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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太阳看久了是黑色,许一重新把目光落到了书本上。可周至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七年前周至不告而别后,他们就再没有关系了。
    如今她和周至互不相识,也没必要相识。
    中午十二点林琴才拎着拖把回来,进门直奔厨房。许一放下书去厨房帮忙,超市后面就是小厨房,平时会在这里做饭。
    周至早上就到了,你见到了吗?
    许一心里一咯噔,米差点倒到了外面,不知道,没注意。
    开着黑色大奔,车很大。帅的明星似的,他可真是从小好看到大。林琴麻利的处理着虾,下午你还得看店,他要在这边住,不去宾馆。那别墅六七年没人住过,很多电器都坏了,想住的话得全套换新的。你多蒸点饭,他虽然出去了,但不确定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林琴以前在周家做过保姆,周家离开小镇后把房子交给了林琴看管,每年定时会打一些钱过来。这么多年周家别墅那边有大小事都是她处理,周家有人回来祭祖,也是在她们家吃饭。
    周至开车出去的时候许一看到了,黑色越野车从超市门前一闪而过,扬起了灰尘。
    哦。许一又加了米进去,淘洗干净放进了电饭锅。
    周至迟迟没有回来,许一和林琴吃完午饭也没看到他的身影。林琴吃完饭就开始打电话联系送电器的人去周家安装,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林琴为了赚钱忙成了陀螺,从许一记事她就这样忙碌,六岁那年父亲去世后她就更忙了。
    下午小镇变天了, 阴云密布,暗沉沉的压在头顶,天地陷入昏暗。浓绿的树木在风里挣扎,残破的树叶被卷在空中翻飞。空气中弥漫着树叶断裂散发的清苦,小镇充斥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暴雨来的又急又凶,雨黑沉沉的大,仿佛瀑布落错了地方。许一在落雨滴的时候就去搬门口的货物,还是没来得及,她最后是在暴雨中把全部东西搬进了超市,衣服湿透了。
    运动装湿淋淋的贴在身上,腿上伤口也阴冷的疼,许一抽了一条毛巾擦脸,林琴打着一把破伞跑着进了门。
    许一连忙把毛巾递给她,说道,你怎么跑回来了?衣服都湿了,你怎么不等雨停再回来?
    东西都搬进去了?林琴环视四周,看到门口的货全部被搬到了超市里面,又看许一一身水,声音立刻提高了,我就怕这个,所以一看到雨滴赶紧跑回来了。你的腿不能吃力不能见水知道吗?谁让你搬东西的?
    我这条腿没吃力,我就是把门外的东西搬到了屋里,没用力。许一被吼的一愣,解释道,一点水,我马上回去把衣服换掉,没事。
    什么一点点水?你衣服都湿透了。林琴推着许一把她按到了椅子上,蹲下去掀她的运动裤裤脚,急的眼睛都红了, 让我看看伤,你可要注意腿,不能马虎一点。你是运动员,你要跑步的,腿非常重要。那些货物泡水就泡水了,大不了损失点钱,哪有你的腿重要?伤到腿留下一辈子的病根怎么办?
    真没事,你别这么大惊小怪。许一被迫坐到椅子上,宽松的运动裤很轻易的被掀到了膝盖上面,被雨水泡胀的伤口更加丑陋狰狞,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我这样不可能再跑步了,妈妈。
    虽然过去了三个月,许一还是不能坦然的面对自己的伤。她转过头去,想压下堵到嗓子眼的情绪,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周至穿着中午来买烟时的那套白色运动装,挺拔修长,一身雨水似要跨进超市,脚却停在门槛边,半边身子落在雨里。以至于感应门铃都没有识别出来,不知道他是要进来还是出去。
    他没有戴口罩,湿透的黑色发丝贴着冷白的肌肤,睫毛潮湿漆黑,黑眸从许一脸上划过,最后停留在她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3. 第三章 我不认识你
    闪电划过灰暗的天空,整个小镇连着山脊线都亮了起来,随即炸在空中,震的玻璃嗡鸣。
    许一立刻推开林琴的手拉下裤脚遮住了伤,死死的按住裤脚。
    你干什么?怎么了?林琴顺着许一的目光转头看到周至,停顿几秒站起来,你回来了?没带伞吗?赶紧进来,别淋雨了。
    周至很高,头顶几乎抵到了玻璃门的上方,他一低头长腿跨进超市。黑眸已经恢复如常,又是上午那种懒散淡漠的神情,嗓音偏冷,我忘记带奶奶家的钥匙,林阿姨,你这里有备用钥匙吗?
    房子里还有安装工人,门没锁,大门是不是被风刮上了?我刚才走的急忘记给支起来。林琴连忙抓起毛巾递给周至,递到一半意识到这是用过的旧毛巾,又收回来,我去给你取个新的。
    小超市实在太小了,周至进来后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许一垂着头感觉太刻意,她装作忙碌的样子收玻璃柜台上的书本。
    林琴取了一条崭新的毛巾拆开包装递给周至,又把钥匙也递给他,说道,你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周至接过钥匙和毛巾,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上的水,这里有伞吗?借把伞就行。
    玻璃柜台一尘不染,许一已经没什么可收拾了。她坐的笔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眼,猝不及防看到周至因为擦水的动作带起了湿淋淋的外套袖子,带着医用绷带的手腕一闪而过。她还想看仔细,周至已经把袖子放了回去,贴着肃白的手背肌肤。
    有,我去给你拿。林琴转身回去拿雨伞,说道,房子已经打扫好了,你的卧室被褥换了新的。空调和热水器都坏了,工人正在那边安装,钱你家已经付过了,你过去不用管他们。
    谢谢。
    许一垂下视线坐的笔直,后面是墙,却觉得如芒在背。
    窗外雨声与雷声交织,轰隆隆的响在大地上。
    林琴取了新的雨伞出来递给周至,看着窗外的暴雨皱了眉,等雨停了再走吧,这会儿太大了,打着伞也会淋一身水。
    周至放下毛巾握住伞,垂下睫毛若有所思。
    哎对了,这是许一。林琴介绍许一,说道,她在市体校读书,练短跑,国家二级运动员。小一,这是周至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很黏他。
    浓深的云雨层压在小镇上方,以至于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暴雨声音很大,像是处在瀑布底下,许一被雨压的抬头都有些困难,她抬眼看向前方的人,周至站在逆光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雨伞,伞尖抵着地面,眉眼深邃冷刻,居高临下看着她。
    许一的呼吸很沉,感觉过去了快一个世纪,她抬起下巴,大眼睛黑白分明,是吗?我记不清了,想不起来。
    阿姨,我先走了。周至似乎看了许一一眼,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他高高在上,或许根本没看见许一。他把钥匙装进裤兜,撑开伞大步走出了超市。
    他的腿很长,步伐很大,运动鞋带起了一连串的雨水。
    林琴默了片刻,转头看向许一。
    我回家换套衣服。许一起身去拿雨伞,说道,湿衣服贴在腿上很难受,伤口有些疼。
    我就说不让你碰水搬东西,伤口会疼,你还不信。是吧?疼了吧!林琴一下子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急匆匆去拿最大的雨伞,走,把店关了,妈带你回家看伤。
    周至已经走出了小街,走向了那套占地面积很大的三层小洋楼。
    林琴又取了一件大外套披在许一身上,拉着她往家走。
    许一收回了视线,攥着母亲的袖子踩着冰冷的积水往家走。
    许一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周至,从她有记忆每个暑假都会去找周至玩。周至的爷爷奶奶住在仙山镇,就在许一家隔壁。
    周至每年夏天会回仙山镇住一段时间,许一就住进了周奶奶家。周至有很多零食玩具,周奶奶还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周至挑食的厉害,饭不好好吃,零食也不怎么吃。许一只要赖在他们家,这些东西就进了许一的胃。
    周至从小高冷,永远穿着很贵的一尘不染的白衬衣,端着冰冷漂亮的脸睥睨众生。他和小镇格格不入,他不跟镇上的小朋友玩,不跟人说话。纯粹是看不起人,眼高于顶。
    镇上那些小孩碰了钉子后,就不再找他玩了。
    整个镇只有许一锲而不舍,天天追在周至身后。
    后来许一的父亲生病需要很多钱治病,林琴一天打好几份工。周家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去周家做兼职保姆,负责周家的卫生和周至的饮食。
    周至小时候很挑食,什么都不吃。
    林琴厨艺很好,只有她做的饭,周至能多吃两口。林琴一天去周家三次,负责一日三餐。许一很小就帮母亲做事,择菜洗碗做家务,她正式开始频繁的出入周家,彻底成了周至的跟屁虫,一天到晚跟在周至身边。
    林琴去其他地方工作,她也留在周家。用帮周奶奶做事的借口,赖在周至的房间。
    她很喜欢跟周至玩,周至长的好看,他的好看在镇上是独一无二。周至不打人,周至再生气都不会动手,跟镇上其他孩子不一样。
    他看起来很不喜欢许一,可他每年暑假回来都会给许一带巧克力,会给她带一些看不懂包装的进口饼干。
    周至十岁正式练射箭,许一也是那年成为了周至的陪练。周至性格傲慢毒舌,看不上大部分小孩,以至于没有朋友。周奶奶说他每天只能在靶场孤独的练射箭,非常可怜。
    许一自告奋勇的成了周至的陪练,周至训练她在旁边守着。端茶倒水拿靶纸送零食,殷勤的非常有存在感。
    她做了周至两年陪练,她曾经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在一起。周至十二岁,他的爷爷去世了。
    周家人打算接走周奶奶,离开仙山镇,不再回来。
    许一从母亲那边得知消息,她急匆匆的跑到周家别墅看到周至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夕阳。
    周至穿着非常干净的白衬衣,他长的很快,已经长出很高。营养跟不上生长速度,他瘦的很明显,肩胛骨在衬衣下清晰分明。看起来单薄冷冽,像是出鞘的薄剑。
    许一平复呼吸在他身边坐下,她挖空了心思也没想出话,只是很难过,她从口袋里翻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了他的手边。看向了他的视线处,连绵山脉延伸到了天际,太阳已经落山,傍晚的彩霞十分艳丽。像是火在天边燃烧,世界被烧成了橙金色。
    你想练射箭吗?周至问她。
    许一转过头看他,夕阳落在他很长的睫毛上,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火烧云,仿佛盛着不一样的东西。
    许一跟他说过,想跟他学射箭,她也想进射箭队,成为周至的小师妹。小师妹就可以跟他一起训练,不再是只有暑假才能见面。
    天边的火烧云熊熊燃烧。
    许一心跳的飞快,真的吗?
    周至把那颗糖装进了裤兜,起身把手递给许一,站姿笔直,真的。
    周至不喜欢让她牵手,也没耐心教她射箭。那天,周至牵着她走了很远的路,带她到了射箭训练场,握着她的手,把弓塞到了她的手里。
    周至说射箭队对队员的标准是拉开二十磅的弓,能在三十米射中十环。
    许一很拼命的练,她想射中十环,想拉开二十磅的弓,她想进周至所在的射箭队。
    她很努力。
    周至离开那天,她拉开了二十磅的弓,她连续射中十环。她兴冲冲的去找周至,她想告诉周至,她能申请加入周至在的射箭队。
    周家别墅空了,大门紧锁。
    周家搬离了仙山镇,载着周至的车已经开远了。周至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东西,甚至连告别都没有。
    周至不告而别。
    许一跑了十公里山路,想追上周至问他,为什么要教她射箭?为什么给她希望又把她抛下?
    她没有追到周至的车,她被林琴抱回了家。林琴说周至本来就不属于仙山镇,他回家了,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
    许一也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4. 第四章 许一是妹妹
    暴雨下到深夜,凌晨时分才停。许一是天亮之前睡的,薄薄的窗帘挡不住外面的光,天空是青灰色,高大梧桐叶子是最深沉的黑。风吹梧桐,掀起的树叶带落了残留雨滴,响成一片。
    许一拿出手机把相册里关于周至的图片全部删除,锁屏把手机藏到了枕头下面。闭上眼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沉入黑暗。
    她醒来在一片阳光中,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直射进来,刺着她的眼。
    许一躲在被子里翻手机,手机屏幕上显出时间:十一点半。
    上面躺着一个未读消息,十点的时候林琴发消息问她几点起床。
    已经醒了。许一打字回复,放下手机起身套上运动衫和长裤抬腿下床,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妈妈。
    许一拿起电话接通,拉开了卧室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凛冽如利刃,当即退回卧室。
    妈?
    等会儿来店里吃饭,我做了糖醋排骨。
    好。许一取出一件白色运动装套上,我马上过去。
    也不用太着急,好好穿衣服。林琴叮嘱,那边有人喊她,她应了一声才继续跟许一说道,头发脸都洗干净。
    有什么事?许一狐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套上了厚外套,揉了把凌乱的短发走到秋风凉如水的院子。
    林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早上我去给周至送牛肉汤,顺便打听了一下射箭队,射箭也挺有前途,对腿没有要求。你以前不是很想去射箭吗?那时候我们家穷,练不起。现在家里好起来了,有钱了,你转练射箭怎么样?
    许一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站在秋天的院子里,手已经碰到冰凉的金属水龙头,洗手池白色瓷砖在阳光下反射出寒冷的光。
    射箭队不用那么拼命,我昨晚连夜看了射箭比赛,他们站着不需要太用力,相对来说轻松很多。你在听吗?小一?
    我对射箭没兴趣,早就不喜欢了。许一拿下洗漱台上的白色杯子,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涌了出来,溅到她的手背上,许一拿着杯子把手放到了冷水下面,别想了,也不要再去找周至,人家又不欠我们的。你看到的轻松是别人背后无数年的训练和极高的天赋,也会有各种伤病,不是谁都能去练射箭。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他射箭队的一些要求。我记得你小时候射的挺准,比同龄孩子都有天赋,是我耽误了你
    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提了。许一打断了林琴的话,我的腿会养好,关于未来我想自己决定。
    许一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了洗手池边缘,水还在流,她看着水流许久低头捧起水,把整张脸埋进了冰凉的水里。
    她也曾有过妄想。
    林琴说射箭需要去训练场需要弓箭买装备,需要很多钱的投入,他们家没钱。许一自制过一把弓在院子里练射箭,她射到百发百中。
    她第一次从周至那里拿到真正的竞技弓时,心脏在颤抖。
    周至走了,他带走了竞技弓。许一选择了没有成本的短跑,射箭就像是她的一场梦。
    雨后阳光清透,毫不掩饰的射在青石板路上。许一在家待了很久,才走出大门踩上青石板路,双手插入运动装上衣衣兜,坠着手往小超市走。桂花香随着凉风飘荡在小镇上,对面街道黑色屋脊在太阳底下泛着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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