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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伤——君薄宴(24)

    文旭夸张道,你居然关心别的男人!随后收到了谢青桐的瞪视,他佯装疼痛,随后正色道,不过确实应该联系下了,当年他们帮我挺多。谢青桐心里听得心疼,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他顺手就点开了通讯录,关柏不喜欢换电话,我估计这个还能用。可拨了半天,关柏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奇怪,估计没电了。
    傅杨电话你试试?谢青桐在一旁建议。
    文旭点了点头,好。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傅杨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文旭?
    文旭搂了搂谢青桐的肩膀,示意她电话已经通了,没什么事,就是打过来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傅杨这些年跟文旭没断联系,只是见面的日子越发稀少,你怎么样啊。
    文旭捻了捻脚尖,这两天我跟青桐在北京呢,她爸身体不太好,我们过来看看。
    傅杨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只是都到了见家长这一步,他实在是没想到,在短暂的怔楞之后,他低声道,恭喜啊,喜酒记得叫我。
    文旭笑道,那是一定。
    谢青桐在旁边不住地捅文旭,做了个口型,关柏。
    文旭连忙开了口,对了,小班长在不在,他身体还好吧?
    傅杨愣住了,他怎么了?
    文旭觉得莫名其妙,昨天那么大的新闻你没看?
    傅杨心里升起一不知名的恐惧,他死死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双手,避重就轻,装作轻描淡写,我们昨天分手了,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文旭的声音变了,他感到不可思议,傅杨,你是不是有病?
    不知道是谁在负隅顽抗,文旭一字一顿,傅杨,你好好跟我说,我前天晚上在医院碰见他了,一身地伤,满身都是血迹,他一个人打了一晚上吊瓶,青桐看见他的样子差点发脾气,傅杨,你别告诉我他回家的时候,你没看见他一身血。
    一切不可名状的借口与自欺欺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傅杨靠在桌子旁几乎站不住,可文旭没放过他,傅杨,你知道国科大的实验室爆炸了么?化学实验室的人死了好几个。
    这场对话没能继续进行下去,傅杨挂断了电话,他听不下去了。那束已经枯萎了一半的向日葵在躺在桌子上,像一场进行到一半就潦草收场的婚礼。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那束花,锋利的包装纸边划破了他的手指,傅杨像是被惊醒,他不相信,他开始疯狂的搜索那天的新闻,其实也没什么好搜索的,打开网页高校实验室爆炸三死一伤就挂在头条,仔细看时间已经在这里挂了两天了。
    傅杨浑浑噩噩,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整束向日葵从桌上落了下来,本来就苟延残喘的花束终于在这一重击之下散了开来,像一捧泥土那样躺在傅杨的脚下。
    所以那天那个电话,是求救电话。傅杨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样倔强的关柏会坚持不懈地连着打三个电话给他,他也许想要求救,也许是害怕,也许是觉得他活不了,而他自己在做什么呢?他在拥抱另一个与关柏相似的面孔。傅杨甚至都不敢想,关柏打电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关柏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又在想什么。他眼眶都猩红,可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他终于想明白他当时忽略了什么,他没看到关柏领口的血迹,没看到关柏的伤痕。傅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连衣服都没换就来找自己了,可他又给了他什么?
    我们分手吧。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关柏,那时候你害怕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暴打傅杨的一天
    第四十三章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带,他也什么都不想带了。关柏卸下最重要的东西,在箱子里随便塞了点衣服就出了门。他出门的时候,天还没亮,天桥很陡,他费力地爬了上去,停在最中间。他只穿着一件大衣,脸色青白。他茫然转过头轻轻呵了一口,白雾在他眼下散了开来,将整个夜色裹挟在一起,就像是天永远不会再亮了那样。路灯将他的影子打在地上,贴着脚跟拉得很长。
    桥对面站着另一个人,那人消瘦,身形还有些倾斜,指尖夹着一根烟,也不抽,只是让它在手中缓慢地燃烧,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等着关柏向他走过去。
    彦子,你怎么来了?关柏哑着嗓子,他盯着那点明明灭灭的火星,烟掐了。
    许彦摊了摊手表示妥协,然后将烟头熄灭,有点犯烟瘾,不抽,就是闻一下。关柏的脚步并没有怎么动,许彦叹了口气,关柏,过来吧,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
    这句话像是传了几个世纪才传到他的耳朵里,等到关柏听清楚许彦在说什么以后,鼻腔蓦然一酸,他缓缓走了过来。
    晨间缥缈,他们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相似的荒芜。许彦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关柏的脖子以示安慰,先去我那住一会吧,别出去租酒店了。
    关柏说不出话,眼底都强压的难过,许彦弯了弯眼睛,我有东西要给你,所以走吧。
    关柏没了拒绝的理由,两人下了楼梯,路边停着一辆车,出乎关柏意料,裴远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见到许彦下来了,一言不发坐回了驾驶室。
    许彦不以为意,对待他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司机,回我家。
    裴远侧头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强压了下来,半天蹦出来一句,你抽烟了?
    许彦笑了笑,没,就点着闻了闻。除此之外再没交流。
    关柏浑浑噩噩,许彦车上很暖和,暖和得他犯困,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裴远正准备开口就被许彦一个手势制止,关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许彦也不叫他,就这么静静坐在他旁边等他醒来,期间还让裴远将空调调高一点。
    裴远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彦,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许彦望着车窗外愣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关柏,也没什么,他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他救了我的命,因为他太像我了。
    正在这时,关柏猛然惊醒了,他像是做了噩梦那样呼吸急促,然后眨了眨眼才清醒过来,伸手理了理头发,抱歉,我睡着了。
    许彦开了车门,下了车,裴远你回去吧。转头带着关柏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不像是个新小区,他跟着许彦走到最里面的楼,关柏没出声,许彦慢慢跟他解释,这是我妈的房子。
    关柏开口,你不是南方人么?
    许彦笑了,我跟我姥姥一起长大,等到上了大学我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也是个一根筋,就这么一套小房子,她把她的命都搭进去了。
    关柏愣了愣,也不再开口问,电梯上了十二楼,许彦开了门,进吧,拖鞋有新的。房子里满是生活的气息,厨房里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紫砂锅。是一个普通的两室一厅,客厅地板上还铺着棕色的毯子。许彦将外衣挂了起来,坐,我有东西要给你。
    关柏坐在了沙发上,什么?
    许彦没让他多等,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拿着一沓文件,自己看吧。
    关柏打开了那个文件袋,里面是他当时上交的拒绝书,确认书一式两份,他忽然想起来他并没有把另外一份带出来,转眼又觉得带不带出来都没什么意义,这?
    许彦小心靠在了沙发的另一边,背上的伤口还没长好,他得小心着,说来也是巧,这份确认书我帮你拦下来了,该去就去吧。
    他合上了这份文件,你
    许彦挥了挥手,不用谢我,他转头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关柏,别为别人做这样的决定,容易亏。
    关柏轻轻摩挲了一下文件袋,该的,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得做到。他闭了闭眼。
    许彦揉了揉眉心,你不难受就好。
    关柏是傻,可谁都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时候,他没资格说关柏怎么样,他还不如他,大梦一场,清醒了就好。
    文旭被挂了电话,谢青桐见他脸色不好,催他,怎么回事啊?
    文旭放下手机,沉下了脸色,不对,他们怎么分手了?
    谢青桐脸色也变了,什么时候?
    昨天。
    谢青桐不可置信,也就是,关柏刚从医院回去?
    文旭只觉得不可思议,傅杨怎么回事?分分合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时间不对。他好像根本不知道实验室的事情,怎么他还看不出来么?
    文旭越想越觉得不对,我得去看看。
    谢青桐与他的想法一拍即合,走吧,车还在外面,我给你打导航。
    文旭他们动作很快,到傅杨家的时候,就看见门竟然是开着的。文旭解了安全带,停好了车疾步跑了进去。房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和泥土,里面混着破碎的向日葵。
    文旭震惊,他们不是打架了吧。
    谢青桐摇了摇头,只有这盆花碎了,没有动手的痕迹。等等,文旭,走,开车去国科大,快点,不然又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了。
    两人帮忙锁了门,又一路奔向国科大。实验室被烧得漆黑,东面一间房子应该就是爆炸点了,破碎得不成样子,周围四五米拉了警戒线。
    警戒线外站着一个人,像是失了所有的精神,说不出脸上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他仿佛穿过焦黑的墙壁看到昨天夜里关柏是怎样绝望地缩在角落里给他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
    傅杨?
    谁在叫他?傅杨像是被从幻觉中拉了出来,他转过身,文旭就站在他身后。
    文旭压了压火气,你怎么回事?
    傅杨喃喃道,文旭?
    文旭再也无法忍耐,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子,傅杨?你昨天跟他分的手?
    他被推得一个踉跄,谢青桐被两人吓了一跳,伸手死死拉住文旭,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傅杨眼眶通红,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文旭咬牙切齿,傅杨,你不知道那个新闻可以,你是不是看不出来他一身伤?我在医院里见到他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他一字一顿,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见。
    傅杨被他猛地放开,他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文旭眼里都是失望,傅杨,我当你是兄弟,可你看看你办的是人事么?
    紧接着文旭猛地挣脱开谢青桐,上去就是一拳,他这一拳没留手,打得傅杨没站住,他倒在地上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嘴角都是血。他忽然就想起昨天夜里他触碰关柏脸颊上的那一道伤口,那道伤口很深。那只是一道他看得见的伤口,他的衣服下呢?他忽略的边边角角呢?他怎么能看不见?
    傅杨慢慢爬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一道鲜红的血迹,迟来的千刀万剐,像是要把他的心碎成一片一片。
    傅杨忽然抓住了在身前的文旭,文旭,他伤到哪里了?你告诉我?他伤得重不重?
    文旭没忍住又给了他一拳,傅杨觉得天旋地转,文旭忽然就觉得很难受,他那个样子,你怎么能让他走?
    傅杨忽然就落了泪,哆嗦着喃喃道,对啊,我怎么能放他走?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想摸手机,可找了一圈发现他根本没带,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文旭,我得去找他。
    文旭沉着脸,傅杨,你凭什么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为文旭点赞。自己的兄弟自己打。
    第四十四章
    是啊, 他凭什么去见他。
    傅杨站在风里牙关紧咬,谢青桐拽住了文旭, 别打了, 忍一下。
    她转头问傅杨, 关柏人呢?我们联系不到他。
    傅杨闭了闭眼,是啊, 关柏人呢?他跟家里出柜了, 他肯定不会回家,而他的朋友们又大多不在北京,他能去什么地方?忽然傅杨转身向门外跑去, 文旭猛地拽住他, 你去哪?
    傅杨被拽得身形一滞,文旭, 你放开我,我要去拿手机,许彦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肯定知道。
    文旭听完干脆利索地将傅杨拽上了自己的车,等你走回去,午饭的时间都够了。
    几人一路无话, 傅杨只坐在后排沉默地摩挲着自己的拇指。
    谢青桐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的傅杨失魂落魄, 他甚至还穿着一件睡衣。
    傅杨,我们特别久没见了你知道么?
    他慢慢抬起头,他无心思考谢青桐为什么跟他聊这点无关痛痒的家常,嗯。
    谢青桐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跟他分手了?到底怎么回事?
    谢青桐的目光沉重地像是要将他压垮,傅杨终于开始真正的思考这件事,我他开了口,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一个人真的能够同时爱两个人么?也不是不可以,走马观花,见色起意,谁都不曾倾尽所有,所以看起来谁都爱,看起来谁都不爱。傅杨轻轻放下了手,他早该明白为什么他拥抱了齐嘉,他颓然伸手覆盖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苦笑。关柏太了解他了,傅杨忽然想起了关柏那天站在夜色里无悲无喜地跟他说,你不爱齐嘉,你只是不爱我了。
    他没说错,他不爱齐嘉,他只是太过于想念少年时的人,他自私而懦弱的一直守着这样浅显而固执的幻像,他责怪关柏为什么不再像从前,可回头再看自己也已经面目全非。在他们奔向不同方向的那些日子里,他似乎从没好好的回头拉一下那个不断远去的身影。真正的关柏就在他身边,可他却要在另一个人身上寻找关柏的影子。
    关柏已经心灰意冷了,傅杨忽然无比清醒的认识到一个事实,关柏不会再回来了。傅杨甚至不用猜想这样的字,他背后发冷。关柏是在十三四岁时在自己身上刻字的人,他只会生生剜去那块刻了他名字的皮肤,但他不会再回头了。
    谢青桐没等到他的答案,别墅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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