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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之道[]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甚至,她都不知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她持续在呆滞状态,只觉得被唇舌含过的那片耳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感觉好像飘了起来,如此的不真切。

    拓跋迪对楚离现在的状态很满意。她说,“楚离,本宫相信你是冤枉的,但是,”她望着楚离的眼睛说,“你作为嫌犯要留在本宫身边,协助本宫查出真相,找回国师。”

    楚离都没听清拓跋迪在说什么。她一直捂着右耳,浑身不自在。那种感觉挥之不去,像是长在了她身上一样。等反应过来,拓跋迪已经施然离去,并令人带楚离住在了公主府。

    直到次日,楚离一整天都像一只煮熟的大龙虾,从里到外都红透了,变成了没有表情的……纯面瘫。哎呀,楚离想,蓄力太足了,没收回来。要是师姐在就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能总这么认死理啊。楚离讨厌自己是个死硬派,她爹就是吃亏在硬骨头上,过于刚正,刚极易折。她喜欢师姐那种和风化雨式,让人不自觉臣服。有师姐看着一直都好好的,本来以为自己能做的很好呢,可这一出来才发现,没人从旁督促,她很快就会“旧病复发”,倔强不知变通。

    楚离摸了摸收在怀里的玉簪,嘀咕道,“假装你是师姐,师姐师姐,你一定要提醒我。”

    拓跋迪远远望见那少女面无表情地动着嘴唇,情景非常有趣。她站定不动,问身边侍从,“她今天都干什么了?”

    “回公主,楚姑娘什么都没做,就连……连地方都没换,就一直在那里发呆。”

    “一整天?”拓跋迪有些讶异。

    “回公主,是的。”

    拓跋迪沉思一会儿,笑道,“有意思。”她倒想看看,这个楚离能待多久。或者说,有多呆。这个少女确实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傻傻呆呆,又满腹不切实际的仁义礼智,有时候又能屈能伸眼光敏锐。好像能一眼望到底,可那底处却又好似并非她的“底”。拓跋迪想,这个楚离,到底有没有用呢?

    上谷公主本来以为,掌握住这样一个少女会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楚离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行事不羁,坦荡正直。全不遮掩,可身上处处透着神秘。但饶是如此,拓跋迪也渐渐摸出了掌控楚离的门路,比如――调戏她。楚离或许在别的方面都有基本成型的观念,但惟独在情这方面宛若稚子,如同一张白纸,拓跋迪一戳一个准。

    上谷公主胸有成竹地弯了唇角,这个时候的楚离,对上谷公主来说,不过是她的一头猎物,一头需要她降服为己所用的猎物。

    侍卫来报,“公主,皇上召您入宫。”

    拓跋迪皱眉,“可知所为何事?”

    侍卫摇头,“刚刚内侍急宣,管家没来得及多问。”

    拓跋迪不好再耽搁,立刻着人备马前往皇宫。一进皇宫却见太子拓跋晃和太子妃都在书房,拓跋迪神色自如地缓步而入,“儿臣参见父皇。”

    拓跋焘看见她,笑道,“上谷公主来了。”他的称呼一向如此生疏。

    太子拓跋晃如今不过十二岁,平时也是一副大人模样,这会儿竟然有些羞涩,看见拓跋迪掩不住欣喜地行礼,“皇姐。”一旁太子妃也行礼,“参见公主。”

    拓跋迪扶住她,笑道,“今天有什么喜事,父皇和太子都这么高兴?”

    拓跋焘哈哈笑几声,看得出来兴致确实非常的高,“刚刚御医来报,太子妃已身怀六甲两个月了!”

    “真的?”拓跋迪也欣喜异常,这会儿看向太子夫妇,两人皆是满面喜悦。拓跋迪心内五味陈杂,望着两人道,“太子也长大了。”

    她话音刚落,拓跋焘接着说,“上谷啊,你看太子今年十二,已经有了后人。你身为公主,过了今年可就二十了――”

    不等皇帝说完,拓跋迪变了脸色,不悦道,“父皇,儿臣不想嫁。”

    拓跋焘面色立变,“朕往日宠着你,不管你,任你放肆,可而今你已经年逾十九,眼见着就二十了,再不嫁,是要变成老姑婆吗?”

    宠着?拓跋迪心里冷笑,懒得管是真,说宠她,呵呵。

    拓跋焘又说,“你皇姐南安公主去世这么多年,朕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才宠得你没了分寸。而今不能再放任你了。”

    拓跋迪心里一咯噔,闷声道,“父皇想把我许给谁?”

    “你是公主,朕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你说,你想嫁给谁?”拓跋焘倒是笑了笑,可是他的笑,拓跋迪从来不信。

    “如果,儿臣说,要娶呢?”拓跋迪咬牙说出口。

    拓跋焘顿时沉了脸,“上谷,过去你那些荒唐事,朕就当你是年幼贪玩不计较,这次,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

    拓跋迪不说话。

    皇帝又说,“上谷,你是皇室贵胄,就算嫁了人,你想贪玩,也没人敢管你。”这意思是默认拓跋迪的特殊爱好了,只要她肯嫁人,哪怕嫁过去再跟女人厮混也没关系。

    沉默半晌,拓跋迪仍然说,“父皇,儿臣不嫁。”

    “放肆!”皇帝大怒,太子拓跋晃连忙说,“父皇息怒,皇姐不过一时想不开,只要有个好男儿真心待皇姐,皇姐一定也愿意嫁的。”说着连忙朝拓跋迪使眼色。

    拓跋迪闷声不答。书房里剑拔弩张,许久,皇帝闭上了眼睛,挥挥手,“太子和太子妃先下去吧,好好养身子,太子抽空多陪陪太子妃。”

    太子夫妇二人也不敢此时妄动,只好依言退下。

    只有拓跋迪还跪在地上。

    书房里安静下来,皇帝翻着手上奏折,半天才说,“这事容不得你。你愿意,就自己从王侯里选个儿郎出来,不愿意,就朕替你选。”

    拓跋迪忽然放声大哭,“父皇,儿臣不想离开父皇啊。儿臣懂事起就没有母妃,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就是父皇您啊,父皇,儿臣喜欢女子,可是儿臣更爱您哪!父皇竟如此狠心,要赶儿臣走,那儿臣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就去撞柱子。

    内侍连忙拦住她,“公主不要啊,公主您可别作傻事!”

    拓跋焘有些动容,重重叹气,“朕就是念在你幼年失母的份儿上,才放任你那些荒唐事。可你到底大了,再不出嫁,让皇室颜面何存啊!”

    “那儿臣出家好了!”拓跋迪抹着眼泪说,“父皇,儿臣宁可出家为父皇和大魏祈福。”

    “胡闹!”皇帝摔了奏折,“你还嫌大魏不够乱吗?堂堂拓跋皇族出了家,到时候那些和尚寺庙岂不更嚣张跋扈,更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拓跋迪一愣,听了听,觉得她老爹话里有话,这才擦着眼泪说,“父皇,谁不服,杀了便是!”

    皇帝扫了她一眼,“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杀了,朕还用这么头疼?”说着又摔了一本奏折,怒道,“这个李顺,每次朕要伐北凉,他总有一堆一堆的理由反对,这次更好,说我朝当慈悲为怀感化番邦,他脑子长草了吗?”

    拓跋迪目光闪动,望着他。

    拓跋焘接着说,“还说兵力不足,呵,拿得起刀的都去当了和尚,当然兵力不足了!就这,就这,他还要让朕亲自礼佛,简直不知好歹!”

    皇帝看起来气得不轻,拓跋迪眉头微蹙,犹豫了下道,“儿臣……虽不如太子,但也愿意为父皇分忧。”

    “唉!”皇帝无力地坐在了龙椅上,“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天下皆崇佛教,佛众深得民心,不仅霸占田产不缴纳赋税,还大肆引人入教,这天下,恐怕就要改姓释了!”拓跋焘揉着眉心,“上谷啊,趁着朕还有些能耐,给你找个好人家,你嫁了吧,不然以后朕就是想帮恐怕也没办法了。”

    这戏演的如此做作。拓跋迪微微垂眸,她心中有些不安,但似乎又看到了曙光,连忙道,“父皇哪里话!天下未定,儿臣就更不能离父皇而去了。只要能为大魏好,儿臣愿效犬马之劳。”

    拓跋焘这才满意地笑了,“不愧是我拓跋家的女儿。”他盯着拓跋迪的眼睛,微笑着吐出两个字,“楚离。”

    ☆、第10章 【钗头凤】10

    一个楚离有什么要紧。上谷公主面容沉静,双唇抿成一条线。用一个楚离换取她一世的自在,这笔交易再划算不过。她下了马车回到公主府,时近黄昏,楚离坐在原处发呆。天气转冷,那阁楼上不时有落叶扬下来。

    暮秋的光色纷纷扰扰,洒在楚离身上,却只剩下一抹暖黄。

    她看起来像个孩子,与世无争,执拗的守着自己的固执。她的世界那么……纯粹,安详。

    上谷公主忽然心头一抽,她有一瞬间的动摇。可是耳边响起了皇帝拓跋焘的话。

    “要师出有名就要有人正名,朕要你引导楚离做上国师,做我拓跋氏的国师。上谷,懂?”

    “事成之后,你就是大魏第一功臣。到时,朕破例封你为平王,与天子齐。只要你不阴谋篡国,就可以做个自在王爷,是娶是嫁,不娶不嫁,或者娶女嫁男,都由你自己。就算将来太子即位,也不能强迫你。你对大魏有功,大魏不会亏待你。供你一世荣华富贵,让你嫁娶自由。诏书朕已经拟好,就等你自己来取。”

    ……

    拓跋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一点异样,她眸光凌厉,仿佛又在说,一个楚离算什么。

    楚离是趴在石桌上睡着了。她歪着头枕在自己手臂上,半睡不醒的还惦记着不能蓄力太足。迷迷糊糊地便觉得有些冷,楚离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然后听到一声轻笑,“怎么不回房睡?”

    楚离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上谷公主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恍惚中那笑容竟有些许宠溺的意思,楚离一怔,尚未思考话就脱口而出,“……师姐……”

    拓跋迪挑眉,“嗯?”

    楚离一惊这才清醒过来,连忙坐好,清了清嗓子道,“参见公主。”她坐着没动,好像随口敷衍一样。可楚离却没意识到不妥,她接着又说了句,“你回来了啊。”

    拓跋迪眸子闪动,径自坐在她对面,“你在等我?”

    “嗯。”楚离点了点头,她正色道,“我仔细想过了,昨天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

    “嗯?”这倒让拓跋迪感到意外。

    楚离抿唇,望着她说,“公主,我现在慢慢说,但是你要保证不生气,不杀我。”

    “话都没说呢,你就学会讨价还价了?”拓跋迪不觉好笑,又见楚离固执地望着自己,想到拓跋焘那些话,她垂了眸子,低声应道,“好。”

    楚离先松了口气,她放慢语速,轻声说,“公主,昨天是我表达方式不太合适。”她心中激愤,就没能控制住情绪,这会儿才觉得不妥,暗想倘若换了个人只怕自己脑袋都搬家了,哪儿还有今天重新说的机会?故而对拓跋迪又不那么反感了。

    “只是表达方式?”拓跋迪突然有种预感,她又将听到自己并不乐意听到的话。

    “不,”楚离顿了下,突然说,“昨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好。”

    “咦,”拓跋迪大为惊讶,看昨天楚离那样子,摆明了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她拓跋迪的错,怎么今天转性了?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楚离,“接着说。”

    楚离面色不动,眼睛却得意地笑眯了下,活脱脱一只得逞的小狐狸。拓跋迪暗自看着,被楚离这笑容带动,不觉微扬唇线。她不知道楚离又有什么幺蛾子,有些戒备又有些期待的等着楚离开口。

    楚离说,“公主啊,我从头到尾认真想了想,觉得吧,确实是我不好。公主千金之躯,整个大魏都是拓跋氏的天下,公主在自己家里骑马逛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看了眼拓跋迪,拓跋迪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等她说完。

    “而且吧,公主身为皇族,身份地位自然岂是贱民能比的?公主要骑马过市,贱民应该主动避开,不然自己往马蹄上撞,死了也不能怪别人不是?而且,能死在公主骑的马蹄下,那也是他们的荣耀。”

    这番话和昨晚简直天差地别,拓跋迪眯了眯眼睛,她虽然听着舒服,但才不信这是楚离的真实想法。而且,这几句奉承的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楚离接着说,“但是呢――”

    听到这里,拓跋迪勾了勾唇,果然如此。她反倒放松下来,仿佛本就知道后面才是楚离想说的话一样。

    “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是贱民,命如蝼蚁但毕竟不是蝼蚁啊!”楚离沉声说,“而且百姓是朝廷的根基,公主您用的东西都是老百姓一点一点造出来的,你想,今天有几个人觉得死在公主马蹄下是荣耀,明天又有几个人想死的光荣,天天都有人想沾公主的光去死,那还有谁好好干活啊?等到哪一天,公主一骑马出门,哗啦啦围上一堆百姓直往公主马蹄下撞,啧……”

    听得拓跋迪目瞪口呆,这歪理邪说!

    “再说了,公主的光哪能随便让人想沾就沾呢?其实他们不过是死在了马蹄下,但老百姓会觉得,是死在了公主的光辉下,这不是把公主和马看的一样了吗?这还了得!”楚离正色道,“所以公主,为了让那些百姓老实本分地干活,不要总想着沾公主的光,把愚蠢的马等同聪慧的公主,公主以后啊,还是不要骑马过市了。寇天师也说,公主宅心仁厚,当为天下表率。想想那些百姓,连周文王都说‘民之质矣,日用饮食’,老百姓多么朴实啊,只要满足他们日常的吃喝他们就能安安分分了。可他们这质朴仁厚的好品格就是跟公主您这样仁善的人学来的啊!”

    ……拓跋迪嘴角抽动,她简直觉得楚离变了一个人一样。昨天还义正言辞恨不能以死相谏,结果一转眼,就歪理邪说一大堆,还振振有词,尤其还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拓跋迪从未见过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之人。

    半晌,拓跋迪忍俊不禁,轻笑了笑,点头道,“好,楚离,你好样的。”虽然是歪理邪说,但劝谏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拓跋迪觉得这种方式,比昨日楚离那宁折不弯死扛到底的义愤之举,让她好接受多了。

    楚离悄悄松了口气。她这会儿忽然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也明白了师姐常说的变通到底是怎么个变通法。可是……她心下黯然,更想回去了。和皇族说话相处,都好累啊。

    拓跋迪倒是心满意足,她兴味不减地望着楚离,“怎么过了一天,你就什么都想通了?”可是上谷公主才不信。她对这样的楚离,有松了一口气的舒适,又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楚离正色,“可能昨日民女也中邪了吧。不过,有公主这样尊贵的人在,所以今日邪气尽去,就一通百通了。”

    “……”拓跋迪一头黑线,看她在那一本正经的胡扯。那种失落感竟然越发重了些?拓跋迪有些难以言喻的不悦,让她不想再待下去了。明明驯服楚离初显成效,可是为什么自己不高兴呢?

    拓跋迪点点头,不作他话,起身离开了。

    楚离犹豫了下才喊住她,“公主!不知道珠儿在哪儿?”

    “来人,带她去。”拓跋迪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只吩咐侍从给楚离带路。

    楚离这才真的开心起来,声音有些上扬,“多谢公主!”

    看着楚离跟侍从离开,拓跋迪皱眉望了会儿,忽然觉得她好像能看懂楚离了。比如,刚刚楚离是真的在感谢自己。

    这种感觉令她心头的不悦稍减,然而意识到这种变化却让拓跋迪越发烦躁。难道桀骜不驯的楚离比乖巧驯服懂得曲意奉承的楚离更让自己舒心?这个发现让拓跋迪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怎么会呢?明明那样的楚离能把她气死。再说,倘若当真如此那就得止住这个念头,她想,身为上谷公主,她拓跋迪的任务不是要一个让自己舒心的楚离,而是要一个有用能用的楚离。

    一个可以推出去做众矢之的的楚离。

    心意已决,便再无回头路。她要拓跋焘手中那份圣旨,她要自己不受束缚的一生。这样想着,拓跋迪道,“来人,将上次救的那些贱民全都带到前厅。”

    ☆、第11章 【钗头凤】11

    珠儿趴在一旁看楚离写信,一边和她聊天,“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楚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叹气道,“恐怕暂时回不去了呢。”

    “为什么?”珠儿噘嘴,她不喜欢公主府,这里还不如原先的国师府自在。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可怕。

    楚离转头看见珠儿表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因为身不由己啊。”楚离心中也感慨万千,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再难自在行。她来的时候自由自在,想走的时候就总起波澜。看珠儿越发不开心了,楚离拉过她抱在怀里,“好啦珠儿,我刚刚给师姐写信了。虽然我走不了,但是师姐可以来啊。等师姐来看我,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已经找回国师了,那就可以和师姐一起回去。要是还没找回来,就让师姐带你回去。好不好?”

    “我……我不想跟师姐一起回去……”珠儿绞着衣角,一脸不情愿。

    “嘿嘿,那是你没见到师姐,等你见到我师姐,说不定到时候我留你都留不住呢。”

    珠儿眉头耸起来,“师姐是什么样子的?”

    “师姐很有趣,她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说都是临山邻居学的,就是住在隔壁山里的人。师姐平时也很温柔,不过惹她生气了她会打你屁股。”

    “唔,那姐姐你惹师姐生气了,师姐会打你屁股吗?”

    “……”楚离撇嘴,“怎么不打,下手还重。我都这么大了,她还照样打呢。”

    珠儿扑哧一笑,惹得楚离脸上有些烫,挠她痒,“好你个珠儿,你敢笑姐姐!”

    “没有没有没有,”珠儿连连摆手,“不是笑姐姐,不是笑姐姐!”

    楚离双手捏住她肋下,威胁的问,“那你笑什么?”

    珠儿又笑一声,见楚离又要挠她,小女孩连忙说,“姐姐姐姐,我是觉得……刚刚姐姐的样子很可爱啊。平时姐姐都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有说到师姐,姐姐你才有很多表情。”

    “是吗?那当然了。”楚离有些得意,“在家的时候,要是师父在,我就不说话。跟师姐在一起,就不一样啦。”

    “姐姐一定很喜欢师姐吧?”珠儿指楚离的眼睛,“一提到师姐,姐姐眼睛都会亮亮的。”

    “嗯~”楚离想了下,“她不欺负我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她的。”

    “师姐会欺负你吗?”珠儿惊讶地睁大眼睛。

    “额,也不是啦。”楚离连忙说,“就是师姐有时候仗着比我大,总差使我做东做西。最过分的是,明知道我怕蛇,她还动不动突然吓我。讨厌死了。”说着皱眉想了想,“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告诉她,不许再打我屁股,好丢脸。第二件事,就是不许她再玩那么幼稚的游戏吓我。不然,”楚离眼珠一转,“珠儿,我们先说好,你要跟我站在一起,可不能跟师姐学坏了。”

    珠儿点点头,“我一定跟姐姐站在一起。”

    楚离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那好,到时候她要是再欺负我,那我们一起欺负回去!”

    “好!”

    两人开开心心的击掌立约,一旁有侍从过来,“楚姑娘,公主有请。”

    楚离顿了下,好心情立刻去了七七八八,她瘪瘪嘴,吩咐珠儿好生待着,自己跟着去了,那侍从却是直接带她出了公主府。

    正惊讶,忽然抬头看到面前斜倚石栏的拓跋迪,她一身儒服男装,大冷天的还拿了把折扇。倒是个翩翩佳公子,俊则俊矣,只是……楚离忍不住偷笑了下,这上谷公主还真是时刻端着范儿。眼见着就要入冬了,拿把折扇在手里是嫌风不够大,天气不够冷吗?

    “喂!”楚离还没走到跟前,脑门就被拓跋迪敲了下。上谷公主没好气地说,“本宫……我既拿着,就自有用处。你笑什么!”

    楚离连忙捂住嘴,没料到自己半个字没说,拓跋迪竟然看出来了。

    上谷公主瞪她一眼,“就你那点小心思!”瞥见楚离手里拿着封信,状似漫不经心问,“这是?”

    “噢,公主,”楚离作揖道,“因为离家日久,近日又不能回去,眼见着到快到年关了,怕师父和师姐担心,就想着送封信回去说明缘由。按平城到上洛郡的距离,大概年前能送到吧。”她说着,情绪有些低落。虽然离开家的时候没多大感觉,但这出来久了,难免挂念。更何况年关都不一定能回去,就更想家了。

    拓跋迪“嗯”了声,“我着人快马加鞭给你送回去。”

    楚离眼睛一亮,“多谢公主!”

    看她模样,这么容易满足。拓跋迪心中一声叹息,不觉伸手掸去她肩上枯叶,“你在公主府也住了些时日,本宫……我尚未有机会一尽地主之谊,今日就带你一起好好逛逛我们大魏的国都。”

    说罢自然而然地牵起楚离的手,“今天我不是公主,楚离就当我是你的朋友,不必有尊卑之别,尽管玩个痛快。”

    楚离口中应着,心中可不敢。要不然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说不定回头又要诛九族。

    拓跋迪转头看她一眼,“我言出必行。今日无论你怎样放肆,都赦你无罪。”神色颇为认真,楚离默默看了会儿,才微笑了下,“好。谢公主。”

    “叫我拓跋迪吧。”上谷公主第一次跟人说名姓,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说的如此顺口,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既然出来了,总不能还公主公主的喊。”

    “好的,公主。”楚离话刚出口,听到上谷公主不悦的一声“嗯?”遂连忙改口,“额,好的,拓……拓跋迪。”

    这个名字好陌生啊。楚离说出口,不由得舔舔嘴唇,好像三个字有多重似的。

    拓跋迪却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她走。没过一会儿,楚离试探着问,“公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话音落就收到拓跋迪不悦的神色,“叫我什么?”

    楚离吐舌。她自觉跟上谷公主可没熟到这种地步,尤其一向以贵族自居的拓跋迪,平日里都是刻意跟诸如她这样的“贱民”拉开距离,这会儿冷不丁的让楚离喊她名字,楚离真是喊不出口。便不由得叹气,她自己本来是没有这些尊卑意识的,可是在公主府里待久了,就不自觉地被周围人感染同化,竟也渐渐分出了她自己和拓跋迪的距离。楚离心内骇然,仅仅是在公主府、在这平城待了些时日,自己就不知不觉变了这么多,可想而知,那些世世代代受到尊卑教育的百姓,这些观念该是何等的根深蒂固!

    楚离轻轻吐出一口气,她这些日子过得实在不怎么好。原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只是为了躲师父才远赴平城偷几日清闲,可谁想到平城的生活却让她过得如此压抑。等级森严,谨言慎行,曲意奉承。好累,也好令她厌恶。她深切怀念上洛郡的日子,喜欢在上洛郡的自己。也就更加热切地盼着能结束这里的一切,好早日回去。

    仿佛只要一想到上洛郡,就会充满力量。楚离顿住脚步,望着拓跋迪,忽然拉着她往护城河跑去。拓跋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就顺着她跑。一会儿立在河边,楚离松开她的手,对着河面大喊,“拓跋迪,你好!”

    拓跋迪愣住了。

    楚离歪了歪头,唇角噙了笑意,“你不跟我打招呼吗?”

    拓跋迪挑眉看了她一会儿,转而面向河面,暗自握了握拳才豁出去似的喊道,“楚离,你好!”

    楚离欢快地笑起来,顺手挽住拓跋迪的手臂,“好了拓跋迪,楚离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

    拓跋迪不由得被她眼中的笑意感染,柔声道,“拓跋迪也很高兴,交楚离这个朋友。”

    她们相视而笑。这是楚离在平城第一次这么开心。

    两人互相挽着手臂在市井里穿梭,楚离见着什么都要多看几眼。拓跋迪忽然问,“楚离,刚刚为什么要在河边那样喊啊。”

    “因为,君子之交淡如水啊。”楚离没抬头,把玩着手中的泥人,“我们交朋友是要以水见证的。啊,好精巧,拓跋迪,你看!”

    她兴趣盎然地举起手中的泥人,拓跋迪看着她,越看越顺眼,凑过去说,“你喜欢就买下好了。”

    楚离摇摇头,“我只是看看它们是怎么做的。”说着又放了回去。

    可是拓跋迪却拿回了那泥人,给了小贩几个铜板,走到楚离面前,“送你。”

    “哎――”楚离一愣,抬头看向拓跋迪,接下道,“谢谢~等我回去让我师姐做个更好的送给你!”

    拓跋迪皱了皱眉,“……石?”

    “对啊。”楚离说,“师姐手艺很巧,做的东西既漂亮又好玩。我现在就看看平城的匠人都是怎么做的,回头告诉我师姐,她一定做的比匠人好。”

    好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楚离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个还不如师姐做的好,那个师姐一定能做的更好,丝毫没发现拓跋迪脸色越来越难看。

    石……拓跋迪心中郁郁,一提到石,这个楚离就没完没了。偏偏楚离还没有自觉,拓跋迪听到“石”二字就没来由地心里直堵。

    “楚离!”拓跋迪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楚离的话,“不要再说你师姐了,我又不认识她。”

    楚离这才发现拓跋迪一脸不悦,她眨眨眼,略显委屈地说,“离家太久了,想师姐了嘛。”说着又望向拓跋迪,笑道,“好啦好啦,不说了。”又自己做了句总结,“其实师姐一点都不好,一肚子坏水,总捉弄人,我才不想她。”

    拓跋迪气得甩开了她的手。

    楚离连忙跟上去,拉住她手臂,“公主公主,好公主,拓跋迪,不要生气嘛!你看,你一生气,泥人都吓哭了!”说着举起手里的泥人,不知怎么回事,泥人在她手中突然凭空消失了。拓跋迪惊讶地睁大眼睛,听到楚离一声大喊,“天哪,泥人成精了吗?怎么没有了!”

    那声音装腔作势地如此明显。拓跋迪想了想,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抱臂站定看楚离的好戏。

    ☆、第12章 【钗头凤】12

    楚离拙劣地表演着泥人消失又重现的戏法,拓跋迪笑了,“你会的还不少。”倒叫楚离颓丧,“戏法变的不好,要是让穗穗变,你一定看不出来。”

    “穗穗?”

    “哦,穗穗是我的好朋友,她们一家住在隔壁山里。平时就靠变戏法挣点钱。”楚离收了泥人。

    拓跋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机会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楚离一听立刻道,“不如现在就去啊?”这样说不定过年还能赶回去呢。

    拓跋迪一脸看透她的样子,“找到国师再说。”

    边走边聊,转弯看到前面围了一圈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楚离拉着拓跋迪前去,竟然又是一群人要烧身。约莫五六个人盘膝坐成一圈,中间站着个穿衲衣的和尚,却是一脸横肉。那和尚说,“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用你们的生命供奉至圣的佛主吧。”他手举火把,姿态激昂。

    坐着的六人异口同声地道,“烧我,烧我!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

    围观百姓叽叽喳喳,有惊恐有好奇,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唯一站在中间的那个和尚念着佛号,将火把递给了正对着他的人,“就由你来成就你们的正果吧。”

    那人正要接过去,楚离一步蹿出去,夺了火把。

    众人一片哗然。

    那和尚怒道,“哪里来的秽物,休要扰乱我们修成正果。”

    楚离拿着火把往他面前一扬,他连忙后退,面露恐惧。

    一人斥道,“你是什么人,别多管闲事!”

    “是啊是啊,快走开!”

    “火把拿过来!”

    那几人嚷嚷不休,百姓围观的越来越多。楚离不为所动,只对着站着的那个和尚说,“烧身就能成佛?”

    那和尚不耐烦地瞪她,“自然,我佛就是这样修成正果的!快别误了吉时!”说着就上来夺火把。

    拓跋迪上前一步站在楚离面前,挡住了他。

    楚离眸中厌恶之色极重,“哪个佛是这样成正果的?”

    她咄咄逼人,和尚答道,“这可是楞严经上说的,有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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