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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瓶邪丧尸]The Last Revelation 作者:孖竹

    第9节

    原本死者们身上笼盖着的白布的头部均被掀开,□□的尸体颈侧赫然一个新鲜的咬痕,已死许久的黑色脓血溅在尸床和周围的地面上。

    而在太平间深处,能看见一个伏在尸床上的黑影。

    黑色人影背后的黑色制服上,有一只血红的泛着诡谲笑意的狭眸狐狸脸。

    能感觉到身边人的肌肉瞬间绷紧了,吴邪下意识地瞟了张起灵的侧脸一眼。

    虽然张起灵并没有解释过之前忽然离开的原因,但吴邪潜意识里以为他已经把那个人解决掉了。没想到居然并没有。

    重新看向太平间内,吴邪忽然发现,那个男人黑色制服下露出的脖子和手背上泛出了红疮一样的血瘀,这是被病毒感染时间已不短的标志。

    这家伙早就被感染了。吴邪心底不祥的感觉又涌动起来。毕竟之前就是这个黑影让张起灵忽然失控了。

    被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吴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再来一次。况且这一次,是在离成功这么近的地方。吴邪有些惊讶地发现其实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安全而强逼张起灵留下来,这一次那种强烈的抵触心理更多的来自他不愿意张起灵一个人去与这个或许是敌人的人交锋。

    忽然有一只手搭上了吴邪的后脑,停留在毛茸茸的发尾向上轻轻地抚了抚。

    吴邪嗖地转过头去,看见张起灵正看着自己,目光很深。

    「不会了。」

    张起灵轻声说道。

    对面的人深深望过来的目光,让吴邪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差点产生了两人还和之前一样正隔着车窗对视着的错觉。那时候有某种微妙的情绪,仿佛隔着一辆车的宽度弥漫了起来。而这种情绪现在又开始躁动。张起灵的眼神总是像他带着锐意与决然的子弹一样,精准地捕捉了吴邪的意识,两人的目光隔着自有分量的距离胶着着。

    更糟糕的是,吴邪觉得自己脖子以上的部分又开始变红了。

    这混蛋干嘛这么目不转睛地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被人这么一直盯着很尴尬的好不好!被摸着头的家伙在心中嘶吼,有种自己成了张起灵家养萨摩耶的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邪愈来愈精彩的脸色,张起灵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飞快移开视线,声音依然很轻:

    「我的事……以后告诉你。」

    张起灵的手又在吴邪手感很合胃口的后脑上揉了两下,便撤回到原本所在的枪托上。

    吴邪听了小愣一下,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能从这个男人口里掏出这种类似承诺的话来——这难道是在保证以后他会告诉自己那个黑衣人的事?这种能闭嘴就绝不说话的人居然承诺了要自掀全部老底,到时候一定要深扒一层皮,一并连队长的病史婚史家族史全部八一八,然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目光回到门窗外的走廊上太平间里,黑衣人在尸床间完成任务一样快速地转移着,掀开罩着死人的白布,在每具尸体的脖子上留下一圈咬痕迹。走廊外透进的昏光斜在黑衣人青白的脸上,他所背对着的窗外,阴霾的低天孕育着一场预告已久的雨。

    「他……每人都咬一口……只造成伤口,而不进食……」吴邪低声说道。

    既然这个黑衣人能打开原本紧锁的太平间,说明他还保留有一定程度的清醒意识,而这种在每个尸体上咬一口的行为,简直就像在刻意扩大感染者的数目。

    而黑衣人在这个原本并没有多少危险的副楼里制造大量感染者的原因,不管怎么看都会只有一个——

    他不想让他们安全地出去。

    吴邪想起潘子说他三叔的队伍在这里与srt会和时遭遇了一支不明武装团队的介入,srt的队长被带走了。这个黑衣人会不会从属那个不明组织,却和潘子一样因为某种原因没能及时出去而被困在了这里?

    等等,srt的队长……?

    阿宁?

    『srt的队长被他们拿走了。』

    吴邪想起这个当时被自己从潘子的话里忽略的细节,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先前与他们在加油站偶遇的扛着巨大□□的暴露狂的身影。

    很好,再巧一点就可以去试试超级大□□了。

    就像是对这个想法作出的回应,就在黑衣人转身扑向另一张尸床时,吴邪忽然注意到了那张狭长的笑面狐狸脸下有两个小小的血色的英文字母。

    ch。

    天空忽然炸开一声响雷,把吴邪关于要不要将潘子的话告诉张起灵的犹豫打断。

    在高空对流层蓄势已久的雨终于瓢泼般坠下,落在已被病毒埋葬多时的、不会再有人咒骂它的突然、也不会再有人欣喜它的及时的死城。

    冬天前的最后一场雷雨送给他们的礼物,就是躺在原本尸床上的一具具尸体们,忽然齐刷刷地在雷声的刺激下坐了起来。

    重获新生的尸体们仿佛还不太熟悉这具他们并未离开太久的身体,抽搐着从床上跌了下去,企图从地上爬起来。

    原来死了一段时间的尸体也能感染再生。吴邪决定把这一信息分享给某个目前正在城市另一端的生物工程院把粽子们虐成狗的生命科学家。

    一道闪电频闪而过,一瞬间照亮了整个走廊和太平间,刚复活的尸体在强光下发出了痛苦的嗥鸣。寄居于黑暗中的生物总会害怕光亮。

    但闪电的光亮如此短暂且弱小,来自天堂的光明一瞬间便消失了。

    尸体们重新从阴暗处爬起,向太平间外涌来。

    吴邪的手摸向了腰间的枪,而张起灵却已经抄起了病理科药剂台上的一瓶edta盐,朝自己的手背上砸了过去。

    &a盐:即乙二胺四乙酸盐,血液抗凝剂。)

    「……小哥!」

    玻璃渣炸了开来,张起灵的手瞬间鲜血淋漓。从中间整个碎裂开的玻璃药剂瓶被张起灵扔向一边,动脉血滴滴答答地从已经看不出原本皮肤的手背上流了下来。

    吴邪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把张起灵拽过来吼道:

    「你他妈嫌命长了是吧!这么多阻凝剂会死人的——」

    怒吼忽然终止,倒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矫情的声音哽咽,而是未出口的话被脸上一种物理性的触感阻绝了。

    滃墨般阴云密布的窗下,神色依旧冷淡的男人忽然伸出淋满血的手,轻轻摸了摸满面怒容的人的脸颊。

    血液的滑腻触感,带着一个人内部深藏的温暖在吴邪尚有划痕的脸上拖曳下痕迹。

    「太多了。」张起灵低沉的声音响起。

    浸血的手指缓缓轻蹭吴邪睁得大大的眼尾,那双一直很亮的眼睛微微迸着红意,仿佛张起灵的指尖在他脸上蹭下的血也渗进了眼珠里。

    吴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张起灵是在说异变的尸体的数量太多了,不放血根本应付不来。

    而反应能力大幅减缓的原因,尽管本人可能未有察觉,但多半是因为那只今天已经快把豆腐吃到吐的咸猪手。

    藉以血液为载体,这是吴邪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个表面永远冰冷的男人身体里的温度。明明身为医生比谁都清楚这只是恒温动物的37度而已,却让人觉得这是只属于眼前这个人的温度。

    仿佛那条在张起灵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水系决了堤,有什么吴邪所不了解的情愫,混在血液里冲了出来。

    「……就这一次。」吴邪不自觉地轻咬了咬下唇,就像他的咬字一样恶狠狠的,「下回就算来了一飞机场的粽子,也不许再放血了。我是医生,最见不得人作践自己。」

    又不是女人,每个月一次不要钱的,还没见过谁这样自残好像□□一样理所当然。吴邪暗暗腹诽。

    虽说吴邪也没指望自己这话能在这个一向一意孤行的偏执狂身上产生什么影响,但张起灵居然在最后用手蹭了两下吴邪的脸的同时,抬起微垂着的眼轻轻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听你的。」

    吴邪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的下巴砸在地上,但是嘴角还是不自然地抽了两下。刚刚那一会儿工夫张大队长到底是年龄还是智商被减了个零,这么温良恭俭让的台词是闹哪样……

    门外,从太平间内扩散出来的异变尸体涌入走廊,渐渐朝吴邪他们所在的病理科逼近。

    吴邪忽然被张起灵按着肩膀矮下去一截,随即便有黏热的液体滴在了背上。吴邪意识到张起灵在往自己身上洒血,而被压着肩膀矮下身子的他只能看见张起灵的胸口。

    没等张起灵有完工的意思吴邪就一把推开了他。这人刚给他们的血清实验义务献过400的血,再失血就要成人干了。

    脖子上有一两滴漏进的温热液体,吴邪全身都被或多或少洒上了血。而吴邪面前那个刚刚居然会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推开的男人,尽管冷然的神色里依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嘴唇却已经微微发白。

    吴邪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张起灵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看着让人想揍他又想抱抱他。真是上辈子欠的,老子干嘛要因为这个又逞强又臭屁的臭老爷们心脏乱抽抽。

    「洒这么多够了,你的血稀释好几倍都有用的。」

    吴邪说着,看了一眼窗外幂幂的黑天,从腰间抽出手感熟悉的伯莱塔92f。

    他配合地闪到后方,注视着张起灵打开了病理科的门。

    拾玖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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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拾

    贰拾(1)

    在如此凶残的杀戮中向崇高的主祷告,

    请主饶恕他的那些迫害者。

    ——但丁《神曲》第二卷炼狱篇1503

    吴邪用柱状电液钥匙打开解家别墅的高大铁艺门的时候,时间是下午5:46。

    距离门钥失效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从地狱般的医院回到了这座倚山而建的古老城堡。

    张起灵放了血之后他们就像开了霸体一样在粽子堆中畅行无阻,粽子们踉跄着拼命躲避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报复得逞的酣畅感。大概是不想在医院里再耗下去,张起灵理都没理那个远远躲在粽子堆里的黑衣人就迅速带着吴邪离开了副楼。黑衣人没有被杀死,这让吴邪禁不住猜测也许那个人本身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他的现身所带来的某种信息非常重大。不论如何,他的这部分猜想大概属于张起灵打算「以后告诉他」的事的范畴,现在多想也没用。

    当吴邪和张起灵穿过偌阔的花园,步入拜占庭风格的正厅的时候,解语花正在给坐在麂皮黄绒大沙发上的黑眼镜包扎伤口。看来这两个人已经先医院队一步,从工程院赶了回来。

    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解语花只轻轻回头瞟了一眼,便重新埋头进自己手里的工作上。

    「嘶……小花,你不能轻点……」

    黑眼镜的嘴角还是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虽然从吴邪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见他的左肋下有一道豁然的血口。

    「黑眼镜受伤了?」吴邪从张起灵手里把装着药箱的背包扯了过来,朝沙发上的伤员走了过去。

    黑眼镜笑了笑,给吴邪打了个无妨的手势:

    「口子不深,就是看着大。」

    「你肋骨我都看见了,剜出肺来才叫深是吧。」解语花冷冷地说道,手中进行着止血的工作没有抬头。

    吴邪俯下身子,细看了看伤口的边缘。那道血豁子惨不忍睹,不知道被什么大玩意给划拉出来的,深得连吴邪这种剖过的腹腔比见过的活人还多的法医都觉得有点头皮发麻,黑眼镜怎么还能笑成这样。

    「小花,给他弄点复方碘。待会儿还要打一针破伤风,」吴邪一边从药箱里拿出抗生素和清创药一边问,「什么东西搞的这么深?」他觉得黑眼镜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有点难辞其咎,毕竟这两人也算是因为他才回城这一趟的。

    「给钢条划的。」解语花埋着头不冷不热地答道,「就那么点身手还想救我,笑死人。」

    解语花勒紧手中留出一截尾部的绷带,抬起头对吴邪道:

    「东西都拿回来了,还顺了台层析仪和几箱模式动物。你先去歇会儿,我来就行——吴邪!」

    解语花突然拔高了声音,一下子站起来把吴邪扯到身边。动作之大简直把吴邪全身还没长热乎的伤口全给问候了一遍。吴邪给疼得一口气差点都没能提上来,脸一下子皱成了大脑核仁。

    张起灵见状立即走了过来,而上下打量了吴邪一遍的解语花已经气得铁青了脸色:

    「你他妈全身这么多伤哪来的!姓张的,你怎么看的人——」

    走过来的人冷着脸,一手把吴邪被解语花紧紧攥住的胳膊生硬地扯开,另一只手把吴邪给揽了过来:

    「松手,他疼。」

    「我让你怎么照顾他的,你怎么答应——」

    「小花!」吴邪拽住了怒火中烧的解语花,「你也知道城里什么情况,我们根本——」

    吴邪的话被揽着他不撒手的人打断,张起灵只冷冷地看着解语花说了句「跟你无关」,就强硬地揽着吴邪往二楼楼梯的方向走。

    吴邪只来得及踉踉跄跄地回头冲解语花看了一眼,就被拐进了楼梯间。

    解语花冷着脸眯起眼梢,一甩手狠狠抽紧了黑眼镜身上的绷带。这回连黑眼镜一向挂着假笑的嘴角都吃痛地扭歪了一下。

    「说真的小花,轻点——」

    「公安厅的臭男人都跟你一样,操蛋。」

    吴邪被某个只顾着沉下脸一言不发的人一路往楼上拖。

    吴邪真心觉得张起灵现在的力气也没比刚刚解语花拽他的时候小多少。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张起灵,吴邪真想把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踢飞。老子受伤是老子自己没本事,又不是他的错,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而且,吴邪总觉得张起灵和解语花好像自打头回见面以来就没有一秒钟对过盘,每次讲不出两句话就像要打起来。

    吴邪被拉到二楼两人的房间门口才终于能停下,张起灵从吴邪的裤口袋里把房间钥匙掏了出来。

    「小哥,你是不是讨厌小花?」吴邪问。

    正在用钥匙开门的张起灵的动作顿了一下,偏过头冷冷地看向他。

    吴邪被他冷森森的目光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踩到了啥雷区,这两人有一段苦大仇深的过去?

    张起灵只是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

    「你喜欢?」

    「……啊?」

    吴邪茫然地眨了眨眼,被这跳跃的话题走向甩下老远。

    努力驱动了一下大脑,吴邪动用了全部的理解力才勉强跟进:

    「……大家就算做不了朋友也算战友,要好好相处啊。」

    张起灵听了淡淡撇了他一眼,在吴邪看来就是一幅懒得理你的样子,直接走进了打开了门的房间里。

    吴邪一脑门黑线地扒了扒头毛,得,算他放屁,跟这厮讲团队精神纯属他脑洞开太大,于是也跟着走进房间。张起灵已经坐在床边,刀枪都被放了下来倚在床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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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贰拾(2)

    回到解家古堡后心情的放松程度是吴邪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好像整个世界都一下子居家了起来,就连坐在床边擦着刀的张起灵看上去都像个普通人家喜欢收藏古刀的中二小鬼。这比喻要是被队长知道了,他估计得被弄死。

    吴邪一边把背包里带回来的东西整理出来放进小型冰箱,一边瞄着坐在床边正在擦枪的人。

    张起灵待会儿肯定要去洗澡,所以得先给他弄好伤口包好防水纱布才行,特别是他肩膀上那个可怕的旧伤。吴邪发现现在自己的心理状态就像「趁着刚回家的老公去洗澡先把晚饭加热一下」的妻子一样……

    把脑内跑偏全部拨乱反正,吴邪拎起绷带和药盒朝坐在床上的人走了过去。

    张起灵把残血被擦净的刀插回刀鞘,忽然有一双有点眼熟的拖鞋走进了视线,刚抬起头,就被拿着药箱的吴邪按住了肩膀:

    「老实坐着,给你换药。还没洗过澡就坐我的床,脏死了。」

    吴邪把张起灵身上帽衫的拉链直接拉了下来,熟门熟路地拆下他肩膀上由自己缠上去的绷带,能感觉到手底下的人似乎僵了一下,旋即纹丝不动地任他动作着。

    虽然已经从医生的角度无数次观察过这具身体,吴邪还是忍不住感叹这龟儿子基因真他妈优良,平常看上去瘦不拉几的肩胸上其实包裹着紧绷的肌肉,皮肤上错落着浅白的旧疤,这样充满内敛的力量感和显然饱经战斗的身体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得羡慕得流口水。

    吴邪抿了抿嘴,省得没出息的口水真留下来,骂了自己一声不正经。

    「伤口裂了点,还好没感染。还有你的手——」

    把换下来的旧绷带扔进废物箱,吴邪皱着脸蹲下身子,握住张起灵为了放血而砸得皮开肉绽的左手手腕,轻啧了一声。

    「失血太多了。」

    要先把残留的抗凝剂用碳酸钠一点点溶掉,不然一切止血都是白搭。吴邪很仔细地干着这项工作,比当年在医院里临床外科技能考评的时候还要认真。因为他知道这人是个不会叫疼的主,所以只能他自己尽量放轻动作。

    「好了,这样缠不会影响指关节活动,」吴邪抓着张起灵被细纱布包起来的手指看了看,忍不住弯起眼角,满脸的得意,「大学那会儿整个医学院就我一个人能包这种结构,还代表宾夕法尼亚州参加过比赛。」

    吴邪拍拍衣服想站起来,却忽略了张起灵的一只手他已经包了将近半小时的事实,结果已经完全蹲麻掉的腿一软,十分不雅地从蹲摔成了坐。

    吴邪被摔得差点嗷嗷叫,张起灵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伸出刚刚包扎好的左手想扶他,却被吴邪躲开了。张起灵收回受伤的手,面无表情地从上方看着吴邪,就好像在思索是不是应该再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把他拉起来。

    吴邪笑了起来,两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很奇怪——他们的距离并不近,吴邪却在那双深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闪着微光的影子。

    坐在地上仰着脸轻笑的人,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别再想老子给你们包扎了,」

    张起灵沉默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人,微微扬眉。

    「谁都不许再受伤了。」吴邪说。

    地上的人手脚并用地扶着张起灵的腿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还在心里想着这家伙抱着睡觉还挺软乎,腿上怎么一摸一把全是骨头。

    「超过400的失血其实比一般人想象中还要危险,」吴邪对某位义务捐血先进个人进行着健康宣讲,心道要是都像你那么没节制都早翘了,「多吃补铁蔬菜和动物内脏,减少重体力活动,失血后两年内不要有怀孕计划,适度减少房事——」

    滔滔不绝的声音都忽然顿了一下,满口背诵着大学教材的吴邪表情僵住了——

    吴邪你背课本背成呆逼了吧,这里统共四个男人小哥跟谁房事去,还有怀孕计划个龟毛蛋啊,小哥有这兴趣也没这功能吧!

    「……我呸,背书背习惯了,别介唔……」

    吴邪慌不择言地解释着,却忽然被紧紧钳住手腕,直接就被按倒在了床上。

    摔进被子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上身的圆领t恤就飞速地消失了,等吴邪瞪大眼睛看清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在干嘛时,张起灵已经快把他的裤带给解开了。

    吴邪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心想这尼玛什么发展,该不是老子刚刚那几句口误把他给撩拨起来了吧,这厮平常看上去不是个这么随便的人啊!就算来强的也得给我个名分先!不——不对,草你他妈在想什么——小哥肯定是误会了——

    「小哥,我那什么……我说减少房事那事……那绝对不是在怀疑你能力!它的意思就是……就算你功能再傲人,失血之后也是要小心休养的……」

    皮带被拆开,牛仔裤也给扒了下来,张起灵根本没理会身下磕磕巴巴据理力争的人。

    吴邪绝望地发现就算他的两只手只给人一只手扣着也丝毫动弹不了,简直欲哭无泪,难道真的要他反抗不了就享受?

    牛仔裤被从腿上拽下时蹭到了一大片先前被玻璃割伤的地方,吴邪觉得皮肉都给翻出来了,疼得全身一哆嗦。这时候钳制着他的人忽然松开手,把脱下来的牛仔裤扔到一边,之前被吴邪放在床上的药箱被拿了过来。

    吴邪微微支起上身,看见张起灵在往医用擦拭棒上抹药,显然是要帮他处理在医院里只来得及大略消毒的伤口。

    吴邪在心里朝天花板翻白眼,心说你他妈上药就上药,提前说一声又不会掉肉,何必搞得跟□□一样。就刚才他们那个体位——啊呸姿势,要是有谁进来那真是贵宾席观赏活春宫,一个全身伤痕的半裸男人被另一个半裸男人压在身下,口味略浓厚啊。

    一条腿忽然被抬了起来,吴邪吓了一跳,被握住脚踝的那条腿不由往回缩了一下。

    吴邪感觉到张起灵立即冷瞪了自己一眼,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差点反射性地冻哆嗦起来,只好又把腿老老实实给人送了过去。

    低温的指腹立即贴上屈起的膝盖,吴邪的腿被固定住。酒精棉擦过所带来的冰凉感觉仅能缓解几秒钟的痛感,旋即被药物持续刺激着的伤口火急火燎地烧了起来。吴邪整个腿肚子都痛得打哆嗦,幸而张起灵按着他的腿的力气大得可以,不然吴邪早把他一脚蹬翻了。我靠,疼死爹的。

    腿上因为牛仔裤的保护只有不算多却比较深的几条划痕,不到五分钟张起灵就用绷带把处理好的两条腿包了起来。

    「转过去。」

    张起灵冷冷吩咐,看都没看一眼撑着上半身坐在床上的人,伸手重新换了一盒酒精棉。

    吴邪只好拖着半残的两条腿转了个身,背对张起灵坐在床上。

    刚转过去就感觉到自己肩膀上没有受伤的地方被一只手轻轻捏住了。想到接下来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疼痛,吴邪忍不住绷紧了身子,无意识地揪住床单。

    光裸的背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细口子结着半凝的血痂,腿上那几条小道道跟背上伤口的密集程度根本就没法一起比。

    这回有了不少忍痛的经验,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捱。十分钟之后,在他背上动作着的手便停了下来,上半身很快也被严严实实缠上绷带。

    吴邪又被转了个身,张起灵一言不发地给他上半身罩上宽松的睡衣,然后吴邪被推进被子里,捂得只剩两只眼睛。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拿起换洗衣服朝浴室走去。吴邪抬头瞟了一眼,法克,张起灵手里拿的又是他的衣服。

    「洗澡的时候别沾到水,防水纱布快用光了。」

    吴邪把自己从软蓬蓬的鸭绒被里挖出来,冲往浴室走去的人喊道。

    张起灵只回头淡瞟了他一眼,用眼神把吴邪露出被外一截胳膊逼回被子里,顺便附送了一个字:

    「睡。」

    吴邪把自己埋回被子里,整个人都被挤挤挨挨的柔软锁进了一个封闭的所在,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满满地胀了起来。

    忍不住深长地吸气,绒被间填塞着的古堡中独有的古老湿气悉数钻进鼻子里。缠在身上的绷带内侧好像还残留着张起灵的指温和力道,贴在皮肤上一丝丝的痒。

    周身的感觉都很奇异。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上有某些部分在慢慢死亡,也有一些新的东西长出来。

    时间不会什么都不带走也什么都不留下,所以人总是在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得到一些东西。

    但是这一天从他身上带走的东西,比他曾经想象过的死亡可能从他身上带走的东西还要多。这一天也未免太长了……以这天为界限,出现了一个断裂的豁口,潘子和其他一些东西从这个豁口里掉了下去。

    潜意识里响起警报,不能再往下想这些想不明白的玩意,干嘛自己折腾自己。吴邪在被子里转了个身,看见蒙上了水雾的浴室玻璃门。

    其实,他也并不算完全没有感受到。张起灵对他的态度,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哈?你问这个干嘛?」

    站在操作台边配制凝胶基的解语花脸色阴沉起来,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坐在操作台另一端显微镜后的吴邪。

    「也没什么,就问问。」吴邪的心思显然全放在显微镜的显像上,比起另一个人显然漫不经心得多。

    解语花微微眯起眼,盯着吴邪看了一会儿,旋即恢复面无表情继续手里的工作:

    「他对你的态度就没正常过。难道你没发现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你和那家伙相处得起来吗?」

    这回吴邪忍不住从显微镜后伸出头看向发小,心里想着解语花说这话是想传达什么意思。

    「啊?什么——」

    「电泳时间差不多了,你看看提纯得怎么样。」解语花一边说一边不咸不淡地瞥了一脸傻鳖样看过来的发小一眼。

    吴邪却没有接收到解语花这梭子有点不爽的眼神,因为他已经跑到实验室新添加的分离纯化仪旁边看数据去了。

    提纯抗体制造疫苗的试验进行得并不顺利。

    现有的设备精度和实验条件已经完全能够保证抗体的纯度,但样本内的病毒却一次也没有被成功杀死超过半数,甚至会在添加抗体后继续保持原速率增长。这种现象让实验几乎陷入僵局,根本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院的机子不错啊,你看这颜色,」吴邪给解语花看一只试管里抗体鉴定液的显色,颜色显示出抗体的纯度相当高。

    「国家实验室的机子当然没话说。」解语花说,「提得纯有什么用。到现在一个病毒都没杀死过。」

    这是第三轮纯化,他们打算把这次分离的抗体加入培养好的活体细胞培养基中,观察能不能成功杀毒,如果这次抗体还是没能起效,恐怕就真的说明抗体对病毒无效,他们只能放弃疫苗的想法了。

    把培养基放进恒温箱培养,吴邪在温度比室外高出很多的地下实验室里捂出了一身汗,所以趁着实验室里暂时没事可干,跑上楼去换衣服。

    吴邪打开楼上房间的门时,张起灵正在对所有的枪械做日常养护,每个部件都被一个一个拆下来,弹匣、复进簧、套筒、套筒座和击发机摊开来摆了一桌,用专用布和小刷子细细地清理干净、上油、再组装起来,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熟悉每一个步骤。他们所拥有的每把枪都因为这种精密的日常护理而维持在最佳状态。

    吴邪没有出声打扰,转身往另一方向的衣橱走去,拉开衣橱,开始脱衣服。

    张起灵似乎抬眼看了过来,吴邪也不在意,继续扒身上那件已经被血清染得斑黄的白大褂,然后是罩在白大褂里面御寒的浅咖色飞行夹克。

    在他终于开始脱上身最后一件长袖t恤时,张起灵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低头检查机枪的卡笋,留意到了这一点的吴邪瞬间怒气值刷爆,你他娘,即使老子的身材没你够看你也不要嫌弃得这么明显吧,有本事脱了战术靴跟老子比比身高。

    「你为什么老穿我的衣服?」吴邪翻着衣柜咬牙切齿地问道,一边套着上衣一边回过头,正好与张起灵目光相遇。

    你妹张起灵现在身上那件分明是他打算今天下午穿来当居家服的衣服!

    张起灵淡淡地回了句:

    「不行?」

    正愤懑地找衣服的吴邪愣了一下,张起灵的语气里完全没有挑衅之类的因素,反而只是很平淡的询问句,这反倒让吴邪有点不好意思,奔三的大老爷们老计较这个好像是有点不合适啊。

    吴邪挠了挠后脑转过身,继续穿衣服:

    「不是不行……有时候我想好了要换哪件,突然被你拿过去穿有点不方便……而且两个人衣服换着穿,不是总感觉有点别扭……」

    「……不别扭。」

    突然出现在身后半米的声音吓得吴邪差点把自己关进衣柜里。

    「我们都睡过了。」

    吴邪一脸收到摧残的惊吓表情回过头,张起灵居然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他身后,简直让人怀疑他脚底是不是长了小肉垫,走个路都跟猫科动物似的。

    而且这厮刚刚说的是人话么,难道睡过了衣服就可以混着穿——不对,他们什么时候睡过了——

    「我们只不过——」

    吴邪刚一开口,房间的门就猛地弹开了。

    「哟,人都——」

    黑眼镜环视室内一周,最终在发现屋角衣柜处的两人,顿了半秒,才似笑非笑地把他的上半句话补充完整:

    「——在这呢。」

    黑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衣橱旁的两人,脑内飞快地闪过无数组推论和证明——他不禁好奇自己到底是打搅到了什么,还是错过了什么。

    虽然黑眼镜嘴角那撇了然的笑让人生厌,但吴邪现在被距离极近的人逼得快要坐进衣柜里的样子、和张起灵冷冰冰瞥过来的半道目光确实让人想不瞎想都难。

    吴邪有点尴尬地想在衣橱和张起灵之间的狭小空间里转个身。张起灵见状默不作声地后退了半步,顺着吴邪的目光看向黑眼镜。

    「到饭点了?」吴邪问。

    「叫你下去,挺急的,」黑眼镜用拇指指指肩后,看样子是解语花在找吴邪,「好像发现了什么。」

    解语花确实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几乎等同于宣布他们至今为止的实验成果完全为零。

    「我用他的血浆做了超薄切片,用透射电镜看了一下,发现他的血浆里存在大量病毒,」解语花的沉着脸把显微镜让给吴邪。显像区域内密布着小小的暗点。

    「我给小鼠注射了他的血浆,十分钟后出现狂化现象。」

    解语花从生物工程院模式动物中心带回了两箱试验鼠,现在其中的几只小鼠被另外关进了一只笼子里,行为具有明显的狂躁倾向。

    看着显微镜的吴邪脸色变了。

    这两个实验所证明的事实再明显不过——在张起灵的体内,存在大量活病毒。

    他的抗体并不像吴邪他们想的那样杀死了病毒,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即使十分纯净的抗体也无法杀死活体培养细胞中的病毒。

    解语花的脸色很糟糕:

    「他体内存在活病毒,我们提纯的抗体没发挥作用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相应抗体。」

    他们所有的努力——冒险返回城中,和这么多天来的实验——都被判了死刑。但这更意味着另一件更可怕的事,实验室中的两人都已经对这件事有所察觉。

    解语花一直观察着吴邪的表情,直到坐在显微镜前说不出话来的吴邪忽然转过头:

    「小花——」

    「别想,我绝对不同意。他体内有没失活的病毒,就算过了这么久都没病发,但鬼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你他妈想带着颗□□上路?」

    吴邪闻言目光立即沉了下去,没等他说完就猛地站了起来,绕过解语花直接走向操作台。

    在他站起时,解语花与他目光相对了一瞬,那一刻居然有种阴沉的凉意流遍全身。

    解语花跟了上去:「你想干什么?」

    「验证试验。」吴邪戴上乳胶手套,「不能简单地把他看做感染者。这么久都没发病肯定有什么原因,我会把它找出来。」

    解语花皱起眉头,对这个发展显然并不满意。他清楚吴邪一旦顽固起来会是个最糟糕的敌人,所以必须现在就让他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解语花刚想开口,吴邪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拜托了,给我时间。」

    带着请求意味的句子里没有半点请求的语气,反而听上去不容置喙。

    解语花惊了一下,吴邪的眼角绷着显然可见的微红,但他注意到那并不是泪意,而是压抑的怒意。自幼相处而得来的熟稔让他知道,吴邪是最不易发怒、但一旦动怒就执拗得扳不回来的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吴邪现在的眼神太刺眼了。这个应该像小动物一样活得没有烦恼的人,现在因为那个男人,已经离解语花一直避免让他贴近的这个世界的残酷太接近了。

    但是,这个距离的控制和把握,现在……或许已经轮不到他来插手了。解语花忍住想叹气的冲动,冷着脸道:

    「我们没有时间了。」

    「到时候随便你拿他怎么样,」吴邪说,「现在给我时间。」

    「到时候,」解语花加重了语气,「要是你狠不下心,我来处理他。」说完,扯下实验服扔到一边,没有再看吴邪一眼,便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看起来虽然暂时不打算阻止,也显然不打算帮忙。

    吴邪从显微镜后抬起头确认了实验室门已被沉重关上,才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空气中存在着某种微不可察的躁动。自己都没察觉到用了多大的力气,被咬紧的下唇渐渐发白,微微睁大的眼中也逐渐聚集起某种厚质的东西——这个该死的异变的世界带走了他身上那么多东西,却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未知的新东西。如果这个世界不会有好转,那么他只能用这些新东西来适应这个世界。

    吴邪发现,此刻自己胸腔里那个从未停歇的东西鼓动得格外用力。

    他会找出来的,张起灵的血中含有活病毒的原因,那一定得是连解语花也挑不出瑕疵的原因。

    不然解语花一定会杀了张起灵。

    吴邪清楚解语花一贯的、排除一切潜在威胁的思路,那是属于科学家的、残酷却有效的思路。考虑到自家发小至今仍摸不着底的真正实力,吴邪觉得如果张起灵的存在被解语花判定为「具有一定威胁」,说不定真的会被分分钟处理掉。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保护张起灵的方法。

    关于这一点,吴邪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这么久都没有发病必然有其原因,加上张起灵的血被证明过数次可以克制粽子,这都证明他和普通的感染者有所不同。他的血里一定还有什么蹊跷他们没有注意到。不仅如此,破解病毒的关键恐怕依然在张起灵身上。

    如果能在期限之前找到抗毒的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在解语花判定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张起灵的时刻到来之前,他会找到办法的。

    一想到那个为了保护他们完全不顾及自己性命的人,居然被同行的人如此怀疑和猜忌、甚至被当成与那些被他杀死的异变尸体一样的怪物,愤怒就像杂草一样疯狂生长起来。

    就算现在情绪波动得连他自己都确定不了能不能正常进行试验,也很久都没尝过这中必须拼命克制才能收敛的隐怒,心中坚定得有些偏执的信念却完全不可撼动。

    就像某种约定好的因果一样,这一次,换他来救他。

    贰拾end

    tbc

    ☆、廿壹

    廿壹(1)

    i a the resurred the life: he that believeth ihough he were dead,yet shall he live

    (john 11:25 )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约翰福音十一章25节)

    这一顿晚餐说不定是古堡自从住进了四个人以来气氛最压抑的一顿,在别人都吃完饭之后才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吴邪匆匆扒完饭之后又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而一般都会和他一起待在实验室的解语花今晚却出人意料地留在客厅里,研究着怎么用城堡里现有的仪器组装出辐射剂量检测仪。

    在张起灵的血清样本里发现活病毒这件事并没有被告诉另外两个人。

    黑眼镜看着紧闭的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门,露出一个「这是怎么了」的玩味眼神。解语花低头拆着收音机的60二极管,显然不打算理他。

    「你不帮吴邪搞血清了?」黑眼镜似乎对目前微妙的状况很感兴趣。

    「扳手。」解语花没好气地说道。

    黑眼镜笑笑地递给他一只最小号的扳手:

    「生什么闷气呢。」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张起灵提刀站身来,上楼准备回房间。在他路过坐在地上的两人时,解语花忽然冷不丁地开了口:

    「离他远点。」

    张起灵的脚步稍稍顿住,冷眼看向解语花,对方也稍抬起头,斜睨着迎上他的视线:

    「为了他好。」

    张起灵看了他几秒,没有搭理他的话,转身径直上了楼。

    黑眼镜一边热焊着霍尔元件组,一边瞟了瞟森着脸不再做声的解语花,觉得有意思似的摸了摸鼻子。

    这种状况的开端从那天黑眼镜替解语花传话把吴邪叫去实验室开始,持续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两天吴邪几乎呆在实验室就没出来过,就连晚上睡觉都不回二楼的房间,而是直接睡在实验室的小休息室里。更奇怪的是,本来比任何人都热衷于疫苗研发的解语花两天来根本没进过实验室,反而在帮黑眼镜做辐射仪。

    黑眼镜和张起灵不可能察觉不了这么明显的异常,但另外两个人都守口如守身什么都不说,还整天搞冷战。啧,咱家里的空调有队长一个就够劲了。

    虽然不明白在那天的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那之后解语花对张起灵的排斥和敌对比以往更加明显了。

    听见楼上传来阖门的声音,黑眼镜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那厮肯定比他还不自在,因为吴邪现在都搞得夜不归宿了。

    没有月亮的冬夜降临在没有灯光的死城。

    黑暗与光明这两种属性与功能完全相反的物质,却总是以完全相同的公平标准将所及一切纳入它们的国度。夜半球的所有城市都被毫无二致地漆上了黑色。

    在这样的暗夜,即使是一点点光线也会被无限放大。

    古堡廊柱下的六翼天使塑像忽然被一束机械光束短暂地照亮,露出一瞬间惨白的机理,旋即跟随整个走廊一起再次遁入完全的黑暗。

    直到提着手电筒的人消失在楼梯下,一直躲在门框阴影后的人才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不阻止他?我以为你不打算再让他靠近吴邪半米之内呢。」

    即使在黑暗中也戴着墨镜的男人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解语花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你也真放心啊……队长这么晚了还去实验室,这肯定是夜袭的节奏。」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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