回乡的路途。只不过从前是廖子孟想出府去,现下是真有些不舍得了。

    留住的日子一多, 郡主身世就瞒不住了。大侍女与二侍女嘴快, 告诉廖英雄自家郡主本应该是位公主,阿母可是番储妻后, 身份就如同中原人的皇后娘娘, 血统尊贵着呢。郡主名叫古兰燕, 又因瞳色异人,自小苦受猫妖借子传言,好在还有阿史劾大将的庇护。好容易逮住一个耐心肯听的,她们就把郡主自小的日子倒苦水一般讲给廖子孟听, 听得廖子孟晚间抱着文武入睡, 梦里头却都是一个小小的女娃娃, 哭红一双蓝眼问他要阿母。

    廖子孟自己也是丧父无娘的人,好容易将弟妹拉扯起来,一听郡主也是个苦命人,颇有些同命相连的感慨。再加上古兰郡主从未将他视作低人一等的侍从,那日又命大侍女与他一同出府看望了文武。回府后不知大侍女怎么说的,隔日郡主竟派人将文武接了回来, 叫英雄安安心心在府里住下。

    这样神秘的女子,廖子孟还是头一回碰上。好在文武就在身边了,心里再无牵扯的杂念。谁知刚安稳没几日又不好了,犹如头上敲了一鼎大钟,将廖子孟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子在血月当夜就领旨出兵了,如今人已到奉州边界。嫡子出征平天下是大好事,可对他而言就不妙,再回想三弟那封没头没尾的书信,一拍大腿顿时明了!拂儿必定是跟着太子出宫了!

    出兵北辽可是国之大事,每日都有新信子传回胤城,也不知哪个真哪个假。其中不免有骇人凶险的,什么禁军几日前碰巧遇上了冰雹,砸下来的冰足有人头那样大,将马都砸死了。又说禁军沿途涉水遇难,连人带马冲走了许多。英雄在府上坐立难安,郡主也跟着一起坐立难安,唯有阿史劾大将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只能摇头叹气。

    番后把女儿托付给大将时,古兰燕就是个三四岁的女娃儿,他自当是半个女儿疼。如今和亲不成又受欺侮,阿史劾心里恨不得把那薄情的三皇子嚼碎了再吐出来。如今自己护大的郡主好容易碰上了喜欢的男儿,谁知道还是个鳏夫,年岁不大,儿子倒快三岁了。

    你就说这事儿气不气人吧!阿史劾不知廖晓拂的事,看廖老弟成日打听太子的信子甚是不解,可不解也没用啊,打听不出来廖老弟就着急,他一急,郡主也跟着着急。哎呦喂!他阿史劾自从记事起就没这样上火过,你就说这事儿气不气人?

    “廖老弟又在缝什么?文武又将裤子扯破了?”这日阿史劾从宫里出来直奔回府,见廖子孟又在马厩边上缝缝补补,道:“今日我去与你们皇帝辞行,看他脸色可不好呢,大殿里掀了那一地的好笔墨,好多个奴才跪着捡,都不敢吭气!”

    “可是太子的兵马又有信子了?”廖子孟急急站起。他后背兜着一个布条,把孩儿绑在背上,猛地一颠倒是把廖文武给颠醒了。这也是一招无奈之举,没想到平日话不利落的孩儿胆子颇大,明明不足番马半腿高却总去招惹。番马皆是野马驯养而来,真惹火了一蹄子就能要他小命。

    一张与廖子孟几分像的小脸从廖老弟肩头探出来,虎头虎脑还迷蒙着。阿史劾随即苦笑,你就说这事气不气人吧?他干笑一声,道:“有信子了,你们那太子已经进了奉州。四月不是大震过吗?奉州是个山地,塌了好些山石民居,流民挡路举步维艰。再加上入夜过冷,孤老弱小大多有风寒之兆。”

    廖子孟沉默片刻方道:“风寒?我自小走山,听老人说风寒是北境的病症,若是不治就会转为伤寒,不仅不好治了,还会传染。那这岂不是天灾人祸了?”

    “本就是天灾!是不是人祸……恐怕还不一定。”阿史劾伸手摸了把文武的脸蛋,却不想蹭了一手的口水,无奈笑道:“要说真是苍天有眼,三皇子出征引来天罚,太子出征却将人祸挡住了。都说太子亲兵与人和善得很,不仅把军粮分与流民,还一路高价收了货郎的草药。听说兵马刚进奉州就扎营了,架上铁锅数十,连热粥同热汤药一同分发。现下奉州上下谁人都道太子英明,救百姓于险境,无愧于嫡子名君,顺遂天意呢。唉!本是幸事一桩,无奈你们皇上听了龙颜大怒,恐怕宫里头的人日子都不好过了。”

    不怪元帝不怒。放祁谟出宫原本就是血月将他逼至高处,不得不数道圣旨齐发。既然太子注定要带兵,那就先从粮草军饷处断了,叫祁谟空有禁兵数千却无一颗稻米可食。到时候再为了粮草犯愁,必定就困在半途。

    岂料太子如同脱缰野马一路逼至豫州,三日军饷足足叫五千兵马用了八日。刚一到奉州就转了风向,手中一块银元都没有的太子犹如一方富甲,不仅备足了粮草还算准了奉州要发风寒症,行军途中但凡偶遇走山的货郎都将药草全数买下,将将二十五日就到了奉州。

    那些流民也都是山民,自古吃山靠山。九州大震乃是天罚已将百姓吓得不轻,见着太子亲临犹如黯黑深渊照进了一道光芒。没了盼望的奉州百姓沿途稀稀落落跪了一地,在他们眼里这才是能带他们走出绝望的明君。

    元帝自然算不出这样一笔声势浩大的雪花银从何处来,蹊跷过后勃然大怒。本想将人困在豫州,待其人马力竭耗尽再一举诛杀。谁料太子反手甩他一个大大的耳光,不仅脱困还跑到奉州做了救世明君。故而在养心殿勃然大怒,文房四宝摔得粉碎,只恨自己不慎就叫太子出宫,脱离了掌控。

    廖子孟听得惊心动魄,深吸了一口大气缓缓神。还好还好,太子若有银两给百姓煎药,必定不会叫侍从染上风寒。再往北走只会更冷,他只盼望拂儿与齐弟能相互照应着。

    想到身为三品侍卫的齐弟,廖子孟又多了一份担忧,问:“不知奉州的路好走些了没……若真与辽人对抗,还望太子的将士都能平安归来。”

    “哼,本将看着可不见得。先不说辽人,若过奉州就有一道天险关,三皇子如今生死未卜,更不知道太子能几日渡过天险。”阿史劾咂舌道,别说是太子,就连他带兵过天险关都并非易事,更何况三皇子与太子不合都传到了宫外,都说殿下曾在养心殿将三殿下打了呢。如此看来,谁知道天险那头等着的是福是祸。

    “廖老弟,我说你这手里缝什么呢?”阿史劾见自己越说廖子孟的脸色越沉,转而一问。再看那虎头虎脑的廖文武,又快睡着了。

    廖子孟攥紧的手掌松开,手中是一抹湖蓝薄纱,边角掺着银丝线,针脚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这……这是我给郡主缝的面纱。”脸颊犹如被抹了朱砂,阿史劾从没见男儿的脸能红成这样,险些像中毒了似的,听廖子孟又说:“郡主与将军不日就要动身了,我原本只是个守卫却被郡主以礼相待,还将孩儿接来一同吃住……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本事,也就这些活计了。我看西番女子多戴面纱,就唐突寻来些颜色相称的料子……想着多做一些,能叫郡主用到出嫁。还望有一日郡主能得如意郎君,将她捧在掌心视作至宝……”

    阿史劾见他说得如此沉重,漠然良久,面颊的肌r_ou_都紧巴地抽动了一下。既然与郡主有意,为何每每见着了躲得比谁都快!中原男子就这般胆量吗?你就说气人不气人吧!

    奉州日夜温差骤变,祁谟盔甲未脱,与苏青松在大帐中商讨许久。眼前沙盘上堆砌的不是别的,正是阿史劾口中的天险关。

    “殿下怎会料到三皇子瞒旨不报,会在此处设下奇袭?”苏青松问道,曾经玉树临风的翰林气换做了铿锵铁将的忠义。

    祁谟方才已经把如何布阵说了,句句条理清晰,伸手在沙盘上cha了一支军令旗。“不是孤料到,而是若我与人有仇,路经此地又得此优渥天险,也会心生计谋反将一军。天险关形若羊肠,若咱们的兵马以蛇形布阵进入则真如同待宰羔羊了。三皇子于高处设下弓箭手过千即可饿狼吞食,将孤的兵马连同苏家兵一同剿灭。”

    苏青松既以决志从龙,就是信任追随太子,绝无二言。殿下平日看着总是无心恋战,在兵法上还是有些造诣,就连从未夸赞过自己的祖父都对太子解读过的兵书褒奖有加。趁着没人,苏青松盯住沙盘上一面反向的红缨说道:“明日的事……殿下可曾与廖公公说过了?”

    “诶,自然不会说。此事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叫他知道了。”祁谟提起小福子语气缓和许多,“此乃首战,他还小,不好见血光之事。”

    “可廖公公既然跟着殿下,见不见血光都是迟早的。”苏青松起身道。刚起身就听外头守卫喊了一声廖公公,而后帐子掀开,廖晓拂顶着风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祁谟一掌将沙盘推平了,笑道:“这么大风也不知道把嘴合上,喝了风当心肚子疼。”

    “殿下!唔……奴才见过苏大人!”廖晓拂一拜。要说也怪,自从离了丫鬟堆儿,进了兵营,廖晓拂的个头蹿得也快,不知是否与日日骑马有关,眼瞧着长到了太子的耳根处。“好喜事!营地外面集了好些百姓,拿着家私要给太子磕头谢恩!集了好多人呐!奴才刚才跑去看,还有壮丁在前头叫嚷,说是要与殿下一同杀去北辽,助殿下天威!这……这是不是就叫顺遂天意啊?殿下好英武呢!”

    苏青松张了张口,没有打断廖晓拂对太子的仰慕,自己识相地先出去一刻,避一避太子的眼刀。大帐里一剩下彼此,祁谟迫不及待将人抱到沙盘上,亲自给廖晓拂拉紧了襟口,俨然不是方才运筹帷幄的骠骑将军。

    “外头可是起风了?脖子都吹冷了。”二人额头相抵,祁谟想到即将分离就恨不得将人栓在身旁,“哪里就英武了?是廖公公过誉,一路上多亏有你提点才备上了草药,还以孤的旗号为百姓施粥。这可不是顺遂天意,明明是老天顺了廖公公的意,才赏了孤这些恩赐。如此看来,你可是孤的小福星呢!”

    “奴才哪里能想这样周全,是大哥长年走山,包袱里时常备着那些药草。大哥说北境凉气重,有个病叫风寒,治不好还会传开。百姓受了灾,急忙从山里跑出来,又淋了雨,难保就让凉气侵体了。”廖晓拂没有太子的胆量,等帐子外头没动静才伸手去摸眼前的甲胄。自从一到奉州太子就未卸甲一日,威武了得。他再是个公公也对男儿风姿心生向往,更觉得太子这身盔甲英俊非凡。

    “怎么?喜欢看孤身着战衣?”祁谟看小福子的双眼都看定了,必是极喜欢了。

    “殿下穿什么都是好的,这战衣也不知结不结实?还望它能将殿下身躯护得好好的,一丁点儿都伤不着。”他去摸那些缀联的龙麟甲片,小心地敲了敲,好像这样就能验出金甲的薄厚来。见太子没说什么,于是又敲,一边敲一边感叹自己实乃心机颇重,就这样把太子胸前的鳞甲敲了个遍。

    自己真是个心机颇重的人啊,廖晓拂重叹。

    “咳……其实孤不着片缕时更好看。”

    祁谟伏在小福子耳旁轻语,心里已有万千不舍。廖晓拂一被撩拨就红如煮熟的虾子,红红粉粉香成一团。太子心里像被一只小手抓挠了,痒痒的,使劲儿把人在怀里抱了抱,甲片甚至将廖晓拂硌疼了些。

    “殿下这是怎么了?”廖晓拂不解问道。

    “无事。”祁谟答,“今晚孤带你早早歇下,连日奔波也累坏了。孤守着你,你好好睡上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我要感谢:隽、折原临也、缅米珍、钰恆、殍殇花、g0921、三支亦瑶、寿桃包唧、夏洛不明、流光、齐玖焕、栗子鱼、beerx右辰、哈哈、王胖子、vvvvoyager、狸夫人、悠然子洛、玉楼明纱、毓阁、幸运的库丘林、狼小咩!

    从开篇到现在为我投下霸王票,直到今天我才会查询,说一声迟到的感谢!还有没有漏掉的???

    每一位小可爱的留言都叫我对着手机傻笑五秒呢!

    廖晓拂:今天不仅摸了太子的盔甲,还摸了殿下的腰,哎呀呀……紧张!紧张!我可真是一个心机深重的人啊哈哈哈哈哈!下次趁殿下不注意,继续摸……

    太子祁谟: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小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 79 章、第七十九章

    廖晓拂甚少睡这样沉。

    身为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侍从, 自然是与太子同在一张大帐中吃睡。即便早已心意相通, 祁谟还是将床褥分做两床,用屏风相隔, 不敢冒失睡在一处。小福子那张靠里, 褥子叠得厚, 下面垫了足足五摞牦牛皮子,看着比太子睡的地方都高出五寸。只因奉州遭了天灾, 大震过后必下冰雹雨水。原本就是山里, 一下子潮寒地气更重了。

    手里握着大把银两,祁谟自然不会亏待一同受苦的将士, 每日大锅煮水过一遍草药, 也防着病气在营里发散。祁谟长于深宫, 曾见义父王过福用牦牛的皮子做护膝,才知道去势的身子阳气不足,要比旁人怕冷怕潮。一路往北碰上的货郎足有几十车马,都是听说奉州遭了灾, 准备前去发一笔横财, 载满了足足的药草与防寒之物。却不想半路遇上了财神爷, 全叫一位带兵的将军包圆儿了。不光是药草,统共整张的牦牛皮就这五匹,也叫将军全数买了下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位出手阔绰的将军正是带兵前去的太子。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五张难得的牦牛皮竟是将军给身边的小公添置的。

    牦牛皮一张摞上一张,好比一堵铜墙把地气封住了, 廖晓拂只穿一件薄薄的亵衣,半夜竟能烧得他热醒。他欲如往常那样,伸手摸索,神思还昏沉昏沉的却惦记着该起来伺候太子穿衣了。轻轻动了两下胳膊方觉出了不对,好容易把酸涩的眼皮撑开了,帐子里竟是空的!

    “殿下!”廖晓拂彻底惊醒,忽起身又栽回褥上,身上不对劲儿之处原来是被软绳绑住了手腕,脚踝也被捆住了,才致使方才起身一个不稳栽了回来。

    张广之在大帐外头愁得不敢进来,一听廖公公的声音连忙掀开厚厚的挂帘往里冲。“廖公公当心!哎呀……是在下鲁莽了,等到了明日廖公公要打要骂要怪都是好的,今日就先……”

    “张大人?”廖晓拂使出好大力气才从被褥上起来,刚坐正就瞧张广之从外头冲了进来,顷刻察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太子顾忌帐子里还有廖晓拂同住,从来都不准外人莽撞进来,就算再大的事也要先在外头通报一声。

    张广之硬着头皮将人扶稳,恨不能替自己叫几声屈。主子这一走倒好,留下这样个烫手的芋头,只先问道:“在下一直在外头守着呢,廖公公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先用些热粥?”

    “什么不适?”廖晓拂挣了几下没将腕子上的软绳松开,低头看自己已经穿好了戎装,可着实记不起来自己何时起过身,如同绕在云里雾里,“这戎装……是张大人给咱家穿上的?”

    自己哪儿敢啊!这若是自己给穿上的,碰了廖公公的亵衣,恐怕两手和眼睛都要叫太子废掉了。想着张广之不禁打了个寒颤,道:“真不是,廖公公别为难在下,先喝些热粥可好?”

    方才一时转不过弯来,现下廖晓拂顺着思索就不难想通了,闻言急问道:“太子呢?殿下是不是有事瞒着咱家?是不是命大人将我捆住困在这儿了?”

    张广之见他蹦着要跳起来,急忙将人按回去,轻声劝道:“廖公公莫急!殿下也是万难中的不得已。北辽边境告急,再拖不得了,太子与苏大人今日要亲征过天险关,天不亮就早早整装出兵了!”

    “出兵了?”说时迟那时快,廖晓拂一着急忽地朝张广之撞过去,想朝大帐出口迈步,膝头刚用上力道又挣不开脚踝的绳索,直直要绊倒在地上。亏了张广之手脚快,连忙扑上去将人拽住,自己一下跌了个跟头。

    “廖公公当心啊!”

    “殿下出兵为何不与我说!来人!备马!”廖晓拂翻身又起,只觉得头脑沉沉的,手脚也沉,连忙朝外头叫守卫进来,却迟迟喊不来人。末了不死心地又喊,两只手腕眼瞧着就挣红了。想着廖晓拂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肚子盛满了委屈与担忧。殿下明明答应凡事都与他说的,今日这样大的阵仗,竟然叫自己睡过去了。

    张广之连连求道:“廖公公别挣了,在下给廖公公赔不是,万万不可再挣了!软绳是卑职亲手系上的,下手没轻重,若是挣狠了腕子出血怎么办?等殿下归来见廖公公身上受损,在下恐怕要跪出去领军棍啊!”

    廖晓拂心里委屈着又急如火烧,顾不得腕子上的火辣辣疼,厉声中带了几分哭腔:“是咱家的不是!近来劳累了些,昨日倦怠发作上来就睡得过头了,早知太子要亲征昨夜就该守着的,还睡什么囫囵觉……是小福子的不是,张大人行行好,给咱家解开吧,你我备马去追!兴许还能给殿下助威!”

    听完这话张广之抽自己一个耳光的心都有了,一边是太子的命令,一边是廖公公自责难当,还眼巴巴儿地望着自己,挣得像条砧板上的活鱼儿。再瞒着恐怕真要把腕子磨坏了,他只得深锁着眉头喝道:“诶!什么睡得过头了,全是殿下的意思!太子一早就没打算将这事知会廖公公,兵将亲征不可比作校场比试,又哪能有前去助威的道理!太子心疼廖公公年岁还小,不愿叫你被骇人的戾气震慑,更不想叫廖公公见血,故而……诶!才想了个法子,什么睡过了头,是昨晚太子给公公的汤药里放了一把安神草!”

    张广之是越说心里越没底,廖公公两只眼睛泛着水光盯住他不放,末了流露出些许决绝,眨眼就掉出一串串的泪。他竟是将人说哭了?这等太子回来,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留得住了?

    “咱家懂了,不挣了……还请问张大人,殿下带了多少兵马?”廖晓拂又问。

    “太子把苏家兵都留下了,说是以百人性命保公公一人周全。”张广之答,心里也是折磨。这种节骨眼上自然是兵将越多越好,太子竟能把苏家兵全留给廖公公,真是用心良苦,一千个不安心,不知怎么将人护着才好。

    一汪眼泪刚溢出眼眶,还没擦干下一波又来,廖晓拂将红彤彤的手腕举过去:“张大人能将绳子解了?咱家真不挣了,乖乖儿的。大人下手太过,现在手指和脚尖勒得冰凉,捆得疼呢。”

    玉人落泪,明目婆娑,张广之哪里看得透廖晓拂,几番挣扎便取来短刀将绳结挑开了。短刀开过刃,削起绳子来犹如削泥,张广之生怕误伤了他,嘴里直道:“公公得罪了,卑职是个粗人,往常也就捉人时用上绳索,若是太子发落起来还请帮在下说几句好话吧……廖公公也别怨恨太子,殿下心里苦,好容易得着你一人心疼他,自然不舍得叫公公涉险,还是……”

    廖晓拂是何等机灵的人,硬得拼不过就绕弯子来软的,别的不敢说,泪痣不是白长的,一手哭戏演得活灵活现,丹凤眼皮稍眨一眨,泪珠子就簌簌往下落。等手脚解开了,转眼翻身而起,奔命朝帐帘直冲而去,杀了张广之一个目瞪口呆。

    待反应过来廖公公已经跑出去了,张广之大惊失色,跟出去追,好歹在马厩旁将人逮住了。绳子是自己捆的,心里是对不住廖公公,谁料这人在太子面前小兔儿似乖顺,在自己这儿就成了咬人的野兔儿,还能用假哭把自己骗过去了!

    “廖公公!哎呦,在下给廖公公磕头了,你可不能出差子啊!”张广之拽着马匹的缰绳求道。

    “什么差子不差子!大人快上马!”廖晓拂急着把小白菜往外拽,惊动了帐子里的苏家兵,呼啦一下全涌过来,断了马匹的去路。

    “哎呀!你们挡着咱家的路作甚!咱家不是去添乱,将士们还请上马吧!太子与你们少爷要渡天险关,咱家在后面等候不就得了!”廖晓拂呼出一口气,急得气血都上涌了,掷地有声地喊道:“将士们快随我前去,咱家不添乱,以人头担保不乱做主张,还请苏家将士们忘却我一人,前去助太子天威!还……还助你们公子杀敌!”

    祁谟从未想过自己上阵的首战就在天险关这种地方。这里比之前预想的还要窄些,两侧乱石成堆,不知掩埋过白骨几何。然而只有穿过这一条崎岖的丘陵小道才能越过奉州去。

    苏家兵教头魏杰已派望子探过几回,天险关另一端入夜乌黑成片,看似无人。祁谟听了却更笃定那处是三皇兄的大营,只是他算不准太子渡关的时候便不敢生明火。

    的确,祁商在此处安营已是时候不短了。自从临危受命出宫北上,他早料到五弟有那个本事脱困。既然二人早晚要在外头兵戎交接,干脆在奉州天险关把住虎口,只等着太子的兵从丘陵狭道中过。这夹道两侧皆是山石,最多只够十人同列。若是太子想以骑兵突围,战马至多只能同时跑过三匹。

    这就是天险关了,若不走此道就需绕山。可大震刚过,绕山当真不是上上之策。

    无奈此地的险峻困住了太子也同样困住了三皇子的手脚,至多只能留五千禁军等候。豫州总兵携十万兵马是万万耽搁不起,只得领旨先往北去,瞒住三殿下的下落,待三皇子日后追上。

    祁商知道五弟已至奉州,不敢掉以轻心,在关外布置好望子。这日丑时一刻,离天发白还早,望子于二里外升起烟火数簇,发现了异动的征兆。祁商命众将士披甲上马,一刻后望子来报,天险关南端人马攒动,已有破关之势!

    破关?想得容易!皇子之间互不相容本就是一本算不清的血帐,更何况太子为了区区小宠还在养心殿反手甩过他一个耳光。这口气憋在胸口数日,久咽不下,三皇子心肠歹毒,今日势必就要将五弟摁死在这天险关里。

    “弓箭手布阵!但凡从关口出来的活物,两条腿的也好,四条腿的也好,全数击杀,一个活口不留!”祁商的双眼忽然狠狠地一眯,命禁军竭力向关口冲去,势头勇猛地列好了诛杀箭阵。

    此阵占据北西东三面,每一面分成三横。从后至前,第一横上箭,第二横开弦,第三横瞄中准星。一旦战势打开,第三横的弓手则能穿过两横之间的空隙,再回到首横身后上箭,第二横则预备着瞄中前方,循环反复,箭头便如牛毛雨密集落下。此乃诛杀箭阵,三面杀气,哪怕战马跑得再快也避不开三面受敌。更何况关口狭窄,太子的兵马一时出不来,聚不成大气,出来一马便折一马,出来一将便折一将。

    羽箭已在弦上,只等着破关而出的送命鬼了。弓手全数拉满弓弦,一个个的指节冻得都发僵了,岂料关口南端呼声如鼎沸,等了一个时辰就是不见有人现身。

    莫非是想戏弄敌兵几番,想将对面的气焰磨去了再破关?祁商在马上冷笑,就这点本事还想带兵?若是打拖延战术,他可是比五弟那边耗得起。毕竟他瞒旨不报,可是个生死未卜的人呢。但太子就不同了,若在此地逗留数日不前,惹怒了父皇,一道圣旨就将人召回去治罪。

    此刻关口终于又有了动静,祁商远眺过去,总算不再是虚晃,连那些兵士的红缨都看清楚了。兵士一步一前,渐渐向北推进,但至多也就是十人一列,不足为患。再近了些,还能听到他们口中节奏一致的低吼声,步伐沉重而稳健,似乎并不急于破关。

    待那些低喊军号的兵刚从关口踏出一只脚来,弓手的羽箭发出尖锐的哨声从弦上飞离,眨眼而过,夹带杀意直戳关口。

    只看那排将士口号一换,似乎是停下了,换阵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持起盾牌依仗山石平移。破关时必要采用蛇形阵,这明显就不是!祁商目不转睛地狠盯着前方,目色露出一丝丝的慌张。

    这是……冲轭阵?三皇子瞬间明了却惊得浑身一颤,然而想通的太晚了。太子今日根本就不是要破关,而是要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殍殇花送了地雷!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太子又没和小福福说实情,这次恐怕要把小福子彻底气到炸毛……

    小白菜:隔了这么多章终于又轮到我出场了!最近我有小情绪了!

    大将军:咋啦?

    小白菜:我怀疑我的名字出了什么问题,太子的马叫御风,苏大人的马叫灵蛇,我叫小白菜,它们都不带我一起玩。

    大将军:恕ji直言,你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儿问题……

    灵蛇:御风,吃完草料咱俩快走吧,后面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又颠颠儿跑过来了……

    御风:这个小白菜……长得挺水灵啊!

    第 80 章、第八十章

    “太子要以冲轭阵破关?”那日苏青松在大帐中愕然问道, 沙盘上胡乱搭着的两根木棍在天险关摆出一个战车横木的交叉状。

    “错, 孤不是要破,而是要守!”祁谟答, 目光凝在两根木棍的交接处, “天险关自古被当做出关要塞, 可其实反过来想,不仅孤的兵马受制于此处, 三皇兄也同样冲不进来。可以说若在此处交战, 谁得天险关谁站上风。三哥要断我破关之路,必定不会在太近的地方扎营, 否则孤的战马若有突围就是长驱直入他的腹地。所以在这距离上, 咱们先胜了一筹。”

    苏青松凝神沉思, 太子这个应战的角度着实太刁钻了,从未有将领以守代攻的,顿了顿道:“就算要守,我们的兵卒也要先出关口才能成气候。蛇形阵必定是不中用了, 只能守住一面。若是以箭阵强行攻出, 虽能抵挡一阵可每列只能十人, 后力又稍差些。”

    “所以孤就用冲轭阵,稳扎稳打地将兵移出关口!”祁谟握拳说道,又指向关口南侧的开阔之地,道:“冲轭乃是山地防守阵型,到时候九人一列,十八人凑足一个叉形, 岂不是比十人一纵还多八个?只要挪出百人就足够一个箭阵!”

    “不错,冲轭确实能同时守住前、左、右,望子说三皇子的兵马少说也有五里之远,轻骑不多但有羽箭车。殿下这阵法还妙在是个线形阵,若箭雨袭来,十八人又足够凑成一个盾组,迅急相聚,以盾挡之。”

    “正是,毕竟是在山地,以线形行军才够快。到时候三皇兄的望子探出不对,等他们布好阵型也不用急,叫弓手再冻上一个时辰。清晨山地寒气潮shi,弓手得令后必定先摘了护具,若是晾着受寒,再拉弦上箭就没那么麻利了。”比起宫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祁谟更乐于疆场果断决策,号万人之师,饮了一口药汤再道:“弓手千人成一面,三面就是三千,拉三次弓弦可就是上万支羽箭了。孤不信他能存下十万支。而轻骑两千又不足为患,谅他不敢将弓手贸然换下。”

    苏青松好奇地把祁谟又打量了一遍,从前在宫里憋着,真看不出来太子居然是个将材,看来与人斗心机是大材小用了,于是接着他的话说道:“先派ji,ng兵以冲轭出关,再以盾组行至山石一侧,一组组的挪出去就能耗尽他们的羽箭!”

    “是了,况且对面的骑兵冲阵,弓箭手必定要停下,到时候盾组形成箭阵就可抵挡。而弓箭一停……”

    “就可快马破敌!”苏青松看着沙盘上那两条守住关口的交叉木棍,恍如看出来一条畅通无阻的出关大道,干脆地说道。

    御风冲出关口时向着蒙蒙发白的天边引颈高鸣,与主人同样隐忍了良久。它撒开铁蹄,朝广阔的前方冲去,几声鼻息打得犹如闷雷含着怒气。三皇子不傻,弓箭停下的比太子预料得要早,两千骑兵挥出铁刀奔至眼前。可祁谟的兵马已经挪出了过千,无论是冲轭阵还是箭形阵都足以依仗山石抵挡一面。

    而这易守难攻的天险关,竟成为了祁谟手里得天独厚的地势,守住了一刻,便可畅通无阻任快马穿梭。现下他握着那柄通体雪银的湛金枪,势如破竹。锋利的枪尖在利刃交接中上下翻飞,刺、顶、挑、转、回,近可取人首级,退可横扫千军。但这横jian的鲜血都是禁军将士的,苏青松在太子身后护卫,也能看出殿下匆忙掩盖的软肋。

    太子终归还是太仁了,浑然不觉地招招留情,只将人打落兵器或横扫下马便收招,若不是枪纂过锐,当真是死不了人的。枪柄的龙首一记又一记重击,挑破的却不是敌军的要害。

    祁谟与苏青松并肩浴血,御敌一刻,关口内的轻骑就已冲破近千人。冰雹加上冻雨叫草地结了一层地甲似的薄冰,极易令战马踏空,将人摔下去。可太子的轻骑早有准备,马匹的前蹄皆用发带之类的布料裹好。还是多亏太子有福星照应,廖晓拂原本只想给小白菜做个保暖的蹄子套,一进奉州,无意中察觉小白菜的前掌钉磨损过大,忙不迭跑去告诉了殿下与参军。

    祁谟低头又躲过一记大刀的劈刃,侧身低伏将枪尖冲其要害,使出了一记横断腰斩。只不过手腕贯入的力道不及一半,龙尾的尖刺只戳破了那人的护甲,却没有真正刺穿他的腹部。

    苏青松拂去脸上的血滴,勒紧手中缰绳。往后望去,三皇子的轻骑已经与太子的兵马交战混乱得择不出来了。而方才以盾组或箭形防守的ji,ng兵也分散逼近,与弓箭手相隔不差数百丈。草地上混着碎冰渣,马蹄印子与血混在一起。四下里哀嚎遍地,再看太子,面色比灰败的天空还要凝重。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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