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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鬼——小清椒(23)

    今天周六,学校不上课,他昨晚睡着之前强行被钟从余拖起来嗑了药, 现在肚子完全不难受了, 又没有必须翻身站起来的必要,伸个懒腰, 拿过一旁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没有十点,还可以赖一阵。
    刚闭眼,顾建宇那句话又涌上了脑袋。
    儿子,爸想把房子卖了。
    其实说不上大的一件事,放在其他家庭里面压根不会掀起任何波浪,几个人意思意思一点头就行,况且卖了又不是没有家住,多一套少一套也对他目前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他这脑子当然不会也顾及到以后和将来。
    但顾迟就是不愿意。
    他觉得这是我妈的,我妈唯一留给我的,里面还有钟从余在住,顾建宇这人一天到晚就知道钱,满脑子的钱,铜臭味太浓,不着调,也没资格!
    想着想着,顾迟反而自己和自己气上了。
    他又认为自己没有听老爸解释一下,或者问一下为什么差钱,还差这么多,没有给人机会。他当时急火攻心,先自顾自地宣泄了一番,舒服了就倒头睡,把所有的焦头烂额丢给别人感受,享受着别人的关爱,简直不成人样!
    顾迟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陀螺,疯狂绕弯,就连思想不停地打转,没法停下。
    而在两个小时以前
    顾建宇昨晚一晚上没睡着,干瞪着眼,和爬满灰尘的天花板共度了不眠夜。
    只要一闭眼,他脑袋里面就会浮现出儿子那张气得颤抖的脸,那表情从小到大都没在顾迟脸上出现过。
    要不算了吧?顾建宇心想,自己招的事自己解决,房子留下,那是孩子他妈唯一剩的东西,于情于理,都没理由挪动,至于钱,当今社会各行各业发达,仔细想想,总会有办法,儿子开心和身体健康最重要,这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不就是钱吗?
    不就是那数字大一点吗?
    它又不是万能的
    顾建宇直接睁眼到第二天大早,在肚子里面归纳了一下内容,沉下气,整顿出一副人模狗样的外表,简单洗漱后,就打算告诉顾迟这个想法。
    可还没等他看到儿子,就先看到了坐在门口的钟从余。
    顾建宇不得不承认,如果昨天这孩子不在,矛盾会加深很多,至少顾迟不会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给自己发热的大脑腾个空间。
    钟从余应该是一晚上没有回床上睡觉,精神相当差,他一掀眼皮就看见了顾建宇,眼下的黑眼圈衬着苍白色皮肤十分明显,动作和表情看来都很累,但那眼神还是依旧明亮,像是护食的狼:还没醒,让他睡,学校现在只有单休。
    一句话,将顾建宇的步子堵得严严实实。
    顾建宇:诶好,那我,那个,上班,麻烦了。
    等等。钟从余并不是一个拖拉的人,向来崇尚说一不二,可这次居然破格叫住了他。
    钟从余眉头中间已经拧出了一个川字,十分别扭地组织语言说道:叔,对不起。
    顾建宇:你说对不起干什么?
    而钟从余这第一句对不起支支吾吾地脱口后,后面的那些话自然而然地,犹如破堤洪水一般泄了出来可惜冲击力太大,旁人听不懂。
    对不起,对不起,我所有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我真的有好好在想解决问题,可都没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但别赶我走,行吗?叔叔,除了你这儿,我任何地方都不想去,我就只想和顾迟待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差点说出了哭腔,很是诚恳,甚至怪吓人的。
    顾建宇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伙子要干嘛。
    其实钟从余这一晚上都在门外蹲着,为了联系钟骏驰。
    他知道,顾建宇需要钱,如果仅仅是一笔应急小费用的话,钟从余咬牙一把,自己就出手了,但此时此刻顾建宇是需要一笔卖房子的数目,是他倾家荡产也达不到的。
    他想留下来,想帮顾迟,想让顾建宇不卖房子,就不得不向钟骏驰求助,不得不被现实摁着低头。
    一边是堵上尊严和倔强的孤注一掷,一边是那番无法割舍的温存和闲情。
    钟从余问出口地时候脑袋一片空白。
    你能借我一笔钱吗?
    数目不算小,为什么要这笔钱?
    朋友家的急用
    儿子,这钱爸不能借你。钟骏驰在大半夜叹了一口气,轻声哄了哄枕边的爱人继续睡觉,自己走出房间带过门。院子里面的花开了,风吹过的时候能闻见香气,因为这是你的朋友,而不是爸爸的朋友,懂吗?
    钟从余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你从家走出去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明白,你离开的不仅仅是这栋房子,你熟悉的环境,还有爸爸本该给你的保护,这些东西都是你亲手拒绝的。你要为你自己的行为负责。钟骏驰走到院子里,点上一根烟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钟从余被这一通话气得够呛,但又无法反驳。
    钟骏驰:不行就是不行,这还只是第一次不行,以后不行的地方只会更多,难处只会更大。爸爸的东西虽然在将来都是你的,但现在依旧是爸爸的,你得想办法从爸爸手里抢,用你自己的本事抢,知道吗?
    钟从余给钟骏驰说完了一晚上的麻烦你,钟骏驰也给钟从余说了一晚上的不可以。
    从这一刻起,钟从余才发现了原本自己周身那些看似了不起的光圈,到了关键时刻,都会散得一干二净;他自以为是的清高,都是小孩之间的游戏,太虚幻了,不顶用,稍微戳一戳就破。
    心中剧烈的惊悸一阵接着一阵,到了最后,他只想到去求求顾建宇,求他别赶自己走。
    凡人皆会无可奈何。
    听到这些话的瞬间,顾建宇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为了自己得到解脱,他为什么要去折腾两个孩子?他本来的初衷就是为了顾迟能过得好一点,不比那些有娘养的孩子差,开心一点,不那么孤独,有个知心朋友,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如今,他却要亲手把自己装饰好的太平撕碎,这不是在自己作孽,咎由自取吗?
    顾建宇心道:我不能这样自私。
    钟从余很快压制好了情绪:叔叔,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吗?你别憋着,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顾建宇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儿
    他不敢说。
    他不敢让顾迟知道。
    他胆子实在是太小了。
    真没事儿。顾建宇笑道,以后我不提这个了,你就当叔叔昨天犯浑,让你看笑话了。上班要迟到了,待会儿顾迟起床,你帮我给他说一声,以后都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钟从余的目光暗了下来。
    钟从余看出来了他的刻意掩饰。
    这一步没有跨出来,堵着的污垢没有疏通清楚,只会越积越多,到了最后无法收场。
    两个小时后。
    顾迟被楼下大妈闹醒,本想睡回笼觉,但昨天的事儿又让他睡不着,干脆翻身去客厅吃个难得的早饭。
    他刚一出门,就被门口蹲点的钟从余扑上来抱了个满怀。
    顾迟双手举过头顶:大哥,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而钟从余的回答更让他不解。
    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我,死,也,不,走。
    顾迟:
    这家伙又犯病了吧!
    第34章 可乐 第十四
    打打闹闹这种东西虽然会时不时地参合在生活之中, 但效果普遍不会太长,强行哈哈哈就显得特别白痴,等把该笑的都笑过了, 烦躁会紧接着铺面上来, 不让人喘息。
    不等内心诡异的活动演绎完, 顾迟又开了腔, 他哑声道:我现在心里不太踏实,我觉得我爸有大事儿瞒着我。
    钟从余也将就着这个姿势没动, 鼻音喷在耳后:嗯,不然他要钱干嘛。
    顾迟:钱只是让他露出破绽的一方面,因为这些话压根不像他平时会说出口,我昨天的反应估计也吓到他了诶,你好好说话, 喷什么气,痒死了, 搂什么搂,手也给我放开!好了真的别闹了。
    钟从余不轻不重地笑了两声。
    别看顾建宇这么大一个人,跳起来甚至能用脑袋把天花板撞出个大窟窿,吃的盐和大米轻松压倒一片社会小年轻, 斯文败类的大叔范不用装就能由内而外的散发, 但肉都是白长的,纸老虎的共同特点就是看着牛逼,整条旧巷,就属他胆子最小。
    顾迟记得自己还在上小学的时候, 顾建宇有一次也是突然回家, 他兴致勃勃地花钱在楼下买了一斤五花肉,想回家做好吃的给儿子那时候的肉比现在可珍贵多了, 每个月的开销金额和现在相比,也起码打了个对折。
    结果发现肉是臭的,找零的钱也是假的。
    当时的顾迟比现在还要暴躁许多,立马扒开窗伸着脑袋和楼下那商贩对骂了几个回合,那瘦干黑丑俱全的小子太不要脸了,光骂不解气,他又立马撸起袖子想冲下去打人,结果被顾建宇两手一圈拦腰抱住,语气是那种搀着哄小孩的哀求:儿子,算了算了,以后老爸不去他们那边就是了,和气一点,没必要动手动脚的啊!
    从那一刻开始,顾迟就知道,老爸顶不起大事。
    他越想把周围的一切往自己异想天开的美好中推去,下场就会越加惨烈,毕竟这地方的文化水平和道德标准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那儿,百年老传统,渊远流传,大家都不吃那书呆子文名礼这一套。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丝味道,每一条痕迹都塑造着他们要么当混账,要么当夹尾巴狗。
    顾迟好不容易才从钟从余的手里挣脱出来,感觉自己差点被掐死,放眼望了一圈,问道:老爸又上班去了?
    嗯。钟从余最近不仅不害羞了,粘人的趋势还越发明显,他跟在顾迟身后,从卧室门口走到冰箱旁,再转移到厨房去看着他切面包,以及盯手臂上平滑有力的线条,隐隐约约间跳动处皮肤的青筋,目不转睛,他还让我给你说,房子不卖了,别生气。
    啊?顾迟手一歪,差点出现血案现场,还好被钟从余一爪子抓稳刀柄,语气厌厌的,哦,看他自己吧。
    反正顾建宇这个人,太懦,忧虑太多,属于后者。
    好的大事瞧不上他,他也惹不出什么杀鸡杀猴的鬼麻烦。
    顾迟对这次单休的安排就是将悠闲散漫贯彻到底。
    这时间点太尴尬,早饭太晚午饭又太早,他就简简单单地炒了个蛋炒饭,打算将两顿合二为一不得不说,顾迟就算是蛋炒饭也能弄得特别好吃,不会让人感受到半点敷衍的感觉。
    钟从余从他起床跟到现在,终于蹲到了吃的,见好就收,便乖乖地端着碗继续闭门学习,他认真端坐的时候背会不自觉地被拉直,白色衬衫不能完全遮盖住蝴蝶骨的形状,线条很有力,就连头发梢都带着蓬松和清香,出奇的好看。
    顾迟就扒着碗趴在窗台上看风景,时不时地偷偷侧头瞄一眼这只意外出现在生活之中的少年。
    有风吹过的时候,格外惬意,甚至叫人可以暂时忘记此地的本来面目,浮想联翩起来。
    今早钟从余拉着自己说死也不走的时候,顾迟不得不承认,他脑内的第一个反应是:那就永远也不走了。
    这家伙的出现太过偶然,像是被送错的精致包裹,误打误撞了进来。和顾迟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钟从余那股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倔强和不屈服深深地吸引着他,犹如指路航标灯,给难民在最为饥渴时候的一瓢清水,让他得到救赎,不至于迷茫。
    顾迟有时候会异想天开地问自己:是不是只要我跟着他,就也能从这里挣脱出去?
    他就是不甘心,想要更好,想要往上爬,想要拽住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不想就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
    不想就这么一眼到头。
    哗啦
    砰!!!
    顾迟的注意力被这一声突然而至的巨响给拉扯回现实。
    没有间隔到一秒,上房揭瓦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楼下坝子里那个滑滑板的小屁孩最近日子过得有点飘,他把眼睛发配去了头顶晒太阳,没看见前面挡路的石头,滑轮碾过的时候当即重心往上,整个人腾空,慌张导致他手脚暂时不利索,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最后完完整整的以这个姿势烙印在了水泥地上。
    好一片灰尘扑腾扑腾特效,呃小型版的天蓬元帅下凡。
    有一种痛,叫看着就痛。
    我/操你妈的!死娃子又在这里玩!冲出来的一个老太婆跳着鸡爪脚,也不知道是这位元帅的外婆还是奶奶,反正说话中气特别足,看上去再活个十年都不成问题,要吃饭了还乱跑,待会儿不让你妈把打死你!
    元帅可能有点不服气,没说话,而是直接抡起板子就往老太婆的屁股上砸了下去,反正看起来是没有减力的。
    他爸闻声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扇了他两巴掌。
    哭得更厉害了,但不让人觉得可怜,因为他边哭边打人,像个疯子,然后被强行拖走。
    周围过路的人仿佛没看见,毫不在意,因为类似事情基本上每天都在上演。
    顾迟被这一家子给逗乐了,他们简直就是练腹肌的笑点源泉,然后偏头就看见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王大串。
    王大串同样趴在窗台上看笑话,手里还留有一个没来得及扔出去的石头。
    顾迟在糖盒里随便拿了一颗陈皮糖,瞄准,准准地砸在了他脑门上,声音清脆。
    谁啊!?王大串一仰头就发现了对面楼的顾迟,把破了包装袋的陈皮糖捡起扔了回来,迟子你吃错药了吗?
    顾迟身体一歪,完美躲过。
    他回头瞄了一眼钟从余,很好,大学霸还在专心看鸟语,鸟语下面还压着鬼画符,耳机也带着的,肯定不会看到他轻手轻脚地蹑去门口,然后带过门,溜出去玩。
    这是什么神仙逃跑操作!十分走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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