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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闷骚在撩我 作者:百叶草

    第14节

    他说是可怕,却听不出半点可怕的意思。

    小萝卜头更是听不出墨九君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在夸他,笑嘻嘻地指着柴子然的厅堂,道:“嫣然阿姐和子然阿哥在喂小虾米。”

    “小虾米?”墨九君忍不住抬步走了进去,待准备入屋时,蓦然转头看了眼小萝卜,他正在喜滋滋地用小手刨坑,把挖出来的小蚯蚓埋入土中,一副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

    随影顺着墨九君的目光,问他:“公子,是否需要……”

    墨九君抬手拦了拦他说话:“既然当初选择把他们留在‘八仙过海’,便是把他们都当成了弃子,查与不查并无多大的区别。”

    随影恭敬地点点头。

    墨九君领着随风随影步入厅堂时,柴子然几人刚用完午膳,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残羹剩饭还未来得及收拾,占满了一张桌案。桌案上一个大大的白陶瓷盆置于残羹剩饭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柴子然嘴里喊着一根筷子,筷子的另一头滴着小水珠。墨九君坐到他身侧,柴嫣然瞬间如临大敌,心如打鼓,只觉墨九君又在打她阿弟的主意,挪动身下的椅子cha到两人的中间,尴尬地看着墨九君:“九君公子,您怎的来了?”

    “我不能来吗?”墨九君挑了挑眉梢,注视着白陶瓷盆里几条游得欢快的小虾米,心里颇为疑惑。柴子然素来不喜小鱼小虾,觉得那些玩意儿当口粮吃了可以解馋,放在屋子里养着得好生伺候着,怎如今一反常态。

    柴子然忽视了墨九君一会儿,朝缩在桌子底下的远航踹了一脚,笑骂道:“你个混账小子,怎么又偷懒,还不快给我们的九君公子倒茶?”

    远航越来越怀疑公子是否真是傻了三年,故意绕开墨九君,蹲身走到柴子然面前,干巴巴道:“是公子说苏虞县县太爷欺负您这样的好人,所以要晾他一晾,您说您很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

    墨九君蹙眉:非常非常生气?侧头欲看柴子然,见柴嫣然站起身用一袭紫色的纱衣挡住他的目光,只得把目光讪讪地收了回来。

    柴嫣然见打他阿弟主意的墨九君不再看他,便坐下身子,清清嗓子故作淡定地拿着手边的杯盏喝水。

    柴子然她手里的杯盏,惊呼道:“阿姐,那是我的。”

    即将把杯盏里的凉水送入嘴巴的柴嫣然一愣,尴尬地把杯盏塞到柴子然嘴巴:“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我是故意拿给你喝的。”

    “是吗?”柴子然疑惑道:“可你刚还不让我喝凉水,说天气还凉,怕我生病。”

    柴嫣然面色微僵,见柴子然把凉透了的茶水往想嘴边倒,觉得自己阿弟不生病比她的面子重要,忙把茶盏抢了回来,放在桌案上。

    这厢的茶盏刚落桌案,便被人提了起来。墨九君慢条斯理地掀开茶盖,细细地喝了一口。柴嫣然目瞪口呆,柴子然站起身愣愣地看着墨九君,只听他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我不怕凉。”

    “英雄”二字,柴子然脱口而出,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到底是因为墨九君喝他口水崇拜他呢,还是因为墨九君‘不怕凉’崇拜他呢!这个事情只有柴子然自己知晓。

    墨九君抬头看他,一袭红衣张扬注目,一头黑发披肩肆意慵懒。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如夜间璀璨的明珠,明明与他院子门口那两只银狗宫盏并未太大的区别,可墨九君看着就是特别顺眼,且越看让人的心情越是好。

    柴子然打了个粗俗的饱嗝,斜眼睨了眼被残羹剩饭“众星拱月”的白色陶瓷盆子,想起昨日去市集见到的有趣画面。

    一个衣衫褴褛的斜眼老太太凑近一个小摊子,低头看了看渔夫草篓子里的东西,她东看西看,左看右看就是瞧不清楚,无奈下唯有斜斜地看了眼老渔夫:“你这草篓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老渔夫此刻没什么生意,坐在小板凳上优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道:“虾啊!”

    老太太皱眉,指着他大骂:“你个王八羔子,你说谁瞎呢!我只是眼睛不好。”

    老渔夫皱眉头,他一个靠打渔为生的渔夫今日收成不好,想着碰到难缠不讲理的老太婆也得忍住,道:“虾啊!虾啊!这是虾!”

    “你才瞎!”老太太勃然大怒,白发发的头发丝愣是被她扯下了几根,斜眼看向老渔夫,心里把他骂了几遍。幸好她也算是个文明的苏虞人,拧着菜篮子转身就走。

    老渔夫愣了,赶紧冲她背影大声地解释:“虾呀!虾呀!老太太是虾呀!真的是虾,不二家的虾,很多很多的虾……”

    老太太斜着眼眸堪堪回头看了眼仍在努力解释的老渔夫,暗暗磨了磨牙,嘴里骂了句不知什么东西,步子迈得更加快了。

    老渔夫纳闷地摸摸后脑勺:“这人莫不是有病吗?”

    过了一会儿,老渔夫肯定老太太是病了,因为她找了自己三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儿子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柴子然笑嘻嘻地捧着笨重的白瓷盆,绕着墨九君走了几圈,喃喃重复道:“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

    墨九君:“……”

    柴嫣然用一双白白净净的小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恨不得不认识这么个丢人的阿弟。远航低头收拾桌案的瓢碗碟筷,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就移开了目光,心道:果真是傻三年!

    小萝卜头见厅堂里这般热闹,喜滋滋地拎着一条丑啦吧唧的小蚯蚓呼哧呼哧地跑来,抱着柴子然的大腿,仰头睁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子然阿哥怎么不带我玩儿!”

    柴子然笑嘻嘻地半蹲身体,大方地让小萝卜头自己挑选一只小虾米,两人一块儿高兴地绕着墨九君转圈圈:“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瞎呀你瞎呀!瞎呀……”

    墨九君:“……”

    门外走近一个相貌堂堂的粗狂衙役,朝墨九君深深一揖:“启禀公子,鸿门将军带着金鑫公子来县衙击鼓鸣冤。”侧头看了眼子然公子:“是否要……审案呢?”因墨九君说过,今日除了柴子然师爷击鼓鸣冤,谁来击鼓都不升堂。

    墨九君见柴子然跟一个小萝卜玩得正高兴,饶有兴致地问:“要升堂吗?”

    柴子然把手里的大白瓷盆重重地往桌案上一搁,雄赳赳地拍胸部:“必须要升堂!”

    墨九君为难道:“可本官说了除了你去击鼓鸣冤,谁也不升堂的。”

    柴子然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拍拍墨九君的肩膀道:“这还不好办!我这就是去击鼓鸣冤,我还得带上张花花和她奶奶。”眸光闪着喜悦:“这下子有意思了?”重点是可以看到金鑫一脸啃过狗屎的表情。

    如此想想,心情好愉悦啊!

    第38章 心意一

    县衙府门那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大鼓发出咚咚咚的鼓声,在县衙府外路过的苏虞县小老百姓纷纷驻足看向身穿红衣的子然师爷在外击鼓鸣冤,瞧他脸上那个笑啊,屁股那个摇啊,胳膊那个抖啊。

    众苏虞县小老百姓不禁怀疑,昨夜子然师爷走夜路时,遇到某某爱男色的江洋大盗,然后被那个啥了。

    鸿门将军在不远处皱眉,眼眸越往柴子然身上盯,心里越是烦躁,瞧他敲鼓扭屁股的样子,真是辱没了他阿爹一代开国将军的大名!气愤地拽着小萝卜头阿爹的肩膀,愤然开口:“你你你你你……”

    鸿门将军“你”了一会儿也想不起小萝卜阿爹叫什么,只记得这小子是“八仙过海”的某某草寇,本是个良人,被劫上山给草寇们洗洗衣服煮煮饭,家里还有个小娃娃。不是什么恶人,他留在身边当下人使唤最好不过了。

    小萝卜头阿爹肩膀如被一块铁镶嵌着,动弹不得,忍住眼睛的泪水,痛苦万分地扭头:“将军,小人名叫萝卜。”

    “哦!”鸿门将军是个粗鄙的汉子,自己心里的难题解了,也松开了手,让萝卜去代替柴子然敲大鼓,并且严重地警告他:“你敢扭一个屁股给老子试试看。”

    萝卜:“……”

    萝卜听从鸿门将军的命令,飞快跑到柴子然身侧,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柴子然见有人代替他击鼓鸣冤,心里那个美啊,郑重地道了好几遍谢,抛开了手里的大棍子,松了一口气:“幸好老子机智会扭屁股,不然还不知要敲鼓敲到什么时候。”

    萝卜是个高高瘦瘦的人,手臂跟竹竿一般大小,拿着一根比他手臂粗的大棍子,要敲比他个头高的大鼓,甩了几木奉子后,忽然想学柴子然扭屁股,好让看不惯娘娘腔的纯爷们跟鸿门将军一般,找人代替他来击鼓鸣冤。

    柴子然在他身旁揉完了腿就揉手,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肩膀,感激地看着他,给予他支持:“好哥们儿,加油,我支持你。”

    “……”萝卜默默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鸿门将军,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柴子然那个j,i,an诈的诡计,终究是不敢学着用出手。

    幸好,县衙里的衙役没有耽搁太久,一会儿便有人出来领击鼓鸣冤的众人进去升堂。

    县衙公堂虽然挤满了人,可仍然很亮堂,尤其是堂上悬挂于桌案头顶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廉洁公正’,镶嵌了金边,闪闪发光。

    一众苏虞县小老百姓到了公堂上的第一个念头是:“县令大人好有钱啊!”

    第二个念头是:“可惜长得太凶了,不然可以抱一下大腿。”

    好有钱、长得很凶的墨九君身穿的还是那套万年不变的墨色长袍,胸口一只大大的银色狼头威风凛凛,他见堂下有些吵闹,蹙眉地拍了拍惊堂木,威严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柴子然笑眯眯地回了自己师爷的座位,顺便把萝卜也带在身边伺候,差遣他道:“你去后院倒一壶极品碧螺春、几样不重复的点心和几盘瓜子来。”

    “……”萝卜身为良民,细细地想了想,劝道:“如此是否不太妥当。”

    柴子然哼道:“看戏岂能没茶点瓜子。”一脸你是外行人不懂我们内行人的眸光看他,见好戏要开场了,忙催促道:“快去,快去,快去,快要开堂了。”

    萝卜一脸‘你还知道开堂,不是开戏’的神情,回头看了眼目露严肃的鸿门将军,见他那样的大人物一时半刻也没空管他,便听从柴子然吩咐,勤快地准备东西去了。

    公堂虽很宽敞,可低下站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便显得有些拥挤。站得威严的大汉衙役守在两侧,面无表情地在维持秩序。

    穿着大红喜衣胸口带大红花的金鑫一脸着急地看着自家老子;一脸黯然失色如死了亲爹的张花花低头默默擦泪,她身旁还站着义愤填膺心难平的花花楼张妈妈给她递帕子,张花花的奶奶瞪着金鑫面色青得吓人;周围还站着花花案的一干人证和金鑫老子手下,几个彪悍的兵哥哥。

    柴子然往大门口啾了两眼,见本案主角之一朱珠和她老子没来,心里有几分惋惜,正惋惜着,公堂外匆匆跑来一身红艳艳的喜服,头顶的凤冠叮叮当当作响,白皙的小手拎着如破布般的皱褶红头盖,一脸的着急。

    朱屠户在身后提着她红色鸳鸯绣花鞋,着急地喊道:“阿女,阿女,你的鞋子掉了,你的鞋子掉了。”

    朱屠户从家里喊到了县衙,终于换得他家阿女的匆匆回头一瞥,欣喜地扬了扬手里的细服,巴巴地道:“阿女,你的绣花鞋。”

    朱珠气得咬牙切齿,愤愤道:“我的新郎官都跑了,还要那破鞋子作甚?”气愤地把手里皱巴巴得不能再皱巴巴的红头盖扔到朱屠户跟前,双手提起红色的裙摆便如风般冲入公堂。

    新娘子都是万众瞩目的,即使是没穿鞋的新娘子。众人给她让出一条道路,当然除了心里难受的张花花与金鑫。

    朱珠心里慌乱,抬手就往张花花脸上招呼。张花花心里早就恨极了朱珠,虽安慰自己万遍,金鑫非自己的良人,可真到他们结百年之好的今日,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难受,愣神间没注意躲避,苍白的小脸结结实实地挨了朱珠一巴掌,脸上是通红通红的五指印。

    张花花猛地抬头,看向面色有些慌乱的金鑫,讥讽道:“金鑫公子,这就是你口中温婉如白莲,小女子处处不如的女子,真是可笑。”

    朱珠心头微震了震,看向金鑫的眸子闪过泪花,掩面而泣:“金鑫公子,朱珠知道,朱珠配不上你,可这亲分明是你求来的。”我见犹怜地盯着他,如西山红霞落幕的仙子,狼狈而美艳:“可今日,你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难堪,还……”恨恨地盯着张花花:“还与一个下作的妓子厮混。”

    花妈妈可是管理下作妓子的老鸨,闻言轻笑一声,不屑道:“这话说得你有多高贵似的。我们花花楼的姑娘是下作,可总比某些不要脸的小贱人强。”

    金鑫欲言又止,心里既震惊朱珠会这般狼狈地出现在公堂,又难过朱珠恐怕不是表面看到得那般简单,可她终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走到她身侧安慰道:“朱珠,你莫要怕,待我与我阿爹说清,便与你回去成亲。”

    “阿爹?”朱珠目露震惊,好奇的眸光在公堂上扫来扫去,见一个颇为威严的中年大汉如一座泰山般稳重,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心里暗恨自己刚刚冲动了,眸光歉意地扫向张花花,行了一个道歉的礼:“对不住了,花花姑娘,是朱珠冲动了。你也是一个女人,我相信你能谅解我。”

    朱珠这番话说出了自己刚动手打人的原因,并且道歉了,若张花花是个大度的姑娘,就不该计较。大堂不知情的一干人心里纷纷猜测,张花花是花花楼的红牌,一个不正经的姑娘和一个准备与人成婚的郎君站在一处,人人都会误会,怪不得朱珠会如此愤怒,动手打人。

    张花花蹙眉,她脸上的五指印还隐隐作痛,这一巴掌她不能白白地受了。快步行了两步,一掌赏在朱珠的脸颊上,朱珠头顶带着笨重的凤冠,叮叮当当的珠子被打得摇摇欲坠,身体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你敢打我?”

    张花花嗤笑:“你当你是我们苏虞县的县太爷吗?老娘打的就是你。”

    刚还十分柔弱的张花花瞬间成了一个河东狮,看得柴子然心情大好,如此的戏才够ji,ng彩,一手捏着杯盏,一手拿着瓜子,没了手拍掌,嘴里不忘了叫喊:“好,说得好!”

    众人齐齐看向肆意慵懒地过分的师爷,齐齐满头黑线。

    柴子然谦虚地放下一双手上的东西,朝众人拱了拱手:“不用客气,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是个看戏的。”

    众人:“……”

    张花花恨极了朱珠,下手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朱珠脸上的五指印浮现在白皙的脸颊上,看上去和她的霞帔一样显眼,她委屈地站在金鑫身旁,楚楚可怜的眸光看向金鑫,泫然欲泣。

    美人受苦,还是记账在自己名下的美人受苦,金鑫如一只炸毛的小猫,瞪着张花花:“你作甚打人?”

    张花花不知自己是该伤心,还是不该伤心,可她脸上是挂在笑容的,扬起高傲的头颅,让自己被打的脸颊呈现在众人面前,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尊严:“那她为何要打我?”

    朱珠捂住自己被打疼的脸颊,眼里噙着泪水,伤心道:“我道歉了。”

    “呵呵呵呵,道歉?”张花花低头柔柔地向她福了福身,讥笑道:“我也跟你道歉了。”

    张奶奶皱巴巴的脸上结出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对对对对,我家花花道歉了,也跟你道歉了,朱珠啊!你是个好姑娘,你就不要怪她了。”

    花妈妈陪着笑道:“是啊是啊,做人不能厚此薄彼,你跟我家花花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何必为难人呢!”

    “你你你……你们……”朱珠的脸颊还是疼着,大颗大颗的泪水滑出眼眶,呜呜呜地哭着,仿佛要把在这里收到的所有委屈从心头倾斜而出。

    第39章 心意二

    金鑫心软,轻声哄着朱珠,温柔的眸子写满了怜惜和爱护。

    “哈哈哈哈哈。”张花花忽然大笑了几声,心头的不甘与郁气随着这莫名其妙的大笑通通冲走了,她指着朱珠愤然道:“朱珠,我没你这般好算计,也没你那般有能耐,白的在你嘴里能成了黑的,黑你在你嘴里一下子就成了白的。”眸光犀利地扫了几眼在场的“证人”,呵呵笑道:“更没你这般好的命,你有爱你阿爹,家里也有够你挥霍能颠倒黑白的银财。”

    “我张花花什么都没有。”她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眸光里的清明不复有刚才的爱恋,仿佛瞬间大彻大悟后,一下子便清醒过来:“金鑫公子,信与不信随你,我张花花自问从不曾对你说半句的谎话。”

    朱珠握住金鑫的手,眸子有流不尽的泪水:“她撒谎,她在撒谎,我……没有。”

    金鑫看着仿佛变了一人的张花花,竟有几分错愕,呆呆地看着她,嘴巴张了张,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她瞬间成了另外一个人,眸子流出的坚定,话语有种不容置疑的镇定,而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行啦!”鸿门将军冷眼看着这一出情情爱爱的小戏码,砍人无数的他同样阅人无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朝柴子然露出一个赞赏的眸光:“你自小便是个不成器的,打架揍人抽鞭子件件不如阿鑫,如今长大了,眼睛倒是比阿鑫利索。”

    柴子然被长辈当众夸奖,郑重地起身行了个大大的礼:“多谢鸿门叔叔夸奖。”其实,他心里并不太乐意被鸿门将军夸,在他老人家的心里,能跟他打架的小辈就是有前途的小辈,比如说墨九君;被他抽打能抗得住的小辈是有进步空间的小辈,比如说金鑫;连他一个普普通通的铁砂掌都扛不住的小辈都是烂泥,比如说他柴子然。

    “嗯。”鸿门将军不太在意这些俗礼,本还有教导柴子然用心练武的心,在他坐下捧着一盘瓜子吃得津津有味的瞬间便歇了。

    此子教了也是浪费他的时间。

    朱珠紧张地攒住了金鑫的袖子,两人一身大红喜袍,今日本是共结良缘的日子,却被鸿门将军带人冲入朱屠户家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抢走了新郎官,直往县衙门口击鼓鸣冤。朱珠见这些抢人的大汉个个威武不凡明显是练过几日,当即捏着红头盖,拖着凤冠霞帔直跟在几人身后。

    她一个弱女子,穿得笨重,头顶的凤冠叮叮当当作响,她心里气急,便想大迈出步,可她步伐没见得能多快,脚下刺绣繁复的鸳鸯绣花鞋却被她大步地踢出。朱珠没了那个心情捡绣花鞋穿好,便把另一只碍眼的绣花鞋一块儿扔了。

    行至公堂门外,她人还未弄懂怎么回事儿,也不知带走金鑫的人是谁,却见张花花与一身红衣的金鑫站在堂上,两人挨得极近,近到她想一巴掌把张花花的小脸打肿,看她还能如何勾搭金鑫。

    事实上,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如今,朱珠听闻鸿门将军一句“行啊!”又骂了句金鑫不如柴子然眼神好,心里着急地看了他几眼。鸿门将军生得虎背熊腰,一双熊目闪着ji,ng光,只轻飘飘地瞥了眼朱珠,便让她心生敬畏。

    金鑫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挡住在朱珠面前,虽心里敬畏阿爹,但他也颇在意朱珠,温吞地行了一礼:“阿爹,我与朱珠乃两情相悦,我们现在成了婚,回到京都也还是会……”再办宴席。

    鸿门将军摆了摆手,没空听他们那些成不成婚的长编大论,淡淡地看着金鑫,那目光不似在看自己的亲子,仿佛在看一个陌上人:“你真要娶她?”

    金鑫心里疑惑,阿爹虽然严肃,却很开明,他有个堂兄欲娶了一个艳名远播的歌姬,族人皆是反对,唯有阿爹赞成,还说‘娶不娶,乃是金明之意,与尔等何干。’后来,堂兄顺从自己的心意,娶了歌姬,可全族无人去贺喜,但阿爹去了,他对金明说‘我待你是亲儿,你也把我当做阿爹便是。’连歌姬生了儿子,阿爹都常常去看望,还赞其子‘有鸿门之风。’

    金鑫一族曾是前朝的武将,但却得不到前朝皇室的重用,渐渐地没落了。当今圣上因器重开国将军,经开国将军引荐,阿爹也得到了圣上的重用,还赐封号“鸿门将军”,举世只此一人,对金家那是莫大的荣耀。

    堂兄金明之子是否像阿爹,有无鸿门之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爹给他们一家三口撑腰,摆明了就是告诉京城里的人,休要以为金明娶了歌姬便不受待见,歌姬之子像他,只要他待见他们一家三口,就不容许别人欺负了。

    金鑫拉着朱珠的小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是。”

    朱珠有些颤抖的小手,因金鑫掷地有声的话语,稳稳地把小手放在他手心,小脸挤出一抹讨好的笑,脆生生地喊了句:“阿爹。”

    “哼!”鸿门将军冷眼看朱珠,又盯着金鑫看了半响,叹息道:“罢了,我儿众多,也不差你一个,你且自立门户吧!”

    “啊?”金鑫脑子有些发懵,阿娘去世得早,阿爹没有娶填房,只纳了一个美妾,在京城诸多大官们的眼里,勉强算得上清流。那美妾给阿爹添了一个女儿便无所出,他是阿爹唯一的儿子,乃是独子,愣了一愣:“阿爹,这……”

    鸿门将军摆摆手,一脸我儿很多,你不要话多的模样,朝端坐在公堂上方无聊地用惊堂木甩着玩儿的县太爷墨九君,道:“你念吧!”

    墨九君蹙了蹙眉,淡淡地看了眼柴子然。柴子然见轮到他上演好戏,便把位置让给巴巴地看了他半天的萝卜,大放地把手里捧着的一堆瓜子郑重地交到他手里:“你都馋半日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给你给你给你给你,都给你了。”

    “……”萝卜默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瓜子,坐到柴子然的师爷位置,正想开吃。

    柴子然轻飘飘地回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记得拔多些瓜子仁,我喜欢吃好的。”顿了顿,好心道:“那些坏的就留给你吃吧!”

    萝卜:“……”

    柴子然温温吞吞地走到墨九君身旁,朝他笑了一笑,一脸讨喜道:“九君哥哥,借个东西可好。”

    知柴子然如墨九君,把手里的惊堂木抛给了他,还善解人意地连人带椅子一块儿挪到一旁,挑了挑眉梢,似乎再问:“满意了?”

    柴子然拱手谢道:“多谢九君哥哥。”重重地拍了拍惊堂木,让堂下本就把目光注视着他身上的众人更是瞪大了眼眸。

    万众瞩目的柴子然从红色的袖口掏出一张小纸条,不过是巴掌大,他把纸条置于手心,郑重地开口:“我朝律法规定,父与子断绝关系,子不能继承其父的爵位、财产;同理,父也无需其子赡养。”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金鑫:“金鑫,你可还要娶你身旁的这位朱珠姑娘?”

    “朱……珠?”金鑫仍是一脸蒙圈,只是把眼睛从鸿门将军脸上移到朱珠苍白的小脸上。

    朱珠睁大了美眸,愣愣地看着金鑫,这情况比他跟张花花跑了更惊悚。

    鸿门将军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我绝不会让这个女人进入我们金家的大门,若是你敢娶他,我便与你断绝父子关系,把财产和爵位都留给你的两个阿弟。”

    金鑫呆呆地把脑袋转了半个圈儿,愣愣地看着阿爹,他们家哪里有两个阿弟?

    朱珠见金鑫身体僵硬,心里徒生悲凉,若是金鑫选择了她,离开家里,他一个落魄的公子哥儿拿什么东西让她过好日子?若是金鑫不选她,回家继承家业,那她这几日的忙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朱屠户真心真意地为阿女好,阿女早就到了适婚年纪,如今这般挑挑拣拣恐怕又得蹉跎几年花般的年华,握住未来女婿的手,巴巴道:“金鑫公子,我阿女这般痴心待你,你可不能抛弃她。你被赶了家门不要紧,我家养了几头白白胖胖的母猪,都给你,以后你就负责养母猪生猪仔,踏踏实实地跟我阿女过日子。”

    朱珠脸色一白,横了她阿爹一眼:“阿爹!你胡说什么?”

    柴子然在堂上已是笑弯了腰,哈哈道:“金鑫公子,你未来岳父嫁女儿不仅不要嫁妆,还要倒贴几只白白胖胖的母猪给你,你赶紧应允了吧!”

    苏虞县的朱屠户一家,靠买猪r_ou_为生,他家的猪r_ou_鲜甜价格低廉,整个苏虞县无人不知,算起来也勉强是个富裕的家庭。朱珠是朱屠夫的独女,招个入赘女婿入家门,倒也不错。

    金鑫脸色通红,瞧见周围所有人怪异的目光,心里泛怵,恼怒道:“你休要胡说。”

    柴子然把巴掌上的小纸条扬了扬:“你不娶朱珠,要跟你阿爹回家!”叹息道:“真是势利眼。”

    第40章 心意三

    “你……”金鑫脑子犯浑,一时搞不清状况。

    朱珠忽然扑倒鸿门将军身前跪着,泪眼朦胧:“将军,我与金鑫公子真心相爱,求求你成全我们吧!我愿意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呵!下辈子?”鸿门将军斜看了她一眼,冷哼:“不必等到那个时候。”抬眸看了柴子然一眼。柴子然会意,继续宣布道:“根据我朝律法……”

    “不不不。”朱珠悲拗地大哭,我见犹怜地拉了拉金鑫的袖子,“金鑫,你快快随我一起跪拜鸿门将军,我一介平民女子怎能让你为我牺牲如此多,不值得。”

    “噗,哈哈哈哈哈哈。”张花花忽然大笑,笑得弯着腰连站都站不稳,要靠花妈妈搀扶才稳了稳身体:“说得跟真的一样,哈哈哈哈。朱珠,莫要自欺欺人了,你不过是贪图金鑫一家的富贵和权势,若是金鑫被赶出家门,你就什么都没有。”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堂上都洋溢着她的欢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让人莫名地心酸。

    朱珠咬了咬牙,柔弱地看着金鑫:“即使金鑫公子身无分文,一辈子穷困潦倒,我亦不离不弃。”

    “朱珠。”此刻,金鑫目光柔和,眼里除了美丽善良的朱珠,便再无一物。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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