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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朕怀了皇后的包子 作者:一叶菩提

    第2节

    然而皇帝陛下显然还没习惯身份转变,他试着将自己替换成寒窗苦读的学子,但积威甚重的气势随着他落在女人身上的眼神迸发出来,微敛眉目、薄唇紧抿,使人不敢直视,甚感惶恐。

    带着苛责的台词一字一字沉声道出:“在你心里,我难道就是这种卑鄙小人。”

    他措辞缓慢,语速也不快,但每个字都给人倨傲孤高的感觉,仿佛他面前的不是女神,而是地位卑微的丫鬟。

    导演脸比锅底还黑,周牧海托着下颌看得极其认真,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侧脸。

    真有意思。

    “cut——行了,行了,你回去吧,过两天来剧组报道。”导演不忍直视的挥手。

    穆衡听出话里的嫌弃敷衍,当即质问道:“我演得不好?”

    周牧海托下颌的手转为扶着额头,憋笑憋得腮帮子发麻。导演没好气道:“你觉得呢?”

    穆衡特严肃正经的回答:“我觉得很好。”

    “戏是演给别人看的,你觉得好有屁用!”

    穆衡昂首挺胸微抬下颚,理直气壮到不可一世的道:“我认为好便足矣,他人看法与我何干。”

    无论身份如何转变,穆衡都没想过卑躬屈膝讨好别人。

    “我告诉你,就你这种演戏态度一辈子也红不了!”

    “我不想红。”——戏子跟戏子里的头牌有差别吗。

    导演恼羞成怒指着穆衡,气得低吼道:“你脑子有病吗?不想红演戏干嘛,把我这当难民营,专收老弱病残吗!”

    穆衡皱眉,认定此人不可理喻。

    导演怕他再听下去会少活几年,赶紧打发道:“我说了你试镜通过,别在这没事找事,我很忙,没空跟你瞎扯。”

    穆衡缄默两秒,讽刺性扔下一句,“演的不好却选我,你脑子有病吗?”

    皇帝陛下学习能力超强的get到这个新句子。

    并在轻描淡写扔下炸弹后,转身潇洒恣意拂袖而去。满脑子想的都是试完镜,该去找赵戈了。

    导演气急败坏吼道:“你算什么东西,穆衡,要不是看赵总面子,演龙套都轮不着你。”

    穆衡已走到房外,满不在乎的声音携裹着一阵烈风传入导演耳内,“我不演了。”

    导演如何着急上火穆衡管不着,他此时正逼着陈安怡赶往赵戈家。

    陈安怡将酒店房间那一直吵闹的铁疙瘩扔给穆衡,“你手机,别到处乱扔。”又喋喋不休的埋怨道,“你知道机会多难得,说不要就不要了?没你电影照样拍,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渐棠演,起码人家有颜值有演技,比你不知好多少倍。”

    穆衡突然道:“齐渐棠?”

    “对,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渐棠百分百能演男主。”

    穆衡没再说什么,陈安怡对他出演《候鸟》的不满与她对齐渐棠明显的偏袒足以印证许多猜想。

    赵戈住在寸土寸金的卢雅湾别墅,能在这住本身便昭显着身价跟财富,别墅外有大片绿化景观,宛若一座森林花园。陈安怡将车停在独幢别墅外面,此时别墅大门紧闭,显然赵戈不可能在家。

    穆衡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让陈安怡极为鄙夷,穆衡还是头次这么不懂事,金主都不喜欢情人找到家来,赵总想必也是如此。

    陈安怡存了坏心,期待赵戈能因此厌烦穆衡,最好就此甩掉穆衡。

    穆衡怎会看不透陈安怡的心思,只是形势所趋,他还需要利用陈安怡罢了。

    如此一待便直到夜幕沉沉,缕缕薄雾缠绕着空气,有些刺骨的寒气侵体而入。

    穆衡始终昂首挺胸、屹然而立,少年身体堪称瘦削柔弱,面容也透着些苍白之色,然而浑身那股尊贵高雅、傲骨嶙嶙的气势却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挺直腰杆负手而立,冷冷路灯光芒在侧脸投下阴影,轮廓坚毅而棱角分明,薄唇紧抿显得难以亲近。

    一辆黑色豪车披着昏暗夜色驶近别墅,赵戈狭长冷淡的眸子转向前方,便恰好窥见这样的少年。

    第6章 见面

    穆衡听见汽车声响,转头看向声源时条件反射遮挡双眼,前照灯刺眼的亮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皇帝陛下心头大骇,暗叹这东西究竟是何方怪物,不仅跑得比猛兽快,还能在夜晚发出犹如白昼的亮光,比他旁边这跟柱子里嵌的夜明珠还要明亮夺目。

    赵戈掩在路灯阴影下的神情晦暗不明,拇指缓慢摩挲手腕朱红色刻满咒文的佛珠,语气古怪道:“他怎么在这?”

    沈萧潇余光瞥一眼穆衡,笑道:“哟,美人投怀送抱啊,看来某人今晚有艳福喽。”

    “他来多久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心疼了?”

    “心疼……”赵戈表情怪异咀嚼着这两个字,“心疼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沈萧潇懒得拆穿赵戈,仰着头朝穆衡吹了声口哨——美人气质果真非同凡人啊。

    赵戈猛地一掌拍向沈萧潇,打得后者头差点磕方向盘上,龇牙咧嘴嚷嚷道:“赵戈你别欺人太甚,我了个去,痛死大爷我了。”

    赵戈毫无愧疚感,“活该,我的人是你能调戏的?”

    “你刚还说他是玩物。”

    黑色豪车停在别墅入口,两扇复古顶部宛如花藤状的铁门朝两旁打开,机械运转时发出细微声响,在寂静深夜被无声放大。

    穆衡就站在铁门不远的地方,运转发出的声响吓得他身体猛然一颤,赵戈透过后视镜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顿时笑道:“别停,开进去——别忘了我在包养他,娱乐圈谁不知道他穆衡是我的人,我养的宠物。”

    沈萧潇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一股寒气迎面袭来,赵戈仍在侧头打量后视镜里的穆衡,刻意压制的眼里满是执拗跟疯狂。虽然跟赵戈关系不错,但沈萧潇其实看不太懂赵戈这个人,说他喜欢穆衡吧,以前也没见怎么搭理对方,但说他不喜欢穆衡吧,平常没事又总爱画穆衡的素描,一画就停不下来。

    难道赵戈就偏爱小美人这样软弱无能的类型?能激起男人本能的保护欲。

    外壳坚硬的‘怪物’从面前驶过,没有停下的迹象,穆衡眯着眼隔着车窗看见了赵戈,即使轮廓模糊不清,他照样能分辨出来。

    ‘怪物’跑进院子里,那两扇像长了脚似的门又开始合拢,比穆衡以前养的猫咪还听话。他自知热脸贴了冷屁股,在原地尴尬僵持好几秒,还是厚着脸皮趁房门关闭前蹿了进去。

    衣角差点被门缝给撕破。

    赵戈拎着沈萧潇衣领把人拖下车,在沈萧潇敢怒不敢言的怒视下指使对方去做饭,还必须有肉有菜有汤。

    “我操,放手,这套西装我刚买的!”沈萧潇一脸肉疼的抚顺衣领皱褶,“我是保姆吗,保姆还有工资领,你这是不尊重我的人权。”

    赵戈冷冷瞥沈萧潇一眼,轻描淡写地提醒,“寄人篱下没钱缴生活费的人谈什么人权。”

    沈萧潇双手揪着头发一脸崩溃的咆哮着进了别墅——要不是赵戈这混蛋,他堂堂沈家三少爷用得着东躲西藏、寄人篱下吗,还过得朝不保夕的。

    赵戈直接屏蔽沈萧潇的抱怨,进客厅便单手解开西服扣子,脱下西装随手扔到沙发,松领带时他微微仰头,手臂跟脖颈呈现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将袖子一褶一褶向上挽,低眉顺眼的姿势又特别温文尔雅。

    他是侧对着大厅门口的,从穆衡所在的位置看去,这一系列动作便呈现出最撩人性感的效果,穆衡看得有些入神,他一寸一寸的打量赵戈,眼神顺着扎入裤子的衬衫往下滑,瞳孔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赵戈的性感很爷们,他五官比较深邃立体,继承有他妈意大利人的轮廓层次感,浑身没有赘肉,完美的腹肌跟手臂线条彰显出澎湃的力量感,以致他一言一行便带着使人血脉偾张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脱掉具有束缚性的衣服,赵戈便泡了杯茶懒散倚着沙发翻手里的娱乐周刊,视在客厅门边站了好一会儿的穆衡于无物。

    倒是穆衡先按捺不住,往里走了两步又有些情怯。

    皇后薨逝之后,穆衡便日日思念,无数次梦见皇后回到他身边,但醒来后现实往往又狠狠扇他一掌,穆衡太绝望了,他不敢想象还能再见到赵戈,此时所有诸如惶恐、慌乱、激动的情绪纷纷涌入脑海,如泰山压顶使他屏气凝息忘却呼吸。

    喊出默念成瘾的名字,穆衡声音还微微发抖,“赵戈?”

    赵戈仿佛这才察觉到有人,施舍般掀开眼皮瞟了一眼,视线又聚焦在杂志上,冷淡道:“我准你来这了吗!”

    赵戈的冷漠让穆衡紧蹙眉头,他快步上前抽走赵戈手里的杂志,眼角余光恰好瞥见杂志里穿比基尼的女明星,面露不悦道:“君子非礼勿视,皇后何时这般粗鄙了。”

    没了杂志遮掩,赵戈讥讽的眼神统统落在穆衡身上,匪夷所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穆衡也在打量赵戈,近距离观察赵戈跟皇后其实是有差别的,比如五官更棱角分明,轮廓更深邃立体,整体给人的感觉也更强势冷漠。

    奇特的是赵戈手腕还缠着一串朱红色刻满咒文的佛珠,佛珠一看便年代久远,带着些冰冷阴寒气息,总给人有些不详的感觉。

    穆衡耐心道:“我不是原来的穆衡,你也不是原来的赵戈吧。”

    “你没病吧?”

    “那晚你分明知道我的身份,为何现在还装傻。”

    赵戈一脸‘exce ?’的表情,“我装傻?”

    穆衡在赵戈脸上看到的全是茫然,忽然间慌乱起来,但表面仍不动声色陈述道:“六年前我登基称帝,将你接进宫封为皇后,一年前你投井自尽,我也于不久前成为这具躯体的主人。”

    赵戈表情从你脑子没坏吧转为且先听你胡说八道,好整以暇问道:“那原本的主人呢?”

    穆衡想了想,“他灵魂不在,想必已死。”

    “你杀死了他?”

    “……”

    “杀人犯法,可是要偿命的。”

    “……”

    赵戈忽然起身朝穆衡走去,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脚尖快要相撞时穆衡蹙眉想避开,却被赵戈伸手蛮横搂住了腰,穆衡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们几乎鼻尖碰着鼻尖,能感觉到呼吸的热气,嗅到对方身体的味道。

    这样的姿势特别暧昧,穆衡呼吸一滞,禁不住伸手抱住了赵戈,感受对方身体传递来的温度,他实在太想念这样真实的拥抱了。

    “你想起我了?”

    赵戈骨节修长的手沿着穆衡腰线下滑,悄悄探入裤腰边缘,指甲不轻不重刮着尾椎处敏感部位,“你在讲故事引诱我吗?你看起来也没那么木讷无趣,不过今晚我没兴趣,改天再去找你。”

    说着忽然揉了揉穆衡屁股的软肉,轻佻笑道,“你这里还没养好,又耐不住饥渴了?”

    “放肆!”穆衡黑着脸扔开穆衡的手,威严道,“你当朕是什么人?!”

    赵戈怔怔看着吃了豆腐的手指,目光接触到穆衡不可一世的眼神时,所有笑容猛地尽数收敛,冷哼一声索然无味道:“没兴趣陪你玩了,赶紧滚吧,趁我心情还不太差。”

    穆衡不屈不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必要回答,别忘了你的身份。”赵戈措辞严厉道,“何况我是男人,就算有穿越这种戏码也不能给你当皇后,别在这没事找不自在。”

    穆衡从未如此刻这样迷惘,“赵戈,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你还没完没了是吧?穆衡我再说一遍,你只是我包养的情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关系。”

    “可那晚你分明认出我了。”

    赵戈冷淡道:“哦,我以为你是想制造点情趣。”

    穆衡摇头,他始终坚信直觉,于是执拗坚持说道:“不管你怎样否认,我都坚信你是皇后,我们成婚六年,你的每个动作我都熟记于心,那晚你我共寝时,我便已认出你来,否则我如何能任你施为,你拒不承认究竟是怨我之前对你不公,还是借尸还魂时摔坏了脑袋,以致此刻想不起我来?”

    “疯了——”赵戈眼神阴翳,将被不断蹂躏的杂志翻得哗哗作响,“别把我当成你的幻想对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挑战科学吗,用这些鬼神论来唬人。”

    穆衡紧绷着脸保持沉默,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入手,他没想到赵戈竟不愿承认身份,又或者是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了,这使穆衡原先的计划被打乱。然而穆衡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只要有可能他便会努力,何况能确认赵戈还活着,并且好好呆在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没人知道他那一年过的有多煎熬。

    于是穆衡郑重做出承诺道:“我总能让你记起我的。”

    赵戈跟穆衡对视两秒,目光幽深一眼望不到底,随即侧头朝厨房位置喊道:“沈萧潇,赶紧滚出来送客!”

    穆衡恣意盎然的神态在看见围着围裙、拎着铲子,自如出入房间的沈萧潇时猛然脸色大变,他眉心迅速聚拢一团阴云,携裹着强大威压的视线凌迟般剐向沈萧潇,似要在对方身上戳出无数个漏风的血洞来。

    他阴郁的想起陈安怡提及的翻牌子,据说想爬赵戈床的人数不胜数,而眼前男人虽然相貌差了些,笑容却足以弥补五官的不足,反而带了些爽朗健气,外表看来倒不像禁脔,但这么晚想必是要留下过夜的,实在让人很难不多想。

    这男人莫非也是爬赵戈床的人之一?

    穆衡神情阴霾斥道:“你是谁?!”

    沈萧潇一瞬间震慑住了,在穆衡注视下如同被注射了麻醉剂,对方愤怒直白的眼神将‘你是第三者’几个字写的清清楚楚,沈萧潇不能做这种炮灰啊,当即机智将铲子指向赵戈,特淡定特真诚的笑道:“我是赵戈的弟弟。”

    “我随母姓。”

    压迫感随着穆衡微点头悄然而逝,他甚至还免费附送一丝微笑——国舅啊,得以礼相待。

    沈萧潇刚如释重负,那边赵戈又开始使眼色活剐他,他梗着脖子表现得很有骨气,唯独不敢转头看赵戈冰冷犹如凝为实质的视线。

    便听见赵戈寒气逼人冷道:“让你送客,套什么近乎!”

    于是穆衡便被送客了。

    没想到送客前赵戈还送了他几本书,当然话说的并不动听,“我看你魔怔了,赶紧看书补补脑子吧。”

    穆衡自动将这些话翻译成关心,觉得赵戈就算失忆也还是顾着他的,知道他如今一无所知便立即雪中送炭。

    沈萧潇万般不舍将装满饭菜的保温杯送给穆衡,想到此时锅里的残羹剩饭便心如刀绞。

    从晌午到此时滴水未进的穆衡没客气,对此表以衷心谢意,并硬生生掰开了沈萧潇死抓不放的指尖。

    ——陛下饿了,国舅还不赶紧退下!

    寸土寸金的私人别墅也有弊端,比如附近没有公交车跟出租车,这让穆衡很好避免了乘车尴尬,只得由沈萧潇送他回家。

    穆衡这才有闲暇考虑,他应如何方能避免被原身家人察觉到端倪。

    穆衡出客厅前,转头看见赵戈倚靠在沙发上毫无想跟他告别的迹象,心头不禁颇为失落。

    却没能看见他走远后,赵戈迫不及待起身掀开窗帘一角,直直盯着他看的身影。

    赵戈掩在窗帘下的目光深沉复杂,拇指一直轻轻摩挲着腕间触感冰凉的佛珠。

    第7章 反抗

    城市夜景璀璨夺目,宛如银河星辰流溢着绚烂瞩目的光彩。穆衡侧头凝视着陌生怪诞的世界,心头微微有刹那的迷惘,稍纵即逝。

    穆家家境一般,按理在首都是买不起房的,好在之前家里有座老房子,恰好碰上政府拆迁分着一套房,地段还不错,随着这几年房价蹭蹭上涨,这套房子价值也跟着翻了好几倍。原身母亲因病去世,为这套房子便有数不清女人纠缠讨好原身父亲,穆父憨厚老实,不解风情,还有嗜赌的臭毛病,忽然间便成了抢手货。

    男人都经不起撩拨,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撩拨,这不前几个月穆父便领回个女人,女人比穆父小两岁,打扮时髦、风韵犹存,据她称自己不为房子,跟穆父在一起是看上他这个人忠厚老实,穆父酒后乱了性,听说女人怀孕便将人接到家里悉心照料,女人长得漂亮又没结过婚,穆父便总有些愧疚感,觉得女人配自己是吃亏了,便使劲加倍待女人好,无论女人怎样无理取闹都一应包容下来。

    因此女人越发气焰嚣张,仗着腹中胎儿,俨然成了穆家真正的主人,将原身欺压得痛苦不堪。然而原身除了懦弱无能,还是一朵绽放的白莲花,认为老爸有个伴儿不容易,加上女人又怀了孕,他能忍便忍着,能让也就让着。

    除此之外,原身那一个爹一个妈生下来的弟弟也是个极品,并有个与本人歪到银河系的文艺名字——穆子墨。

    穆子墨比穆衡小两岁,但从小就把原身欺压得死死的,好吃的他抢,好玩的他也抢,压根没把原身当成哥哥看待,原身选电影学院他便多次冷嘲热讽,说原身那种人不适合娱乐圈,玩久了小心被人弄死。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语成谶,毕竟原身还真被人弄死了。

    穆衡手里抱着书,提着保温杯走入铁箱子,他此时已经能熟练使用这件工具。之前国舅跟他一路闲谈,便无意提及这些混乱复杂的家事,穆衡看似懒散实则谨慎记下所有话,同时还拐着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

    电梯在七楼停下,这便是穆衡问出最有用的信息——地址。

    门铃响很久才有人来开门,女人看见是穆衡怔了一下,随即手扶着腰不无讥讽道:“穆大少爷还知道回来呀,以为你飞黄腾达就把我们给扔一边了,哦——不对,你试镜没过是吧?还把导演给气得半死?我说你也得称称斤两,导演是你能得罪的吗?好不容易看见点走红的苗头,又给你活生生作死了,要我说啊,没那本事就别吃那碗饭……”

    穆衡皱眉打量女人,视线瞥过对方隆起的腹部,此种无名无分便怀有身孕的女子最为人不齿,竟还敢出言不逊、欺辱嫡长子。

    便冷道:“你是何人?”

    黄眉斜乜他一眼,“怎么还傻了。”

    穆衡气势咄咄逼人,“我问你是何人?”

    黄眉愣住,错愕打量穆衡几秒,在对方强大威仪逼迫下不自觉屈服了,“我能是谁,这家的女主人呗。”说着又虚张声势道,“我现在也是你妈,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我乃家中长子,你还尚未过门,如此粗鄙无礼岂配称我母亲。”穆衡严词厉色砸下这句话,直接无视女人走入客厅。

    他将保温杯揭开,嗅着饭菜香气便谗言欲滴,随即紧蹙眉头瞥一眼黄眉,理直气壮斥道:“还不过来伺候,给我泡杯茶。”

    黄眉用化妆品涂抹出的脸气得煞白,以前穆衡哪敢在她面前这样趾高气扬,竟然还骂她粗鄙无礼不配做他妈,你穆衡又算哪根葱,这是准备翻天了是吧?!

    她刚想一巴掌煽穆衡脸上,便看见穆振威从卧室出来,当即垮着脸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把状告得有理有据,“振威,你也管管阿衡,不说一声就消失了,还好现在平安回来,要是真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穆振威是原身的父亲,这使穆衡用正眼看了看他。男人一身廉价的衣物,满脸胡渣不修边幅,看起来便显得木讷不善言辞。

    他朝黄眉讨好的笑,“你别累着,赶紧去休息吧。”

    黄眉低眉顺眼的,“我没事,阿衡想喝茶,我去给他泡。”

    这根稻草碾开了穆振威压制的愤怒,他气势汹汹撸袖子冲向穆衡,“臭小子,有手有脚敢欺负你阿姨,给我起来,说,这半个月你去哪了?你是越来越不把这个家放眼里了?我没把你教好是吧!”

    眼见男人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身前,一张粗糙满是厚茧的手掌扬起要掀翻保温盒,穆衡赶紧先一步捧起饭盒,跟穆振威眼神硝烟弥漫对峙之时,眼角余光瞥见黄眉小人得意似的炫耀嘴脸,哪有方才半点温顺柔和的模样。

    穆衡嗤之以鼻,想起后宫历来数不胜数的妃嫔争宠戏码,明争暗斗动辄便关乎生死,与之比起来黄眉这套招数实在过于低级,真正的聪明人,就应该伪装得毫无破绽,而非获得眼前蝇头微利便按捺不住地炫耀摆弄。

    穆衡道:“你想干嘛?”即使清楚此人是原身父亲,他也一时没法接受并称呼其父亲。

    “你半个月没回家,也不告诉我们在哪,知道我和你阿姨急成什么样吗?!你还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穆衡替原身道了一句,“抱歉。”

    “歉什么歉,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姓赵的在一块?”

    穆衡如实道:“是的。”

    穆衡说的极其淡定,却更加激起穆振威的怒火,男人本就木讷不善言辞,遇此情况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先把人揍老实再说,老祖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话总没错的。

    “你还敢说是,做出这种事,我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猛然扬起并挥下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扼住,穆衡微皱眉头盯着男人,手指的力量毫不松懈。

    “我所犯何错?”

    穆振威怒气汹汹吼道:“你还敢还手,反了天了,松开!我白把你养这么大,现在管不了你了是吧!我就不信这个邪!”

    说着他左手猛然袭向穆衡,穆振威人高马大身材魁梧,这要是打中肯定得受内伤,穆衡当即退了两步,手里的饭盒一个不稳狠狠摔落,没来得及吃完的剩饭剩菜倒得满地都是,连带穆衡身上也没能幸免。

    穆衡脸色霎时铁青,起身后湿哒哒的菜汤顺着裤子往下流,穆振威被穆衡损了颜面,转身顺手捞起扫把便要继续教训,他笨嘴笨舌不爱跟人讲道理,始终奉承的都是棍棒教育,以前穆衡从不敢反抗,他有动手迹象原身便会听话,因此穆振威一直认定他的教育是成功的。

    但现在穆衡竟然敢反抗,还敢跟他动起手来?!

    穆衡自然没坐以待毙,他的怒火也被穆振威激发了,多少年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了。久居上位的人有股从骨子里散发的威势,一皱眉一沉脸,便将这种威势放大几倍发散出来,黄眉惊慌失色的打量穆衡,总觉得这人犹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但处在盛怒中的穆振威并没有注意到。他手指紧紧扼住扫把柄端,刚抬到一半,便被穆衡再次死死抓住,穆衡论力量是不敌穆振威的,因此使了些巧劲,他手臂青筋绷成一条直线,因为用力骨节突出似要挣脱最后一层皮肉,肤色微微发白。

    穆衡抢走了扫把,将其泄愤般随手扔在地板上,接着他倒退几步,在穆振威双眼赤红似要喷火的怒视下,甚至是有些目中无人的冷冷道:“看在你是父亲的份上,我此次姑且不计较,但下不为例。”

    他一字一句犹在冰窖里浸过,夹着刺骨的戾气与桀骜。

    穆振威气急败坏怒瞪着穆衡,满脸涨红嘴里反复是那几句话,“你个不孝子!混账!我是你爸!你敢跟我动手!”

    穆衡将手擦干净,转身抱起搁在茶几的书册,即使沾了污迹,他浑身仍有股尊贵高雅的气势,散发着疏离漠然难以亲近的气息。

    “若不是因为身份,你还能站在这里?”他的反问薄情而尽是讥讽。

    之前闲聊时,国舅曾提及穆衡住的房间,他视线一转很快找到房前贴着挂钩的那扇门,想必便是原身住的房间。

    在他房间隔壁有个微微开了条缝隙的房门,微弱的光线从门内透出来,伴随着少年气愤嚣张的嘶吼声,还能听见不断重复的机械声音。

    穆衡出于好奇停留了两秒,没想到那间房门却忽然打开了。

    穆子墨顶着一头比鸟窝还乱的头发,拼命揉着眼睛,满脸疲倦加之浓浓黑眼圈看起来跟犯了毒瘾似的,他眉梢一挑瞥见了穆衡,随即招手理直气壮道:“来的正巧,我饿了,煮碗面给我端来,要两个煎蛋别放葱。”

    穆衡认真端详他两秒,怀疑穆子墨下一秒就要呜呼哀哉了,至于其他的话,他直接左耳进右耳便出了。

    朕也饿,方才的饭菜还没吃完便被掀翻了,谁可以给朕煮碗面来?

    穆衡抱着书直接进了房间,在墙壁摸索许久找到开启头顶灯具的‘钥匙’,这东西甚为便利,既能满足亮度的需求,又无须担心燃料的流失。

    顶部明亮的灯光驱散开黑暗,好几天没住人的房间充斥着淡淡的霉味,湿气很重。穆衡将书放在书桌上,又动手拉开那层厚重的窗帘,同时推开窗户使室内流通新鲜空气,这才认真打量属于原身的房间。

    房间并不宽敞,陈设也极其单调,一张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床,一张干净到只有尘埃的书桌,一个雕刻着花纹的实木衣柜,穆衡盯着手里仍没能学会使用的铁疙瘩,决定先翻看原身的遗物,借此更深入的了解原身此人。

    为做到万无一失,他在做回自己的同时,也必须了解原身的性情,毕竟占据了原身的躯壳,起码的投桃报李理应遵守,原身若有没能完成的遗愿,在不影响穆衡原则的前提下,他也愿意付出些酬劳让死者安宁。

    穆衡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日记,一张剪得粉碎的照片,照片用文件袋仔细装好,但已无法分辨究竟是何人。

    日记约有两个手掌宽,从前到后密密麻麻记载着原身经历及情绪,穆衡此时特别感激原身爱写日记的习惯,这使他的调查变得极为轻松,甚至可能从日记里找到赵戈真实身份的线索。

    穆衡在床头坐下,随意翻开一页日记看了起来,他仍不习惯如此简易的字体,但原身写的内容迅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晚宴时跟赵戈偶遇,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好像透过我在看着另一个人似的……”

    第8章 邀约

    原身日记里提及赵戈的部分极少,寥寥几句便简单带过,内容更多在讲他跟林允卿的相识、相爱,再到惨遭抛弃后的愤恨。

    穆衡快速读完赵戈的部分,仍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原身叙述来看,他跟赵戈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从日记里也看不到有过肌肤接触,这使穆衡稍稍松了口气。

    关上日记本,穆衡起身舒展了下筋骨,这才又嗅到身上难闻的味道,赶紧找个套衣服去洗澡。房间外没有光亮漆黑一片,为穆衡提供了摸索试验的好机会。

    没找到热水,也不会烧水的方法,穆衡应付着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浑身发抖冲到床上紧紧裹住被子,体内每处细仿佛胞都在瑟瑟战栗。

    体温稍微暖了些,穆衡才枕着靠枕翻阅赵戈送的书,一看便被吸引了所有心神,视线再没能从书册里移开。

    《上下五千年》、《改变世界的发明》、《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每本书都特别厚重,字迹密密麻麻犹如挤成一堆的蚂蚁,但穆衡偏看得极其认真,之前不断骚扰的困意也跟着消失不见。

    接下来好几天,穆衡除吃饭外一直躲在房间,穆父气归气,总不能把亲儿子给饿死。黄眉因此没少拐弯抹角的抱怨,但统统遭到穆衡无视,至于穆子墨——

    自从他不可一世指使穆衡盛饭,然后被穆衡连碗带饭直接扣脸上,接着挑衅打架也惨遭失败后,从此看见穆衡便乖乖绕着走了。

    穆衡在房间汲取知识的时候,赵戈作为《候鸟》投资方,正百无聊赖用拇指拨开会议桌上的水滴,包括制片人、投资商在内,所有人都慷慨激昂怒斥穆衡的演技弊端及负面新闻,卯着劲想把穆衡踢出《候鸟》剧组,滚得越远越好。

    “这还没跟他签约,就耍大牌说不演了,以后签了约还得了,他要真一句话说不演了,电影难道得重拍?”

    “之前试镜闹失踪,负面新闻也没处理好,现在外界对穆衡是骂声不断,人气、演技都不行,除了相貌没一点可取之处。”

    “齐渐棠就不同了,他是网友推荐投票率最高的,让他来演《候鸟》,既有人气又有演技,人家长得也不比穆衡差,我们是商人,必须利益为先,谁能为我们带来最大利益就应该选谁演——赵总,您说对吧?”

    众人视线纷纷投向赵戈,赵戈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穆衡是没人气也没演技,但他有我做靠山还不够吗。”

    他语气轻描淡写的,但往外渗着寒气的眼神却使人不敢轻视。

    导演不甘心道:“赵总,没人为难穆衡,是他自己说不演的。”

    赵戈一字一字加重语气道,“他让你死,你也去死吗?”

    导演:“……”

    赵戈缓缓起身,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使会议室鸦雀无声,他狭长冷冽的视线带着淡淡的戾气,但语调却听不出异样,仍然平缓而淡定,“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候鸟》的主角只能是穆衡,劝他也好,求他也好,那是你们的事,当然,虽然我有《候鸟》的优先投资权,你们还是能换投资方。”

    他说着微微顿了顿,朝众人颔首一笑,声音没有温度的道,“但这是赵家与各位的第一次合作,但愿不会成为最后一次。”

    赵戈说完看也没看其他人脸色,径直从一旁通道走出会议室,秘书就等在会议室外,迅速上前汇报赵戈下一阶段的行程计划。

    会议室在短暂的死寂后,再次如滚烫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

    赵戈跟秘书一起下楼,忽然想起什么般问道:“周牧海什么时候回的国?”

    “一周前,他从美国带了一个导演团队,正在物色适合的演员角色。”

    “什么电影?”

    “《权术》,古代争权夺嫡的谋略戏。”

    赵戈微微皱眉,手腕能隐约窥见的佛珠显得愈发鲜红。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跑回国,周牧海是想要干嘛呢。

    贵客登门拜访,黄眉态度陡然大变,如同贫困潦倒的吝啬鬼突然被扔到金库里,她喜笑颜开殷勤泡来好茶加以招待,唯恐怠慢贵客半分。

    茶只有一杯,显然没穆衡的份,穆衡对此见怪不怪,他原本还想整肃家规,奈何父亲惧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黄眉不来招惹他,彼此便也能相安无事。

    穆衡正在看书中有关电脑的描述,不愿在这多耽搁,“有事吗?”

    周牧海将手边的茶推给穆衡,笑道:“我实在联系不到你,只好找到这来了——我对你那天的试镜印象深刻……”

    “我说过不演了。”

    “别急着拒绝,我没说《候鸟》,你有兴趣演《权术》的男主角吗?”

    穆衡不客气端起茶水饮下,颇有些寡然无味,此物茶香不及他从前喝的贡茶万分之一。

    淡道:“有区别吗?”

    周牧海抽出剧本递给穆衡,“你不妨看看再给我答复。”

    穆衡没接,“我不愿演戏。”

    “你以前的愿望就是能演戏,现在机会来了要随手放过吗?”周牧海徐徐诱导,“《权术》跟《候鸟》不同,《候鸟》可能让你招人唾骂,但《权术》却能让你改头换面甚至借此一炮而红,没有艺人能抵抗站在聚光灯下受无数人仰慕崇拜的荣耀吧。”

    “一炮而红我便能随心所欲、恣意妄为吗?”

    “大概,不能。”

    “既如此我为何要红,站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位置很危险。”

    并且如今没人能帮他。

    周牧海声音在喉咙里噎了好几下,可能没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但他的确欣赏穆衡试镜的气势,那股唯我独尊的威严正是他想要的。

    这位业界赫赫有名的国际大导演破天荒做起了说客,还是劝导别人嗤之以鼻既没人气又没演技的小演员。

    “就我目前所看见的,我很欣赏你的性情,这跟外面怎么评价你没关系,但我觉得你的认知太狭隘,走红以后是有危险,但你得到的好处远高于危险,用赵戈来说,你红了能摆脱跟他的关系,无论你们真情还是假意,以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你永远都得不到他的正眼相看,更别提同等的地位,他能随便把你拿捏在手心里——”

    穆衡陷入了沉默,看过职业分类书籍后,他对戏子已经有了新的认知,没想到在大瀛沦做贱籍的戏子,在此世道竟地位如此之高。

    并且周牧海很凑巧地说中了他的心事,穆衡如今最担心的便是与赵戈的地位差距。

    皇帝陛下认真考虑了好一会儿,斟酌问道:“我演戏是否要卑躬屈膝奉承他人?”

    周牧海诧异看向穆衡,惊讶对方最关心的竟不是片酬吗。接着兴致更浓的笑起来,“你不用。”

    接着又道:“你演的是六皇子,电影后半部分的皇帝。”

    这时候偷偷听了半天墙角的穆子墨按捺不住插嘴一句,“周大哥,我叫穆子墨,我一直特别崇拜你,不过你找穆衡演皇帝肯定找错人了,他从头到尾没丁点像皇帝啊,演个太监还勉强能成。”

    接着不遗余力便开始毛遂自荐,“那个,周大哥,你觉得我怎么样?我肯定比穆衡强,你找他不如找我,我还比他便宜呢!”

    周牧海看了看穆子墨,又看了看穆衡,但笑不语。倒是穆衡闻言冷飕飕地轻轻瞥了穆子墨一眼,明明眼神跟从前一样,但就是让穆子墨忽然感觉寒气浸骨,血液在骤然降低的气压下都有些结冰迹象。

    他一阵莫名心悸,又顶着鸟窝头默默退守到房内,并在穆衡看不见的地方朝他竖起中指,中途更虚着眼小心翼翼环顾了下四周。

    周牧海笑点极低,“你弟弟?”

    “嗯。”

    “挺有意思的。”

    穆衡道:“在你看来所有事都有意思?”

    周牧海并拢双指,将剧本有力度的推向穆衡,一边道:“当然没有,你是我目前见过最有意思的人——剧本你认真看,后天试镜,记得别迟到了。”

    穆衡视线落在剧本上,大脑却在不断思索别的事,“试镜的内容我想自己选。”

    “随你便。”

    “你能找到赵戈吗?”

    周牧海不禁奇怪道:“你没他号码?”

    穆衡以沉默代替答复,没好意思告诉周牧海,原身手机里存的号码都设了备注,他根本找不到谁是赵戈。

    虽然感到诧异,但周牧海还是拨通了赵戈号码,并将手机递给穆衡示意他随意。

    随即换了个姿势思忖穆衡的言行举止,没想到穆衡能如此不避讳提及赵戈,神情坦坦荡荡毫无半分扭捏之态。

    穆衡避开外人到阳台接电话,他站的位置恰好能看见城市繁荣壮观的景象,街道上更是车如流水,人潮汹涌。

    赵戈几乎是赶在铃声断的前一秒接通电话,语气冷淡夹着些许不耐烦的道:“说。”

    穆衡道:“我是穆衡——”停顿了两秒,不确定赵戈能否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穆衡。”

    赵戈电话里有一阵诡异般的沉默,穆衡猜他此时肯定皱紧了眉头,“你跟周牧海在一起?!”

    “他邀我演《权术》。”

    赵戈眉头微微舒展。

    “……是男主角,前半部分演六皇子,后半部分演皇帝,你特别熟悉不是吗?”

    赵戈刚舒展的眉头再度皱紧。

    穆衡接着道:“《权术》后天试镜,我有礼物送给你,希望你一定要来。”

    第9章 危机

    《权术》片场,绷紧神经等候试镜的演员略显焦灼。

    随着穆衡起身,所有演员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眼底的质疑跟讽刺不加掩饰,甚至底下还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穆衡怎么会在这?”

    “他是来试镜的?”

    “周导一向只看演技,怎么让穆衡混了进来?”

    “……”

    穆衡目不斜视进入试镜棚,他有独属他的尊严跟骄傲,无须向任何人证明任何事。

    走进试镜棚,穆衡一眼便看见低头玩手机的赵戈,他一条腿随意跷在另一条腿上,左手虚撑着额头,右手漫不经心的滑动手机屏幕,熨烫贴服的黑色西装掩盖了放荡不羁,透着极有风度的禁欲感。

    穆衡专注盯着赵戈挪不开眼,怀疑赵戈是在有意诱惑他。

    皇后诱敌深入的招数一向驾轻就熟。

    周牧海见状假咳两声,转移穆衡注意力道:“想好演哪段戏了吗?”

    穆衡将视线从赵戈身上撕开,因被打扰而有些淡淡的不悦,“93场。”

    周牧海看了下剧本,直接评价道:“这场戏有些难度。”他还以为穆衡会选择较有优势的一段戏。

    赵戈动作微顿,手指停在屏幕上方,接着抬眼斜睨了穆衡一眼,难得收起手机摆出点认真对待的姿势。

    除了周牧海跟赵戈,现场还有其他两位试镜评委,他们从一开始就对穆衡抱着怀疑态度,只是出于对周牧海的尊重跟信任,没有表现得过于直接。

    听说穆衡要试93场,冷着脸扮严肃的副导演当即道:“这里没人能跟你搭戏。”

    《权术》是一部古代争权夺嫡的谋略戏,讲述朝堂储君之位牵扯出的血雨腥风,是真真正正的男人戏。观众看够了宫斗争宠,恢弘磅礴的朝堂争权更能紧抓观众心理,因此《权术》自选角起便备受外界关注。

    古装戏投资高,票房不佳很难收回成本,近两年古装戏开始逐渐减少,正好为《权术》的出炉营造了极佳的外部条件。

    《权术》侧重权谋,轻视爱情,整部剧本基本没几段感情戏,但穆衡选的93场偏偏就是段感情戏,还是必须有人搭戏才能演的一幕。

    新帝刚刚亲政,朝堂内忧外患形势险峻,以太尉覃封为首的派系仍掌控着部分实权,而这位太尉便是皇后的舅父。

    因太尉之举迁怒到皇后,新帝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加以斥责,彼此间还有较为亲密的接触,必须有搭戏的反馈情绪,才能展现出穆衡的表演能力。

    穆衡不假思索看向赵戈,微微颔首道:“劳烦赵总跟我搭戏。”

    赵戈从头到尾认真打量穆衡,眼底的控制欲很强烈,悠悠道:“你凭什么?”

    没人料到穆衡会邀请赵戈搭戏,两位评委神情满是嘲讽,周牧海依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嘴角带笑看着这场难得的场面。

    穆衡径直走向赵戈,特意压低用只能两人听见的语调道:“莫非你怕被我拆穿?”

    “穆衡你这是在惹火。”

    “我敢惹你不敢接吗?”

    “很好。”赵戈带着戾气低声道,“我非常期待看你疼得跟我求饶的样子。”

    穆衡紧皱眉头,似乎想起某些特别不愉快的往事——极度疼痛偏又酣畅淋漓、欲罢不能。

    周牧海拿拇指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趣喊道:“开始。”

    穆衡的眼神随着一声开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收敛了几分温和,整个人显现出截然不同的气势,或许这才是原本真实的他。

    赵戈能配合出乎所有人意料,但穆衡显然选错了搭戏对手,因为赵戈无论身材样貌,还是傲慢不羁的姿态,都跟剧本里的皇后相差甚远。

    穆衡所展现出的气势跟压迫感不足以使赵戈屈服。

    好在穆衡没打算跟赵戈比威严,他几乎是闲庭信步的走到赵戈面前,语气夹着低沉失望道:“皇后从前与朕同甘共苦,为何如今只让朕感到失望?”

    赵戈紧盯着穆衡,两人目光对视,他原先那略带嘲讽的笑渐渐消失,满脸高深莫测看不出情绪来。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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