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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谈恋爱(重生)——决珩(88)

    提及沈惊鹤,想到自己这位千里之外不知过得如何的弟弟,沈卓轩不由得又是长叹一声,一手撑头,俊雅的五官染上淡淡担忧。阮淩最看不惯他这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忽然伸手在他耳边打个响指,冲着身后笔墨努努嘴。
    喏,你要是想他了,就再写封信过去呗。
    沈卓轩想想也是,收起忧色,回头翻检起了笔墨。抱着东西转回身的时候,目光无意中掠过窗外,正对沿街张太医府洞开的府门,身披官服满头大汗的张太医刚迈过门槛,正往长街尽头匆匆赶去。
    沈卓轩神色一凝。
    那是禁宫的方向。
    沈惊鹤推开竹扉,甩了甩汗湿的额发踏入别院。竹扉吱呀一声晃了几晃,又在他身后轻轻合上,惹得竹篱上新植的凌霄花瓣跟着悠悠一荡。
    南越通路的草图已经基本完稿,只剩下最后一处险弯,工匠们还没有商议出最安全的建法。沈惊鹤这两日天天都和他们亲自跑现场,反复测量比对,十一月的天,却生生热出了一头的汗。
    梁延正坐在桌前对着两封信笺沉思,听到响动,立刻循声抬起头。
    回来了?外袍脱下来拿给我吧,一身的泥点子怎么又弄出满头汗?懒人听书 <"http://" target="_blank"><>
    沈惊鹤无奈道:梁延,我怎么发现你跟五哥似的,好像越来越啰嗦了?
    梁延不客气地捏捏他依旧白嫩的脸:得了吧,知不知道五哥又给你寄信来了?光听我这两句就嫌啰嗦,看你一会儿可怎么办。
    沈惊鹤苦笑。他的五哥什么都好,只是每次扯到关于自己的事情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洋洋洒洒能絮叨一大堆。不过话虽如此,当看到每次寄过来厚厚的一封信有半篇都在关心自己时,那种心里被人记挂的感觉还是很让人温暖的。
    他拆开信,坐在桌旁,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自沈惊鹤离开京城远赴南越之后,京中没了掣肘的沈卓旻立即咬住时机,迅速掌控了大半的朝局,就连沈惊鹤明面上的那部分势力,也被他用尽手段一点点蚕食着。
    沈惊鹤虽然在走前有留手,但也心知沈卓旻此人城府深沉,计谋多端。一旦自己身离朝堂,手下人马必定会遭遇一番拉拢与清洗,壮士断腕势不可避,因而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浑水摸鱼,借机往三皇子那头悄悄安插了几个眼线。
    五皇子这次向沈惊鹤来信,侧重多介绍了当下京中的局势。三皇子一家独大,徐家也借此东风与不少权贵门阀强强联手,暗中排除打压异己。然而三皇子既然站上此风口浪尖,也势必要承受荣耀背后带来的风险
    三皇子一派体量大,人马多。纵然徐太师和沈卓旻再怎么严格约束属下行事,越远离以他们二人为首的核心圈,则越有许多不明白朝政暗流涌动的小杂鱼,只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借此狠狠捞上一把。他们虽可能连三皇子的面都没见过,但七拐八拐沾亲带故地扯上点关系,在别人眼里看来,就通通归属于三皇子门下。
    沈惊鹤等人不愿打草惊蛇,也自知难以撼动三皇子身旁近臣,就另辟蹊径朝这些小杂鱼下手,诱引他们仗势做下种种嚣张行事。他们身份虽低微,但胜在人多,又常常混迹于市井百姓间。等到流言四起,三皇子那头也反应过来的时候,高坐皇位的天子自然也势必有所耳闻。
    皇帝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什么表示,对待徐家的态度也一如既往,但是沈惊鹤已经设计在他心中埋下了怀疑与不满的种子,只等着假以时日,生根发芽。
    沈惊鹤将写得满满当当的信纸放回桌上,若有所思,感受到梁延关心的目光,又冲他安抚一笑。
    没事的,一切都在计划之内。甚至可以说,五哥和阮淩他们做得比我预料得还要好。
    我相信你。
    梁延没有犹疑地抛下这一句话,转头拿起手边另一封未开封的信。瞧见信封上的落款,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能看出他脸色明显黑了黑。
    怎么了?沈惊鹤莫名其妙,咦,这里怎么还有一封信?是谁寄来的?
    我倒不知道,她和你的私交好到都能鸿雁传书了。梁延僵硬着脸,开口的声音硬邦邦。
    沈惊鹤愈发不解,直到伸手接过那信,翻转过来,显露出落款三个簪花小楷
    玉蝴蝶。
    噗。
    沈惊鹤没忍住笑出了声,望见身旁梁延一下更黑了的脸色,赶紧顶着他身上那能熏倒人的醋味,亲昵地凑近了讨好蹭蹭。
    你这飞醋简直乱吃得没边儿了我天天和你腻在一起,你还不知道我和她到底私交如何啊?沈惊鹤看见梁延终于隐隐松动下来的神情,趁热打铁,再说了,我还奇怪呢,怎么玉姑娘会突然给我寄一封信过来?
    梁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一对上沈惊鹤,就忍不住爱半真半假地吃起醋。被人一番亲亲抱抱哄好了之后,梁延又在他下巴逗猫似的轻挠了一把,才开口道。
    会不会是跟我们离京前去找她的那次谈话有关?
    沈惊鹤被他这么一说,登时想起了来南越的前一天时,他和梁延一同去添香楼寻找玉蝴蝶的情景。避过莺莺燕燕,踏入璇玑阁,他们终于见到了当时还对二人心有抵触的玉蝴蝶。
    神思不由陷入回忆的悠远,那天在添香楼里,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这次从西南回来后,勉强也算得上是个有功之身玉家当年的案子,我已着人交予刑部重审了。
    我早说了,我终有一天必要为卫家平反。你的家族当年因为卫家一案受到牵连,今日能得以一现沉冤得雪的半点希望,我所要走的这条路,也可称得上算作多了一点微光。
    卫家。
    这两个字是沈惊鹤心底不能触碰的逆鳞,连心神拂过,也惊起致命抽痛。
    有多少个夜晚,当月光轻柔拂过他的脸庞时,他总在梦中恍惚又看见缀玉飞琼的似雪梅花,看见当年那个曾在孤瘦梅枝下厉声要他手握自己命运的清傲女子,看见空荡荡的长乐宫内,那幅再等不回自己主人的花鸟画。
    只是梦醒时唯见孤夜弯月,再不见那个温情望来的端方身影,明明自己病得脸色都白了,却不忘叫他去苏郡治水时好好携上一把青油纸伞。
    那是最后一面。
    小鹤儿
    梁延见他脸色恍惚不对,心一紧,担忧地握住他的手腕。
    沈惊鹤阖上双眸,一瞬又蓦然张开,眼底有厉光划过。
    长乐宫内,曾有鹤唳九皋、青霄云光为证
    此恨必偿,此仇必报,他不曾有一天遗忘。
    缓缓将手腕抽出,沈惊鹤面色终于逐渐敛回沉静,只是看向天边外京城方向的目光,却比之前又冰冷下几分。
    梁延回忆着添香楼之事,心下也隐约猜到沈惊鹤罕见的失常是为了什么。他从年少一直陪在沈惊鹤身边,对于皇后卫毓云在沈惊鹤心中的分量自然清楚无比。
    接到皇后病逝消息的那一刻,沈惊鹤的双瞳仿若一瞬暗淡陨落的星辰,漆黑空洞得教人害怕。他从没有见过那样神思涣散、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沈惊鹤,那可是他梁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只是一眼,却让自己的心也跟着揪起疼痛不堪。
    梁延低声叹了口气,体贴地不曾挑明,伸手摸了摸沈惊鹤的发顶,顺势转开话题。
    先看看信里究竟说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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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添香楼有最柔软的鸳鸯枕, 最名贵的安神香, 然而每夜从噩梦中汗泣惊醒的次数, 玉蝴蝶已经记不清了。
    以官家小姐身份活着的岁月恍若黄粱一梦。父母兄长的疼爱,闺阁姐妹的亲密, 那是少女最无忧蓬勃的年纪, 每日只追逐蝴蝶在花园穿行, 又或者坐在水榭华亭里抚一曲琴。
    如今她纤指依旧拨动琴弦, 却不再是为自己。满堂争缠头的五陵年少为见她一面不惜一掷千金, 她垂下眼淡淡笑着,思而不得的家人却早已黄泥销骨,连梦也不肯让自己梦得。
    所幸还有深爱的那个男人常常来造访。他是尊贵的三皇子殿下, 对她却小意温存。有时靠在他肩上, 玉蝴蝶恍惚间也会想,就这样吗?把过往一并埋葬收藏,待在这座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温柔乡, 风月场,一日日的笙歌, 看形形色色的人影迎来送往。
    直到一曲《六州歌头》罢,那个有一双清寒眼睛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打破她自我麻醉的幻境, 一字一顿告诉她令家人枉死的元凶。
    她这辈子最爱的那个男人。
    她能信吗?可她分明就颤抖地知道, 少年说的都是真的。
    她谢他, 感激他终于让经年积灰的真相在自己眼前展开。她也恨他, 痛苦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枕边人亦是害她家破人亡堕身妓馆的仇人。
    玉蝴蝶脸色惨白地将人赶走,大醉一场。醒来后继续抚琴,继续巧笑,继续无法抗拒心中爱恋躺在那人胸怀,继续在更漏滴尽的长夜泪湿枕巾醒来。
    在春花秋月里醉去,不会觉察到浮生一瞬而过。很久之后,百感交集的她再次见到少年。他要走了,走之前只是来跟她说一句:玉家之案已付刑部,沉冤昭雪或有可期。
    梦一样的话,连梦里,也不敢想的话。
    直至冤案平反的公文真正贴出,玉家的祖墓新起了迟来多年的数十口衣冠冢,玉蝴蝶亲眼看着官印重重盖在自己脱离贱籍的文书上。
    卖身契交回她手上,玉蝴蝶没犹豫撕了。漫天飞起的雪色纸屑,像凌风飞向朝阳的白蝴蝶。
    她想起来,少年离去的那天,她曾亲口祝他:终有一日,如愿以偿。
    沈惊鹤看完手中信,笑了笑,小心地折好收回。
    玉蝴蝶说什么了?梁延问。
    玉家冤案终于得以平反,她曾经蒙冤问斩的父兄迁回祖墓,往后清明,她也可堂堂正正去祭拜了。沈惊鹤有些感慨,玉姑娘自己也脱了贱籍,离开添香楼,在城中寻了个小地方开办琴坊。
    梁延沉默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那三皇子呢?
    沈惊鹤面色平静:她虽然离开添香楼,但是沈卓旻却仍隔三差五地去琴坊看她,有时天色晚了,也会歇在那处。你我皆知玉姑娘对他一往情深,纵然深恨,但恨意却无法简单将爱意消磨。
    爱若可被轻易抵消,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痛楚之人。有时爱上只需一眼,留下的却是一辈子的刻骨铭心。
    梁延似是出言应和,也似是意有所指。
    沈惊鹤握住他的手轻捏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梁延又问:你觉得,你那个三皇兄对她真有感情吗?
    沈卓旻想什么都藏在心底,我看不出来,但大抵应是有那么几分宠爱的吧。沈惊鹤道,只是身为天家贵胄,真心在很多东西面前到底算不了什么他会去频频找玉姑娘,我想也是跟琴坊幽静便于密会朝臣分不开关系。毕竟玉姑娘跟了他多年,又只是一介琴姬,谁会去刻意防着她呢?
    梁延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如此想来,她能提起笔给你写这封信,内心一定经过了很多痛苦的挣扎。
    沈惊鹤默。这封信虽然只是简单提了下玉家和玉蝴蝶的事,然而谁都知道,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封信那么简单,而更多地是表达了一种态度。
    她很坚强,有自己的思考,又敢于去担当。沈惊鹤轻声开口,都说女子柔弱,可我却觉得,一旦她们内心定下了主张,有时倒反比男子更有一往决绝的魄力。
    梁延摸了摸他的头。
    对了,我忽然记起来,刚刚五哥在信的最后说,皇帝最近受了点风寒?沈惊鹤问。
    梁延回头望了一眼信的末尾:太医入宫诊断后,都说是天气凉染上的小病。不算严重,只是春秋事高,好起来慢些罢了。
    那沈卓旻最好祈祷这会儿京城议论别传进皇帝的耳朵里。沈惊鹤微微一笑,人一老,最怕的就是得病,更何况是一国天子。这一病,紧张起来,难免就更多疑多心。
    他又将目光放向天外,追逐着流云的尽头,皇兄春风得意,岂知山雨欲来。
    梁延罕见地没有开口接话,等沈惊鹤察觉到长久的沉默转回头时,他才慢慢抬起脸,面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天子微恙当口,京中关于三皇子家奴仗势伤人的传闻也渐起。更不论早前他风头太过时,有些守成持中的老臣便已隐隐不满。也许你回去的时机到了。
    沈惊鹤瞳孔微微放大,他张了张嘴,没有回答,目光却是转而落到了攀爬满竹篱的橙红殊艳的凌霄花上。
    那时他偶然在道旁撞见,不过随口赞了一句冬日也有花开得如此热烈。没几天,梁延竟亲手给他弄了一株回来植到竹篱旁,精心侍弄了两日,那打蔫的花才终于颤悠悠地仰起花骨朵,慢慢含苞吐芳,火一般温暖的颜色绽放了半个院墙。
    这别院里的一砖一瓦,一竹一石,每一处都少不了梁延重新布置装点的痕迹。从没有特意询问过他一句,可却处处无不合自己心意。沈惊鹤能真切感觉到梁延对眼下生活发自内心的满足愉悦,就连他自己,时常也觉得若真有世外桃源,亦不过就是如今的模样。
    这是他们的家,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小家,扎根在这片天明水秀民风淳朴、借汗水和奋斗一步步从穷苦走向希望的南越大地上。
    而如今,梁延先他一步开口了。
    沈惊鹤望向他。乾坤听书网 <"http://" target="_blank"><>
    我以为,你很喜欢在南越的生活。
    梁延回想起这么长时间的点点滴滴,深邃的双目里噙了柔和的笑。
    我是喜欢。邬山夷山的青苗,东牟山的茶香,博浪湾的海风,还有庙会上你领我走遍尝遍的小食。我人生的大部分年岁里好像始终都在辗转征战,很少有现在这样简单、快乐而安稳的日子,淡去沙场金戈铁马与朝局暗流诡谲,每天醒来瞧见的只有你安详的睡颜。
    我是喜欢,但却不是因为南越,而是因为你。
    梁延慢慢收拢起笑意,深深望来的眸中有千言万语流淌成诗。而他只审慎地,郑重其事地,将从自己心中一直滚烫到唇畔的字眼放任,捧到另一颗心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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