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权臣为夫 > 权臣为夫
错误举报

分卷阅读7

    权臣为夫 作者:萧玉岚舒

    偷东西的贼。

    庞邈认出那是最先派去准备马车的小厮,他看着家丁们气势汹汹的从面前走过,身影渐渐消融于暗夜之中,立刻将裙摆一揽,塞在腰带上,招呼上侍卫和小厮尽最快的速度向东边的偏门狂奔而去。

    曹家的人不一定会想到他另外准备了马车,以为他此时此刻躲在府里的某一处。所以趁家丁将消息回禀给曹夫人之前,溜出曹家偏门,登上马车扬长而去之后,便万事大吉了。

    东边的偏门离他们藏身的竹林不远,一路靠着侍卫敏锐的听觉和警惕性,躲躲藏藏避开其他人之后,很快来到了东偏门。首先由侍卫上前将看门的家丁打晕,拖到隐蔽处,然后庞邈才现身,奔出偏门,上了马车。

    马车跑出小巷子,庞邈掀开车帘看一眼后面,门上安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他又抬头看一眼当空明月,知晓为了逃出府来已经浪费了不少之间,连忙催促侍卫快马加鞭的往大理寺衙门去。

    此刻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候,路上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盘查大半夜仍在街上溜达的百姓的身份,稍有嫌疑的立刻抓去衙门审问。侍卫在马车上挂了描着一个“曹”字的小灯笼,士兵们远远的瞧见了,便也不会拦车查问。

    庞邈坐在颠簸的车厢中,将自己的衣衫打量了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一路不顾仪态的狂奔,发髻早松散了,裙摆也是没样子的塞在腰带上,露出里裤。

    庞邈忙将衣服整理妥当,但面前头发就有些无奈了。平日里都是锦绣,或者偶尔曹律帮他挽起发髻,而他自己却是一窍不通。

    略想了想,他干脆将发饰全部卸下来,然后照着以前在庞家,妹妹懒得梳头发时,随手绾头发的样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让自己至少看起来比较整齐干净。

    才收拾完,大理寺衙门已经到了,门口又两个衙役无精打采的守夜,猛然听见马蹄声,忙睁开了眼睛,擦着口水张望过来。

    “咦,曹家的人怎么来了?”

    “那女子是谁?我没听说曹家还有没出嫁的小姐呀?”

    庞邈在侍卫的陪伴下,来到衙门面前,心中虽然急切,但言语清晰的说道:“我是左卫大将军曹律的……妻子庞氏,此时前来乃是因为我手中有证据可以证明曹大将军并非杀害薛侍郎的凶手。”

    衙役听得此言,一个激灵将所有的困意都赶跑了。两个人仔仔细细的将庞邈打量了个遍,又看眼门口挂着曹家灯笼的马车,接着对望一眼。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自己是曹大将军的夫人?”

    第27章 一丘之貉

    “……”庞邈有点无语,除了曹家或是其他受到特别恩准的以外,谁还能平平安安的在宵禁的时候出现在大街上?

    “请过目这个。”侍卫摘下自己的腰牌,递给衙役看。

    衙役看了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我又不懂这腰牌能代表什么,大理寺衙门里可有好几个重犯要犯,万一你们是冒充曹家的人,实则来劫囚的怎么办?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么请曹大将军亲自来一趟,不就知晓我是否是他的妻子了吗?”庞邈尽量的稳定心神,保持语气的平稳和用词的清晰。

    “呵呵,谁敢为了这点事情麻烦曹大将军啊?万一你不是,曹大将军怪罪下来怎么办?又万一,你其实是来杀曹大将军的呢?”衙役扬起手,要赶庞邈等人走,“去去去,这里可以大理寺衙门,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这两个衙役脑子里想的也太多了吧?庞邈和侍卫双双无语。

    不……哪里会有这样没脑子的衙役。庞邈转念一想,八成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不想在行军元帅决定之前,让曹律有任何走出大理寺衙门的机会。

    既然衙役敢如此作为,大理寺卿可能是燕王一派的人马,他就算见到大理寺卿,说出事实真相,也不见得会被采纳。

    庞邈后退两三步,决定去皇宫门口,想方设法见一见曹峥。

    这时,衙门的门开了一道缝,探出半个脑袋,“大半夜的吵吵嚷嚷个什么,以为大理寺衙门前是菜市场呢?”那人没好气的骂着,扫了一眼庞邈。

    “瞿司直,这名女子冒充曹大将军的夫人,小的正准备赶他走呢。”

    “哦?”瞿司直眯起眼睛审视庞邈。

    庞邈心中惊觉不好,拽着侍卫抬腿就往马车奔去。

    身后,瞿司直高声喝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既冒充曹大将军夫人,又在宵禁时刻出现在街上,十分可疑,还不给我拦下,押送到帝都府衙门去审一审?!”

    庞邈哪里会坐以待毙,当即爬上马车,一名侍卫挥刀逼退追来的衙役,跃上车辕,驾车狂奔而去。

    瞿司直一见人跑了,唤来更多的人马去追。有恰巧经过的巡逻士兵,忙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理寺的衙役们搪塞说是“在捉拿案犯家属,无须金吾卫的人马插手”。

    士兵们知晓转到大理寺的案子非同小可,他们插手了也不大好,所以没有再管。

    果真是一丘之貉,庞邈暗暗自责自己太过大意,忽听“咚”的一声,他掀开帘子一看,衙役们竟是丧心病狂的射出羽箭。幸好曹家的马车够结实,才不至于被弓箭射穿。

    “莫要下车去拦,只管驾车前往宫门口!”庞邈拦住想要跳下车辕的侍卫,此时单枪匹马的面对杀气腾腾的敌人们,无异于送死。侍卫们如此忠心耿耿,他怎能眼见他们再为自己去死呢?

    侍卫听从了庞邈的话,只管一起专心驾车。

    衙役们见刚刚那一箭没起到丁点的警告作用,气急败坏的又连出三箭。

    这一次的目标,是对准拉车的骏马。

    “嗖”的一声,羽箭划过深沉的夜空,在达到最顶点之后,又呼啸着坠落,侍卫抽出刀一一劈开,但不慎让半支羽箭没入骏马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感让骏马长长的嘶鸣,一扬前蹄之后,发狂似的向前横冲直撞,无论侍卫和小厮们如何安抚,都无济于事。

    庞邈一个趔趄,栽倒进车厢中,后脑勺磕在座位边沿,疼的他眼前发黑,一时无法在剧烈颠簸的环境中保持平衡,随着车厢的晃动左摇右摆起来。

    眼看着不受控制的骏马要自行冲向河里,侍卫当机立断,回身一把抓住庞邈的手,快速地确定周围环境之后,身形矫捷地跳下马车,抱着他滚到一边草丛中去。

    “噗通”一声巨响,骏马带着车厢坠入河水之中,皎洁的月光之下,大约可见河中情形惨烈。

    后面追兵将至,侍卫扶起庞邈,向街对面的小巷子跑去,另一名侍卫则带着小厮往其它方向走。

    庞邈头疼的厉害,早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管跟着侍卫稀里糊涂的拼了命往前跑去,隐约间可以听见身后的呼喊声时远时近。

    “少夫人,暂且躲在这里。”侍卫护着庞邈躲进一条分岔路口的草丛后面。

    猛然刹住脚步,庞邈有种双腿消失了的感觉,立时瘫坐在侍卫身边,闭紧了嘴巴不敢喘气,因为稍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之中也显得声如炸雷一般,足以引起追兵们的注意。

    很快,追兵赶到,左右看了看两条路,分成了两拨人马追去。

    等听不见脚步声,侍卫低声询问道:“少夫人,您还可以走吗?”

    庞邈正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好半天才意识到侍卫在说话,同时发觉自己将侍卫的手捏的通红,忙说道:“对不起,弄疼你了吧?”

    “无妨的,少夫人。”侍卫摇摇头,“您能走吗?”

    庞邈摇摇晃晃的刚站起身,就觉得腿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往侍卫的身上倒去。但是他一想到若不及时洗清曹律冤屈,便要走前世的老路,登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又让他站了起来,揉了揉额角,感觉脑袋好受了一些。

    “现在距离宫门还有多远?”

    “如果路上无人阻拦追赶,一盏茶的功夫即可到了。”侍卫答道,稍稍退开一点距离,小心的扶着庞邈的手臂。

    “我们快走,一刻也耽误不得。”

    侍卫没有多话,只管按庞邈吩咐的做。

    两个人往回走了一小段路,拐进另一条巷子。路上再没有追兵,一盏茶多些的功夫,巍峨高耸的宫门呈现在眼前,尽管仍是黑夜,但宫墙上的火光将半个天都照亮了,一排排的侍卫精神抖擞的站在宫门前或城楼上,毫不马虎。

    庞邈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之后,没有丝毫迟疑的向宫门走去。

    大半夜的有女子向皇宫走来十分不寻常,虽然知道若是来杀人放火的,不至于这般明目张胆,但还是有侍卫在他们离的很远之时,就上前来阻拦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庞邈镇定的答道:“我乃是左卫大将军曹律的妻子,家中有紧急之事,可否请诸位通知曹老将军一声?因事出紧急,因此才会于深夜贸然前来,恳请诸位相助。”他示意侍卫拿出曹家的腰牌给宫门侍卫过目。

    这个宫门侍卫是个识货的人,再看眼前妇人虽然头发散乱,但是一身华贵明显是出自高门大户,而且仪态与谈吐间也不像是小门小户人家出身。

    “曹老将军在两仪殿面见圣上,商讨十万火急的事儿,非我等能够前去通报的啊。”宫门侍卫有些迟疑。

    第28章 面圣

    “事情实属十万火急,我忧心迟了片刻功夫,将……”庞邈犹犹豫豫的没有说下去,令人感觉真的是件难以说清楚又紧急万分的事情。

    “这个……”宫门侍卫回头张望一眼,“我去和我们头儿说一声,让他给您想想办法吧。”

    “那就劳烦了,多谢。”不管成不成功,庞邈先致谢。

    宫门侍卫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抓了抓头发,赶紧回去和上司禀明事由。

    庞邈回头张望大街上,不见大理寺人马的踪迹,想来还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里搜寻着。

    不一会儿,宫门侍卫回来,神情有些为难,“我们头儿已经帮将军夫人去通报了,但两仪殿门前的侍卫让不让进,内侍给不给通报,圣上愿不愿意见,就是非我等能够决定的了的,若是事情办不成,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这名宫门侍卫相对于大理寺那群走狗的态度好了何止千万倍,能够愿意帮忙,让庞邈心里颇为感动,“是我劳烦诸位了,若是事情不成乃外因所致,我怎会怪罪。”

    “那就多谢夫人包涵了。”宫门侍卫拱拱手,和庞邈他们站在一起等消息。

    这时,一顶轿子停在宫门前,宫门侍卫看一眼轿夫的打扮,连忙上前行礼,“罗宰辅。”

    轿帘一掀,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从轿子里走出来,一身紫色官袍在夜色中依然呈现出华贵之派。他挥挥手让轿夫将轿子抬走,向对他行礼的宫门侍卫点点头,随后目光落在庞邈的身上。

    “你是……”罗璧卿觉得这名妇人有一些眼熟。

    庞邈行礼,“左卫大将军曹律是……妾的夫君。”

    “哦――我想起来了。”罗璧卿捋了捋胡须,又仔细的看了又看庞邈的脸,“莫非你是为了曹律的案子来到宫门前的?”

    “妾……是来请曹老将军的。”庞邈不知道罗宰辅是否与曹家站在一派,迟疑着要不要泄露真实来意。

    “这大半夜的辛辛苦苦跑到宫门前,想必定然又是十分要紧的事情,只是国难当前,难道不可以暂且忍一忍?”罗璧卿又问道,“而且,怎会要你一个女子,三更半夜的跑出门来?”

    “罗宰辅说的是,家事虽不如国事要紧,但窃以为小事也足以乱大事,家不安,何以忧心替圣上分忧?”庞邈低下头,他想起殿试那一回,自己和罗宰辅是打过照面的。能当上一国宰辅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又眼神厉害,万一给他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就不好了。

    罗璧卿眯起眼睛,忽地笑了,“原来如此。你且随我一起觐见圣上吧。”

    “诶?”庞邈愣了一下,看来刚才那隐晦的一句话,让罗宰辅辨出其中深意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罗宰辅不是去帮忙请出曹峥,让他们自家人先商量商量,而是直接面圣。

    这……胆量十足大啊。

    “跟我来吧。”罗璧卿并不多言语,直接向宫门走去。

    庞邈看眼侍卫,这个时候只能他自己进去了,侍卫只是曹家内的人,并非拿朝廷俸禄的,所以没有踏入宫门的资格。

    临近天子脚下,曹峥也在宫中,能出什么事呢?庞邈毫无畏惧的跟上罗璧卿的脚步。

    黑沉沉的夜幕下,宫中的甬道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罗璧卿的步伐不快也不慢,斜长的影子落在灰色的地砖上。庞邈不远也不近的跟在后面,微垂下头,一派恭顺的模样。

    “曹少夫人不怕?”罗璧卿忽然问道。

    庞邈轻轻反问道:“为何要怕?”这是他第二次进宫,初回是殿试,兴奋和害怕早在那一次消耗殆尽了。

    “哈哈。”罗璧卿的笑声里没有恶意,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管往前走。

    当庞邈和罗璧卿来到两仪殿前时,殿内透出烛光,还有隐隐约约的争论声。

    “罗宰辅,您回来了。”一名有些年纪的内侍恭恭敬敬的迎上前来,“咦,这位是……”

    “曹老将军的儿媳。”罗璧卿只回答了这么一句,便让内侍去殿内通报。

    内侍犹犹豫豫的看了几眼庞邈,随后小跑着进入两仪殿,很快又退出来,请罗璧卿和庞邈请去。

    罗璧卿没有急着进去,对庞邈笑了笑,“那么,我就等着曹少夫人的一场好戏了。”没等到回答,就率先迈进两仪殿的大门。

    庞邈攥紧衣袖,跨进门槛。

    “老八媳妇,你怎么来了?”曹峥看到庞邈,带着倦色的面容上露出些许惊讶。

    颛孙咏德一听,忽来了兴致,“原来是曹爱卿的夫人,怎地忽然进宫来了?”

    庞邈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妾心知夫君蒙冤,为救夫君于危难之间,半夜前往大理寺衙门,欲告知证据,谁想竟遭到衙役无礼拒绝和追杀,不得已之下妾只有进宫面圣一条路可走。圣上若要怪罪擅闯宫门之罪,妾愿意领罚,毫无怨言,但恳请圣上听完妾所说的证据。”

    有办法救曹律了?!颛孙咏德目光一亮,但看到在场几张面孔,表面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得意,平静的说道:“若是你无凭无据,信口雌黄,朕不仅仅治你擅闯宫闱之罪,还要以欺君罔上的罪名将你拖出去斩首示众,而曹律等也将受到牵连。你可明白?”

    曹峥一听,为此捏把汗。

    老八媳妇出身微寒,能进入宫门一定紧张至极,万一言语不清不楚,让燕王一派揪住把柄,趁机变本加厉的构陷报复,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庞邈镇定自若的答道:“明白。”

    在场的官员也有知道曹律妻子出身的,此时就等着看曹家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

    颛孙咏德靠在椅背上,抬了抬手,“你且细细道来。”

    有一名红袍官员抢先跳出来,“圣上,如今边关战事危机,应以行军元帅人选为重啊!曹大将军的案子事小,容后再议也不迟。”

    颛孙咏德歪着脑袋,盯着那名官员看了又看,笑道:“反正此时行军元帅人选争论的无休无止,却没个定论,不如暂且搁下,咱们看一看旁的事情,缓和了气氛之后,再来讨论也不迟。”

    “圣上!”红袍官员欲再劝,颛孙咏德的目光瞬间阴沉锐利,吓得他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旁边有人压低了声音,劝道:“哼,就看曹家怎么自己送死吧。”

    红袍官员想想也对,便作罢了。

    庞邈看眼曹峥,有看看站在他身边的罗璧卿,不急也不躁,缓缓说道:“薛侍郎的独子名为薛晋夷,妾的兄长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因此也曾见到过薛侍郎。这些事情都发现在不久之前,乃是兄长回京为妾筹办婚事之时,说与妾听的。”

    “那一次见面,薛公子说他在找一个人,一位为了心爱女子愿意舍弃一切的男人。据说这名男子早年丧妻之后,十几年未曾再娶,直到有一日遇到一位品性容貌与亡妻相似的姑娘,便一心求娶。但姑娘心性颇高,觉得自己仅仅是因为与他亡妻相似而得仰慕,心中有些愤愤,连夜不辞而别。这名男子不知姑娘去往何方,心中焦急惦念万分,便也连夜打听着消息寻找而去,连家人也没顾得上招呼一声。”

    “这名男子,便是兵部侍郎薛惟凯。”

    第29章 洗清嫌疑

    “呵呵,就一编故事的。”有人怪腔怪调的讥嘲道。

    颛孙咏德的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刚才说话的人,“卢爱卿一会儿也来给朕讲一个比这个更感人更有趣的故事,好不好?”

    姓卢的撇撇嘴巴,低下头不说话。

    庞邈不受刚才的影响,继续说道:“薛公子担忧自己的父亲在外面遇到危险,于是也离京去寻。他与兄长说完这个故事之后,兄长颇为感动薛公子的一片孝心,说是要陪他一起去找。于是他们二人根据新打听到的消息,来到城外村庄,终于见到了薛侍郎。”

    “妾也是刚刚在家中听大姑姐说起,才知晓薛侍郎的儿子便是那薛晋夷。如今,薛公子大约还在溪平郡,因为薛侍郎想在姑娘的老家多待些时日。”

    “你怎么肯定薛家两个人都还在溪平?”红袍官员又开口了,语气中满满的不相信,“而且,你倒是说清楚啊,你家哥哥到底是距今多少日前见到的薛家父子?”

    庞邈装出默默估算时日的样子,心中在想:前世的此时此刻,他根本不认识薛晋夷,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两个多月之后。

    只能将前世今生的时间拉到最近了。

    “一个月以前。”

    “你兄长现今何在?”颛孙咏德问道。

    庞邈答道:“在外游山玩水,不知现下又到了何处。”

    颛孙咏德沉吟片刻,一掌拍在案上,“罗宰辅,麻烦您安排几个得力的人,去溪平将薛家父子找回来!速速办妥此事!另外,关于大理寺追杀曹少夫人的事情,也请您去查一查。”

    罗璧卿稍稍躬身,“臣遵旨。”

    “圣上!”红袍官员十分不甘心,再次出声,“怎能仅凭曹将军夫人寥寥数语就断定薛侍郎没死?薛侍郎失踪一年了,没有知晓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偏偏曹大将军出了事,曹大将军夫人正巧又知晓薛侍郎的下落?依微臣之见,曹家明明是为了救出曹律而在撒谎,拖延了时日,好想出其它办法来营救曹律!其心险恶啊,请圣上明鉴。”

    颛孙咏德觉得好笑,“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验出聪明还是愚笨啊。朕不这是已经让罗爱卿派人去溪平看一看了吗?曹爱卿的夫人是否撒谎,只要看能不能找到人不就知晓了?难道说,曾爱卿已经想到其它好办法能解开杀人案目前的僵局?”

    “微臣……”这么一句反问,让曾姓官员退缩了,使眼色向几名同党,可是没有人回应他,众人皆有自己的盘算。

    颛孙咏德的嘴角扬了扬,随后站起身,负手走到御案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所有人,“曹大将军的案子是个什么结果,很快就会有答案。在寻找薛家父子的人回来之前,得请曹少夫人暂居于宫中了,省得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有人要怪罪朕包庇曹家。”

    “是。”庞邈应下。

    曹峥询问道:“圣上,等会儿臣是否能与儿媳说些话?”

    “你们是一家人,自然可以。”颛孙咏德点点头。

    有几个人阴阳怪气的冷哼几声,颛孙咏德和曹峥皆当作没有听见,不作理会。

    “云公公,你先带着曹少夫人找一间屋子,暂时住下来。另外,去曹家将平日里伺候曹少夫人的接过来,好生照应着吧。”颛孙咏德又吩咐道,等到云公公和庞邈退出两仪殿,目光一沉,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至于行军元帅人选一事,已经从白日争论到半夜,朕看诸位都已经争得是面红耳赤,加之也累得很了,想必如此争论下去也是徒劳。朕也并非不体恤臣子之人,现在不如这样――诸位爱卿暂且回去休息,明日早朝再议。”

    卢姓官员再度跳出来,“圣上,边关战事十万火急,片刻功夫也耽误不得,还请圣上早做决断,解救边关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有几个人与他一起跪下,恳请圣上尽快下决定。

    因为他们看得出,不管圣上言词之间是多么的严厉,和看似一点都不站在曹家这一方,但实质上的打算就是抓住了一丝机会想要救出曹律,然后派曹律领兵前往边关支援。

    几方人马连夜火速运作之下,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怎能叫曹律再扳回去?!

    等王爷从外地回到帝都,定然也要怪罪下来。

    颛孙咏德揉了揉额头,万般无奈道:“若是你们能达成统一意见,朕也可以早做决断呀?要不,你们同意罗宰辅的建议?或者你们自己去想办法说服罗宰辅?后者,不用当着朕的面来说,你们想用什么理由说服,朕不关心,朕只关心最后的结果。还有,你们不累,朕已经很累了。”

    毕竟是一朝天子,再有不甘,此时也只得听从命令,先回去盘算着如何能从这件事里捞取最大的利益。

    曹峥甩开几个想与他纠缠的官员,跟随宫中内侍来到庞邈暂住的院子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曹峥一看到庞邈,便急切而严厉的问道,“可有半字虚言?!”

    庞邈淡定的答道:“雯君所言无半字虚假,请您放心。”只是这些事情在这一世还有发生而已,他迟疑了一下,放低了声音,“雯君请您派人抢在罗宰辅的人之前找到薛公子,告诉他……溪平城外盛家村,务必得去看一看。”

    曹峥微微蹙起眉头,“你这是何意?”

    “我兄长说,那位姑娘的老家其实在盛家村,但是那时急着回帝都来,忘记告诉薛公子了。雯君想……薛家父子回京之后,必定诸多俗事缠身,今后哪里还会有机会去盛家村……兄长一直有些内疚,雯君想替兄长开解开解,所以才敢烦请您这一件事。溪平郡距离帝都来回不过一日多的路程,加之前往盛家村,应该后日午时之前便能回到帝都,还夫君一个清白了。”

    曹峥注视着庞邈,锐利而清明的目光不会放过他任何的神色变化。

    在这个当口上,提出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看似有些荒唐,但也许另有深意也不得而知。而连一声招呼也没有,便丢下官职外出的薛惟凯回到帝都之后,恐怕会被很多事情缠身,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可能回盛家村了。

    他们也不想为了救出曹律,害得人家心愿不成。

    “好,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会办妥。宫中规矩甚多,你诸事小心,切莫大意。”曹峥又嘱咐两句,便回家去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摇曳的烛光在墙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亮,庞邈长呼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平静下来之后,头又隐隐的开始发痛,也许是之前跌倒在车厢内导致的。

    现在只求曹峥的人抢先找到薛晋夷,然后薛晋夷在盛家村见到薛侍郎,之后罗宰辅派出去的人马尽快将薛家父子接回。而圣上这一边,能够将确定人选的事情拖到至少能等到曹律洗清嫌疑。

    这是关键之局,不仅仅是他庞家和曹家百口人的性命,甚至关乎到当今圣上的命运,和未来端国的盛衰――

    失去几家忠臣的支持,燕王定然会谋权篡位,让这天下不得安宁。

    不多时,锦绣怯被接进宫,她生生的迈进屋门,看到庞邈却仍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曹少夫人请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就在院子外候着。”领着锦绣来的宫人温婉的笑了笑,行过礼后退出屋子,“小姐,吓死我了!”没了外人在场,锦绣再也装不下去,扑到庞邈跟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您不知道,府里都闹成什么样子了!我和曹夫人解释了半天,可是她们全都认为我们是在撒谎狡辩,叫上了好多家丁奴婢,满府的找您,说是要家法伺候,可把我吓得不轻。谁曾想,您居然跑到宫里来了,有公公来家里的时候,曹夫人她们还都不相信呢。”

    “辛苦你了。”庞邈不在意曹夫人她们究竟如何看待自己,只顾着在身上摸了摸,首饰什么的一路上掉了大半,没什么可以打赏锦绣的,带着些歉意看了看她,“等回到府里,你好好休息,我挑几样好东西都送给你。”

    锦绣不怎么在意打赏,环视一圈屋内的布置,惊叹道:“宫里就是不一样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进皇宫呢。虽然天黑黑的,远处的殿阁宫宇都不大看得清楚,但是也觉得这辈子开过眼界,满足了。哦对了……小姐小姐,来府上的公公说,您知道薛侍郎的下落?皇上相信了吗?会放了姑爷吗?”

    “等派出去的人将薛家父子接回来,便可知晓。”现下没有事情要做,又折腾了半宿,庞邈觉得乏的厉害,便吩咐锦绣准备热水,洗漱过后,睡下了。

    夜深之时,万籁俱寂。一道人影行色匆匆的沿着墙角急速前进,黑色的衣衫在阴影中给了他最好的保护,巧妙的躲避过几批巡逻的衙役,身形敏捷地在院墙、屋顶上几个起落,最后落在一处灯火昏暗的院子里。

    窗边坐着一个人,模糊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如山一般巍然不动。

    黑影的后背紧贴在窗上,一双明亮的眼睛警惕的观察四周的动静,一边低声说道:“少夫人进宫面圣,说是她知晓薛家父子现下在何处,圣上已经派人前去寻找。”

    “庞雯君现在在何处?”窗内的人问道。

    “圣上留少夫人在宫中,怕有意外。”黑影顿了顿,又问道:“大将军,是否按原计划进行?侯爷不太放心少夫人……”

    曹律的唇角微微上扬,眉眼中露出愉快的表情,“不,我们的计划来不及了。雯君既然敢说,想必是胸有成竹。你们再派一些人秘密保护薛家父子,务必安全回京。”

    “是,属下会即刻回禀侯爷。”黑影左右张望一圈,身影很快的融入黑夜之中。

    曹律捧起微凉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脸上愉快的神色还未消退,他捏着青色的小茶杯,感叹道:“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第30章 防不胜防

    第二天,庞邈正在庭院里走来走去的思量今后的打算,忽听一阵脚步声,是几个面生的宫女。

    “请问您是曹大将军的夫人吗?”为首的宫人开口问道。

    “正是,你们是……”庞邈茫然的看着她,派出去的人这会儿应该还在溪平郡,按理说不会有人来找他才对。

    宫女笑道:“奴婢春铃,是太后娘娘宫中的,太后娘娘今早听圣上说您在宫中,于是想见一见您。”

    太后召见?庞邈眨了眨眼睛,太后好端端的召见他做什么?还是他参合进曹律之事的节骨眼上,旁的人应该也都明白他此时此刻肯定是心情不佳。

    “我……我这副打扮,怎么好拜见太后娘娘呢?”庞邈露出难为的神情。

    春铃笑的温良可爱,“曹少夫人,没关系的,太后娘娘一向平易近人,而且知晓是临时召见,不会在意少夫人打扮的太过朴素。”

    太后娘娘召见,若是推三阻四的,确实不好。庞邈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好,请你先等我一下,我重新梳理一下头发,能做到最好的,自然要最好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