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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青容(27)

    不用你,我自己就行。仲磊没怎么睡觉,精神不太好,却也不耽误调侃他。
    老方无奈,收拾好了跟他们一起去了六附院。
    赵芯瑜联络好的肿瘤科医生已经提前等在诊室,拿过他的片子看了一眼。
    哟!
    嘶
    哎?
    冯主任,您能不发出这种一惊一乍的动静么,吓不吓人呐!
    冯主任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脸上一直带着笑,一看就是好脾气的样子,赵芯瑜这么说话他也一点都不介意,呵呵笑着:别急嘛,我看这片子有点问题。这是哪个哦,社区医院的诊断有点武断了,疑似肝癌晚期,这太吓人了,我看不太像。
    众人心里突然燃起了希望。
    冯主任问:您之前受过伤么?碰到哪或者摔到哪?
    老方想了想:上星期下雨骑电动车的时候滑倒了,当时没什么感觉。
    那你们可能需要去看一下普外科,只看这个片子我感觉不像肿瘤。
    普外科给的诊断是肋骨骨折导致肝脏破损出血,需要立即住院。赵芯瑜笑着说:方叔,虚惊一场,但你可把这俩大老爷们吓坏了。行了,我也该去上班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的角落一声闷响,季苏缅大喊一声:磊哥!
    仲磊直直地倒在地上。
    失去知觉之前,仲磊的心情是过山车那种急速上升又陡然下降,直到普外科的诊断出来,医生说问题不大,不需要手术,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在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想喊季苏缅但还没发出声音,就双腿一软,然后意识消失了。
    他觉得全身酸痛,动弹不得,耳边有季苏缅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是不是没吃早饭?他可能从昨天中午就没吃过东西。血糖太低了
    睡得极不舒服,昏昏沉沉,他能感觉到手指和手背上被扎了针,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他睁开眼。
    季苏缅叫磊哥的声音透着股心疼的劲儿,仲磊拍了拍他的手表示没事,瞥了一眼老方,显然还对这场误诊心有余悸:唉,早晚得被这个老头给气死。
    见他没事,老方也松一口气:我没病死也得被你吓死,这么一个大高个咣一声倒了。
    赵芯瑜也不介意迟到了,她觉得这场闹剧值得被扣一点工资,也得好好欣赏。
    方叔你是不知道,季苏缅昨晚上给我打电话那个声音哦,带着哭腔的,他爸进去了他都没这么慌。
    老方哈哈笑道:傻不傻,哭什么呀,只是生了病又不是已经死了。
    人家不是孝敬您老么!
    季苏缅也笑,没说话,偷偷瞄了一眼仲磊,扬了扬眉毛,真正因为这事儿掉眼泪的人躲开了他的眼神。
    他有时候,像我爸。
    仲磊和季苏缅回到家,被强迫在床上躺着。
    你爸爸也会和方叔一样跟你抬杠?
    以前会,后来他始终没办法理解我的选择,就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再试试呢,多跟他沟通,能不能好一些?
    我觉得他整个人因为我的事都变了,以前很会说笑的,现在只顾得上工作,不言不语的。他是我们那儿的流动厨师。你知道是干嘛的么?
    不知道。
    有红白喜事的时候,一般会请厨师到家里来做菜,就是这样的工作,他有个小团队,在老家那一带很出名,收入一直都还不错,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他就送我去练琴,初中开始就去读最好的中学,但这些,他说他后悔了,不该让我早早离开家,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好好的一个男人不找女朋友,非要和男人瞎混,一个废人
    季苏缅抱住他:别这么说,磊哥,不是这样的,你爸爸他只是不理解,他不是恨你。
    对我期望过高所以失望太深吧。我大学前两年放假回家,不管多晚他都做一桌菜等我,开瓶好酒让我陪他喝两杯,后来组了乐队开始忙,很少回去,但每次他都像以前一样,我有一次半夜一点钟到家,他还在饭桌前等着,那天我们聊到了天亮。
    所以方叔有时候会找你喝酒,让你想到爸爸了是么?
    嗯。我爸只许我喝两杯,老方也会说别喝了明天还要开车,但是老方他,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什么都没说过,好像这是日升月落一样自然的事,连一点点惊讶都没有,我当时就想,如果我爸爸接受我,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继续喝酒聊天。
    方叔他对我们真的很好,干爹说小酒馆试新菜,他会说这个和这个是苏缅喜欢的口味。
    对了,他昨天叫我去他家,说如果死了,让我把他房子卖了,钱给你回美国继续读书。
    啊?!这季苏缅不可置信地愣住了。
    他回国之后,为生活疲于奔命,几乎没有时间回忆过去,也不忍心回想自己的读书生活。以前的他是一棵并不应季的蔬菜,在父母搭的大棚里生长,自以为挺茁壮,其实棚子没了,他就没办法适应气候了,后来的他,也管不了自己长成什么样,只要活下去就行。但老方一个素昧平生的邻居,居然会替他惋惜,为他遗憾,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他惦念的居然是自己的学业他一想到差点失去这个善良的老人,不禁伤怀,把脸埋在枕头里,呜呜地哭出声。
    仲磊揉着他的头发安慰: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么,傻不傻呀哭成这样,别装可怜了起来洗澡。
    谁装可怜了,不许人家感动的么!
    仲磊嗤嗤地笑。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惹我哭!季苏缅突然想起来在医院偷偷取笑他的事,你不安好心你
    情侣打闹很容易变成另一种互动形式。
    仲磊喘着粗气按住他的手:别,今天都累了,早点睡。
    季苏缅颇有深意地端详他:磊哥你这样可不太像累的样子啊。
    饶了我吧我昨天都没怎么睡,膝盖还摔伤了,做不了做不了。
    那你别动,我给你来一场节能高效的。
    仲磊其实极少让季苏缅这样做,突然这么一次他还有些不太适应,身体的一部分仿佛背弃了自己,被别人掌控,他甚至在忍耐不住的时候轻推季苏缅的肩膀说别,但被强势挡开并继续。他在冲破桎梏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奇怪的眩晕袭来,伴着绝处逢生的喜悦和疲惫不堪的睡意。像是醉了。
    第40章 七景24
    这天晚上季苏缅要加班,仲磊晚一些到了骏威等他,八点钟之后的骏威已经不太有人出来了,他在车里躺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出来逛。
    这三个人,仲磊刚进停车场的时候就在路边了,中途两个人离开了一会儿又回来,他们在花坛旁边或坐或站,不时地抽烟,往大厦的出入口看,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正常情况下等什么人,总要先联系,会时不时地看看手机,但他们没有,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些焦躁和戾气,即使听不到交谈的内容,从他们扔烟头并碾碎的动作也能看出些端倪。
    仲磊下车走到停车场入口,和保安聊天。
    小程今天晚班?
    哎是啊磊哥,抽烟么?
    不抽,戒了,谢谢啊。哎那三个人,站那儿一个多小时了吧。
    何止啊,我接班的时候他们就在那儿。
    看起来有点奇怪。
    可能在等人,我过去问问。他跑过去,很快又回来,说是等个朋友,我问他们等谁要不要帮他们打电话联系,又说不用。
    仲磊点点头。
    保安小程还是很负责的,他用对讲机通知了一声:大门南侧花坛旁边有三个人,看起来有点可疑,请大家巡视的时候注意一下。
    季苏缅是快到九点的时候下楼的,仲磊接到他的微信,下车往楼下走,却见季苏缅已经从楼里出来了,同时门口的三个人迅速起身朝他快步走去,仲磊心说糟了,这是要找他麻烦,他朝小程喊了一句:小程快来帮忙!
    小程在停车场的入口,距离有些远,也不知道听到没,但巡查的两位保安恰好从大楼侧面绕过来,闻声冲到季苏缅面前,挡住了那三个人。
    事发突然,季苏缅呆立原地,被冲过去的仲磊护在身后。
    三人见状后退了一步,看上去不再打算动手。
    这么大阵仗啊!做了亏心事了?
    保安问:各位找季先生有事?
    没事,聊聊天。
    季苏缅定了定神:你们是哪边派来的?
    你自己知道。断人财路的时候,想没想过后果啊小孩?
    仲磊不想在这儿言语纠缠,拉着季苏缅的手:小程,报警。
    三人讪笑:报警?我们连碰都没碰那小孩,找他聊天就要报警?
    恐吓威胁还不值得报警么?
    没没没,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话好说,我们只是提醒季先生想想后果。
    季苏缅突如其来一股烦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上前一步:我的后果我没想过,但我想过你们的后果,在这儿你敢动我有警察收拾你们,进去了有我爸修理你们,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我都可以陪你们试试!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省第一监狱里面有没有季一峰这号人!
    三人愣在当下,保安问:各位还有事么?
    没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季苏缅转身拉着仲磊:磊哥我们走!
    一上车,季苏缅抓着仲磊的手臂不放:磊哥我快吓死了
    放狠话的时候可没觉得你怕!
    要不是你们几个都挡在我前面,我肯定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呀!季苏缅把手放在他手里,仲磊握了握,确实有点湿,还有些抖。
    嘴唇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轻抚着他的背,仲磊说:我吓死了才是真的呢,万一动起手来怎么办?
    他们就是来恐吓一下,真想动你的话早就动手了。他们被派来吓我,其实就是拿我没什么办法,纯泄愤而已,现在遍地都是监控,社会治安这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看仲磊还是忧心忡忡,季苏缅接着说:而且我们保安也很多,今天这事儿肯定会被记在日志里,我明天开始就会变成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还是得小心点儿,我以后在大堂等你。
    啊?不用了吧,那前台的小姐姐们得取笑我半年
    这个恐吓事件的源头要追溯到两个月之前,杏园度假村主楼开始施工的时候。
    按照常理来说,工程开始之后会移交给项目部负责,严茂有意想要季苏缅积累一些项目经验,于是杜撰了一个以前并不存在助理岗位给他,跟着项目经理学习如何跟施工方以及工程监理配合。项目部门对这个总裁办派来的小助理总有些过分客气,态度不冷不热,距离不远不近,去工地都带着他,但明显没什么交流,季苏缅起初也只能跟着看,后来慢慢会提一些问题,也能得到答案,却总是感觉被他们刻意疏远。
    他在这天中午留在工地吃午饭,附近村民家有一只小狗,整天在山上跑,也不怕人,季苏缅有时候遇到它会玩一会儿,折个纸飞机让它追,不知道是谁家的,他管它叫小白,小白也答应,但过了几个月,小白越长越大,毛色却不白了,季苏缅便叫它大黄,大黄也认下了这个名字,还是会来找他玩。
    这天中午他留了几块排骨给大黄,大黄很高兴,但它是只很有礼貌的狗,没有先吃骨头,反而先跟季苏缅表达谢意,摇着尾巴扑上去。
    季苏缅笑着躲:哎行了行了你手上都是土,别扒拉我了!一边躲一边后退,撞倒了椅子,椅子上的包和文件散落一地。
    看你弄的!季苏缅嗔怒道。
    大黄颇不服气,对着椅子吠两声。
    季苏缅笑着收拾东西,发现这是其中一个监理工程师的包,从包里掉落了几张印有防伪贴标的纸,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他紧张,前所未有的,他自觉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但拍照的手明显在抖,也不知道有没有拍清楚,他又连续点了几下,刚想继续找找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工程师此时回来了。
    我来收我来收,不麻烦了。
    哦。季苏缅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装进口袋,开玩笑地说,不怪我啊,大黄在这儿乱跑。
    工程师笑笑没说话,正在啃骨头的大黄抬起头,汪一声顶了句嘴。
    这天晚上,仲磊眼睁睁看着他剥了一只虾,虾肉扔掉,虾壳放进嘴里嚼,赶紧抓住季苏缅的手;想什么呢你?
    啊?哦。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季苏缅放下筷子:磊哥,我今天在工地遇到了一个事儿,然后就被叫回公司了,但回去并没有什么急事,严大哥问我是不是在工地那儿有认识的工人,说有人投诉他们拖延工期之类。
    投诉你还是投诉工人?
    应该是一场误会,但我在工程监理那里看到了一点东西。他拿出手机给仲磊看照片,这些防伪贴标,和我们进场的施工材料一样,我们的材料都是正规的供应商送来的,按理说,施工方和监理没有可能接触这些材料,除非
    仲磊听出些线索:除非他们有私下的合作。
    但这些贴标出现的地方很奇怪啊,如果真的是串通造假,为什么会在监理那里?
    这事儿你跟严秘书说过么?
    没有,我下午匆匆忙忙被叫回来,说了两句他就走了,跟老板出去的。
    那我觉得你应该先跟他沟通一下。
    磊哥,我有点不太放心,你能带我去杏园看看么?
    去工地?现在么?
    嗯!
    唉,行吧,那你赶紧吃,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在距离工地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仲磊关了大灯,悄悄靠近,有种要侦察案件似的谨慎。
    晚上十点,工地已经停工,他们还没开到门口的时候,便发现这里依旧灯火通明,连续开出两辆小货车。仲磊没再继续开,熄了火,他们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
    磊哥,这是在运货?
    有可能,明天就来不及了,你现在打给严秘书。
    磊哥,我有点不太确定,万一,是我想太多了,闹这么一场多不好啊。
    那如果真的有事呢?这不是件小事,你做不了主,先把照片发给他看,让他判断。
    趁着他打电话的时候,仲磊下了车,在旁边绕了一圈,他们来时开出两辆车之后,门口一直沉寂着,但大门没关,工地内部也没有施工的迹象,他回到车上问:你们这儿有夜间施工或者渣土车运输的许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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