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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狐——南山婆(24)

    一群乌压压整装齐甲的官兵敲开了他的门,把当时一起用膳的吴夫人吓得不清,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暗地里都做了什么。
    那天吴振宇起身,不慌不忙的对夫人交代了府里各事项,让她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在江南办茶庄的嫡子之后就顺从的跟着人走了。
    朝廷重臣居然养凶杀人。府外看热闹的群众指指点点。
    他一路伴着千夫指走到了早已心知肚明的终点,廷尉府。
    他到时林怀易等人已经在府里等他了。
    与大部分时间坐在中书府里的墨云济不同,这裕成王平时在皇帝眼里也就是个占着位不肯做事的纨绔,只又因此事与他息息相关,也是他找出了黑衣人与吴振宇的联系,就物尽其用,使唤他做这些吃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的事。
    别人能推则推,唯恐避之不及,可这二愣子还居然干的甘之如饴。
    吴振宇也不像其他被带来的人一样,不是极不配合,破口大骂就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他是以最配合的方式来不配合。
    无论是面对秦平还是殷沽,或是林怀易,问他的事项他都答,将自己为何圈养刺客,如何联系到他们,还让他们做过什么都说的明明白白,若就按他说的话作为陈堂供词,将会是一次完美出彩的成绩。
    这吴将军也是硬骨头,好话说尽,刑也加过不少了,还是一口咬定是为了报复自称有五百种方法让犯人开口的殷沽已经黔驴技穷,束手无策了。毕竟吴振宇也不是不开口,就偏偏是真话与假话混着说,对审问之任来说这还不如不说。
    他还真要我们相信他是挑软柿子捏么,将他那儿子踹成阉人的可是公孙将军家的那位女英雄,关这姑师质子何事。是要父承子业打算将人欺负到底么?秦平一边呸呸地吐着鸡骨头一边回道。
    而且他那恶棍儿子死在半路也怨不得别人,自己收买了旁边的官兵也就算了,还偏偏改不掉他那唯我独尊的毛病跟人抢客房?
    还以为他在出游呢?对方留下个出自姑师的陶器他就能信了?这几天打太极的时候也不见得他有这么天真,犯轴难道还是看时候的吗?
    还真把我们当三岁小孩来哄是吧。
    秦平话最多,一张嘴能跟打鸣的公鸡似的吵的人神共愤。
    秦平说的吴纳孜已死也是吴振宇所说的复仇目的。
    至于这事他应该没有撒谎,林怀易也找人确认过此事。吴纳孜被流放前吴家就收买了他边上两位官兵,以重金贿赂,保证他这一路能过的舒舒服服。
    虽说做不到车马出行,人力担架,但一般能满足的两位官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便还能一起喝几口好酒吃到几口嫩肉,何乐而不为呢?
    在吴纳孜快到幽州时途径客栈,觉得累了就打算进去先休息一番,结果那客栈正好只剩最后一间房,而他边上的一队风尘仆仆的长途商旅在他之前抢先开口要了那房。
    这下可惹到了那祖宗。
    他本就带着被溺爱出来的傲气,看不起这些穷乡僻壤里遇见的所有事物,不是嫌茶淡就是嫌面僵。
    他老父亲花了大代价上下打点让他这一路的确没有流放者该有的凄惨待遇,他也的确不觉得自己是个囚犯,经常错以为身边的两人是他在长安时跟着的那些小弟。
    只是对于被流放一事他心里是越来越恨,越来越不服,路上每每在驿站酒馆里喝醉酒了就不停咒骂让他沦落到此地的那几人,总是说着有朝一日若是能有机会回京,定要了那几人狗命。
    而眼前的几个有眼无珠的穷商旅正好踩到了狗尾巴,让他一时炸了毛。
    他怕公孙英这些狠货色,但他不怕这些低等人。
    先是与他们发生口角,骂他们下贱人,骂他们胆大包天与世家抢资源,且话越说越难听。
    而那几位走南闯北的汉子一眼就看出他只是个朝廷重犯,还有可能是脑子不好使的那种,自然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于是就不甘示弱的回嘴。
    越变越激动之后吴纳孜做了一个他经常做的举动提脚踹人。
    并不是说他这一脚将人伤到多重,而是他这一脚踢在那领头人身上像是踢到了钢板,差点把自己给扭了。顿时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这些商旅者自小时就跟着商队走遍大漠山河,全身上下最有力的就是他们的那双腿,吴纳孜这一踢还没他们互相按摩的力道来的重,这温风软水中长大的世家子弟自然是吃了个大亏。
    而身边的两位官兵是有福同享有难不当的聪明人,见他动脚就已经自行走远三步,更不会帮他。
    商旅们一看吴纳孜这无能的窝囊样,连带着边上看热闹的路人一起齐声大笑。
    这哪来的姑娘啊怎么这么轻飘飘的
    不是男人吧不然多丢脸
    这就是他说的贵族风范吗,那我还是甘愿做个下等人吧
    众人在他耳边的嘲笑偏偏刺中了他最为在意的那件事,他可从未受过如此大辱,吴纳孜顿时像是疯了般,拔出旁边官兵的佩剑朝刚受了他一脚的领头人猛刺过去。
    再硬的人也比不过铁,也没人想到这朝廷钦犯居然真的会如此丧心病狂。
    等血沿着剑柄重新流到吴纳孜手上的时候他在惊醒过来,他杀人了。
    流放者在途杀人,见者皆可得而诛之。
    人群短暂的安静了几秒,爆发出杀人了的吼叫声。
    而那队商旅的其中一人见领头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喊出了狗贼以命还命,只一刀就把被群众摁在地上的吴纳孜给捅了。
    这队人走的匆忙,忘将桌上自带的喝水陶器收起来,这也是吴振宇报仇的根据。
    路上押送的犯人死了,这也是历代以来常有的事。这些流放者的命运无非就是病死,累死,被人杀死,或者自杀。
    若是路上没事,到了流放地也只是一个探路打头阵的小兵,终归还是死于马蹄之下。
    两位官兵一商量,回来就添油加醋的抹黑了一番吴纳孜,给自己免了大惩,只罚了些小钱。
    如果不是这老家伙之前的那些动作,我还真当他是老糊涂了,不明就里的出来害人。秦平吐完最后一根鸡骨头,评论道。
    这场大戏里所有人都清瘦了,各个茶饭不思,数月不知肉味,就他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吃了光了廷尉府偏房里养着的鸡,还敢说自己过劳肥。厚颜无耻的权当别人是眼瞎。
    那两个随行官兵领了罚之后至今未曾露面,听同僚说他们那天觉着有些累就先回去了,接风宴都来不及办。
    可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两个大活人怎么就没影了呢。殷沽苦恼道。
    虽说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两位肯定凶多吉少,八成已经哪个山旮瘩里躺着了,可就算集众人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尸首,询问吴振宇他又自称不知。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这到底得有多少深仇大恨,可吴纳孜又不是他们杀的,若真是因为他俩回来的抹黑,这也是有些迁怒太过了吧。
    但毕竟吴家小公子是哪副德行外人也都清楚,所以那人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大致内容都是基于事实再加火添柴而成。
    殷沽心细,若是不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只要有半处疑点他都要反复思量。几乎把自己累成副枯骨。
    王爷,你说这吴将军我们该诶?王爷?秦平发现裕成王不知何时起就看着手里的册子在发呆。
    嗯?林怀易听到呼唤声回过神来你说吴振宇吗?他就先关着吧,有的是时间跟他慢慢耗。
    还得派人多盯着他呐两个儿子的动静,吴家夫人被闷在鼓里是还说得过去,但他们不可能全部都不知道自己父亲在做些什么。发现有在做偷鸡摸狗之事就一起绑过来。
    哎,当下也只能如此了。秦平答道。
    三人交接了事项之后林怀易就走了。
    秦平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纳闷,最近这裕成王出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难得病道跟那姑师林公子有关系?这不就送点药过去尽尽地主之谊就好了么。
    ☆、第 37 章
    其实林絮这病比秦平所了解的要严重许多。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谓之鬼。
    而七月十五鬼门大开,阴阳交汇,判官出门行判,鬼卒出来办事,子夜时分百鬼夜行,万千幽魂也穿过界限来到世间,与人共存于同片苍穹之下。
    他们能看到尘世上有血有肉的凡人,但肉眼俗胎的凡人却看不到他们。
    虽说互相接触不到对方,但一年中只有这一天,即使穿着短衫人都还会无端的觉着有些冷,心里发毛。
    林絮就是在这一天毫无预兆的病倒的。
    当时刘叔正在桌上唠叨着给他相合适的姑娘之事,刚问他准备娶本国的姑娘还是在中原有看上的,林絮只是默然听着并未回答,刚起身就忽得一头栽了下去。
    吓得刘叔从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提过关于娶亲的任何一个字。
    而林絮在短暂的眩晕之中醒来后,身体就再也没好过,就像又回到刚来京城那会儿大病小病不断,甚至还超过了那时的情况。
    所有人都纳闷怎么一个好好的人说病就病。甚至连林絮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虽说他不算非常壮实,但也不至于虚成着病根子的模样。
    况且他平日颇为注意自己情况,饮食不挑不捡,习惯晨起练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作息较平常人还好些,更是不应该如此。
    无论是哪里找来的罕有药方还是珍贵药材,一副接一副的喝,也不见有所好转。
    大小风寒起起落落,刚好了几天又会卷土重来,防不胜防。
    刘叔,今日啊絮感觉有好些了么?林絮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问道。
    一双微凉的手覆于林絮发热的额头上,探寻温度,如盛夏冰镇梅子汤那般冲缓了他体内的焦灼气息。脸上因病而起的绯红也降了一些下去。
    林怀易从廷尉府回来之后就直奔质子府,他自清晨出府时听到林絮又病了之后就始终心不在焉。
    熬到殷沽来接班后不像平时那样再多停留一会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交接,就驱车往这赶。
    公子是夜里起的热,离上次发热还不到五日,竟如此快就又烧了。
    这几个月不仅床上的林絮瘦到形容枯槁,这府里府外一起照料着的刘叔也面色憔悴。
    年过不惑,未及知非,应是与公孙将军还小些的年纪,发须竟都已经白了大半,身形愈发的佝偻瘦小了起来。
    刘叔自己也偶感风寒,两人就这么小病照顾大病的相依为命。
    林怀易有些不忍。
    刘叔,要不将啊絮搬至我府里吧,府里还有些存着的药材,太医也愿意卖我这个面子,离得近平日里也好照料一些。
    这怎么行,王爷金贵,公子不幸,这病体万万不可与王爷接触太多
    刘叔慌忙摆手,但其实他还是有些心动。
    就像林怀易说的,太医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皇上心思无人能猜透,他能借林絮被行刺一事大动干戈的除异己,对外口口声声的说是因为两国盟友关系,姑师王子在大魏照料下必会毫发无伤。
    说得悲天悯人感天动地,惹得满朝堂山呼万岁,更是甘愿臣服与这胸怀如海般宽广的天子。
    但自从林絮病了之后,尤其是看着愈发的不好了,除了有一次林怀易来看望,直接从太医院揪了人过来,否则无论是墨云济还是他这裕成王,在御前提起这事时桢伶帝都顾左右而言他。
    偶尔几次派过来的太医不是刚进太医院的学徒,只会开最为平常的药方,完全不如市面上的老郎中;
    就是一些像是有意开冷僻药的太医,若不是将军府稀奇古怪的藏药多,再加上墨云济时不时的从太医院拿点过来救助,这药方就是废纸一张。
    用之示好,弃之冷对。可笑帝王心。
    离家千万里,病痛缠身,思乡心更切,一老一少有苦说不出。
    趁着灵渠还在,近来廷尉府事项也已经了结了大半,我们能照顾的了啊絮。林怀易按手在刘叔肩膀道。
    刘叔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眼睛里浮出了些泪光,哽咽的话堵在胸口直发闷。
    他年少时护送林瑟清从中原至姑师和亲,里外操作林瑟清终成王后,再伴随林絮从姑师至中原为质,经历过死生危险,也感受过人情冷暖,但他从不依靠别人,靠着自己一步步走至今日。
    虽说只是个管家,但无论是姑师国王王后还是林絮都尊他敬他,从不真正的将他当作下人,平日里对他礼遇有加。
    他也知恩图报,念着当年林将军救过他一命又将他从罪奴身份赎出,免于被人当做玩物放在角斗场上被打死以娱乐群众,还让他充了军作为和亲护卫去了西域。
    所以他从不居功自傲,规规矩矩的当个管家,不曾逾越半分。
    如若你觉得过意不去,我还有件事想请刘叔帮忙,而此事也只有你能做,且有些危险。林怀易道,目光幽深。
    刘叔精神一振王爷请讲
    林怀易如此那般的跟刘叔耳语一阵。
    最终紧握刘叔的手,两人虽不多言语,但都信任对方不会负了自己。
    当晚,质子府再次遇刺,管家刘叔奋力抵抗不敌,卒。
    刀剑声引来了府外巡逻的北军与左将军府兵,刺客逃逸,未伤到里屋昏迷的姑师质子。
    在场士兵将管家刘叔草草安葬之后上报朝廷,皇上紧急召了公孙珈等人进御书房商讨此事。
    为何如此多府兵巡逻都还能差点让人得逞?墨弘有些愠怒。这质子若是病死,那就是他自己命里劫数不可逃,但如若是在对外宣称的层层保护下还能出事就是他大魏的无能。
    那刺客杀了平时来送肉的店家,扮成相同模样,骗过了门外的官兵。
    鉴于上次之事,官兵们大都会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檐边墙角,一时也没想到这刺客竟会大摇大摆的进来
    也就是说作案手法突变,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
    但若是京城中这最为精良的两支队伍都拦不住,那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南军与兼管京中治安的北军不同,专守皇宫,更是不可能给他派去。
    一时间众人都觉得有些一筹莫展。
    皇上公孙珈出生说道我与林易清林将军师出同门,虽年长不了他们几岁,但也算是看着看着他们长大。
    可林老将军早殁,兄妹孤苦伶仃的守着将军府,瑟清出嫁以后才几年时间易清也遭至不幸,如今林家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外嫁了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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