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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节

    希望与馈赠 作者:花家小楼

    第37节

    虽然有吸油烟机,但是为了防止呛人,滕江颜还是贴心的关了门。所以当穆成明进来,并且十分有礼貌的带上门的时候,滕江颜只感觉心里“咯噔”一声响,恐惧感和危机感瞬间就弥漫了他的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忙去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更新……

    但是今天有两章。

    第66章 第 66 章

    “我听韩乔他哥哥说你缺个打下手的,就自告奋勇来帮你切菜了。”穆成明体贴的拿起一边的菜刀,看得滕江颜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退。

    “土豆怎么处理?”穆成明跟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失态一样,只十分严谨的和他讨论食物处理问题。

    滕江颜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他看了一眼买的r_ou_制品种类后,有些战战兢兢的朝着穆成明说:“切……切块。”

    “你高中认识我吧,居然这么怕我?”穆成明自嘲的笑了一声,“没事,现在都过去四五年了,谁没个中二的时期呢,对吧?”

    “……”

    “嗯。”

    滕江颜本就因为知道了穆萧的些许事而对穆成明的害怕少了一小半,如今被穆成明这么一说,他心里不免觉得穆成明如今着实是变亲切了许多。但是穆成明对他做的事始终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能觉得穆成明没有那么让人害怕,但是却不能觉得穆成明是一个好人。

    穆成明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好好做菜,不说这个。”

    “好。”滕江颜简短的回应了之后,去一边处理买的几块r_ou_了。

    滕江颜会做饭还是由于不管事的亲爸妈和没事就虐待他的后爸,不过有一门手艺也是不错,以后要是没想到工作了还能去当厨师。当然,滕江颜没想过当厨师,只求以后能跟穆萧过个安安稳稳的日子,两个人轮流做饭就够了。

    滕江颜做完后扶了会儿腰,出了一脑袋汗。穆成明非常贴心的帮他把菜都端了上去,还撺掇同学们感谢他。滕江颜自然是不好意思,最后一番应付后他心不在焉的扒拉了几口菜,就被韩梓拉天台上吹风去了。

    天台上亮着黄色的小灯,被一根线串着,跟葡萄藤一样的缠满了架子。架子下面摆着沙发和吉他,还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烤架。韩梓点了根烟坐到沙发上,朝滕江颜招了招手。

    滕江颜强打ji,ng神,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坐着,感慨的说:“好情调啊。”

    韩梓看着不算喧闹的大街发呆,似乎是在为回忆做铺垫。滕江颜也不打扰他,只仰头看着星空,灵光一现想起今天报纸上说晚上有流星雨的消息。

    “这里灯光这么亮,r_ou_眼很难看清楚流星雨吧,不过那儿有台望远镜。”韩梓抖了一下烟灰,一眼看穿滕江颜傻望着星空的意图,还好意伸手给他指了望远镜的方向。

    滕江颜被他这不着边际话说得有些心慌,连忙问:“你今天晚上喊我上来,总不是为了看一场流星雨的吧。”

    韩梓被他这话一惊,笑得被自己吸的烟给呛到了。他平复下来后,才伸手一戳滕江颜脑门:“急不死你,一晚上,《水浒传》我都能给你讲完。”

    “原来是时间长,有恃无恐啊。那我换个问题,我听人家说‘医不自医’,梓哥又经历过什么呢?”滕江颜拿起一个抱枕抱在自己怀中,“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跟方阿姨认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韩梓伸手指着星空,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你看,我们都看着同一片星空。”

    滕江颜抬头去看,脑海中却满是很多年前的夏天,他和穆萧相互依偎着坐在天台上看星星的情景。

    “我在六年前碰巧认识方诗美,那时候她碰巧来广州出差。我一直觉得,巧合多了,就是必然,我不信这世上会有那么多机缘巧合。”韩梓说着掐灭了手中的烟,颓然的推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公园里响着震彻云霄的音乐,年过半百却依然活泼的大妈们在那儿跳着曼妙的广场舞,看得韩梓有几分心烦意乱的看了一眼手表。

    已经离约定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他那‘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男朋友又开始来上演放鸽子这一出大戏。韩梓掐了一把眉心,抑制住自己因为嘈杂的人声而愈发狂躁的情绪,最后他还是不耐烦的掏出了手机,给那位爹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一个还带着喘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宝贝儿,我……我刚出勤完回来,对不起啊,又让你久等了,不过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

    韩梓心里的烦躁被这一两句话熨帖得冒不出一个火星了,但是他刚还在沉浸于那位难得的开窍,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尖锐的刹车声,刺得他耳膜生疼。

    广场上喜庆而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凝聚成了实体,从天而降且不断的砸到他身上。韩梓没顾着周围人的眼神,压着不止颤抖的声音,拼了命的在那儿喊:“喂……顾念……顾念!”

    可再怎么喊,也没人回应了。

    顾念是顾式集团的大公子,也不知道这富二代生出来后那根筋不对,非要跑出去当警察。前阵子被带枪的抢劫犯打中了肩膀才出院不久,这阵子又摊上了跟自家有关的大案子,因为连带关系还被停了职。他想着停职了总算是可以和韩梓好好聚一聚,没想到同事又家里出事,让他去帮他代个班。最倒霉的是,顾念他过个马路还在打电话的时候出了车祸。

    流年不利啊。

    而顾家那位掌权的本就是看不惯顾念这喜欢男人的作风,这次一出车祸,直接拉了门禁,去了自个儿家宅里面的医院,完全不许韩梓见他,也不许他见韩梓。

    车祸牵扯了顾家,警察办事就格外效率些了,第二天就见了报,不仅来得蹊跷,还连累了无辜人士。

    顾念本是遵纪守法的在绿灯的时候过马路,斑马线旁一辆大型suv在那儿也安安分分的停着无事发生。但是suv后方一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轿车不带减速的撞过来,把suv撞得往前进了两百米有余,直接把斑马线上走着的顾念给撞得贴到了suv的玻璃上。

    最厉害的还属肇事者小轿车车主当场死亡了。

    见不到顾念,韩梓倒是见得到方诗美的。方诗美就是suv的车主,正带着助理来广州出差,路上净碰到这种倒霉事。助理也就是洛君在开车,被安全气囊弹得左手骨折了。而方诗美由于穿的礼服,被这个安全气囊弹得胸腔骨折了,不过还好没伤到内脏。

    “诶,洛君,你给客户打个电话,说我们明天就视频约谈。”方诗美喘口气胸腔都一阵生疼,但是她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把话说完,“这个生意很重要,必须得谈下来。”

    洛君神色十分担忧,但是仍旧对方诗美的命令表示了绝对的服从。

    韩梓直直走过来,在方诗美的床头停留下来,捧着一束花客客气气的问:“请问是车祸的受害者吗?”

    “啊对,您是有什么事吗?”方诗美大大咧咧躺在床上,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不时抽动的嘴角可以见证这个女士现在实际内心被疼痛折磨得有些崩溃。

    韩梓对这样豪放的女子有些适应不来,于是他把手中的捧花放到方诗美的床头后,局促不安的扭捏了一番才说:“是这样,我爱人也被撞了,但是我不知道他情况,就……想跟你了解了解。”

    “你爱人?那个被我撞的?哎哟喂,提到这个我就怕啊,我本来是不知道自己撞的谁的。今天顾家那老爷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过来,虽然是慰问我的,可把我吓得魂都飞了。他可是我方家的大股东,而我居然撞了他孙子。”方诗美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他孙子……哦,你爱人他没事。小伙子反应挺快的,跳了起来撞我车窗上了。不过我车窗都给他撞裂了,我估摸着他最轻怕都是骨折了。”

    韩梓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本是攥紧的拳头忽的就松开了。他递给方诗美自己的名片并且连连道谢,虽然韩梓不知道自己递名片目的——可能是因为激动的。

    “你……你还是心理医生啊?”方诗美带着游移不定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韩梓一番,“赶巧,我觉得我儿子心理上有点不对劲,你可以治治他吗?”

    “啊?”韩梓被方诗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得无言以对,他理了理思绪,正经起来问:“请问你儿子年龄和状况。”

    “十六,之前挺开朗一孩子,现在越来越自闭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了。”方诗美说完后准备拿手机给韩梓看看穆萧照片,却发现自己‘半身不遂’完全不能做大动作,只能跟他聊了些别的就告别了。

    后来车祸这案子归档,被定为酒驾伤人,但是由于没有造成他人伤亡,就如同岁月长河中的小石子,沉进去都不带冒个泡。

    后来方诗美虽说和韩梓总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但始终没有把穆萧带到广州来真的进行一下治疗。方诗美总在发来的消息里叙述穆萧的表现,就光透过这个表现,韩梓就觉得穆萧是处于长期高压之下的焦虑。但是穆萧倔,什么都不肯告诉方诗美,以至于韩梓这边的‘远程c,ao纵’实在是力不从心。

    再加之,顾念失忆了,还是连自己亲妈都忘了是谁的那种失忆,弄得韩梓有些手足无措。

    他觉得这种事真的太玄幻了,自己甚至只会在电视剧里面看到。顾家的现任家主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毕竟二儿子顾淮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也没指望他能继承家业。大儿子聪明能干,不过一是跑偏了当警察,二是跟男的不清不白的,这一下忘了干净,总算是可以好好的“回归正轨”了。

    起初韩梓真的不相信这个事实,但当顾家人放心的把顾念送到韩梓面前的时候,韩梓被顾念的一举一动那真是伤透了心,却又无可奈何。

    那天见面,顾念开头就是一句:“你好,请问你是谁?”语气疏离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仿佛韩梓跟他曾经的过往都是韩梓自己的梦一样。

    以至于韩梓剩下那段日子都过得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他家里也不是没钱,韩乔也不要他来养,于是便理所当然,自甘堕落。直到方诗美打来的一个电话,把韩梓心底还剩的那一点医德给唤醒了。

    韩梓半梦半醒接起电话的时候,被方诗美清冷的语气吓了个抖机灵。电话那头的人就短短的说了一句话,惊得韩梓跳起来就穿衣服穿裤子订机票的。

    “我想自杀,活着真的好累。”

    韩梓这次见到方诗美的时候,算算日子,已经是他们认识的一年半后了。方诗美变了许多,原来总是披肩的长发被一丝不苟的挽了起来,行为举止之间,除了死板而标准竟找不出任何别的形容词。她虽然披着华丽的外表,但里面都是失了生命的血r_ou_,连带着眼色都满是黯然。

    韩梓有些紧张的捏紧了面前的咖啡杯,脑子里努力回想着书本上的专业知识。

    “我爸爸自杀了,他却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我们方家到底欠了他什么?”方诗美的眼泪说流就流,眼皮都不带动一下。

    韩梓连忙好生安慰,但劝到最后他发现方诗美除了有些神经衰弱以外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家破人亡不能接受。她一口咬定始作俑者是穆岳茹,但也只能在找韩梓倾诉时,才敢把这个名字跟这个事件带起来。

    不过方诗美是个生命力非常顽强的人,没多久就恢复了常态并且融入了新的穆氏。

    但是他却无缘无故收到过一封没头没尾的恐吓信,没多久,他的父母都死于重大车祸,车主可巧,又是酒驾。韩梓知道自己肯定是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但是他明里暗里的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悲伤之余,韩梓颇有种看破红尘的意味,跑去开了家酒吧,一开就是四年。

    之间,方诗美时不时同韩梓讲过穆萧的情况。穆萧虽然从一开始的自闭又变得渐渐开朗,但用方诗美的话来说,穆萧现在就是“这孩子越变越可怕,我都不怎么能看懂他的心事了。”

    甚至有一天,方诗美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穆萧正在折磨一只老鼠。老鼠死命挣扎,把他手指咬得鲜血淋漓,他却跟不知道痛一样捏着老鼠不放手,最后硬生生把这只老鼠给捏死了。穆琴在一边被穆萧流的血吓得眼泪汪汪的,还用棉签给穆萧擦酒ji,ng给伤口消毒。

    当时穆琴拿着沾着酒ji,ng的棉签按到穆萧伤口上时,穆萧眼睛都不眨,嘴里只默默的念着一句话:“y沟里的耗子都只能有一个下场。”

    说话时穆萧的语气和神色,让方诗美都毛骨悚然。

    正巧逢上公司游戏子公司的成立,穆萧平时也挺爱玩游戏的,方诗美干脆就把穆萧给塞战队里面让他好好打游戏安分点,顺手把洛君划去看好他,不让他做太出格的事情。

    “然后,就是你遇到穆萧了。”韩梓说到这儿笑了起来,“后来碰上你这事,我就知道,太多巧合只引导着一个答案——人为。可惜我不是警察,没有能力将犯人绳之以法,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守着韩乔,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_(:3」∠)_后面会出现我写好大纲的下一本书的角色,韩梓跟顾念的事下一本书说,但是他们依旧不是主角。

    主角按时间线来说,还是个小屁孩,下一章出现。

    第67章 第 67 章

    穆式是一个大公司,方氏也是。出生于这种大家庭的穆萧,必定会因为家人忙于工作而鲜少见面。但方诗美和穆岳茹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妇,能彼此相敬如宾的夫妇,定是会注重孩子的感情生活。因而,滕江颜甚至一直很不理解穆萧怨恨穆岳茹的这种心态,也曾经一昧的觉得是他叛逆。他直至韩梓说出来为止,都从未想过穆萧原来有这样的曾经,也没料到穆萧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

    不仅于此,他也没有料到韩梓那曲折得异常的人生和方诗美近乎涅槃似的蜕变。

    可一个正常人的一生,能遇到多少个这样身世悲惨的人呢?在那么一瞬间,滕江颜甚至觉得一群身世曲折的人这样被聚集在一起必然不是巧合,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他打心底蔓延出一股不安与恐惧。

    他感觉这一切的背后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拨动全局,引导他们去找到所谓“幕后真凶”,然后平息他们心中本有的怨气。而至于黄土之下的恩怨,便是已然尘归尘,土归土了。

    滕江颜竟一时间找不到词语去叙述这种心情,于是只能沉默着上前去抱住了韩梓,然后用力的拍了两下他的脊背,仿佛做了一个传递给他力量的仪式一般。

    韩梓比滕江颜高很多,但是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的头也只能抵到滕江颜的小腹。直到感受到韩梓浑身的颤抖时,滕江颜才发现韩梓现在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呜咽着无声的痛哭,似乎是想把自己咽下去的血和泪都哭出来才好。

    按理说,这个点流星雨应该开始了才是。

    滕江颜抬头看着泛着橘色灯光的夜空,执着的睁着眼,如同真的看到了流星一般,在心里默默地许了愿。

    希望终有一天,我们都能得到完整的结局,各自解脱。

    伤感是伤感,可日子总归是要过的。第二天星期一,大家一如既往的开始陆续去学校上课,而韩梓则是在匆匆告别后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递给了滕江颜一张名片,滕江颜赶时间,还没来得及看就放书包里赶去上课了。后来,滕江颜有时间看过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张助教的名片,还是他们学校的助教,看名字估摸这就是个女性了。

    但当滕江颜去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了。他问过韩梓,但是韩梓知道这些后三缄其口,终究是没把这个人的详情说出来。开始滕江颜还因此困扰,而时间一长,滕江颜也渐渐淡忘此事了。

    滕江颜跟着的那个老师虽然结了课题,但是滕江颜在实验室转悠的那股勤奋和努力被不少老师甚至教授给见证到了。于是他这头课题刚一结,就立刻有别的老师来联系他做实验。

    滕江颜又开始跟转轴一样的忙,考完四级后又开始着手六级的词汇和试卷,跑实验室,再加上这学期本就有些繁重的课程,跟他一个宿舍的韩乔和穆琴甚至都难约他出去一起玩。

    但其中实情,一半是因为滕江颜确实忙,一半却是因为滕江颜害怕牵连他们而故意避开。

    滕江颜是同性恋这事直接在几个群里面都传开了,加上茶余饭后的碎嘴,近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大一新生有个同性恋。但滕江颜因为长得偏于欧美人,那些闲言碎语倒是都在“外国人嘛,国家都性向平等自由”中止住了脚步,让他甚至对他这混血的身份还有几分庆幸。可如果和室友的关系过于好的话,风言风语对于韩乔和穆琴就不会有这么温柔了。

    就这么忙忙碌碌的,一转眼期末考完了,寒假也放了,年三十都要迫在眉睫了。而学校年三十前就要断水断电,清理最后申请成功的留校生了。

    年三十前一天,做实验课题的教授请他们跟着做实验的人一起吃了个饭,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他父母双亡的消息也是被那个团支书闹得沸沸扬扬,带实验的教授思想放的开,对他是同性恋也没什么太多的看法,反而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还觉得怪可怜的,就还想带他回家一起过个年。但他提完之后,滕江颜虽然再三感谢,却依旧是拒绝了。

    年三十那天下了大雪,城市里只有经久不散的喜庆音乐和堵成一条长龙的马路。路边行人道上的香樟缠上了厚厚的草绳,压在树叶上的雪衬着路边亮着牌子却关了门的各类店铺,看上去还真是分外凄凉。滕江颜好容易找了家开着的店买了三束花,只身打算步行去郊外的墓地,但他走了才一个多小时就有些受不了着冷的窒息的天气了,还是被迫喊了一辆车过去。

    大多数人嫌晦气确实不可能在年三十过来公墓,但是那些和滕江颜一样父母双亡的人就不一定了。滕江颜在三个紧挨着的墓碑前依次放下花束后,静默了一会儿,才伸出冻得发紫的手,拿手指轻轻摩挲立于正中央的滕江妍的那块墓碑。

    墓碑上的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依旧保存完整,里面的那个女人眉眼带笑,却总是带着几分病殃殃的意味。

    滕江颜感觉到指腹因为摩擦而微微发疼才停住,看着那张凝固朱时间的照片一笑,故作轻松的说:“陪你们过年来了,一家人难得团聚。姐姐,这还是我跟你第一次聚一起过年吧。”

    公墓位置比较偏,不属于杭州市内,因此不远处还有人在放烟花,绚烂的烟花一颗颗在夜幕中炸开又消散,发出阵阵的轰鸣。

    滕江颜仰头看着短暂而又炫目的烟火,本就空落落的心在那么一瞬间被落寞炸的血r_ou_模糊,颇有种不能呼吸的沉闷感。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心里的沉闷感立即被惊恐一扫而过,只剩下发凉的手脚和空白一片的脑袋。

    谁?抢劫还是……

    滕江颜甚至头也不敢回,整个人直直的停在那儿动也不动。

    “大晚上出来这么偏僻的位置,也不怕被人抢劫。”

    这声音有些耳熟,滕江颜按捺住过快的心跳和发软的手脚,侧目偷瞥了背后一眼,看到了自己身后那个面容熟悉的人——负责他案子的史队长。

    “史队长,巧了。”滕江颜虚惊一场,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过身来跟身后的史警官彬彬有礼的打招呼。

    “喊什么队长,我都降职成副队长了。你喊我史叔叔就行,或者正仁叔也行,随你。”史正仁倒是好说话,他看了一眼滕江颜面前的三个碑,叹了口气,“来看你家人啊?”

    “嗯,年三十的一个人,也就来陪陪他们了。”滕江颜眷恋的看了一眼这方寸土地,竟由心底生出了一丝温情。

    “我也来看我父母,看完了赶回去吃年夜饭。要不你跟我搭个伙,去我家吃年夜饭?”史正仁还没等滕江颜说什么就一把揽过他的肩膀,热情的说:“我听说你是高材生,我家那个小崽子你去教教,太爱玩了,学习一塌糊涂。”

    滕江颜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拉到了史正仁的家里面。直到他家门口,滕江颜完全才反应过来,局促不安的说:“没买礼物……我这记性真的是……”

    史正仁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个人民警察还要反过来收大学生的礼物啦?你这小子,没轻没重的。”

    史正仁的家不大,甚至还有些小,但是却有种家的气味,温馨而和谐。滕江颜踏进去第一步的时候,一只狗就热情的摇着尾巴跑过来,围着他不停转圈。那只狗一身奶白色皮毛,短毛,是一只很标准的拉布拉多。

    “这是缉毒犬,老了,退休了,我夫人就给领养回来了。”史正仁摸了摸那只狗的脑袋,笑着对滕江颜说:“可听话了,名字叫安安。”

    “爸,你可算回来了!这个……是客人吗?”

    滕江颜沿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睁着一双黑眼睛好奇打量他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一身蓝色的纯棉睡衣,看起来就像个小胖墩,但是从小男孩清瘦的脸倒是可以看出他并不胖。

    “长瑛,喊滕哥哥。”史正仁颇有威严的对小男孩说了一句。

    “滕哥哥是外国人吗?长得好好看!”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给滕江颜递上一双拖鞋,拍了拍胸脯说:“我叫史长瑛,以后是要当警察的英雄!”

    真可爱。

    滕江颜在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句,情不自禁伸手捏了一把小男孩有些r_ou_的脸,带着几分无奈说:“是,现在是小英雄。”

    “安安,来,跟我去找妈妈。”史长瑛朝着狗招手,撒着欢就往关着的厨房跑,“妈妈,有个长得跟明星一样帅的大哥哥来我家啦!”

    “史队……史叔叔,我觉得您挺幸福的。”滕江颜看着这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有感而发后,也随着史正仁坐到了沙发上。

    史正仁神色有那么一刻的黯然,旋即又恢复正常,平淡的说:“嗯,是挺幸福的。对了,你不是有个……堂兄,看起来你俩关系还不错,你怎么不去他家过年?”

    “堂兄……?”滕江颜仔细寻思了一番才会过来史正仁是在说穆萧,他看了一眼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心中像是被浆糊迷了心,鬼使神差的就从嘴边说出来:“他啊……要结婚了,我去不方便。”

    “哟,那小伙子看起来还蛮年轻的,这么早就要结婚了啊,好福气。”史正仁笑着拿出一盒烟,还递了一根给滕江颜,问:“抽吗?”

    “不抽,我不会。”

    滕江颜刚一拒绝完,就听到一个软糯的女声从耳边传来,声音同冉红语正常的时候还有几分相似,一时间,他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游移不定的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孩子在家,别抽烟。”女子穿着一身居家的睡衣,围着一条粉色的围裙,端着一碗汤就走了过来。她侧目看了一眼滕江颜,冲她微微一笑,说:“看来你就是长瑛说的客人了,来,一起吃饭吧。”

    “哦,忘了介绍了,这就是我夫人,叫李瑾,你喊她瑾姨就行。”史正仁起身接过李瑾手里装汤的瓷碗,语气温和的说:“这种烫的让我来端就好了,你手娇贵。”

    本是鹣鲽情深的画面,滕江颜却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别扭。李瑾长得比较普通,属于丢到人群堆里面绝对找不到的那种,和冉红语完全是两种类型,可滕江颜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这个名叫李瑾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着和冉红语一般的气质,就如同一个化妆师用同一种手法给几个人化妆一般,乍一看,还有种几个人都长得一模一样的错觉。

    史正仁端汤去饭厅了,李瑾便多跟滕江颜搭了几句话。她毫不拘泥的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满脸喜气的问:“刚听长瑛说你是滕哥哥,你是叫滕江颜吗?老史前段时间跟我提起来过。”

    这一举一动像极了曾经还正常的冉红语,曾经只存在于他破碎的记忆里所谓正常母亲的形象。

    这种熟悉就仿佛巨大的滚石从山上滚下,毫不留情的从滕江颜的身上碾了过去,他感觉一种由手指间开始蔓延的剧烈酸痛很快席卷了全身,手都因此而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李瑾看他半天不说话,以为是自己那句话勾起了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的回忆,便哀叹一声,轻手轻脚打算离开了。

    “是,瑾姨,我叫滕江颜。”

    滕江颜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后及时叫住了李瑾,完完整整的对她说出了这句话。可说完以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个没有开空调的房间出了一身薄汗。

    自己到底还是在恨冉红语吧。

    滕江颜只能找个借口,以抚慰心头的慌乱。

    史长瑛活泼而开朗,好动得一刻也停不下来。四人一狗凑一桌欢欢乐乐的吃完团年饭后,又聚在一个沙发上看春晚。史长瑛看起来格外喜欢滕江颜,一直黏着滕江颜不放手,最后枕着他的大腿就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安安趴在史长瑛怀里静静的动也不动,就跟生怕惊扰了自己的小主人一样。

    滕江颜听到史长瑛轻微而稳定的鼾声,给史正仁比了个手势。史正仁扭头一看,把史长瑛直接给抱回了房间床上去。滕江颜本就不喜欢看春晚这种格外无聊的活动,借势也伸了个懒腰,到客房里面睡去了。

    大年初一的时候,史正仁他们一家要走亲戚,滕江颜早有自知,一大清早起来就叠好被子理好床单等他们醒了好告别。但等了好一会儿,他们一家子也没个转醒的意思,无奈之下,他给史长瑛包了个红包偷偷放他枕头旁后,留下字条就离开了。

    大年初一倒是雪停了,滕江颜订的机票是明天,所以也不赶。他在积雪还没清扫完的小区晃悠了一圈后,总算找到了一个不算偏僻的出口,出门买早饭吃去了。

    大街上起着大雾,还人丁稀少得有些惨淡,他还没走几步,因为光线太暗而差点撞到一个拖着行李箱的人。

    滕江颜后退了几步,连声说着对不起。

    “诶,你别说对不起了,我问问啊,这个地址是在这里吗?我怎么兜兜转转半天也没找到酒店啊。”那人跟得了重感冒一样,声音带着浓郁的鼻音,但是却让滕江颜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发愣盯着面前那人递过来的手机上的地址,过了好久才言辞僵硬的挤出一句:“你是……穆萧?”

    眼前的那人一听这话也是一怔,再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勉强看清眼前的人后,穆萧这一眼望去,便不肯移开了。

    繁重的课业,忙碌的实验,做不完的试卷,滕江颜自诩不会有时间去想面前这个人。可是这由自我欺骗堆积而成的堡垒在此刻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光是隔着大雾见到一面,他自己的四肢百骸就仿佛被滚烫的水洗涤过一般,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透着无力与懒倦。

    滕江颜想,这个人就在我眼前,我还在拘泥于什么?

    穆萧直接放手,让斜拉着的行李箱直直摔到了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他往前走近了一步,伸手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滕江颜,就如同溺水的人紧抓着漂浮在湖面上的稻草一般。

    他埋在滕江颜的高领毛衣的领子上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已经带鼻音得有些哑的嗓子说:“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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