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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被煞魔缠上了——深深寒(44)

    壁画上小小的画船在煞境里却是宽敞华丽的。船柱上漆着复杂的花纹,乌篷之上垂下来曼曼嫣色轻纱,一半被雨水沾湿,一半在船蓬的遮挡下飘摇飞舞。
    谢必安被范无救扶了一下站定,抬起头来正对着船上楼阁的朱门,门上坠着两只繁重的游鱼形状的铜环,朱门之上,廊下一只铜铃在风雨里轻响,悦耳清脆。
    他被铜铃吸引,不自觉向门那边靠近,忽听得楼阁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进来吧,不必敲门。
    这声音婉转悠扬,和着清脆的铃铛响动,像歌儿一样。
    谢必安正因为自己先前的莽撞而犹豫怯步,范无救却直接推门而入。
    吱呀
    那繁重华贵的朱门只轻轻一推就开了,扑面而来就是一阵奇香,不属于任何一种范无救闻过的熏香流派,只是淡淡的,好似花香,好似木香,闻久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的空气本味。
    门后也是重重的帏幔,轻纱垂坠,一个女子身影隐约在屏障之后。
    呀,怎么来了两个人?
    谢必安进门的时候发丝扫过铜铃弄出了声响,里面的人察觉出来所来并非先进门的范无救自己。他还在想其人此问何来,为什么不能是两个人,就听见里头那人开口:算了,都进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打起十二分的警惕,默契地开口:你是谁?
    这一问,原本笑语盈盈的女子忽然不说话了,身影一顿,好似受了惊吓。
    过了许久,那女子从影影绰绰地从榻上起身,而后一只玉白的手从珠帘里伸出来,嫣红的裙角随着动作摇摆生姿,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竟然是男子,真是少见呢。
    那女子终于现了真容,面容姣好仿若天人,额心一点朱红似血。但她的装束却让谢必安有些意外她一身红衣,如瀑一般垂在耳后的黑发上,簪着一枝杜鹃花。
    是那枝头范无救采来、他亲手放在朽木碑前面的杜鹃花,还因为范无救攥得紧了失了一片花瓣,谢必安记得格外清晰。
    是你们哪一个送我的花,我很喜欢,多谢。
    女子看面前两人顶着自己的头发看,含羞福了福身子,出声道谢,恰好证明了谢必安心中所想。
    她就是以血色刻在朽木上的白。
    白姑娘伸手抚了鬓边的杜鹃花,含羞一笑:好久都没有人送我花了。
    她是谁,她为什么在这里?
    两人的脑子里都满是疑问。
    还是范无救先问出了口:你是谁?
    这个问题却好像真的难住了白姑娘,她歪着头不停地摸头上的杜鹃花,动作间发丝和花瓣搅在一起乱作一团,和她的思绪一样。
    我不知道。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低着头深表歉意,过了好久才抬头问:你们是谁?之前来的都是女子。
    之前进到这里的,大约都是那些被选中嫁给山君的可怜姑娘。
    如无意外,和她见面的该是林姝。可林姝已经和左右一起下山了,范无救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也暂时不打算当着谢必安的面失了绅士风度,对这位忘记姓名的白姑娘拳脚相向。
    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他问,眼神却仍在白姑娘的鬓边眉心徘徊,仿佛是对此女子生了极大的兴趣。
    范无救想,春景图的出口在杜鹃花,那夏景图的玄机就应该在游鱼。他原本是打算把谢必安安置好就去抓鱼的,结果被这突然出现的姑娘扰乱计划,现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总不能把这娇弱的白姑娘揍一顿。
    白姑娘并不知道自己被眼前的黑袍少年冠上了白的名号,轻挑珠帘,向船外望了望。
    出去?外面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
    她朝雨幕深处看了许久,然后轻轻提起裙边,毫不避讳身边立着的两位正当年男子。
    于是谢必安就看见了她红裙之下的情形。本该生着一双腿脚的地方,被浓似烟雾的煞气替代。
    她提起裙边是想告诉二人:她没有脚,出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出去。
    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什么。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白姑娘看了许久的雨,关门转身,轻靠在门上叹息。
    之前来的人呢?范无救问。
    那女子好像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一般,仍然低着头自言自语:还差两个。
    我醒来的时候,这里空荡荡着,什么都没有,后来我找到了很多红布,把船装扮了起来,你们看到的这些,都是我做的呢!
    她语气骄傲,说起这里的繁重华贵的珠帘、帷幔,到此范无救才发现,珠帘上的金玉装饰和林姝嫁衣上的璎珞形似。
    我醒来的时候,没有手没有脚没有身子,连这张脸都是后长出来的。你们猜,我是怎么办到的?
    她忽然幽幽地抬头,一双愁眼哀怨无比,又渗着阴森恐怖,盯得人后脑勺发痒,像有小鬼挠过一般。
    白姑娘朱唇微合,朝范无救倩倩一笑,露出十二分的柔媚:小官人,你不是问那些女子去哪儿了吗,都被我扒光了衣服一口吃啦!不然,我上哪儿去串这些珠帘,扯这身红裙,还长出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呢?
    她说着说着还笑起来,咯咯咯地不停歇:我虽然不知道今天来的为何是男子,但你二人身上都有情爱的味道,和那些怀春的少女一样,最滋补了。
    白姑娘一边说一边舔着嘴唇,好似在回味什么美妙的珍馐一般,然后又恶狠狠地盯着范无救和谢必安看:吃了你们两个,我就能长出腿脚了,到时候我就能知道该怎么走出去了。
    不如就从这白衣小公子开始,十几岁的漂亮皮囊,最是可口了。
    她说着忽然转身,那双纤细修长的玉手在黑雾地笼罩下变成了骨爪,袭向谢必安的脖子。
    可还没等她碰到谢必安的皮肉,范无救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只骨爪: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他!
    白姑娘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温柔含笑、似乎是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的黑袍男子忽然变了一个人一般,脸上柔意全无,阴森恐怖如恶煞,仿佛是刚刚有人碰了他不得了的珍宝一般。
    下一秒,玄黑的铩虎镰就架在了白姑娘的颈间,范无救眯着眼:吃我们,以你的本事怕是不够吧。区区一只魇,敢在你范爷爷跟前叫嚣?!
    白姑娘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的时候,范无救看似在听,实则已用灵气探过这里的一切,白姑娘说的没错,她身上的灵肉就是靠食人生魄长出来的,范无救进门的时候闻到了香味却说不出来处,因为那是不知道多少个人的体香交杂的味道。
    白姑娘是一只魇。
    有灵有魂的是鬼,有体有魂的是人,没有灵没有体的空魂就叫做魇。
    白姑娘靠食人生魄,在煞境里重造了自己的肉身。而且就像她说的那样,吃的人不够多,所以双脚还没长出来,也没出去看过。
    她出不去,就有外面的人以山神娶亲的名号将活泼的少女送到山神洞府,再由红绸拉扯着进入血煞,送到白姑娘的船上,白姑娘的腹中。
    可以确定的是白姑娘已经死了,只是因何她死后没有下地府变成鬼反而成了魇的原因就未可知了。
    公子这话说得有些早了,我的本事,可还没露出来呢!
    白姑娘挣扎着,竟然直接自断一臂从范无救掌中脱困,以残存的一掌捏着奇怪的手诀,同时口中呼号:小荷!
    画船之外,雨滴晕开的波纹深处,小而密的气泡不断从水底冒出。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字真的很令人犯难,白姑娘在我的大纲里的代号是:木头女。
    改论文让人脑壳发昏,白天的我:表面活性剂复配。晚上的我:范无救啃了谢必安。
    第66章 四时魇(9)
    一尾小巧的银鱼在荷叶下轻快地旋转游动。
    白姑娘小荷的呼喊声从船上传来,银鱼的游态忽然狂乱起来,尾巴不断拍打着它环绕中的一杆素白荷花。
    细密的气泡自荷叶底下不断冒出水面,湖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隐约显现。
    银鱼惊慌要逃,却察觉自己身旁的水流在飞速后退,它的尾巴很快就再也拍打不动,身子较不过逆流的劲,被吸入一张密密麻麻生满尖牙的深渊大口中。
    小荷!
    白姑娘找到自己被范无救丢在地上的一臂,宝贝一样捡起来用残存的胳膊抱着,一边抱着一边朝船外叫喊。
    自她口呼第一声小荷开始,范无救就察觉了水底的异变,将这没什么威胁的弱女子留给谢必安应付,提着铩虎镰,一脚踹开了门到船舷上观望风雨。
    雨下得越来越紧了,满湖的荷花都被雨点打得破败不堪。范无救警觉万分,连带着镰刃上的恶诅都开始呜呜低吟。
    一声惊雷过后,水面上的气泡越冒越大,原本清澈的湖泊里泛起了黑雾,乌烟缭绕,深渊之下的黑影离水面越来越近。
    轰隆。
    成山一样的水波炸开,在水底潜伏已久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一张血盆大口朝范无救袭来,吞天吞地,要听主人的命令,将船上的两个不速之客吃了。
    黑雾之后是一只硕大的鱼,鱼身腾跃,长有三丈余,脑袋顶上一个红色的莲纹闪闪发亮,红光穿透黑雾,照到范无救的眼眸里,地府少年的瞳孔里也现了血色。
    范无救低骂一声,抹去脸颊被溅上的水滴,拖着铩虎镰猛然一跃,跳到了大鱼的上空。
    小荷庞大的身躯失重落在湖里,又激起千层的波浪。
    范无救高高跃起,那一镰透过水面,生生劈进了怪鱼的头骨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范无救才看见,这名叫小荷的鱼除了额头上的莲花纹样,还生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眸,清澈若不谙世事的孩童。
    范无救并没有被这双眸子耽误行事,收镰的动作利落干脆,带起小荷头顶上的血肉翻飞,将周围的湖水都染成了红色。
    小荷吃痛,在血色水波的掩盖下潜入深水,范无救看不见鱼影子,又盲劈了几镰刀下去,除了水浪再不见其他。
    谢必安在船楼内久不见范无救回还,伸手扯了梁上几块红绸,将白姑娘缚在柱子上,起身到船舷上帮忙。
    原本碧波万里的湖面,此刻只剩下残荷被怪鱼的鲜血染透,范无救浮空立于一枝荷叶上,看见谢必安出来,周皱眉头解释:到水底下去了。
    谢必安顺着他的话意往水里看去,在血色与黑水的隐约之下,硕大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踪迹。
    如果春景煞的破解方法是那朵杜鹃花,那夏景煞的破解方法就是这只游鱼,这只想把他们生吞了的名叫小荷的大鱼。谢必安不识水性,看范无救说鱼潜入水底也开始犯难。
    跑不了,他主人还在呢。范无救跳回船舷上,拍了拍谢必安的胳膊,叫他到廊下遮雨的地方去待着。
    如他所说,小荷跑了,白姑娘还在。
    范无救挑帘进了船蓬,一把捏在白姑娘的脖子上:说,是谁教你养的这怪物!
    范无救不知道湖底怪鱼的来历和底细,他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异兽。但在小荷的身上,范无救闻见了他熟悉的味道,属于无妄城底下、弥弥树根处的十八层地狱的阴暗潮湿的味道。
    他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
    可这样一个藏在煞里的东西,怎么就沾上那里的味道?
    白姑娘是一只魇,也就是说她死前还是常人,常人是不可能和地狱里的东西扯上关系的。白姑娘死得不明不白就罢了,成了魇还养了这样一条鱼,必然是有人动过手脚,搞不好还是他们在地府里的同僚。
    你说小荷吗,咳咳它是我的宠物呀!白姑娘颈间皮肉已经被范无救有力的指节捏到发白,却仍然骄傲地昂着头不肯称小荷为怪物,语气亲昵得好像小荷和旁的女儿家养的乖顺的阿猫阿狗一样。
    范无救被她这浑然不在乎的态度激起了怒火,更加发狠:我管你什么宠物不宠物,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从地狱里来的东西是谁给你的,真当我奈何不了它吗?
    谢必安还站在门口盯着水面上的动静,范无救背过人来,眸中的杀意未褪,白姑娘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后脊生风,如同十万阴风刮过一般,彻骨寒冷。
    她眼前的这个黑袍人,不光可以要了她的命,也可以轻易取了小荷的性命。
    白姑娘忽然就害怕了。
    我不知道咳咳,我醒来的时候船上只有我一个人,后来有些女子闯进来,我看见她们,就控制不了自己,我太饿了小荷,小荷它一直在湖底,每次我吃完人醒过来,小荷就游出来听我唱歌,它很乖的别杀它。
    白姑娘颤抖着将脖子从范无救的手底下挣脱出来,向眼前这个阴翳的年轻人解释起小荷的来历。
    就像来历不明的她自己一样,她同样也不知道小荷从哪儿来。
    白姑娘说话的时候,范无救发现她额头上红色的花钿颜色淡了下去,那股刚刚要吃人的疯魔劲头也不在了。
    范无救起身,拍拍衣襟上沾着的湖水和雨水,仍是盯着白姑娘问:你有办法叫小荷听话跟着你吗?
    既然白姑娘不想那鱼死,范无救他们还想出去,就只能把鱼一块带上去寻出路,实在不行了再对小荷动手。
    白姑娘的眼神里闪过希望的光芒:小荷喜欢听我唱歌,我一唱歌它就会开心地吐泡泡。
    那你把它叫出来。范无救瞟了她一眼,挥镰斩断束缚着白姑娘的红绸,又看向外面的船板,示意她出门去叫小荷出来。
    白姑娘犹豫着起身:你不会杀小荷的,对吗?
    范无救眯着眼:那可不一定。
    他要再接着把威胁的话说下去,被谢必安开口打断了:姑娘要是好好配合,小荷一定安然无恙。
    谢必安公然拆台,范无救恶煞装不下去了也不恼,伸手在他额头上刮了一下,笑骂:就你心肠软乎。
    然后转身向白姑娘答道:既然小谢公子都答应你了,还不快起来叫鱼去!
    白姑娘得了应承,袅娜地走过去靠在门边,唱起一首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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