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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幡(47)

    不过,迷路倒是不至于的。他毕竟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司机。
    中午回蓟大吃饭吗?把郁弭送到南大门以后,曾砚昭就不再往外走了。
    郁弭点头,有点顾虑,说:不知道那边是几点下课,下午又是几点上课。不过,离蓟大这么近,回来吃个饭总可以的。
    曾砚昭正想问中午的时间他打算怎么度过,忽然发现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分明是郭青娜。
    她戴着口罩,正在等公交车。
    昨天晚上,曾砚昭在微信群组里给几个学生发了信息,要求她们在上午十点钟聚在一起开个会,交流这段时间的研究进度。
    那时只有高填艺回复了他的信息。即使如此,曾砚昭还是相信她们都已经接到通知。
    郭青娜这个时候外出,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郁弭发现他的注意力飘到远处,好奇地回头看,咦?郭青娜。她要出去啊。
    嗯,可能出去办事吧。曾砚昭考虑着上午碰面时,是不是需要问一问她。
    自打从鲤城回来以后,郁弭就再没有见过曾砚昭的学生了。大概正因为如此,曾砚昭是研究生导师的身份才会在郁弭的心里变得模糊。
    那我先去上课了,中午见。郁弭说着,骑上自行车。
    你要是想在外面吃,选好了地方告诉我。我去找你。曾砚昭说。
    郁弭惊喜,笑着点头,挥手和他道别。
    曾砚昭不喜欢在教室或办公室里和学生们开会,从前和郭青娜她们碰面,多是根据当天的天气随意选择合适的地方。
    他们有时约在湖畔的休息区,有时约在书店的咖啡馆里。有时他会根据某个学生的建议做决定,有时则直接约在食堂,这样结束时正好在饭点,可以顺便吃饭。
    去鲤城以前,曾砚昭把她们叫在一起,在教学楼附近的花园里开会。
    那天风和日丽,花园里的海棠花开得正好,绕着海棠飞舞的蜜蜂有嗡嗡的叫声,伴着他们说话的声音。
    但现在天气热了起来,再在户外见面,已经不合适了。
    在鲤城的时候,曾砚昭听周启洁说过学校里新开了一家茶坊,做的茶点新颖可口,想回学校以后光顾。他不知道回校的这段时间周启洁去过没有,考虑到总要找个室内的场所,就把碰面的地点定在了茶坊。
    可是,曾砚昭没有在十点钟见到郭青娜。
    周启洁和高填艺到的时间比曾砚昭早,她们在曾砚昭落座后,经过他的同意,点了茶和点心。
    郭青娜迟迟没有出现,即使茶和点心已经上桌,她们也没有吃。
    曾砚昭回想着早晨在南大门见到郭青娜的情形,又等了十分钟,问:你们知道郭青娜上午去哪里了吗?
    她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高填艺说:早晨我在食堂里遇见她了,还和她说到今天要开会的事。
    曾砚昭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努了一下嘴巴,说:她说她知道了。
    曾砚昭皱起眉,发现周启洁若有所思,问:周启洁,你知道些什么吗?
    周启洁被点名,愣了一愣,很不确定地回答:前两天我在寝室的楼道里遇见她,正在和谁打电话,说要去秣陵。不晓得是不是今天。
    去秣陵?高填艺惊讶得脱口而出。
    她点头,苦笑道:不过,假如她要今天去,昨晚老师发消息的时候,她应该会请假的吧。
    曾砚昭几乎要问她是否听说郭青娜去秣陵做什么,但她既然是无意间听见了别人的通话,问得太细,反而不好。他既为这条不能确定的消息而不安,又为郭青娜没有事先请假缺席而隐隐生气着。
    俄顷,曾砚昭暂且把这些情绪放在一边,说:既然这样,我们先开会吧。
    第84章 北青萝3
    临近中午,曾砚昭收到郁弭发的微信,那是一家餐厅的定位地址,郁弭最终是决定邀请他中午在外面的餐厅吃午餐。
    曾砚昭不知道郁弭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而且选的是一家东南亚菜系的餐厅。他对饭菜不挑,也不急着知道答案,答应了郁弭稍后在餐厅见面后,便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准备出门。
    这样的天气着实不适合出门,日头晒得多走一段路也会头晕。曾砚昭骑着自行车出门,路上看见不少学生都穿上了防晒衣或防晒冰袖。
    他骑了十分钟的自行车,把车停在校门口时,两条手臂已经被晒出红印。他擦着从额头淌下来的汗,拿出手机,发现郁弭不知何时又给他发了微信,问他人在哪里,帮他叫一辆网约车。
    郁弭:今天太热了,还是坐车来。
    想必郁弭是认为他要骑自行车去,所以才这么说。曾砚昭刚才的确有这样的打算,只不过到了校门口,他觉得头有些晕,便冒出坐公交车的念头。
    郁弭的贴心和对他的了解,让曾砚昭欣慰地笑了一笑。他把自己的定位发给郁弭,在学校大门的檐下躲着烈日。
    没多久,曾砚昭收到一条网约车app发来的系统信息,说亲友为他预定的车辆将在五分钟后到达。
    亏了网约车里的空调,曾砚昭去往餐厅的过程变得轻松舒坦很多。
    郁弭早早地等在餐厅门内的候餐区,一见到曾砚昭就像服务生一样把他往餐厅里带,反而显得把他们带往座位的服务员多余。
    这么热的天气里,吃酸甜爽口的泰国菜和越南菜确实合适。
    曾砚昭吃的是素食,菜单上可以选的菜式不多。
    郁弭帮他选了一碗泰式捞汁乌冬面作为主食,乌冬面口感爽滑劲道,汤汁清爽开胃。曾砚昭原本没什么胃口,竟能把一整碗乌冬面吃完了,只剩下作为配菜的虾仁和花蟹棒,夹进郁弭的碗里,配饭吃。
    问过以后,曾砚昭才知道,原来这是郁弭从班上同学那里打听到的餐厅。因为他提及炎热的天气里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同班同学就给他推荐了这家店。
    看来适应得挺快,和不少同学认识了?曾砚昭问。
    郁弭腼腆地笑了笑,说:可能因为开班一个星期了,我才去上课,所以周围的同学对我有点好奇吧。
    曾砚昭逗他道: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啊。他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俄顷,颦眉看他,你现在也会说一些花言巧语了。
    曾砚昭歪了一下头,回想自己说过的话,无辜地说:没有吧?我一直都是实话实说的。
    郁弭听得哭笑不得,耳根热热的,定睛看着他,故作严肃道:这也是花言巧语。
    那我岂不是不能说话了?他更加无辜地问。
    郁弭笑着转开脸,真是不知再说什么,才能阻止曾砚昭不让他心动了。
    这顿午饭吃得愉快,他们吃好了饭,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在座位上闲聊。
    郁弭追加了斑斓糕和椰子奶冻作为餐后甜品,与曾砚昭在上午吃过的茶点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早晨郁弭出门上课前,曾砚昭一度想问他打算如何消磨中午的时间。等到看见郁弭扫码下单,他才意识到原来郁弭是打算以这样的方式和他一起读过中午的时光。
    工作日的中午,来餐厅吃饭的人不多。餐厅的厨房一直忙碌,多是为了应付外卖。他们总能听见外卖APP的提示声,如果换做是登门的食客,必定是络绎不绝。
    他们的座位靠近窗户,窗外是一个室内的庭院。
    郁弭坐在沙发上,背后是一棵造型逼真的假芭蕉树。阳光透过天井照射进庭院里,芭蕉树叶子的树影落在沙发上。
    甜品吃到一半,郁弭看了曾砚昭一会儿,忽然起身,走到曾砚昭的身边,拉开他身旁的藤编椅子坐下。
    曾砚昭疑惑地看他。
    那边有点晒。郁弭说。
    日光的确不知从何时开始照到了沙发上。曾砚昭看见郁弭打哈欠,拍拍自己的肩膀,问:要睡一会儿吗?
    郁弭错愕,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曾砚昭没有指明,他却心虚地红了脸。
    嗯。他点头,歪着身子靠在了曾砚昭的肩膀上。
    曾砚昭看他将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姿势拘谨,便抓住他的一只手,握在手里。
    郁弭悄悄抬起眼睛看他,在他垂眸前,小声道:你身上香香的。
    他忍俊不禁,轻声问: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还香?
    嗯。郁弭乖顺地回答,可能鼻子出问题了。
    曾砚昭忍住笑,摸摸他的脸蛋,望着窗外的芭蕉树。良久,他说:外面那个院子设计得蛮不错,看着想去泰国住两天了。
    他立刻抬头,问:有机会一起去,好吗?
    曾砚昭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微笑点了点头。
    郁弭笑,再度靠往他的肩头。
    两人在餐厅里一直待到郁弭要上课的时间。
    在餐厅的门外分别前,郁弭先给曾砚昭叫了网约车,等他上车。
    曾砚昭上车后朝窗外的郁弭挥了挥手。
    车开没多久,曾砚昭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被郁弭枕过的肩膀,闲来无事,便开始畅想将来和郁弭一起出国旅行是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和郁弭都各自有安排。他有项目没有完成,而郁弭还要考学,泰国之旅起码得等到郁弭考上大学以后。
    不过,东南亚地区一年四季的气候都与夏天无异,他们可以选在任何一个时间去感受那里的夏天。
    一成不变的炎热,同时也是一成不变的美好,演化作一成不变的守候。思及此,曾砚昭感受到了些许奇特的美妙。
    他带着愉悦的心情望着窗外的街景,路过一家妇科医院的门口,看见刚好从里面出来的郭青娜。
    她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没精打采,手中举着一把阳伞,走起路来显得有气无力。
    瞬间的霹雳像是夏日的雷阵雨,把晴空万里和五彩黄昏全都驱离。曾砚昭连忙请司机靠边停车,打开车门,匆匆追了过去。
    第85章 北青萝4
    曾砚昭下车时,郭青娜正往路口走,没有留意到他。曾砚昭跟了几步路,见她有所察觉,停下脚步,立刻迈步走上前去。
    她看见曾砚昭,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立刻变得更加惨白。
    曾砚昭见她的嘴唇俨然像是漂白过般,心疼得很,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恨意。
    他愀然皱着眉,问: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见你刚从那边的医院里出来。问完,他就发现郭青娜的额头上渗着汗珠,在阳伞的阴影下,看起来格外虚弱。
    郭青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又轻又冷淡,说:来看病,身体不舒服。
    曾砚昭怀疑道:哪里不舒服?在校医院不能看吗?
    听罢,她抬眸看向曾砚昭,面无表情。
    看得出来她这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曾砚昭还是问:我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什么病?为什么要来私立医院?
    郭青娜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不耐烦和厌恶。俄顷,她冷冷地回答:老师,我只是小病,很快就恢复了。下次开会,如果我不能到会,一定会请假的。
    原来,她果然已经看过了开会通知,也看过他后来发的询问短信。但她全都没有回复。眼看着她说完话就走,曾砚昭不假思索地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郭青娜吓了一跳,抬起手臂要挣开,却因为太用力,挣开曾砚昭的同时,手里拎的帆布包掉在地上。
    这帆布包光看着就沉,掉在地上发出闷声。曾砚昭看见从里面调出的病历本和中药袋,脑袋像是放在钟里被人哐当撞了一下,嗡嗡作响。
    他趁着郭青娜惊愕,立刻蹲往地上捡掉出来的东西。他看见郭青娜想往前走,但最终迟疑。
    中药刚煎好不久的,隔着袋子能摸到温热,但上面没有详细的成分标签,曾砚昭看不出这是什么药剂。他把五袋中药迅速地装进布袋,拿起病历本,起身时打开来看。
    看见上面的诊断和B超图,曾砚昭屏住了呼吸。
    他还没有抬头,郭青娜就接连从他的手里拿走了病历本和帆布包,将病历本塞进包里。
    她明明十分虚弱,看曾砚昭的眼神却气势汹汹,充满怨怼。
    曾砚昭没有心思化解她对自己的不满,问道:那是什么?
    郭青娜把帆布包背在肩上,扭头避开曾砚昭的目光,抿着嘴唇不吭声。
    是谁的孩子?曾砚昭忍不可忍,你还说是小病,很快康复。什么时候?九个月以后吗?
    我打掉了。郭青娜抬头看他,说得轻描淡写。
    曾砚昭顿时呆住。
    她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一下,问:你满意了?
    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又毒又辣,曾砚昭在日头下站了这么一会儿,竟然感到头昏眼花。阳光晒得他皮肤发热,骨子里却冒着寒意。他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液,又一次问:是谁的孩子?
    那不是孩子,只是一个胚胎而已。郭青娜说。
    曾砚昭厉声道:是谁?!
    曾砚昭。到这时,她冰冷的态度才出现波动,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关你什么事?
    他怔了一怔,不知怎么的,险些答不上她的问题。
    半晌,他痛心疾首地说:你是我的学生,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问关我什么事?
    学生郭青娜透着冰冷的眼睛隐隐闪露出凄楚的光,轻声问,只是学生?
    曾砚昭如鲠在喉,这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没能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看他不答,郭青娜苦涩而讥讽地笑了一笑,说:曾老师,如果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下次开会我会去。说完,她转身往路边走。
    曾砚昭马上跟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说:我送你回去。
    她抬起胳膊作势挣开,曾砚昭没有放手,她的胳膊举在半空中,俄顷,又放了下来。
    怎么送?骑自行车吗?郭青娜淡淡地问。
    郭青娜曾砚昭无可奈何地看她,过了一会儿,无奈道,我叫辆车。
    比起从前在学校里上课,培训机构的时间安排更像是朝九晚五的坐班。郁弭他们下课的时间和上班族时间相近,他估摸着这与培训机构的老师下班时间有关。老师们要下班了,学生们自然就下课了。
    郁弭觉得,如果没有之前在常觉寺当志工的经历,这一整天在教室里坐着,他肯定是受不住的。
    从前的生活都是声色犬马,哪里有什么机会坐下来好好学习、认真听课?那时的他,也是不屑于这样做的。
    上课的第一天,老师讲的内容不多,郁弭学到的也马马虎虎。饶是如此,早晨出门前的兴奋还是持续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
    他蛮想同曾砚昭说一说上课的感想,只因他知道曾砚昭一定不会觉得他小题大做。像是一些学生党一样,下课后约男朋友外出看个电影、吃顿晚餐,这也是他想做的事。
    郁弭站在培训机构的楼下,往周围的街道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客流量大的餐饮店能解决他们的晚餐。
    这附近有好几所高校,街上来来往往的,多是年轻面孔,想必大多数都是周围院校里的学生。
    郁弭想吃韩式烤肉,又顾虑到曾砚昭的饮食习惯,犹豫不决。他终是没有抵抗住想尽快见到曾砚昭的念头,还没有想好晚餐吃什么,就给曾砚昭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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