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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慕容樽月(164)

    当看清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他眼神微怔,唇畔笑容一凝。
    只见躺在层层粗布之下的,是那把他曾紧握过千万遍的长刀,如紫色琉璃般剔透的刀刃,形似天边新月,靠近刀脊处描金镂刻着几簇交缠的异火,却在这般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这是他的刀,妖刀焚愆。
    可这刀
    不是断了吗?
    指尖轻抚过上面繁复的花纹,李惜花面露诧异,心情更一时复杂极了。
    屋内忽然陷入了莫名的沉寂,如一潭死水般安静至极,玄霄等了半天不见这人有所反应,不禁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不喜欢?他问道
    没有,我李惜花下意识否认道,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讪讪一笑:只是有些太过惊喜了。可他虽这般说,脸上表情却不见丝毫惊喜之色。
    玄霄不语,只目光淡淡地看向他,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惜花见躲不过去,便只好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当初曾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这把刀,却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再见到它。
    他手握住刀柄,抖开剩下的布条,刀刃在手中轻灵一旋,最终停在眼前。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自嘲般地笑了笑。
    玄霄眉头微皱,直觉这时候应该安慰这人些什么,却又不太能理解这人恨一把刀的情绪,于是斟酌着说道:刀只是死物。
    李惜花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刀只是死物,关键在于握刀之人。一边说,一边怀念地轻抚着刀身。
    闻言,玄霄顿了一顿,眉头锁得更紧了,正想开口之时,这人却明显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只听李惜花轻巧地将这件事情一揭而过,岔开话题道:这刀的材质极为特殊,要修好它必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非一两天就能成事的,阿玄怎么会突然想起要修这把刀的?
    然而玄霄却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奇怪:官制刀都是雁翎刀,看得出来你用得并不顺手,而且比起琴来,你更喜欢用刀,不是吗?
    这人回答得太过理所当然,反叫李惜花愣了一下,旋即又从这话里想到,这人必然是还在三崇寺时,便悄悄打定主意要替他修好这把刀了,如此一想,又叫人觉得心头一暖。
    他收了刀,也收了心底那点怅然,转头佯装无奈地抱怨道:你这观察力也未免太毒了些。嘴上这么说,眼底却含着笑。
    玄霄见了也不戳穿他,心里却道:这人要是有尾巴,此刻一定摇得开花了。
    就在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而似是觉察到了什么,方才眼底悄悄消融了的冰雪又陡然冰封起来,转头朝着屋外的院门口看去,眼神锐利。
    霎那间
    四下里风熄树止,静若无声。
    下一秒,一道细微的锁链声响起的同时,玄霄向后伸手,掌下内力猛催,原本放在桌上的春暮剑受力牵引,顿时铮然出鞘,好似瞬间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而由于对杀意的敏感程度不及这人,李惜花的反应稍慢了些许,转瞬之间,只觉眼前一道黑色的身影并着幽冷的剑光一闪而过。
    锵!
    耳畔陡然一声金石脆响,引得他下意识循声转头朝院中望去,但见一只巴掌大的银钩拖着细长的银链,犹如毒蛇仰首般,骤然破空而至,意图以出其不意的姿态绞杀目标,不料却在半路被一柄长剑极为精准地击偏了轨迹。
    随即玄霄剑锋一转,整个人去势不减,如同一支贴着地皮的黑箭冲向这人。
    这银钩是七杀。
    李惜花在看清来人之后,便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慢慢走出屋门,俨然一副放任观战的姿态,不过他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之上,显然一旦情况不对,这人必不会作壁上观。
    而见一击不中,七杀的脸上反露出一丝阴狠而愉悦的笑容,从藏身之处显出身形来,一边手中发力,甩出另一只银钩,一边另一手银链一抖,先前那只被一剑击偏了的银钩便倏然回头,直奔玄霄背后空门。
    这人所使的银钩只得巴掌大小,速度快如闪电,又呈两面夹击之势,换作一般人根本避无可避,然而就在七杀自以为这人定然不死也伤之时
    只见玄霄手中的剑,忽然间快到了一种不可思的程度,先是一击砍在面前银钩的尾端,接着趁那钩子因为惯性绞上剑身的刹那,打着前后微末的时间差,上半身朝旁边一侧。在避过后面攻来的银钩的同时,他手左右手剑自身前一换,于另一只钩子越过他身侧的一瞬,手起剑落,砍中空中的银链,剑身顺势一旋,如法炮制地缠住另一只钩子。
    好快!
    七杀怔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时,心下顿时警铃大作,身体却完全跟不上思维的速度,更来不及变招,只能凭着对危险的本能,身体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
    就在那一刹那,忽听有人高喊:手下留情!
    然而那话还不及剑快,顷刻之间,利刃便至眼前,紧贴着这人的颈间擦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似有那么一瞬,时空仿若静止,冰冷的剑锋划开了皮肤,留下一线绯红,随之鬓边碎发飘然而落。
    在这种无限接近死亡边缘的状态下,七杀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浑身血液沸腾,瞬时心如擂鼓,而当他再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仍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心中非但不觉得后怕,眼底反而燃起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视线微偏,余光扫见身旁一袭玄衫的青年,一边慢慢举起握着银链的手,十指一松,指间的银链便掉在了地上,接着缓缓转身,面朝玄霄,以完全臣服的姿态单膝跪在了地上。
    七杀,愿凭阁主差遣。
    但这人即使是跪着,那双眼角略略上吊的眸子里依旧透着股嚣张与狂妄,让人不由联想起以前雾若还在的时候,每每见到这人,便总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这个疯子。
    玄霄冷冷地盯着这人,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又转头看向院门口一道婷婷袅袅的身影。
    只见来人身量高挑,裹着一袭灰色的毛毡斗篷,从头到脚几乎罩得严严实实,只余几缕略有些卷曲的墨发垂在胸前,以及兜帽下的一片红唇,却偏是这一点绯红,引人不禁想要一窥帽檐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倾城之姿。
    这人
    李惜花暗暗皱眉,一见这女人,便直觉有种莫名危险的感觉,遂不动声色地来到玄霄身侧,不料身旁这人却转过头来,对他淡淡道:无妨,这人你也认识的。
    说话间,那女人从斗篷中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来,轻轻撩起兜帽,露出一张绝美得堪称祸世的容颜,仿佛冰为肌,玉为骨,秋水为眸,脉脉含情。
    阁主。
    面前的女子垂着眼,朝玄霄福了福身,与他那张秾丽的面容不同,开口的声音却是道清清冷冷的女声,透着股疏离之感。
    玄霄颔首,又以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李惜花。
    商陆见后心下会意,遂又将刚刚清丽的女声换作他本来的声音,朝李惜花行了一礼:千重阁护法商陆,见过李琴皇。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仿佛静了好几秒,李惜花盯着面前这名姿容绝艳的女子,怔愣片刻后,诧异得轻嘶了一声:这这是商护法?!
    待到此话出口,他才惊觉自己刚刚的行为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有多失礼,于是又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抱拳歉然道:抱歉,在下失礼了,只是在下一直以为商姑娘是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听七杀在一旁冷冷地笑了一声。
    商姑娘,陆美人?七杀转头看向商陆,一脸讽刺道:呵,李琴皇阅人无数,却原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听到这话,李惜花仍礼貌地微笑着,眼神却明显冷了一两分,心中虽然对面前这般美人竟然是男子扮作的而感到更加诧异,但更多的却是对七杀如此狂妄态度的反感。
    他微一挑眉,笑道:商护法的易容改装之术精妙入神,确实令在下叹服。
    是妙得很。七杀眼神愈冷,嘴角却又往上挑了几分,意味不明地笑道:也不知道他以这副面容骗了多少男人上他的床,想想还真真是恶心,你说是也不是,商护法?
    而在这人盯着他的同时,商陆也同样注视着七杀,听了这话也不见生气动怒,只十分平静地说道:我骗过的男人的确很多,多到连我自己也记不得究竟都有骗过谁,但骗到上床的话音一顿,他忽而放缓了语速,近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只有你一个。
    七杀闻言,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力道大得骨节咯咯作响。
    很好,非常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然捡起地上的细银链,死死攥在手里,但就在他蓄力正准备一跃而起之时,却听玄霄突然冷声呵斥道:够了,都给本座住口!
    ☆、328章 合作愉快
    随着这一声叱喝,场面瞬时一静,唯独七杀无视命令,仍自死死盯着商陆,直到见这人神色微凝,也同他一般低眉敛目地单膝跪了下来,这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讥嘲的冷哼,松了手里的银链。
    而李惜花则是往后退了退,面上神色复杂,一时有些难辨。
    他看了看这两人,又侧过眼去瞟身旁的玄霄,恰好他家阿玄也往他这边看来,于是便以眼神朝这两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想问问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玄霄微顿,凝音成束道:一会儿细说。说完,便又转回头去。
    桂州的冬日虽温暖,却到底不比春夏时节。
    大雨过后,院内一片泥泞,身前两人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衣裤着地的部分不多时便被雨水浸透了,可玄衫青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在这般冰凌似的目光的注视之下,无形之中给人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渐渐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商陆紧握的手心里开始有了潮意,他面上虽半点不显,内心则在盘思面前这人的心思,却就在他正思绪纷杂之时,忽然隐隐觉察到身旁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偷偷朝他瞥来,但只一瞬便又收了回去。
    就这般又过了一会儿,七杀冷冷地勾起唇角,最先打破了沉寂。
    阁主。他略微侧抬起一点头来,目光朝上一挑,仰视着身前之人:属下先前与葬花一同执行任务,配合默契,商护法同新任护法姒冥也是熟识,现姒冥就在这附近,不若换个人来。
    他这话说得已算是越距,然而这人听罢,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你在质疑本座?玄霄淡淡道。
    属下
    七杀正欲回答,却在开口的一瞬,正对上上方之人的目光,那双眼里是对一切的漠视,冰冷而无情,好似只要他再说错一个字,这人手中的剑便会立时割开他的咽喉。
    他顿了顿,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不敢玄霄漠然地看着这人,冷冷道:本座却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连七杀护法都不敢的。
    七杀无话可说,只得敛起眼底的轻狂之色,头又朝下低了几分。
    四周的空气似乎有些凝重,让人只觉一阵呼吸困难,如此过了好一会儿,玄霄见晾得这人勉强算是服了软,这才收回目光,眼神虚无地看向远处。
    本座知你二人皆是可造之才,也看重你们的才能,此番之所以决定让你二人随本座同行,自是有本座的考虑。他幽幽说着,手握着剑柄,指尖不着痕迹地轻点了两下,下一秒,忽而毫无征兆地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这阁主之位,本座只打算暂代。
    此话一出,气氛瞬时一变,尤其七杀看着表情好似没变,心念电转间,眼神却悄然暗了一分。
    而商陆因为早已经知道李惜花同玄霄之间的关系,心中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测,因此在亲耳听了这人如此说时,内心震动比之七杀要小许多,但却也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将他两人的反应悉数收入眼底,玄霄只作不知,转身负手而立。
    旁的事情本座可以不管,但有一点话音一顿,他眸色骤沉,冷声肃然道:眼下苍狼与大夏正值交战,本座不希望在任务以外的情况下,见到任何一种战力的损失。
    他这话听起来好似严厉,七杀听罢,心思却立即活泛起来。
    眼前这人身为夜丞局镇府的事情,在阁内已成人尽皆知的秘密,若为朝廷办事,这般考虑确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如今这人贵为天子倚重的权臣,断不会再自降身份,且千重阁内倾轧是常有的事,历代阁主从无一个能得善终,谁又会放着高枕软塌不睡,偏来抢这刀尖尖呢?
    而这般说来,要是他趁此机会,能得这人青眼
    思及此处,七杀眼珠一转,佯装一副恭顺的样子,问道:遴选新阁主乃是件大事,可需要属下传信予另两位护法?
    此时若是换作一般人听了他这话,大概会以为这人是想借此机会不让另两人知道此事,先削减两个竞争对手,然而玄霄却隐约嗅出这其中试探的意味。
    只见他略微挑了挑眉,淡淡道:七杀,本座记得你升任护法之前,一共执行过暗杀任务五百余件,期间鲜有失手,成绩斐然,但千重阁内向来强者为尊,本座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说着,他又蹲下身来,换了副语气,低声闲聊一般同这人道:至于本座这次为何如此安排,说了这么多,你心里也该有点数了才是,尤其是未来的一阁之主,若是连这点小事也摆不平,又何谈服众?
    七杀闻言,目光骤然闪了一下,却是没有动。
    话讲到这个地步,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未免说不过去了,而且现在想来,这人方才的那一番话分明就是在针对他与商陆之间的恩怨,什么不想损失战力,什么何谈服众,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叫他忍。
    但是
    这人想要从千重阁主这个位置退下去的这件事,应该也是真的。
    而就在他心下思绪纷杂之际,玄霄见这人一动不动,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遂站起身来对两人冷冷道:本座再重申一遍,大敌当前,禁止内斗!这是铁令,都记住了?
    闻言,商陆不动声色地抬起一点头来,恰好见到玄霄也朝他看了一眼,心下顿时会意。
    是。他恭敬地应道。
    七杀心里想着事,因此并未察觉到这两人之间隐晦的眼神交换,听商陆应了句是,便也跟着低声应了一句,说完就听面前这人又问:东西都准备好了?
    商陆再次应道,并将一直挎在臂弯处的一个小包袱从斗篷下拿了出来,双手托举着递予这人。
    玄霄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冷冷掷了句:半个时辰之后,准备上路。接着便朝李惜花走去,不懂同那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不多时,便见着二人双双往屋内走去,留下七杀与商陆还跪在原地,等人进了屋才敢起身。
    就在屋门吱呀一声关上的刹那,忽来一阵寒风吹入院中,一片枯叶恰好飘飘然落在了七杀头上。而他仿若未觉,只远远地看着那道门,眼神中透出一丝危险,半晌过后,方才伸手摘下头上的枯叶,握在掌心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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