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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重生阁主有病 作者:时微月上

    第17节

    她心里第一次对寻剑产生了动摇,他这般死命想要这剑,却从不告诉她为何,而这次因为这个不知有什么用处的剑,落得如此处境,真的值么?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冉清影自嘲般地摇了摇头,随即瘫下身子,闭目沉默着。

    柳紫絮却是有些绝望,这段期间,她眼睁睁看着顾流惜气息一点点弱下去,如今更是浑身滚烫发起高烧来。可是除了着急,她竟无计可施。心里的愧疚,悔恨和担忧混杂着疲惫伤痛,让她几欲崩溃!

    偌大的墓室里昏暗一片,除了能听到几人虚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他们如今只能无力的等待着,等着有人来救她们,或者,等着死亡带走他们。

    混沌中,隐隐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初时冉清影以为是幻境,随后睁开眼看到几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过来,移动间,带出几股风声。而他们手里摇曳的火把,虽耀眼刺目,却是让人无比的贪恋。径直破开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的迷雾,直接带给她们热烈的希望!

    紧接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急声喊道:“顾姑娘!”

    “教……主子!”

    冉清影识得后面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总算是天不亡她!

    她低声回了句:“方思晋,我在这。”

    而另一个男子带着几个很径直越过冉清影,目光随即锁定了躺在柳紫絮怀里的顾流惜。

    柳紫絮此时已经迷迷糊糊了,发觉有人靠近,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顾流惜。墨影半跪下身,轻声道:“柳姑娘,我是墨影,你莫担心,将流惜姑娘给我。”

    说着他连忙给柳紫絮喂了颗药,柳紫絮勉强睁开眼,眼里直发酸,忙将顾流惜松开:“你……快带……她出去,快点救她!”

    墨影扫视几人一眼,却没看到苏青,他心里一颤,喉头有些紧,却是闭了闭眼,俯身将顾流惜抱了起来,入手直觉得烫的吓人!而在火光下,看清顾流惜的模样的墨影,心里顿时一凉。这个样子要是让主子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只是即使再如何担心,也没办法瞒着那位,墨影忧心忡忡地抱着人,快步离开。

    而袁安几人则背着柳紫絮,孟离,紧跟其后。

    墨影攀着垂下来的绳索,朝后面几人叮嘱道:“他们在地下呆了这么久,拿布蒙住他们的眼睛。”

    而听到动静的闻墨弦双手握得死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下面。

    当她看到趴在墨影身上的熟悉身影,一颗心从荒芜空虚中陡然活了过来,随即之前似乎没了感觉的心开始拧着疼。

    她身子有些摇晃,脚步不稳,却十分快速地走到了墨影身边,紫曦甚至都没来的及扶她。

    自从墨影下墓后,闻墨弦神色就很淡然,甚至有些冷漠,与她此刻慌乱急切的步子很不相符。可是当她双手触及到顾流惜的身子时,她手猛的抖了一下,似乎是指尖被灼痛了,以致她平淡无波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疼痛。像是寒冬河流的坚冰被打破,底下深埋的柔软寒苦,全都被暴露出来。

    紫曦和墨影沉痛地看着他们向来温润平和到不似凡人的主子,彻底变了脸色,手指瑟缩着收回后,她急切到有些手足无措地,再次将人揽了过来。只是动作急切慌乱间,却依旧带着如呵护珍宝般的温柔。

    闻墨弦嘴唇抿到苍白,她眸子死死盯着顾流惜有些凌乱的领口里,显露出来的血色条纹,瘦弱的身子开始有些发抖。

    怀里的人嘴唇早已干裂,似乎许久没喝过水了,除了脸颊因为高烧透着病态的潮红,其他肌肤苍白到透明。那若有若无的呼吸,让闻墨弦眼里的痛苦再也收敛不住。

    低低在顾流惜耳边颤声道:“惜儿,惜儿。”,低声轻语的两个字,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和疼惜。

    随即耳边听到有人弱声唤着顾流惜,闻墨弦回头看了一眼,是躺在一旁的柳紫絮。她浑身都是血迹,眼上蒙着黑布,在那有些慌乱地唤着顾流惜。再看看她身边,只有一个青衣男子,让闻墨弦再次抿了抿嘴。

    她哑着声音道:“师姐,流惜在这呢,你放心,她会没事的,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一旁紫曦看到几人都是严重缺水,连忙去一旁拿了水囊,让他们喝一些。

    冉清影三人也被方思晋团团围住,小心检查伤势。冉清影神智还是清醒的,立刻便听出了闻墨弦的声音,她心里诧异万分。闻墨弦的身子她是知道,难道她竟是为了顾流惜,特地从苏州赶过来的?

    闻墨弦此时再无心思去管其他人,小心拿干净的锦帛蘸着水,一点点喂给顾流惜,又替她擦干净有些脏的脸蛋。

    她小心抱紧怀里那滚烫的身子,闭了闭眼忍着心里那一阵阵疼痛,低哑道:“紫曦,下山,立刻下山。传信给若君,让她马不停蹄赶回来,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让她马上回来!”

    而一旁蒙着眼的冉清影却是开了口:“没料到闻姑娘竟然会亲自来救流惜,得友如此,流惜真是好福气。只是,闻姑娘确定,你能救得了她么?”

    闻墨弦手猛的一紧,眼里顿时涌起一阵风暴,她轻抬眼眸看着冉清影。

    即使是看不见,冉清影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

    “冉姑娘,这是何意?”

    没有愤怒的高声,也没有锐利的指责,却是一字一句凉到心里。冉清影嘴唇微抿,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商户小姐!

    她扬起嘴角,轻声道:“不知闻姑娘可知,她为什么会这般么?”

    闻墨弦心里一颤,手指抚过顾流惜的脖颈,却是没有说话。

    “血线蛊,闻姑娘不知有没有听说过,流惜中蛊很久了,虽然墓下不知时日,可看就她的状况,想必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冉姑娘想说什么?”闻墨弦语气寡淡道。

    “在下行走江湖,结识许多武林中人,其中用毒擅蛊的亦不在少数,流惜在墓中救了我许多次,我不希望她出事,也许我带她走,比留在闻姑娘那,要好得多。”冉清影沉声道,她不想顾流惜死,也不愿顾流惜和闻墨弦多加纠葛,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与她天生不对盘。尤其是她对顾流惜那一些丝丝缕缕的念头,更是告诉她,顾流惜和闻墨弦关系不简单。

    闻墨弦眉眼微弯,却是不带一丝笑意:“冉姑娘,我想你想太多了。惜儿,我不会交给你,你也没这个资格!如今她危在旦夕,我无暇与你们多做纠缠,但是她为何会困在墓里,你我心知肚明!至于她怎么染上的蛊虫,苏青又是因何而死,我都会一一查清楚!伤了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冉清影嗤笑一声:“闻姑娘的身份,我越发看不透了,不过你真的要拿她的性命做赌注么?”

    闻墨弦低眸温柔地看着顾流惜:“不会,所有的我都能赌,唯独她不行,我会救她,她会好好的。墨影,走。”

    紫曦忙凑过来,低声道:“主子,我来背流惜姑娘吧。”

    闻墨弦眉眼低垂,嘴角苦涩非常,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她没能护好她,到了如今,她甚至都抱不动她!手指蜷了蜷,她颓然地点了点头,闻墨弦看着紫曦小心地背起顾流惜,撑着身子,强忍着晕眩感,走了几步。

    她只觉得眼前有些晃动,脚好比踩在了棉花上,绵软虚浮。墨影想要来扶她,却被她阻止,让他去跟着顾流惜。

    墨影无奈转身,随即听见一阵抽气声,却是闻墨弦一脚踩空,自那挖出的封土垒成的斜坡上摔了下去!

    “主子!”

    “主子!”

    早已心力交瘁的闻墨弦,混沌中只听到几声急切的声音传来,随即没入一片黑暗中。

    ☆、第七十一章

    在一座清幽小院内,紫曦提着一个食盒沿着青石小径朝快步进入一间雅致的房内。

    推开门,隔绝在外的几缕柔光随之闯了进去,落在此时坐在床边的闻墨弦身上。

    带着暖意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苍白的肌肤几欲透明。普一进入的阳光有些晃眼,可是她却恍若未觉,依旧盯着躺在床上的少女,眉眼间柔和雅致,专心替她换着额头上被捂热的湿巾。

    紫曦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叹了口气,低声道:“主子,该喝药了。”

    闻墨弦低低应了声,伸手替顾流惜将乱了的鬓发理好,这才慢慢转过身。

    她端起药碗面无表情地喝完,又端起另一个白玉碗,坐在床边。

    紫曦看她小心翼翼地将药喂给顾流惜,见她喝了眼里便透着欢喜,有时被她吐出来,便带着黯然,眼睛有些发酸。她家主子何曾这般过,当真是再如何强大的人,遇上了情这一关,都只能俯首认输。

    拿丝巾替顾流惜擦了擦嘴角,闻墨弦垂眸道:“可曾找到了那位。”

    紫曦敛了敛神色,躬身道:“据千机楼来的消息,那位还在衢州城,墨影他们正在寻,想来快了。”

    那日闻墨弦晕过去后,他们乱成一片,幸好袁安部署严密,没让冥幽教讨了便宜,双方僵持片刻后,那个姓冉的女人便带人离开了。

    因着之前闻墨弦有令,不要跟他们纠缠,所以他们也就任冉清影几人,带着那把剑离开了。

    而闻墨弦幸好没什么大事,当天便醒了。随后让她们一路紧赶,去衢州寻那位名头不比宫老爷子小的毒医圣手,白芷。

    衢州离越州不远,她们不过花了两天便到了,只是顾流惜状况越发不好,一直不曾清醒过。而且请了许多大夫看了,烧也没退。闻墨弦虽然看上去很是淡然,内里的焦灼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正当两人都有些沉默时,墨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惊喜道:“主子!我们寻到那位前辈的住处了,就在衢州城东的一处小庄内。”

    闻墨弦眸子一亮,紧了紧手指,看了眼气息奄奄的顾流惜,稳声道:“立刻备车,我要去见她。”

    “是。”

    一路上闻墨弦坐在马车内,抱着顾流惜那滚烫柔软的身子,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她以为她早就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了,可是事到如今,她却乎是怕到了骨子里。

    血线蛊有多厉害她一清二楚,多少次她看着顾流惜都后怕不已,如果当时顾流惜她们去越州时,不是她突然觉得不安心,将宫铭留给她的天命丹给了苏青,又或者她直接给了顾流惜,恐怕等她挖开越王墓,她连顾流惜的……尸体都看不到。

    苏青的死,闻墨弦心里难受,可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终究是庆幸的,若是那天命丹放在顾流惜身上,按她的性子,如今活下来的恐怕是苏青了。

    闻墨弦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可是她却未有后悔,她宁愿愧疚苏青一生,也不愿再次丢了她。

    可是血线蛊,这世间除了宫铭和苏若君还有希望解了它,就是毒医圣手,她都不敢确定。所以找到了人,她却更怕!之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若是那人也素手无策,也就等于毁了她最后的一丝侥幸。

    耳边传来马的嘶鸣,马车停了下来。闻墨弦深吸了口气,在紫曦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看了着眼前简单别致的庄子,轻声道:“紫曦,你带人好好守着她。墨影,你陪我进去便好。”

    紫曦有些犹豫:“主子,听闻那位脾气比宫前辈还古怪,我担心……”

    “无事,她虽脾气古怪,却也不是滥杀之人,更不会对我这般的人下手。”

    紫曦点点头,看着她和墨影走了进去。

    闻墨弦缓缓踏进去,庄子里面一如它外面一般,十分简洁。有一个小院子,种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草,摆了一方木桌,两把椅子。桌上有一个紫砂壶,透着一股世外隐者的感觉。

    闻墨弦上前施了一礼,恭敬道:“晚辈闻墨弦,特来求见白芷前辈。”

    院内微风习习,没有一声回应。

    闻墨弦神色依旧,复又道:“素闻白芷前辈对疑难病症颇有兴致,晚辈这恰好有一病例,忘白芷前辈现身一见,若有打扰之处,望前辈海涵。”

    良久后,依旧是一片死寂,墨影怕闻墨弦久站不适,顿时准备亲自去寻,却被闻墨弦摇头制止。

    又过了许久,闻墨弦额头都开始冒汗,脸色颇为苍白,急得墨影抬脚就要进去。却听地一声破空之音传来,一枚银针从闻墨弦脖颈处滑过,直接钉在墨影脚边,闻墨弦却动也未动,只是看着那扇木门。

    片刻后门倏地打开,一个一头银发的女子自屋内缓步踏出,她头发虽已全白,可是脸上无一丝皱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轮廓比常人稍深,却乎是个美人。

    她红唇微张,话语中带着丝冷笑:“小子,学学你家主子,如此没有定力,难堪大任。”

    随即她目光落在闻墨弦身上,颇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儿,轻笑道:“年纪轻轻,如此定性倒是难得,不过,可惜了,却是个短命的。”

    墨影听地皱眉,却不敢造次,怕坏了闻墨弦的事。

    闻墨弦淡淡笑了笑:“让前辈见笑了。”

    白芷见她如此,随即在一旁坐了下来:“你所说的疑难杂症可就是你?”

    闻墨弦摇了摇头:“并非晚辈。”

    她话音刚落,白芷顿时身形一动,转眼就到了闻墨弦面前,右手无比迅速的扣住了她的脉门。

    “主子!”墨影大惊失色,欲要上前相护,闻墨弦却是低声道:“墨影,不得无礼!”

    白芷按着她的命门,却不见她流露出一丝慌乱,眼里倒是忍不住有些欣赏之意。

    不过片刻后她神色有些冷,颇为粗暴地撤了手,甩了下衣袖,冷哼道:“不是你?我看你这状况,早该死了,真是难为你还在苟延残喘了。”

    墨影气得直咬牙,这女人的嘴实在太毒了!

    闻墨弦却依旧一幅温和浅笑的模样,轻声道:“前辈果真名不虚传,晚辈确实是早该死了,如今能苟延残喘已是满足了。所以此次前来,是为了我的一个朋友。”

    白芷却是不理会她,自顾自喝着茶:“你这模样还能活着,自然是得了高人相助,而且这世上除了宫铭那老家伙,怕是无人能办到。他既然能费心保你的命,你那朋友去找他便是,做什么来扰我清净。”

    闻墨弦咳了几声,忍着身体的不适,开口道:“在下的朋友中了一种蛊,前辈称为毒医圣手,在这方面一直是大家。解毒下毒手法,天下鲜有人能敌。而且宫前辈,我已经许多年未见了,如今得知前辈在此,特来相求。”

    听闻是中了蛊,白芷眼里滑过一抹兴色:“蛊?什么蛊?”

    闻墨弦屏住气息,缓缓吐出三个字,随后一直盯着白芷,眼里难掩焦灼期待。

    谁料白芷脸色微变,嗤笑道:“血线蛊,那你不应该赶紧给你朋友准备后事,一把火烧了么?想必你来寻我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闻墨弦脸色越发苍白,身子也晃了晃。墨影连忙扶住她,看着白芷,眼里忍不住快要喷火了。

    白芷却视而不见,反而大笑了起来:“活了这么多年,今天倒是遇到了桩奇事,一个本该死了的人,竟是过来求我救另一个死人。”

    墨影拳头捏得隐隐作响,闻墨弦却是摆了摆手,她深吸一口气道:“前辈,既然您这般说,想必对血线蛊也很了解,我让你救得那人中蛊快六天了。”

    她语气依旧淡然,仿佛方才差点晕过去的人不是她一般,她说了那句话后便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白芷。

    白芷脸上的笑意凝住了,随即颇为诧异道:“活了六天?你确定她中的是血线蛊?”

    “蛊虫长约两寸,半红半黑。中者身上肌肤布满血色纹路,直至心口。”闻墨弦不紧不慢道。

    白芷沉默片刻,随后抬眸看了眼闻墨弦:“人在哪里,让我看看。”

    “就在门外,请前辈稍后。”

    白芷嘴角微挑,看着眼前这个若不经风的女子,依旧温润平和的模样,心里颇为翻腾,她竟这般自信,她会同意救人?

    十几年不入江湖,到没料到武林中竟然出了个这般人物。可惜病入膏肓,怕是宫铭那老家伙也救不得了。

    闻墨弦再次拜了一礼,转身出去。

    白芷看着她隐隐有些急躁的步伐,顿时微微笑了起来,难得这人也会被打破平静的时候,莫非要救的是她心上人?

    不一会儿,紫曦背着顾流惜进了院子,白芷见来的是个年轻姑娘,倒是怔了怔,随即开口道:“带到那间房里去吧。”

    几人进去,房内仅有一张床,甚至连被褥都没有。

    白芷看紫曦怔愣的模样,不耐道:“我这里除了我的床,已经没被褥了,爱躺不躺。”

    闻墨弦解了身上的披风,让顾流惜躺好,示意紫曦和墨影别乱来。

    白芷对闻墨弦的表现很满意,轻挽起袖子,走到床边准备替顾流惜把脉,只是当她看清顾流惜的模样时,顿时睁大了眼,僵在原地。

    闻墨弦眉头微蹙,她发现这白芷前辈,似乎在发抖,眼里满是震惊,还透着一丝类似于苦涩悲凉的情绪。

    她有些不太明白,低声道:“前辈,您……”

    白芷回过神,闭了闭眼,随即又恢复了之前有些随意凌厉的模样:“无事,这小姑娘生的挺像我一个故人的。”

    她看上去真的已经无事了,可是闻墨弦还是发觉她探脉的手有些微颤。她眸子有些暗沉,像她的故人?

    只是另一边白芷神色变幻不定,让闻墨弦再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抿着嘴直勾勾地看着白芷。

    随后她见白芷伸手去解顾流惜的衣服,顿时开口道:“前辈……”

    白芷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闻墨弦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尴尬,耳垂都有些红。

    白芷有些狐疑,却也没多耽搁,解开顾流惜的衣襟。只见在她肩头那血色纹路,已经蔓延开来,这血纹从周围朝她心口汇聚,眼看着晶莹白皙的肌肤,被这些东西占据,闻墨弦眼睛刺的生疼。

    她有些压抑地问白芷:“前辈,你……你能救她么?”

    白芷眸子里有些无奈,拢好顾流惜的衣襟,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沉沉道:“我解不了。”

    闻墨弦一双眸子顿时有些灰暗,而白芷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她觉得天崩地裂。

    “她这样子,撑不过两天了。即使你给她吃了灵药,她还是会死。”

    ☆、第七十三章

    紫曦和墨影见闻墨弦那副样子,心里急得不行,连忙过去扶她。

    闻墨弦看着床上的顾流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低低道:“真的没办法么?不……不会的。”

    她声音有些含糊,其中透着的绝望和苦痛,让紫曦两人再也忍不住红了眼。

    闻墨弦看了白芷一眼,突然双腿一屈,生生跪了下去。紫曦和墨影惊得变了脸色,猛地跟着跪了下去,急声喊道:“主子!”

    闻墨弦仿若未闻,仍是直直的跪着,瘦弱的脊背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执拗和无望。即使她如今跪着,依旧掩不住她那藏在骨子里的傲然。可是此时,她对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放下她的骄傲自尊,只为能从她口中再得到一丝希冀。

    “求前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承担着,只要能救她,哪怕是暂时压制那蛊虫!”

    白芷被她这一跪,也惊到了。她虽不了解闻墨弦,可是就她的表现和处事风格,她也明白,这种人骨子里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都是宁折不弯的主,她竟然为了一个朋友,下跪求她?

    她垂了眸子,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即冷冷看着她:“无论什么代价?”

    闻墨弦眸子里浮现出一缕光芒,随即沉声道:“是!”

    白芷冷笑了一声,伸手强行用内力将她托了起来:“别跪我,我一没死,二还没老。”

    随即她看了眼顾流惜,皱眉道:“这血线蛊,我并非没尝试过解,可是许多染蛊之人顷刻毙命,我都来不及出手。但是家师曾经救过一位染了蛊的男子,那人也是服用了灵药,暂且保住了命,最后他却活了下去。”

    闻墨弦压抑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颤声道:“那……那前辈可能?”

    白芷目光锐利地看着闻墨弦,冷凝道:“我解不了,家师也没能解掉。这世上,即便是宫铭,也不敢说他能解了血线蛊。”

    闻墨弦拧眉道:“可前辈说?”

    白芷打断她的话:“每一条进入血肉的血线蛊,必然会拿走一条命,至少从古至今,从未变过。”

    闻墨弦一愣,沉吟片刻后,她缓缓开了口:“所以,那男人活着,死的却是别人。”

    “你倒是聪明,的确如此。他能活着,因为有人以身引蛊,以命换命!”

    闻墨弦面色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淡声道:“如何换?”

    “其实很简单,万物生灵总有偏好,蛊虫,亦是如此。它之所以夺人性命,无非是为了养料,当它遇见更好的养料,自然可能舍弃之前的血肉,选择更好的。”白芷凉嗖嗖地看着闻墨弦三人,缓慢道。

    闻墨弦抿了抿唇:“可有风险?”

    白芷轻笑道:“自然有,引蛊者自不必说,死的凄惨无比。而即使是被引蛊的宿主,也并非绝对安全。引蛊时,必然要除掉那药对蛊虫的禁锢,若引蛊者不够诱人,蛊虫不肯离开,反而趁机侵蚀心脉,那人,当场便会痛苦而亡。”

    闻墨弦沉默不语,一旁的紫曦和墨影听得胆战心惊,紧张地看着她。

    良久后闻墨弦抬眸看着白芷,温声道:“想必前辈尽得令师真传,那引蛊之法,您也是会的。”

    白芷笑的优雅,点了点头,闻墨弦亦是报之一笑。

    紫曦和墨影顿时跪了下去,坚定道:“属下愿为流惜姑娘引蛊!”

    闻墨弦只是看了二人一眼,避轻就重道:“想来这引蛊人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不错,需得提前试验一番。”

    闻墨弦起身再次拜了一礼:“麻烦前辈了。”

    “你确定要用别人的命去换她?”

    闻墨弦有些苦涩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人,沉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看在这丫头神似故人的份上,我便勉力一试。至于后果,各位自行负责!”

    随后白芷回了自己屋内,开始做准备工作,等下便会寻找合适的人选。

    白芷回了房却是一直在发呆,嘴里低低呢喃道:“太像了,太像了,是缘分,亦或是巧合?”

    正当她出神时,传来几声敲门声,她随意道:“进来。”

    正眼看去,却是闻墨弦,她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怎的,后悔了?”

    闻墨弦摇了摇头,随后轻声道:“晚辈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既是不情之请,那还说什么?”

    闻墨弦也不恼,淡笑道:“可对我而言却很重要,等会儿,前辈不是要寻找合适引蛊之人么?”

    “所以?”

    “无论合不合适,我希望前辈都能让它变得不合适。”

    白芷眉头一挑,冷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试!”

    闻墨弦笑了笑:“自然有必要,不然怎么知道我适不适合?”

    白芷这下更是惊诧莫名:“你要引蛊?!”

    闻墨弦反而淡然的很:“有何不可,前辈之前不也说,我早该死了么?而且估计还是个短命的,既然如此,由我来,岂不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可你还能苟延残喘个一两年,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你就不想活着?而且看样子,你的那些属下,很乐意为你献出自己的命,你一个做主子的何必抢着去。”

    闻墨弦眼里有丝黯然,自嘲笑道:“蝼蚁尚且偷生?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我不愿她死,这个代价就得我来付,若他们去,而且她……她日后若知道了,定会愧疚自责一生。”

    白芷眸里有些动容,随即反问道:“那你呢?你若因她而死,她就不会自责,就不会愧疚了?”

    闻墨弦有些恍惚,低低喃语道:“所以,她只用欠我便好,只用欠我便好。”

    随后她又笑了起来:“而且我若死了,不是很正常么?”

    白芷愣了愣:“可如果你没办法替她引蛊呢?”

    闻墨弦抿了抿唇,眼里一片苍凉,她薄唇有些颤抖,苦声道:“倘若如此,晚辈和她也只能听天由命,可只要能救,晚辈死生不惧。”她说的坦然,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种假设有多难受。

    白芷定定地看着她,随即笑了起来:“这些年来,找我救命的人不在少数,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般有趣的,竟是对自己的生死如此随意。不过,很对我胃口!原本那宫老头救过的人,我是懒得去救,不过你嘛,也许我可以破一次例。”

    她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引蛊的也不一定会死。”

    闻墨弦忙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些惊诧。

    “看来你也并不是不在乎生死啊,那为何还愿意替她引蛊?”

    闻墨弦淡淡一笑:“每个人心里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可以让你不计生死地去护着的。”

    白芷听了她的话,神色有些怔忡,她眼里又涌现出那种凄苦的情绪,低低道:“是啊,可当你再也护不住,又能如何呢?”

    闻墨弦看她如此,眸里有些许了然,这前辈怕也是有故事的人。

    白芷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我这些年耗费许多心力,寻得一份古方,辛苦制出一粒龟息丸。服用以后,能使人呼吸心跳全都消失,如死人一般,服下解药后便能复生,所以也可以暂时控制蛊虫,再寻求救治之法。我曾想过给那丫头用,只是那蛊虫离她心脉太近,那药对血线蛊有几分禁锢,我不敢确定,所以风险很大。因着我与她有缘,而你恰好不讨人厌,所以,我可以给你这颗药,你的决定呢?”

    闻墨弦眼里滑过一道光,随即沉声道:“我要她万无一失,多谢前辈成全!”

    白芷看着她离开,眼神却是所有所思,随后她叹了口气:“希望我的药没有白费。”

    闻墨弦回到房里,紫曦和墨影随即也从外面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袁安等人。

    她抬了抬眼眸:“这是作何?”

    紫曦小心看了她一眼:“主子,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早该丧命的,即使当初能活下来,怕也是过着同那些畜生一般的日子。因着您,我们才有机会得到如今的一切。当初决定跟着您时,我们的命就归您了。如今主子有需要,属下万死不辞,恳请了阁主让我们都去试试,多一个人,流惜姑娘就都一线生机!”

    闻墨弦目光落在他们几人身上,轻声道:“你们不怕么?”

    “百死无悔!”几人异口同声,躬身抱拳,沉声道。

    心昔阁的首批弟子,无一不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得到心昔阁的救赎。这么多年来,他们自幼便被教会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生命是他们自己的,只要不损及阁内利益,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虽然他们还有很多人,从未见过那个给了他们希望的人,但是那种感激和尊敬却是被刻到了骨子里。

    他们同那些刺客杀手一样,也会接到许多危险的任务,但阁内从不强迫,甚至只要力所能及,即使他们失败了,也会有人出手救他们,而不是作为弃子。这样的行事风格在武林中,实为罕有,付出的代价亦是不小,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为心昔阁收拢了大批人心。

    所以心昔阁的统领,堂主,只要确认了身份,可以在任何地方,直接调动当地的人马,即使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交集!因此,更不用说,那位在阁内众人心中,如若信仰一般存在的阁主!

    若不是暂且不宜暴露闻墨弦的身份,此刻来的绝不止这些人。

    闻墨弦勾了抹笑:“谢谢!”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白芷带了个药匣子,走了进来。

    她瞥了眼屋内的人,随意道:“可以开始了么?”

    闻墨弦点头:“有劳前辈。”

    白芷缓步走了过来,伸手将顾流惜的外衣解了,在她身上几处穴位上下了封针。她打开药匣子,拿出一把锋利的刀片,在顾流惜左腕上划了一刀。

    闻墨弦心里一抖,看着那鲜红的血液自伤口处涌出,抿紧了唇。

    白芷点了顾流惜的穴位暂时止了血,拿出几个小瓷杯,对都是一脸严肃的几人:“都过来,在里面放点血。”

    几人依次照办,白芷取了一些粉末混入那些血中,片刻后那些鲜红的血液似乎沸腾了,原本淡淡的血腥味突然浓重起来。

    紫曦几人看的面面相觑,却见白芷面不改色的用一块布帛蘸了第一个杯内的血,轻轻涂在顾流惜伤口附近,随后摇了摇头。

    众人也猜出来这是没办法做引蛊人的意思,顿时有些紧张,随着时间流逝,一行八人,具是如此。

    闻墨弦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似庆幸又似恐慌,即使她没想过让他们作为引蛊人,可是真的全都不合适后,她却格外害怕,如果自己也不行,难道真的要认命!

    屋内一行人具都沉默地看着这样的结局,脸上都是无奈。紫曦和墨影脸色发白,忐忑地看着仿若一尊石像般的闻墨弦。

    而此时门外传来一些喧闹声,却是一前一后两个人,进了房内。

    “我们来试试。”

    闻墨弦皱了皱眉:“师姐,你”

    “这次流惜会弄成这般,都是因为我。我身为师姐,本该保护她,却害她……无论如何,只要能救她,哪怕是死,我也在所不惜。”柳紫絮神色疲惫而痛苦,想来这段日子过得十分难熬。

    闻墨弦看了眼白芷,白芷却是自顾自上前,取了两人的血。既是同门,这功夫应该是一门同源,这血线蛊又好汲取气血内力,他们也许能成。

    白芷看着顾流惜那越发神似的脸,心里也是越发坚定救她,只有她活着,她才有机会弄清楚真相。万一闻墨弦也不行,她好歹还有个备选的。

    当孟离的血涂上去时,闻墨弦看的一清二楚,顾流惜左手颤了一下!

    孟离沉声道:“我的可以?”

    白芷皱着眉看了半晌,低声道:“比他们强,可不足以引那畜生出来。”

    “那前辈试试我的!”柳紫絮有些急切道。

    白芷哼了一声:“今日也是奇了,这么多抢着去死的。”

    当顾流惜依旧安静不动时,柳紫絮彻底瘫下了身子,孟离扶住她,勉强道:“我的真的不行么?”

    白芷摇了摇头:“就你,她的心头血绝对比你的有诱惑力。”

    柳紫絮再也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真的没办法么?我……我该死,我不该去的,我不该去的!流惜,师姐对不起你!师姐错了!”

    闻墨弦紧了紧拳头,缓步走到了柳紫絮身边,她蹲下身子,嗓音轻柔道:“师姐,你别这样,她不会愿意你这般的。而且,不还有我么?”

    “主子!”

    “主子”

    终是听到闻墨弦说出了他们最害怕的话,墨影和紫曦猛地跪下来。

    墨影眸子赤红:“主子,你不能这样!我晓得流惜姑娘对您重要,可是您难道要让您苦心谋划的一切,付之东流么!若君姑娘还在大理替您寻药,若她回来了,您却……她会怎样!主子,我求您!我……我再去找人,我再去找人,一定有人可以救流惜姑娘的!”

    紫曦亦是红着眼苦苦求着闻墨弦,让她忍不住沉了脸色。

    “起来!”

    墨影和紫曦他们仍旧跪着不动,闻墨弦身上的气息陡然凌厉了起来,沉声道:“起来!”

    墨影和紫曦看到她有些铁青的脸色,哀声唤了句:“主子!”

    闻墨弦叹了口气:“还不一定能成,我只是试一下,你们说明白她对我有多重要,难道就连这样都要拦么?”

    墨影和紫曦心下忐忑,可实在没办法反驳,只能紧悬着一颗心,死死的看着白芷。

    柳紫絮原本被闻墨弦的话惊住了,更是不明白什么叫对她很重要,闻墨弦不是流惜的朋友么?可是一个朋友,谁能做到这个份上!这种事,怕是很多夫妻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可是她私心里依旧期待着这一线希望,当下屋子内所有的人,包括闻墨弦自己,都紧张到了窒息。

    轻轻划破掌心,鲜血一点点在杯内积攒,那滴滴答答的声音,却被无限放大,在闻墨弦耳边响起。

    她死死盯着白芷的一举一动,当那血落在顾流惜手腕上时,闻墨弦忍不住捂紧了胸口,仿佛这般便可以按耐住,那快要破出心口的心跳。

    鲜血滴在伤口旁,随即缓缓晕开,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缓慢的让人心急。

    ☆、第七十四章

    那殷红的血迹,散发出腥甜的味道,抓住所有人的呼吸。

    时间一分分过去,没有动静!

    闻墨弦一颗心仿若沉入了水底,那种被水淹溺的窒息感,细细密密地缠绕上来,让她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冷静!她瘫坐在椅子上,眸子里浮现出一片氤氲,嘴唇咬地惨白。

    墨影和紫曦也不晓得这种状况下,他们该如何反应,本应该庆幸主子不合适,可是看着她那挺直的脊背终是颓然弯了下去,这种感觉着实难受,而且他们与顾流惜相处这段日子,对她印象好的很。而对墨影而言,若非最后一刻顾流惜把他甩了出来,恐怕他也可能折在里面。

    对他们而言,无论那种结局,都是无法言喻的痛。

    只是白芷眼里却透着丝欣喜,片刻后,就在其他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顾流惜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惊得闻墨弦猛的站起身。

    “前辈?”

    白芷眼角含笑,而顾流惜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陡然浮现出痛苦之意,左手也颤抖地厉害。

    闻墨弦看的心疼不行,忙开口道:“前辈,她好像很疼。”

    白芷挑眉看了她一眼:“她痛你才该开心,这是因着她体内的蛊虫嗅到了你的血味,按耐不住了。”

    她伸手擦掉顾流惜手腕上的血渍,闻了闻,笑道:“没想到,你看上去病歪歪的,这体质却是不赖,尤其是这血的味道。想来你活到现在,吃了不少奇珍灵药,莫说这血线蛊,我闻着都觉得是好东西。”

    闻墨弦只是看了她一眼,伸手擦掉顾流惜额上的冷汗,低声道:“前辈,那我是可以了?”

    墨影涩声道:“主……主子。”

    白芷看着闻墨弦她们,缓声道:“我同你说过,可以予你龟息丸,保你不会即刻毙命。只是你自己的身子你合该明白,一但你处于假死状态太久,恐怕最后假的,也成真了。而且龟息丸解不了血线蛊,我只能让你多活一些日子,找到宫铭那老家伙。如果找不到他,或者他解不了,你最终还是只有死路一条,你明白么?”

    闻墨弦轻声道:“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不是么?至少我还有再与天斗一次的机会。”

    她脸上笑意柔和淡雅,仿佛这几日压在她心里的巨石,终于被粉碎,整个人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在她看来,只要确定了顾流惜无事,所有的苦难和问题都在她承受范围内。

    “主子,你……”

    闻墨弦看着墨影和紫曦,温声道:“墨影,紫曦,这并不是一个必死的局,我引蛊还有一线生机,若我不,惜儿当真是没有希望了。你们想让我眼睁睁放弃她,我做不到,也不想去做。之前我让你们传信若君,她收到了必然会赶回来。她的医术你们该相信的,她会救我的。”

    墨影和紫曦,深深低下头,却是一言不发,他们不过是垂死挣扎,主子的性子,陪了十年,怎么不了解。

    闻墨弦笑了笑:“那就请前辈安排吧。”摸了摸顾流惜依旧烫手的额头,闻墨弦眸里满是疼惜。

    柳紫絮复杂地看着闻墨弦,犹豫道:“墨弦,你?”

    闻墨弦摇了摇头,制止她的话:“师姐,你别担心,先出去吧。”

    “墨影,我有话同你说。”

    墨影看了眼紫曦,随即躬身跟着闻墨弦去了一旁。

    片刻后,闻墨弦对着白芷行了一礼:“前辈开始吧。”

    白芷看着床上的顾流惜,复又认真开口道:“想好了吗?一旦开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已经不必想了。”

    白芷打开药箱,取了一排银针,抬眸看着闻墨弦:“你肯为她做到这地步,她是你什么人?”

    闻墨弦依旧淡定:“朋友。”

    白芷嗤笑一声:“朋友?我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的朋友?”

    闻墨弦眼神微闪,却是不动声色。

    见她这样,白芷也不在多言,对闻墨弦道:“将她扶起来。”

    闻墨弦盘身坐在床上,让顾流惜面对着靠在她怀里,抿着唇看着白芷将一颗褐色药丸,喂进顾流惜嘴里。

    白芷低声道:“这药丸里的一些药材都是血线蛊厌的,能稍稍让它畏惧。待会儿我会施针,将血线蛊逼出来些,你划破手腕紧贴她的伤口,我用银针不断将它后路截断,同时用你的血引诱它出来。这过程会很痛苦,她或许会醒过来,你莫要让她乱动,一但让她挣脱,血线蛊无法引入你体内,再想让它出来,这谨慎的畜牲可就不上当了。”

    听得顾流惜会醒,闻墨弦有些欣喜,随即又皱眉:“那她会看到我们在做的事?”若是顾流惜醒了,即使不知道是引蛊,依照她的聪慧,定是会发现不对劲。

    白芷瞥了她一眼:“放心,就她这模样,醒了也是糊涂得很,不会晓得,事后多半也记不住。”

    闻墨弦松了口气,握着顾流惜的手,发觉她浑身都汗湿了,忍不住贴了贴她滚烫的额头。

    白芷也不理会她的动作,开始在顾流惜身上下针。只是不比平常针灸,她那近两寸长的银针完全没入顾流惜的穴道,看的闻墨弦心里直发紧。

    白芷下针很慢,闻墨弦看的出来,她每一针都灌了气劲,银针深入,同时内力也透入经脉,不多时白芷脸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时间缓慢流逝,闻墨弦也发觉顾流惜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逐渐拧了眉。随着白芷再次下针,她身子轻轻颤了下,嘴里也是低低发出痛苦的闷哼。

    闻墨弦忍不住收紧抱住她纤腰的手,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白芷眉头也是紧皱,将顾流惜左手的单衣袖子撸了起来,随后在那快要凝结的伤口上再次深划了一刀,顾流惜瑟缩了一下,让闻墨弦咬了咬唇。

    白芷嘴角勾笑:“这就心疼了,待会怕是更受不了了。手伸过来。”

    闻墨弦闻言伸出手,露出白皙的手腕。白芷依旧在她手腕上深划了一刀,抬头看着面不改色的人,摇了摇头。随即眉眼一沉,迅速在闻墨弦的手腕让洒了之前的药粉。那药都能让杯子里的血液沸腾,落在闻墨弦的伤口内,那滋味可想而知。

    即使隐忍如她,都忍不住闷哼起来,随即额头上立刻冒出一股冷汗。

    白芷心里暗自叹服,这耐力也是罕见了,希望待会儿她还能撑得住。

    闻墨弦的手腕一贴上去,顾流惜猛地抖了起来,原本低低的闷哼,随即变成了痛苦的嘶叫。

    白芷立刻扯了白布将两人手腕死死缠紧,嘴里沉声道:“我要继续施针,你尽量稳住她!”

    闻墨弦眸子发红,右手紧紧抱着顾流惜。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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