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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慕容樽月(162)

    那日早上,燕汐清走得匆忙,也没同他仔细说是什么事,而人家不愿意说,李惜花当然也不好多问,所以只让这人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他,他一定帮忙。
    临走前,魏端很是哥们儿义气地拍了拍他,叫他不用担心。李惜花闻言则是笑了笑,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城。
    两人走后,小院儿里一时冷清了不少。此地原是一户农家,院墙的篱笆下种着些葱头,此时三两只母鸡正在墙根下慢悠悠地踱步,与江湖中的腥风血雨比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与恬淡。
    李惜花唇角轻勾,自窗外收回目光,但就在他准备去端放在灶台上的药碗时,却有一只信鸽突然扑棱棱地飞进院来。
    是赤魔宫的传信。
    李惜花顿了顿,转而往院中走去,结果他刚跨出门,便见一袭书生打扮的商陆正巧路过。
    李琴皇。
    来人朝他略略躬身,抱拳行了一礼,李惜花见状亦是微笑着点头,算作打招呼,但等两人错身而过后,他不禁转头朝玄霄的房间看了一眼,暗暗皱眉。
    才醒来就又在忙这些事
    这人怎的这么不会爱惜自己?
    李惜花心下叹了口气,转头捉住停在院中的那只信鸽,解下它脚上的信笺,展开一看,原本轻松自在的笑容便倏然凝在了脸上。
    他微微攥紧了纸笺,思索片刻后,将之叠了两折,收入袖中,接着仿若无事发生一般,重新回灶台旁,拿缸里的水净过手后,端起药碗往门口走,但在走了两步后却又忽然停住,想想又回来多拿了两块松子糖,一并放在了碟子里。
    而等李惜花端着托盘来到门前时,正巧里头的人在说话。
    只听玄霄隔着门冷冷命令道:这件事由你亲自去办,把慕容鸩的首级和这柄神杖一起送回长安,拿着这面令牌去找夜丞局少府使唐多令,信书务必要交到他本人手里,不可过二手。
    商陆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去办。接着是一片叮叮当当的响声,应是这人拿起了那柄荆棘神杖。
    李惜花听着屋里的动静,脚步轻轻顿了一下,虽然眼前房门只是虚掩着,但他还是伸手敲了敲门边,方才推门而入,进去时玄霄仍在交代事情,过了会儿才抬头看向他。
    商陆见状,领了命后,便眼观鼻鼻观心地退了出去。
    而等人走远离了,李惜花才将手里的托盘往旁边的桌上一放,转过身来袖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人,说道:怎么,病好了,不疼了,又活蹦乱跳了?
    玄霄:
    正如前些天李惜花对着燕汐清时会心虚一样,玄霄想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这几日看见李惜花的时候,心里不禁也有点发虚,于是刚刚还神情冷肃,正经危坐的一个人,忽然像是冰雪化开了一样。
    只见这人先是眼神闪了闪,然后起身来到桌旁,乖顺地拿起桌上的药碗,明明是那么苦的药,这人却能顿也不顿地一气灌下去,甚至连表情都不曾变一下。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李惜花看得心下一阵无奈,正张口想说些什么,忽然发觉这人放下碗时,目光在那碟松子糖上停顿了一瞬,接着居然假装没看见。
    李惜花像是发现了什么,凤眼微弯,笑眯眯地凑过去问道:刚刚的药,就不觉得苦吗?说话间,玄霄已走到桌案边坐下,抽了一旁架子上的笔,蘸着之前研好的墨。
    习惯了。这人头也不抬地说道。
    但就在玄霄埋首正准备落笔之时,眼前忽而伸来一只手,指尖捻着一块松子糖,逗猫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嘴。李惜花戏谑道。
    玄霄:
    他迟疑了一瞬,虽然明知这人是在逗他,却还是乖乖张嘴接受了这人的投喂。
    那块松子糖切得有点大,玄霄往嘴里一包,也没想自己颊边到底会不会鼓个包出来,有损他一阁之主素日里冰冷的形象,便又忙自己的事去了,显然是心不在此上。
    李惜花看得有趣,问他:甜吗?
    玄霄随口含糊地应了一声,刚提笔写了没几个字,突然条件反射地朝旁边躲了躲,一抬眼,就看见某人正伸出魔爪,准备戳他的脸颊。于是他舌头一卷,把那个鼓包从左边转移到了右边,目光自那只爪子上移到这人的脸上,俨然一副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
    好像一只炸毛的猫猫。
    李惜花心里想着,面上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立即顺毛道:好了好了,你忙,我不闹你便是了。
    然而这次玄霄却没有立即再动,而是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这人倚着他桌子的位置,直到李惜花知情识趣地起开身,方才又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
    李惜花见他如此,心下只觉一阵好笑,却也真的没再打扰他。一时之间,两人俱都安静了下来,屋内除了偶尔翻阅纸页的哗哗声,便再无其他响动。
    也不知这人究竟在写什么,一手蝇头小楷铺得满纸密密麻麻,而且玄霄写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写完了一张纸,然后又换了张空白的新纸继续写。
    李惜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搬了张凳子坐在这人身旁,手撑着头,看着这人处理公文,结果看着看着,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一旁放着的那两柄造型殊异的剑。
    不得不说这两把剑实在是漂亮,剑柄与剑鞘浑然一体,不似兵器,反而像是件精工细作的艺术品。李惜花有些好奇地站起身来,等拿起剑鞘,才发觉这看似秀气的剑实则入手极沉,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这剑倒是特别。
    玄霄手里的笔尖一顿,没提这剑和玉无瑕的渊源,却是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来:对了,那日对上慕容鸩时,最后一招怎么没见你用过?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枚方印,摁上红泥,稳稳盖于面前公文之上。
    嗯?
    李惜花听后先是不解,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剑,有些无力地笑了笑:对,那招是不怎么用。他话音一转,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将公文用特制的信函封好,玄霄眼也不抬,不答反问:为什么不用?
    李惜花也不瞒他,垂眸轻轻叹道:那是孤影刀诀最后三式中的一招,因为出刀必见血,且施展的条件也有些苛刻,所以除非是一定要杀的人,我一般都很少用后三式。
    条件
    什么条件?
    玄霄放下手中的信函,回想起那日的情形。
    一般来讲,武斗时双方的注意力一定是主要集中在对方用以攻击的兵刃上的,可慕容鸩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李惜花手中的刀,便被这人莫名其妙地一刀正中了心口。当时他便觉得有些违和,现在再想,竟是越想越不对劲。
    李惜花见这人陷入了沉思,不由笑道:好了,别想了,慕容鸩那时的确是没看到我出刀,至于是怎么做到的,你若是有兴趣,等伤好了,我把刀招拆解了给你看。
    说着,他忽而顿了一下:说起来
    那天他家阿玄最后的那一式剑招,李惜花总觉得其中有一点华山派剑法的味道,更有点像是他曾在各大派史中看到过的,当年华山派掌门顾弋霄的绝学。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仅是从书中见过一个大概的描述,更何况极情剑法的其他剑招皆以快与狠辣著称,怎可能和一直是武林正统的华山派扯上关系?
    大概只是他想多了吧。
    而这旁玄霄虽然一直埋头在忙,实际也是竖着耳朵在听这人说话的,结果等了半天没见这人的下文,不由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李惜花笑着摇了摇头,却在看向玄霄时,发觉这人不仅又拿了一沓书信出来,面前还摊了一张。他敛了笑容,皱起眉道:怎么忽然这么多事情?明明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忙过。
    玄霄拿起桌上的加急密信,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脸上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直盯着那封信定定地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徐徐说道:千重阁那旁有魅月顶着,大部分事情无需我管,但朝廷这边
    他放下手中的信,抬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夜丞局不涉及军情,然而据千重阁分舵传回来的消息,苍狼行动得比我预想中的要快。
    李惜花听完,脸上半点不见意外之色,反而沉沉叹了一口气: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袖中暗袋内掏出刚刚的那张纸笺,置于这人面前,苦笑道:我之前托玉楼帮我打听九音塔的消息,这是他刚寄来的信。战火波及了他们那里,不得已之下,只能弃了总坛,带领教众退入密道,不过好在人都没事。至于九音塔,他信上说若是我们要深入沙漠腹地,有个人或许能帮到我们。
    玄霄随意地扫了眼纸笺上的内容,点了点头,又抽出一旁架子上叠着的舆图,在桌上铺开来,手指着上面的一处,说道:这次去往西域,我们很可能需要穿过战乱火线的边缘带,事不宜迟,我打算过两日便动身。
    这么快?李惜花吃了一惊,不自觉道:可你的伤
    玄霄眸色略沉,盯着桌上的舆图,微微地眯了一下眼,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李惜花拧着眉,问道。
    玄霄伸出手指,沿着舆图上的地形一路划过去,最后在一块地方画了一个圈,着重地点了两下。
    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下一个失守的地方很可能是这里。他冷冷说道。
    李惜花闻言,顺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倏然一变。怪不得燕汐清走得那般匆忙,药王谷正巧就在玄霄手指的这一带附近,想来那人必是也听到什么风声了。
    然而他想了想,却又问道:但如果苍狼真来得如此之快,我们即便是找到了古楼兰国的宝藏,想来也用处不大,毕竟那宝藏深处沙漠之中,若是数量庞大的话,要运出来怕是需要不小的人力。
    对此玄霄沉默了片刻,只道:边关战局如何,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情。
    而李惜花闻言,亦是沉默下来,直到过了半晌,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往屋外走,边走边道:我去看看灶上的鸡汤煨好了没。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听身后之人叫住了他。
    惜花。
    玄霄垂下眼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如果将来某一天,我也需要冲在战争的最前线,你
    其实从理智上来说,他是不该让这人搅合进这些事情的,但不知怎的,却又怀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情,问出了这句话。
    他原本做好了被这人责问,或是担忧的准备,谁知李惜花听后却是轻轻一笑,理所应当般地答道:傻瓜,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说完,这人便走出门去,留下玄霄一人在屋内,久久无言。
    ☆、326章 王不见王
    数日之后,时值严冬,京都皇宫御花园内早开的山茶花徐徐绽放,或深红或粉白的花朵羞怯怯地藏在墨绿色的枝叶间,压下满园草木凋零的萧瑟。
    一座临水而建的凉亭中,一道人影正静静地坐在石桌边。
    那人早已褪下了雪白的僧衣,换作一袭明黄色的锦袍,头戴金冠,腰间佩玉,只得半长的乌发被寒风吹得扬起,又轻轻垂落肩头,而那曾经透着几分清俊的眉眼,如今已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凌厉。
    从前的白衣僧者已成过去,是该唤他作赵珩了。
    昔年大夏的明珠太子,今日权掌天下的年轻帝王。
    而在他身边不远,一名老太监垂首而立,此刻正悄悄地抬起一点眼来。自圣上从他手里接过那份前线送来的十万火急的军报后,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有好一会儿了,但他不敢出声。
    又过了会儿,老太监收回目光,毕恭毕敬地站着。
    他是宫里的老人,见过小时候灵动活泼的明珠太子,也见过后来清雅出尘的僧者忘尘,再到此时威仪初显的帝王,只觉这人越变越让人看不透了。
    许是站得无聊,他想着想着,不由想起了这人刚登基那会儿的事来。
    还记得当时,朝堂上那些个老油条见新帝一副温良和善的模样,起初每次朝会都开得火药味十足,有溜须拍马的,有针锋相对的,互掐互骂的也有,更有人仗着自己是几朝元老,想做那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混账事情,当真是十足十的狼子野心。
    可谁知,就在这帮人蠢蠢欲动之时,那位本该吃斋念佛、心慈手软的主儿居然不吃素了,端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连几道命令发下去,夜丞局与吏刑司双双出洞。
    想这俩地儿出的能是些什么人?
    那一个个的,鼻子可都是属狗的!
    于是一时之间,红狱里进了好些人,如此鬼哭狼嚎般地审了两日,罪证便一条条地往上呈。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几大高官巨贪纷纷落马,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帛堆积如山,看得百姓们连连拍手称快。至于剩下的那些人为求自保,自是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更不敢再看轻这位看上去温雅如竹的新帝。
    但就在这些漏网之鱼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这下总算是逃过一劫的时候,不料这人却紧接着又烧起了第二把火!
    登基后的第二个月,新帝宣布开始推行新政,例如严打商贾屯粮屯药,恶性竞价,为主动协助赈灾的商贾减轻赋税,可享受诸多优先权等等。因着这一条的实施,多地的灾情总算是略有缓解,更使得年少时便以明珠易鲜花的仁德而被百姓尊称一声明珠太子的赵珩,在民间的声誉变得越来越高。
    不过说起这事来
    老太监在宫里活久成精,见得多了,隐约也猜到些门道。
    其实早在先帝驾崩的前一两个月,便隐隐传出夜丞局和吏刑司里的人被暗中洗牌的风声,不然在这般连番动作之下,又是斩贪官,又是推新政的,哪可能这么平稳就渡过去了呢?
    不过这事做得隐秘,老太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听到了点风声,而那风声也真就只是点微微的风,让人事后才惊觉原来如此。但这些估计还只是这出明争暗斗里的冰山一角,他一介奴才,就只想想而已,心里头明白即可,毕竟主子们的心思,他猜得,也猜不得。
    突来的一声噗通惊得老太监回过神来,定睛细看之下,才发觉是亭外一棵老树朝水面伸长了枝丫,树间挂着一串串风铃似的果实,恰有鸟雀嬉戏时摇落几颗,掉进了水里。
    老太监收回目光,觑眼瞧了瞧天色,又见赵珩手里捏着那份军报,仍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表情也看不出喜怒,让人琢磨不透这消息究竟是好是坏。
    他心下犹豫了一瞬,出声提醒道:圣上,晚上皇太后那儿
    赵珩闻言闭了闭眼,微微捏紧了手中的军报,语气有些疲惫道:召诸位阁老去书阁,就说朕有事相商,至于皇太后那旁
    他略微地顿了一下,起身道:遣人去说一声,晚上不去了。
    老太监躬身道:是。结果一低头,就见石桌的下边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只纸鹤在那儿,那纸看着倒是挺好,用的是特制的洒金桃花笺,纸面上缀着细碎的花瓣,煞是好看。
    心里以为是哪个嫔妃掉在这儿的,老太监也便没有吭声,想着一会儿自会有负责洒扫的内侍过来清理,却不料赵珩站起来时,也看到了地上的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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