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丑夫难嫁 > 丑夫难嫁
错误举报

分卷阅读12

    丑夫难嫁 作者:沈如

    ,这才放开手,伏进方云宣怀里,让王明远早点回来。

    王明远连连点头,“我过了十五就回来,我家田里的螃蟹可肥了,我抓一筐带回来,给楠哥儿吃。”

    方云宣雇了一辆驴车,把东西都装上车,嘱咐王明远路上小心,若是舍不得父母,多住几日再回来也行。

    王明远终于还是哭了,上了驴车,走出老远,眼泪还是不住往下掉。

    送走了王明远,家里就只剩下方云宣父子,明日食锦楼不营业,也不用早起,忙了两三个月,突然松下劲来,方云宣一时有点适应,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不知怎么又想起杜益山来。

    人的记忆往往是有时限性的,隔一段时间不见一个人,记忆就会变得模糊,长相什么的也会慢慢淡忘。可杜益山的面容却好像不受这些常规的影响,在方云宣的脑子里格外清明朗,仿佛他们俩一刻都没分开过一样。

    方云宣突然笑起来,翻个身,望着睡在身边的楠哥儿,给他掖了掖被子,自言自语道:“我要是长成楠哥儿这样,我一准倒追他。”

    可惜……自己现在的长相,可不敢指望谁能喜欢。

    翻腾了半宿,天到二更方云宣才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了,就带着楠哥儿出门。

    他们来了广宁这么久,方云宣还没领楠哥儿上过街,孩子一出来就玩疯了,拉着方云宣四处走四处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什么都新鲜。

    今日没事,方云宣有的是时间陪着楠哥儿玩,也不拘束着,随着楠哥儿的性子,孩子想去哪儿,方云宣就跟他去哪儿。

    玩了一天,转了半个广宁府,楠哥儿才觉得尽性,方云宣都快累趴了,小孩儿的体力真不能小觑,他这些日子也算练出来了,在厨房里一呆一天,也没觉得怎样,今日跟着楠哥儿乱跑,才半天就累得够呛,后来干脆告了饶,还被楠哥儿刮着鼻子笑话了一气。

    夕阳西下,父子俩回了食锦楼。方云宣做了两菜一汤,和楠哥儿吃过。等月亮升起来,父子俩爬上天台,在房顶上摆了一张软榻和一张小矮桌,桌上摆几样蜜饯、点心,一瓶梨花白和一盘各种口味的月饼。

    方云宣半躺在软榻上,楠哥儿靠在他怀里,一大一小望着天上皎洁的圆月。

    华光如流水一般倾泄而下,房前屋后都披上一层明亮的白色光晕,静谧中传来隔壁人家的欢声笑语,甜美中都是温馨恬静。

    过了十五,一切恢复如常,食锦楼依然生意兴隆,客人只增不减。

    九月时螃蟹正肥,方云宣又在店里添了一道醉螃蟹的新菜。菜色应时应景,再配上食锦楼特制的桂花酒,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来品尝,他们饮酒作诗,以醉蟹为题留下不少诗词墨宝,诗作传开,一时之间,食锦楼在广宁府的名气又大了些。

    生意好了,烦恼也随之而来,王明远发现最近总有一伙人,每天一到饭点就堵在食锦楼门口探头探脑。留意了几次,确实不是他想多了。这伙人鬼鬼祟祟,在店门口流连不去,有时一呆就是几个时辰。他们足有十来个人,看衣着打扮就不像好人,好好的衣裳不好好穿着,个个敞胸露怀,隐约能从衣摆里窥见,这些人腰里都别着铁家伙,不像良善之辈。

    没准是强盗。王明远吓了一跳,急忙跑进去与方云宣说了。

    方云宣跟他出来,偷偷站在暗处观察,还真有一伙人在门口,看样子不像来吃饭的,倒是一脸找茬儿的样子。

    方云宣眉头紧皱,问道:“有多久了?”

    王明远回忆一下,“我注意到的就有五六天了,以前来没来就不知道。”

    方云宣想了想,让王明远不要惊慌:“还不知这伙人是不是冲咱们来的,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为好,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他们不进来,你就当没这回事。”

    王明远心里害怕,抖着身子点了点头,转身回大堂继续招呼客人。

    ☆、第36章 上门讹诈

    没想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过两天,这伙人就登堂入室,直接闯进了食锦楼里。

    这日天才刚擦黑,还没到饭点,食锦楼里空空荡荡,方云宣领着两个伙计在厨房里忙活,王明远则在大堂里擦抹桌椅。

    门外脚步声响,王明远以为是有顾客上门,忙迎了出来。刚到门口,还未说话,就被人狠狠搡了一把,推得他直接撞在门板上,后背磕得生疼。

    “哎哟。”

    王明远痛叫出声,推他的人怪笑两声,啐道:“好狗不挡路啊!”

    跟来的人也大笑起来,十几个人堵在门口,围着王明远你推一把,我拍一下,把孩子当皮球一样推来滚去,他们则哄笑取乐。

    王明远哪见过这阵仗,当时就f了,被人推得转了无数个圈,只觉得眼前发晕,看人都成了双影,急得大吼:“放开我!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这伙人当中为首的是个刀疤脸,听见王明远的话,扭脸冲狐朋狗党们呲牙,乐道:“他问咱们干什么?来饭馆当然是吃饭,难道打铁不成?”

    说着话他迈步进了食锦楼,其余人看见大哥进去,放开王明远,也一路跟进门里。

    刀疤脸四下打量,这间饭铺不大,十来张桌子,收拾得干净整齐,门口的窗扇大开,窗下摆了一张长条桌,专营散客。

    此时屋里没有客人,刀疤脸在门口的位置找了张桌子,大模大样往椅子上一坐,单腿架在另一张椅子上,坐舒服了,就从腰间拽出一把剔骨的尖刀,往红木八仙桌上一。剔骨刀刀身锋利,扎得极深,稳稳当当的嵌在桌面上,刀头上一簇红缨子耷拉下来,在黑漆桌面上显得格外晃眼。

    刀疤脸招呼众人:“别忤着!今日哥哥我请客,兄弟们都坐,都坐!”

    其余人纷纷找地方,一人霸住一张桌子,歪七扭八的坐了下来。

    王明远整个人抖成一团,倚在门板上只剩下哆嗦。

    “伙计!”

    刀疤脸大喝一声,王明远不敢过去,只在门口问道:“什,什么?”

    刀疤脸大怒,一拍桌案,狠道:“我们兄弟来你们食锦楼吃饭,是给你们面子,怎么?给脸不要?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王明远忍着心里的害怕,脚下打飘,晃晃悠悠地走到刀疤脸面前,抖着声音道:“客官别动怒。”

    这伙人来者不善,一定得小心应付,不能让他们在这里闹事。

    刀疤脸甩手就给了王明远一巴掌,“狗东西,你也配站着跟我说话?”

    王明远半点没防备,脸上猛然挨了一下,被打得身子一歪,一头栽在地上。他捂着脸颊,委屈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他长这么大,还没人动手打过他呢。

    瞄了一眼桌上的剔骨刀,王明远不敢发作,只好陪笑道:“小人不懂事,请官人不要见怪。您既然是来吃饭的,就请吩咐下来,我也好替您张罗。”

    刀疤脸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水牌子,又将目光移到他身后的人身上,努了努嘴,示意他说话。

    刀疤脸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面色姜黄,脸上虽笑眯眯的,可整个人的神情气质却比刀疤脸还}人。

    姜黄脸男人会意,立刻上前一步,扶王明远站起来,嘿嘿笑道:“小哥儿莫怕,我们正经吃饭,又不是不给钱,只要你伺候好了,赏钱少不了你的!我大哥脾气暴,你可得多担待。”

    王明远稳住心神,勉强扯出个笑脸,连声道:“是,是,小的明白,各位客官只管吩咐。”

    “这才对。这样,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做十桌八桌,端上来给我们兄弟尝尝味道。”

    王明远惊道:“十桌八桌?”这哪是要尝味道,他们才十几个人,一桌席面管够了,要这么多摆着看?看他们这副模样,吃完饭真能给钱?

    王明远面露惊讶,他略一迟疑,刀疤脸就怒道:“怎么?怕我贺双魁给不起银子?”

    王明远连说不敢,点头哈腰陪了半天小心,给贺双魁斟茶倒水,笑道:“小人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菜多了您也吃不了,不如我给您上四凉四热,荦素搭配。烧茄泥,蒜蓉南瓜,金丝虾球,软溜鱼片,再来一坛桂花酿。您先吃着,不够再添,成么?”

    贺双魁这才不言语,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王明远转头就往厨房跑,给方云宣报信。

    厨房隔在里间,风箱一响,屋子里吵得要命,很难听见外面的动静。方云宣还不知道大堂里发生的事,看见王明远跌跌撞撞跑进来,还道怎么了,扶他坐下,笑道:“真是越练越回去了,前些日子还好,怎么今日又是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了。”

    王明远见了方云宣,一肚子的委屈全涌了上来,他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刚才强撑了这么久,已经比从前强得多。

    一头扑进方云宣怀里,王明远呜呜哭道:“不好了,师傅,前些日子咱们说的那伙人,闯进店里来了。”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方云宣好容易才把事情经过连在一起,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方云宣暗道不好,他们这间店果然是被人惦记上了。

    又细问了问,方云宣让王明远和两个伙计在后厨呆着,不要出来。自己撩开蓝布帘,朝外面看了看。

    只见大堂里坐了十几个人,个个呲牙咧嘴,面带凶相,贺双魁坐的那张桌子上,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

    按理说这个时候该上人了,平日这个时间,食锦楼里早坐满了人,头一拨客人都吃得差不多,该上第二拨了。可今天,整个大堂里只有贺双魁和他带来的十几个混混,愣是一个客人也不见。

    这也难怪,贺双魁在广宁府里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连广宁府知府马成安都吃着他们的孝敬,对贺双魁等人干的勾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闹出人命,像这样找上门去,敲诈讹钱的事官府管都不会管。有这样一伙人坐在屋里,普通百姓谁敢进来吃饭,又不是肉皮子发紧,想挨揍了。

    有句话叫“出头的椽子先烂”,不管是人或事,太出类拔萃了,就容易遭人嫉恨。

    食锦楼生意红火,名气越来越大,早吸引了广宁府各路人马的注意,贺双魁养了一帮泼皮无赖,平素就靠讹诈为生,凡是生意好些的店铺,没有一家没被他们讹过的。

    方云宣低头想着对策,今日这一关怕是没那么好过的,如今怕也没用,还是正面交锋,出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做好了菜,方云宣让王明远速去官府一趟,就说有人当街行凶,已经动了刀子,叫官府快来抓人。

    王明远犹豫道:“师傅,这些泼皮多半与官府互相勾连,不然也没这么大胆子,敢公然来咱们店里闹事。我看去了也没用,根本治不了他们。”

    方云宣叹了口气,“若不经官,只靠你我二人,哪斗得过这么多混混。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这儿有两个银锭子,你拿着,官府不来人,你就把事情说得严重些,杀人放火往大了编,再把这银子塞给他们,看在这两个银锭子的份上,捕快们也要走一趟的。”

    王明远接了银子,嘱咐方云宣万事小心:“这伙人凶得很,您千万别惹恼他们。”

    王明远从后门出来,飞跑去府衙,找官兵来救援。

    方云宣整了整身上的衣裳,端着做好的菜,撩帘出来。进了大堂,来到贺双魁面前,把几个菜摆上桌子,抱拳向贺双魁拱了拱手,“我是食锦楼的掌柜,不知这位客官如何称呼?”

    贺双魁一撩眼皮,目光搭在方云宣身上,才看了一眼,就扑嗤一声笑了:“你就是食锦楼的掌柜?”

    “正是。”

    “真是好丑的一张脸。”贺双魁转头冲姜黄脸笑道:“我当我就够丑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比我更丑的。哎,小于、老赵你们都来瞧瞧,这脸还能看吗?”

    众人齐声哄笑,指着方云宣道:“贺大哥的脸跟他一比,那就是标标致致的美人脸!”

    “这模样的做出饭来,能吃吗?”

    方云宣脸上带笑,听着贺双魁等人将他从头到脚取笑了一遍,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消散,反而更加温和亲切,他笑道:“厨子做菜是靠手,小弟不靠脸吃饭,脸长得再丑,也不妨碍我做出一桌好菜。”

    贺双魁一听,倒起了几分好奇。他们平日去店铺里讹钱,多是直奔主题,进门就砸,砸完就要钱,不给钱就赖着不走,报官也不怕,反正官府里的人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顶多装样子似的关上两天,不痛不痒的放出来,翻回头再去讹,这次比上次还狠,要的钱更多,如此反复,广宁府里的店铺都知道惹不起这位贺爷,没有一家敢与他作对,要钱就给,谁也不敢说二话。

    少见有方云宣这样的,不卑不亢,面对他这么个凶神恶煞似的人,竟没露出一丝胆怯。贺双魁不由生出一分敬佩,也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第37章 误打误撞

    贺双魁这人好吃,也善饮,早听说食锦楼里的菜做得好,桂花酒酿得更是天下一绝,心里就有些尝尝的意思,看了看桌上的几样菜,问道:“你做的?”

    方云宣点头称是。

    贺双魁歪斜着,伸手抓起筷子,随意夹了一样,扔进嘴里。

    他夹的是金丝虾球,是将虾肉剁成泥,加姜汁和盐,再加上一定比例的猪肉蓉和成馅,团成球状,在切成细丝的土豆里滚上一圈,滚得虾球周围沾满土豆丝,再下油锅里炸熟。

    贺双魁吃完没说话,只抬头看了方云宣一眼,心中惊异,看来这人果然没说大话,这菜做得的确是好,也难怪这间食锦楼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在广宁府闯出了名堂。

    金丝虾球对刀工要求极高,土豆丝切得不够细,不够均匀,会直接影响这道菜的口感。另外虾肉和猪肉的比例也很难掌握,猪肉多了就没了虾肉的味道,菜也不能称为虾球了。可反过来虾肉要是多了,腥味又会太重。别看是简简单单的一道菜,却十分考验一个厨子的工底。

    贺双魁此时对方云宣除了敬佩,还多了一分欣赏,面上不露声色,他一言不发,一口接一口吃着桌上其余几道菜。

    不一会儿菜就见了底,贺双魁放下手里的筷子,抹了抹嘴,斟上一杯酒,呷了一口,招手叫人,轻飘飘说道:“把这屋里屋外全都给我砸了!”

    他们就是为此来的,姜黄脸答应一声,回头招呼其余兄弟,众人各绰家伙,有人拿板凳,有人绰椅子,照着柜台就砸了过去,咣当一声巨响,木制柜台被砸出一个豁口,架子上摆的酒瓶、钱匣全掉在地上,碎渣子散落一地。

    屋里顿时乱了,打砸声响成一片,除了贺双魁坐的这张桌子,其他东西没有一样是整个的。

    方云宣紧紧攥着拳头,食锦楼是他的心血,是他来了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可以称之为事业的地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糟蹋,他心里呕得要吐血,王明远还没有回来,官兵也不知何时才能来,方云宣站在满地狼藉的大堂里,再也忍不下去。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拍在贺双魁肩上,顺势一拧,拧着他的胳膊将他摁倒在桌上,顺手拔出桌上的剔骨刀,架在贺双魁脖颈上,喝道:“让他们都住手!”

    贺双魁没料到方云宣敢跟他动手,更没料到方云宣手下的工夫还不错,他不过一时不备,就被方云宣干净利索地用刀制住了。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方云宣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人看着也是湿润平和,怎么都不像是个会拿刀斗狠的人,因此谁也没防备他。

    方云宣拧着贺双魁的胳膊,刀往里推,死死抵住他的脖子,“这位兄台,小弟初来广宁府,自认一向守礼,绝没有得罪谁。你今日上门,二话不说就砸了我的食锦楼,怎么也要给我一个交待吧?”

    贺双魁嘿嘿一笑,“大爷除了跟上过床的姑娘有交待,其他人一律没交待!”

    话音刚落,贺双魁猛地抬脚后踢,直奔方云宣裆下。方云宣向后闪身,贺双魁趁此工夫回身就补上一拳,正冲方云宣面门。方云宣下盘晃动,手上可没松劲儿,一手拿刀抵着他的脖子,一手还拽着贺双魁的左手腕子。

    贺双魁不愧是广宁府里头一号狠角色,被方云宣制着,生生转了个圈,只听他肩膀上的骨节喀嚓作响,胳膊被拽得脱臼,脖子上也划了一条大口子,他愣是从方云宣手下挣脱出来,狠狠一拳砸在方云宣脸上,反身一个虎扑,把方云宣压倒在地。

    姜黄脸松了口气,忙上前查看贺双魁的伤势。

    贺双魁晃悠着软耷耷的左胳膊,笑道:“没事。”

    拎起剔骨刀,贺双魁笑问:“这广宁府里,能制住我的,你还是头一个。兄弟,练过?”

    方云宣咬牙,没想到这个贺双魁这么狠,为了脱身竟然能把自己的胳膊拉脱臼,连脖子上架的刀都能不管不顾,蹭着刀口就给了自己一拳,简直是玩命。

    这样的狠角色,方云宣也是服了,“你想怎样就直说吧,闹了一晚,也别兜圈子了。”

    贺双魁微微一笑,“好。痛快。我就喜欢爽快的硬汉子。我这人向来公道,只要你每月拿出十两银子,我们兄弟自然能保你在广宁府里平安无事。”

    贺双魁单膝压在方云宣的腰眼上,手里的剔骨刀在方云宣脸上来回比划,“可你若是还敢耍花招,跟我动刀动枪的不老实,今天我就割下你的耳朵,给兄弟下酒!”

    方云宣发狠,挣了两挣,骂道:“休想!”

    食锦楼不是什么大铺面,一个月的流水都不到十两银子,除去成本、房租和几个伙计的人工,剩下的银子只有一两多点,就算这些日子生意红火,盈利也不过二两银子。贺双魁一个月就要十两银子的孝敬,让方云宣到哪儿找去。

    贺双魁冷笑一声,“果然有胆色。但愿你挨上几刀,还能如此嘴硬!”

    举起手里的剔骨刀,刀头裹着一阵疾风,贺双魁朝着方云宣的肋下狠狠劈了下来。

    “师傅!”

    门外一声大喝:“住手!”

    王明远带着一队官兵闯进大堂,贺双魁急忙收手,把剔骨刀藏进袖内,笑呵呵的站起身来。

    王明远扑到方云宣跟前,“师傅。”

    方云宣脸上挨了一拳,脸侧肿得老高,嘴角也渗了血,王明远急得大哭,指着贺双魁叫道:“捕快大哥,就是他们来食锦楼里闹事,快抓人!”

    跟王明远来的捕快姓李,与贺双魁等人也是老相识,这种情况见得多了,进屋来架势摆得十足,朝贺双魁挤挤眼,故意大声喝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还有没有王法?都给我锁上!”

    贺双魁他们都知道这是做样子给人看,也不反抗,乖乖束手就擒,戴上枷锁,跟着捕快们出了门。

    方云宣向李捕快道谢,李捕快剜他一眼,骂道:“你给他们银子不就得了,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官面的人不能得罪,以后少不了有用他们的地方,方云宣忙道:“辛苦。”又让两个伙计端出好酒好菜款待众位衙役。

    喝了两杯酒,李捕快面色稍缓,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叫过方云宣,问道:“这位掌柜怎么称呼?我得将今日之事写个呈状,明日好报与知府大人过目。”

    “在下方云宣。”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李捕快一听“方云宣”三个字,声调拔高了八度,眼睛也瞪得老大,盯着方云宣,真恨不得扑上去仔细看看清楚。

    方云宣觉得奇怪,这名字怎么了?又说了一遍:“在下方云宣。”

    “你真是方云宣?”

    “正是。”

    “哎哟,这下可发财了。”

    李捕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蹦起来,堆出一脸笑纹儿,亲亲热热地挽着方云宣的胳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瞪了王明远一眼,李捕快从身上摸出那两个银锭子,递还给他,怒道:“你怎么不早说是方掌柜店里有人闹事?”

    王明远也愣了,他求了半天,又递了银子,才请动这些捕快大爷们跟他走了这一趟,李捕快啥时候问过掌柜姓甚名谁了。

    “方掌柜放心,这伙人就交给我了,他们绝不敢再上您店里来闹,您放心,放心!”

    李捕快打了包票,又安抚方云宣不要担心,他一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方云宣还糊涂着,听李捕快如此说,心里自然是高兴的,谢了又谢,又送了一包谢礼,李捕快说什么也不要,客气了半天,才领着一众衙役出了食锦楼。

    转出街角,李捕快就把贺双魁放了,明白告诉他:“以后别再去找食锦楼的麻烦。”

    贺双魁拧了拧脖子,笑道:“李捕快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小的掌柜,我找他麻烦,他又能把我怎样?”

    李捕快把贺双魁拉到一边,急道:“那可是永定候要找的人,你惹得起永定候么?”

    杜益山是广宁府里的大人物,贺双魁早就听得耳朵里起了茧子,探头往食锦楼的方向瞧了瞧,纳闷道:“永定候找他?做什么?”

    李捕快啐了一口,“我哪知道去?知府大人亲自的下的令,府衙里派人找了个天翻地覆,广宁府都要翻过来了,没想到今日不费吹灰之力,倒让我给找着了。嘿嘿,这下可发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钱。”

    李捕快搓了搓手,又叮嘱一回,让贺双魁记住他说的话,转身领着人急匆匆的回了府衙,给知府马成安送信领赏。

    贺双魁站在街口,对李捕快的话有些似信不信,永定候找一个厨子?难道他府里没做饭的了?

    哼笑一声,叫过姜黄脸,“老赵,扶我一把。”

    老赵急忙过来,贺双魁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往回走。

    路上老赵问道:“大哥,食锦楼的事怎么办?”

    贺双魁笑道:“老规矩,硬的不行来软的。天天到他饭铺里坐着,不放一个客人进门,看他能撑几天。”

    刚才李捕快的话老赵听得一清二楚,犹豫道:“可李捕快……”

    “你管他呢。什么侯爷、老爷,我们要在乎这些,早饿死了。”

    贺双魁说得没错,他们这些出来混的人,早把脑袋豁出去了,不然就别干这行。

    “我明白了,明天就让小于他们多找几个兄弟,到食锦楼里泡着。”

    ☆、第38章 店中斗酒

    自此食锦楼里再无宁日。贺双魁他们做惯了敲诈讹钱的勾当,其中的门道摸得清清楚楚,怎么做能既恶心人,又不落下把柄,他们早拿捏得恰到好处,就连官府都挑不出他们的毛病。

    没过三天,方云宣刚刚收拾好铺面,准备重新开业,老赵就领着一伙人找上门来,等方云宣一开门,他们就一窝蜂似地挤了进来,还依前日的样子,各自霸住一张桌子,也不吵闹,个个都挺斯文,要了一坛桂花酒和两个下酒菜,从中午愣是坐到了半夜。临走还甩下半吊钱,让方云宣不用找了。

    人家没打没砸,要菜给钱,就连大声说话的都没有,方云宣就算想擀人,都找不出理由。

    王明远气得大骂:“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一坐一天,别的客人看见他们,谁也不敢进来,一天只挣半吊钱,连铺子的挑费都不够。还让不让人活了!”

    方云宣也觉得头疼,贺双魁这是跟他杠上了,看来只要他不给贺双魁银子,老赵他们就不会罢休。

    食锦楼做的是小生意,方云宣又加大了菜码,因此每样菜的利头都比别处少了许多,铺子全靠每天的出单量大,从数量上才能把钱找补回来。贺双魁他们这一闹,彻底绝了方云宣的生路,广宁府里谁不知道贺双魁的大名,他来找茬儿,所有人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沾包儿,谁还敢来食锦楼吃饭,自找晦气。

    如此又过了几日,老赵等人每日上门,依然如故。接连十几天,食锦楼里一个客人都不见,已经到了绝境。

    方云宣整日发愁,苦思如何应对。王掌柜劝他,让他花钱消灾,给了贺双魁银子就完了。方云宣想了又想,这么做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贺双魁狮子大开口,一个月就要十两银子,且不说这钱没处挣去,就是挣得来,全给了他们,自己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过,连买菜的本钱都没了,食锦楼又要如何维持,不是成了杀鸡取卵么。

    这日方云宣下了狠心,与老赵说道:“我要见贺双魁。”

    老赵闻言一笑,折腾了十来天,普通商户早扛不住了,也就方云宣这个倔脾气,硬是挺了这么久。

    “成。我替方掌柜通报一声,明日就让大哥过来。”

    第二日傍晚,贺双魁果然来了。他穿一领鸦青色大氅,腰里别着一把剔骨尖刀,慢条斯理地迈进门里,冲方云宣呲牙一乐。

    方云宣坐在八仙桌后,略略拱了拱手,让贺双魁坐下。

    贺双魁在方云宣对面坐了,老赵等人一字排开分别立于贺双魁左右,一副打群架的架势。

    方云宣笑道:“小弟自幼读书,手无缚鸡之力,兄台摆开这种阵势,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贺双魁一撩大氅,单腿架上椅子,指了指脖子上裹的白布,“方掌柜客气!你瞧瞧,我这脖子上的口子可还没好呢,您就贵人多忘事,把拿刀抹我脖子的茬儿给忘了?”

    方云宣一笑,让王明远把东西搬过来。

    王明远和两个伙计从后面走了出来,接连抬过十坛烈酒,堆在八仙桌下。

    王明远拉了拉方云宣的衣袖,“师傅……”

    方云宣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两个伙计撒脚就跑,王明远站着不动,目露惊惧,望着方云宣心里害怕得很,贺双魁这伙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留下方云宣一个,他怎么也不放心。

    “我留下陪着师傅。”

    方云宣笑道:“没事,你下去吧,到隔壁陪着楠哥儿去,他要闹起来,也只有你哄得住他。”

    王明远只得答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方云宣拎起一坛烈酒,拿过两个大海碗,分别斟满了,在自己和贺双魁面前各摆一碗酒。

    方云宣沉默片刻,端起碗来,“贺老板闹了几日,无非是想要银子。方某不才,食锦楼开业至今,也没挣出你要的那个数。今日小弟邀兄台来此处,是想请兄台行个方便,给小弟留条活路。”

    贺双魁对方云宣还算有好感,就冲着他那一手做菜的手艺,和在乱军之中制住自己的胆识、气魄,这个人就值得他结交。

    结交是结交,可不能这么容易就给方云宣台阶下,不然开了这个口子,日后在广宁府里,他这买卖可就不好做了。

    贺双魁想先发威再施恩,先给方云宣点厉害看看,然后再开口免了他的常例孝敬,这样,既能在方云宣面前卖个人情,又能不再兄弟们面前跌了脸面。

    贺双魁单手支在膝头,端起碗来,抿了一口:“好酒!甘醇清冽,后劲十足,不愧是西北特产的烈酒。”

    目光盯着酒碗,贺双魁轻轻晃了晃碗里的残酒,眼中精光一闪,“你想求我行方便?可以。不过那也要看看方掌柜有没有这个资格。”

    方云宣笑道:“今日若是舍不出这条命去,也换不来贺老板另眼相看。你只管开口,是赌酒还是斗狠,划出道来,方某若是说半个‘不’字,这店我也不要了,任凭贺老板处置!”

    方云宣答得痛快,其间没有半点犹豫、胆怯,他目光清冷,如一潭深沉碧水,沉静得令人胆寒。

    贺双魁暗自叫好,心道自己眼光不错,这个方云宣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刚烈、纯净,世间少有,这样的宝贝让自己遇到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贺双魁细细打量对面的人,方云宣身穿竹青色长衫,身段修长挺拔,眉目虽不好看,但相处久了,却觉得他气质独特,越看越顺眼。

    贺双魁转了转眼珠,“若比斗狠,我岂不是成了欺负人?试问这广宁府里谁能狠过我去?”

    这点方云宣绝对相信,只说前日他制住此人时,贺双魁为了脱身,生生把自己胳膊拽脱臼的狠辣,方云宣就自愧不如。

    “既然要比,就比个公道合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