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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淡鬼——小清椒(24)

    钟从余用眼角的余光撇到了这一幕:
    王大串看到顾迟那样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笑,使劲儿笑,拍着顾迟的背就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迟子,你至于吗?不就是出来玩吗?当初你爸在门口蹲点不许你跑出去玩得时候就没见你这么怂过,直接翻窗了,你现在是被驯服了吗哈哈哈哈哈看来外挂兄特别厉害啊,你俩可以啊。
    顾迟:儿子行为。
    王大串:孙子行为。
    顾迟干脆对着他的裤/裆踹了一脚,总算是闭嘴。
    王大串:我妈逼的痛
    顾迟:呵呵,这是爸爸行为。
    王大串和顾迟之间的关系就是熟,特别熟,互相扒黑料没个十天十夜说不完。王大串是典型的此地人民风格,无理想无抱负,顾迟和他待在一起没有压力,可以随意放肆,哭也行叫也行,但就是看不到希望。
    顾迟不知道王大串有没有想过关于将来的事情,他也有试着提过,但王大串的回答特别模糊,甚至有回避之意,久而久之,顾迟就不问了。
    朋友嘛,就是这样。
    怎么回来了?顾迟问道,你们高三好像只有周六晚上才会放放假吧,还是附送一大批试卷的那种假。
    王大串还完全直不起来。
    还在痛?顾迟笑道,来来来爸爸看看。
    去你丫的,你才这么脆!王大串呸了一声,回头下巴一指屋内,我是被拧回来了,曹巴克也在里面。
    哎呀
    哎呀个屁。王大串说,你哥我一没杀人二没犯法三没搞强/奸,你这提前默哀眼神收回去,妈的,断子绝孙脚太狠了。
    顾迟:我这不是希望你闭嘴嘛,那让我听听,我们大串油碟锅,犯了啥事儿啊?
    王大串这次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候,曹巴克和大串妈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大串妈在这里活了四十几年,有着土生土长的泼辣妇女气压,手上那把大号锅铲向来是看谁看不惯就落下去,方圆十里都打响了名号。但这是顾迟第一次看见她低声下气的样子。
    老师,这不是还早着吗,我觉得孩子还可以再努力试试。
    曹巴克显然有些为难:家长,你也别太丧气啊,我也是秉着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想法的,但是这事情你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事关孩子前途,我们当大人的,不能意气用事。
    我能理解,我自然理解。大串妈的手在围裙上很不自在的捏了捏,但也麻烦老师你们千万别不管他。
    曹巴克还是端着咖啡,白烟缭绕中看不太清是点头还是摇头。
    大串妈:老师,你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曹巴克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晚上还有晚自习,高三的孩子,时间太紧了。
    顾迟和王大串在他们还没靠近的时候就溜了。
    顾迟明显是吃了一惊:咋了啊?这可是曹巴克诶,怎么连他都这么死气沉沉的?
    王大串很平静地说了出来:还能怎么,劝我不去高考呗。
    顾迟:什么!?
    普通高中,上线率实在是不怎么乐观,他们比起重点高中后果的区别就在于,重点哪怕是临到高考考场门口都要压着学生看书,考没考上不重要,重要的是去考,去拼,而普高提前一学期就会盘算怎么压线,怎么剪裁。
    这也是普通高中为什么不能被评为重点高中的原因。
    别人是抓,是挤,是推,他们是放弃。
    顾迟感觉周身冷了一下:那你怎么打算的?
    王大串:还没想好。
    顾迟:你成绩总体来讲比我好些吧。
    王大串:废话。
    顾迟:你不高考了能干嘛啊?
    王大串扳起手指头开始数:学技术,板砖,送外卖,送快递,当黄牛,卖/色卖/身
    顾迟:卧槽闭嘴闭嘴,最后一项你可以免了,今年劝你明年肯定劝我,我有些怕。
    王大串:你哥我现在要怕得尿裤子了。
    顾迟:尿!我带了餐巾纸,现在,立马,就地,脱裤子。尿!
    反正现状就这么面目狰狞摆在眼前,不接受也得接受,接受也得屁,谁愿意接受这个。
    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关于将来这个话题的恐惧,小时候都说长大了要当科学家要当宇航员,等真正可以选择的时候,就没有奋斗感,没有期望感,以后也会更加落魄,让人心里发虚。
    害怕jpg.
    王大串用手背碰了碰顾迟:你打算怎么着?明年就该轮到你了,哥这是在给你当实验品啊。
    顾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自家窗户,刚刚他还在扒着碗吃饭,还在那里笑别人,那里面还住着一个对他而言十分特殊的人。
    对,就是特殊。
    我想试着去追上他的脚步,我想拽着他,我想让他带着我杀出重围。
    顾迟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感觉眼角有些发痒,他觉得自己挺天真的,像那种尝到了一些苗头就开
    始自以为是的三岁小孩,闭眼做着春秋大梦。
    同时,顾迟也真实且深刻地明白着:但我不知道自己还来不来得及去奔跑。
    第35章 可乐 第十五
    虽然离高考还有那么一到两个月, 但因为学校的气氛已经被压抑到了一种难以掩饰地境界,各部门各单位干脆选择摔手摊锅,爱咋咋地, 随意宣泄。
    每一天, 每一刻都感受着近乎追赶的窒息。
    高三那栋楼已经空了, 安静得可怕。楼底那块小空地原本拉了许多横幅, 上面写着类似于今年高三不努力,明年工地做兄弟的话, 正中央还有一块差点冲到天花板上的大白板,被五颜六色的马克笔画满了某某老班牛逼,某某班雄起!【注1】
    可如今只有保洁阿姨在哪里摇着扫把,一边聊天,一边收拾这些考生留下的残局。
    今年又要扫一天的卷子咯。
    可不是的嘛, 累死个老婆子,不过能收来卖钱, 拿得多值好几十块哩。
    娃娃些干莫子浪费。
    据说要参加高考的全部搬去了实验楼,那边教室大,冷气足,桌子也宽了好几倍, 书随意放, 午休的睡觉姿势随意躺。可原本能塞满教室各个角落的学生却变得零零散散起来。
    这么一弄,看上去就更寂寞了。
    窗外的太阳很毒,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顾迟坐在窗边,伸脖子往外一瞧, 就看见了蹲在学校后门口的王大串没办法, 大串占据的立体空间实在是太大了,每次都能C位碍眼。
    顾迟用指尖挠了挠钟从余的手背:你看他又杵在那里。
    钟从余如今已经完全默许了顾迟的花式小动作, 把上半身往他那边一凑,两人几乎是肩膀贴着胸口:他不进去?
    顾迟翻出手机:我发消息问问这胖墩。
    楼上有漂亮妹妹在看你,蹲优雅点。
    在哪儿!?
    王大串秒回,仰头就看见顾迟臭不要脸地趴在窗台上冲他挥手,看嘴型说的是:我美吗?
    MD顾迟你大爷!
    哈哈哈!
    自从那天曹巴克来过王大串家后,他对上课和考勤就完全不上心了,像只流浪狗一样,在这片街上到处溜达。有时候只去上午,有时候只去下午,一天都不去的情况也很常见,关键就只在于今天的上太阳什么时候能把他的屁股晒熟,经过学校的时候有没有恰好偏头看一眼。
    如果以上都做到了,王大串才想起来他马上就要高考了。
    学校不想管,家里没空管,老师没精力管,他自己也懒得管。
    不进来?
    不进,我待会儿还要买酱油回去煮面,路过看看。
    哇,这路过都有十几分钟了,乌龟吗你?
    王大串和乌龟这两个字,以及那一堆被送过来的堪称刷屏数量的乌龟小表情瞪了老半天,突然叹了口气。
    他干脆不打字了,直接送来一段语音。
    我没给你说,就曹巴克来我家的那天晚上,我表哥那一家子也恰好来了,估计是从那些巷子八婆嘴里听到了些什么,吃晚饭的时候,就说我是自己作的,成绩不好读什么书?高二的时候就该转去上那个名字特长的技校,然后跟着他学修汽车,以后一个月工资能有五六千。
    顾迟耳朵上挂着的耳机是从钟从余衣兜里面摸出来的,听到之后也就是笑了笑。
    那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的倭瓜?
    什么倭瓜哦!就是那个长得像倭瓜的,就是那孙子!
    串哥,就一句话,要揍成几级伤残?
    十级!!!!!!再让他办一张ICU的SVIP!!!!!
    王大串发来的感叹号多得当然差点没找到话在哪儿,还附带了一张性/感火柴人在想胸口碎大石的动态图。
    发火jpg.
    顾迟敢保证,把钟从余就这样原地打包送去高考考场,分数都能比王大串再念一次高三,不,是十次高三强一个放在后面的0。
    毕竟不是什么隐私,这种学校高三的裁剪制度大家心知肚明,所以钟从余对于王大串发生的这档子事儿也说不上完全不知情。
    在他的意识范围内大概就是班上少了点人里面的那个少点,而不是顾迟脑袋里思考的然后该去哪儿干什么。
    神仙不懂凡人的悲。
    顾迟:好同桌,我的无敌风火轮帅同桌,问你个事儿呗。
    他热衷取外号,钟从余也没反抗一下,只要能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叫什么都无所谓。
    钟从余眼睛还在一张理综上游走,脑袋却歪歪偏道:听着的,你问。
    你是如何炼造话说一半突然打了个嗝,顾迟把本想脱口的学霸体质给压了回去,这内容断掉再接上就会显得有些尴尬,于是他顺着刚才的插科打诨闹了个彻底:炼造这么高冷酷炫叼的脸的,分享一下,我最近想改人设。
    钟从余:
    顾迟:哈哈哈哈哈。
    钟从余放下笔,转头看他,不说话。
    顾迟:哈哈哈哈哈
    哈,哈不下去了。
    钟从余苦笑了一下,把笔重新捏进手里,继续答题:你想问什么就该直接问。
    顾迟:就是想问这个。
    真的。
    真的听难说出口的。顾迟在心里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坐在钟从余的位置,然后被问到这个问题,统一回答铁定了是自己不努力,怪谁?好成绩能从天上掉下来?
    他确实不太努力,现在也使不上劲儿,白费劲儿,没办法啊。
    班主任在这个时候杀了进来,进入夏天,死人都会肝火旺盛,大家准备一下,学校要在周五之前把高三那栋楼打扫干净,然后就该我们搬过去了,做过的试卷不能扔,上面有你的错题,要是让我看见垃圾桶里又试卷看我不抽死你们!继续自习!
    开始了。
    地狱大门终于要开始了。
    轰隆轰隆地被推着往前走,背后的舒坦路就这么退啊退,大山立在眼前,有点刺眼,难搞哦
    前锋人员大串哥已经完全把脖子抵去了刀/刃上,打算闭眼仰头壮志凌云。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有个女同学突然在座位上翻了个白眼,往一旁栽了下去。
    咚!
    班上这一群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想着是打瞌睡打出了安全区。
    直到那脑门清脆巨响之后女生仍旧毫无起身反应,甚至没有惊呼或者叫疼,地上一滩红色的血咕噜噜的冒了出来,钟从余的注意力都从作业本里面被拉了出来。
    是实打实地晕了。
    易七二扛着她就往医务室飞奔,班上几乎都跟上去了。
    这女生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饭,就喝了几口水垫肚子,把所有时间都扑进了厚重的书墙里面,废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听她室友说,为了和一道压轴题死斗,昨晚三点过都还没睡,六点一到,又跟个僵尸似的炸了起来。
    顾迟只来得及瞄见了她的侧脸,整张面孔都发白,嘴巴完全退去了本来的颜色,只剩下几张死皮在挣扎死赖着,头发剪得特别短,像个男孩子,多半几天没有搭理了,还很油。如果只谈五官的话,其实挺好看一妹子的,却没想到给活生生地把自己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说不出来是可惜还是可敬。
    易七二虽然猛,但也不可能把体力好到一口气把一个大活人直接搬去另一个教学区,班上开始传递起来接力,班主任也赶了过来,像顾迟和钟从余这种高个子男生,肯定不会被放过。
    轮到他们背的那段路,顾迟只感觉神经都绷到了嗓子眼,差点喘不过气,周围同学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被吓的汗水喷泉似的往下滴。
    整个身体都是紧着的,但也格外地脆。
    感觉稍微用点重力,就能捏碎在手里。
    最近怎么总是事与愿违呢?
    钟从余看出来了他的不对劲,一伸手就把人捞到了自己背上:我来,你去一边好好休息。
    顾迟踉跄了两步,满脸疑惑,不知道小余儿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钟从余:你也不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比倒了的那个还要病态,你最近到底
    话还没说完,就被要吆喝着走了。
    趁着班上一群人堵在医务室门口的时候,顾迟拐弯去了这栋楼的厕所,在洗手池迎面冲了一脸水,抬头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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