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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节

    重生之出魔入佛[上半部] 作者:柳明暗

    第100节

    景浩界天道放出这样的两个大杀器,分明就是要和他不死不休啊!

    偏偏他自己心有顾忌,行事束手束脚,只能迂回婉转的来。

    眼底魔气四溢的天魔童子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种种冲动,调转视线,再不去看左天行和净涪那两个人,只注视着心魔宗里的皇甫成。

    魔道有些时候就是会有这么点小麻烦,习惯了随心所欲,习惯了肆意妄为,在必要的时候就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去调整心态。不然不知什么时候的一个小冲动,就坏了整盘局面。

    天魔童子心思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皇甫成身上。

    不得不说,他的心思在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上转过一圈回来之后,便消掉了那丁点剩余的愤懑恼怒,能够完全定下心来谋算皇甫成这边了。

    即便皇甫成在天魔童子的布局中仅仅只是一枚掩人耳目为另一个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的棋子,他的重要性也毋庸置疑。更何况,在皇甫成自己也有心寻找归路的情况下,他能够在这局棋中做到的也就更多。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有着实力做依靠。

    这里不是披上了和平外衣的地球,少了实力,别说会不会寸步难行,便连尊严和自由都保不住。

    天魔童子看着皇甫成,搭放在膝上的右手手指很有规律地敲了敲。

    绝对不能让皇甫成和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拉得太开!

    天魔童子心中念起,便自触动皇甫成识海深处的那一团黑雾。受了天魔童子令旨,那一团隐蔽得无人知晓其存在的黑雾立时便有了动作。

    因着天魔童子着意隐瞒,黑雾并没有直接对皇甫成下手,简单粗暴地直接提升他的修为,而是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心魔宗的数位长老心神,于不知不觉间影响这些长老的作为,给皇甫成的生活撒上好几味调料。

    然而即便天魔童子的动作再隐蔽,在这景浩界的地界上,作为受到景浩界天道重点关注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也绝对瞒不过景浩界天道去。

    景浩界天道或许暂时还拿天魔童子甚至是皇甫成没有办法,却也替他记下了一笔。所以,当皇甫成从静室中走出,才刚刚打开系统界面,便看到了那心魔宗几位长老直线下降的好感度。

    如果皇甫成此时还在天剑宗,他不会太过在意。

    好感度降了也就降了,除了皇甫成自己心理上的抑郁难受之外,那些天剑宗的修士也不会在门规之外特意为难他。不得不说,正道修士大多都是这样的性格。哪怕再看不惯你,再不喜欢你,也不会随意地找你麻烦,顶多就是无视而已。

    虽然无视冷待确实是一种冷暴力,但作为承受这一切的那个人,皇甫成深深的觉得,相比起其他的种种欺压陷害,冷暴力也算不得什么。

    只要心大,熬熬也就过去了。

    但那些实质上的欺压、陷害,甚至明目张胆的劫掠压榨,却是既伤身又伤神。

    而现如今,皇甫成在心魔宗里,过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即便在这样的生活中,皇甫成的修为确实以一个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速度往上攀升,但偶尔……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刻,他会忍不住怀念天剑宗里的平静日子,怀念那个虽然冰山面瘫却也尽力对他公平的陈朝真人。

    对于皇甫成修为的快速提升,不管是左天行还是净涪,都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作为比左天行了解得更多的前·皇甫成,净涪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原本皇甫成的r_ou_身资质就摆在那儿,只要这个皇甫成有足够的心性和悟性掌控这个身体,修为自然而然也就上去了。

    不过这些都是皇甫成出关以后的事情了。当前的状况下,皇甫成可还在闭关呢,哪怕天魔童子手段了得,没有皇甫成这个目标出现,那他所布置的一切就都还在潜伏当中。

    对于天魔童子落在皇甫成身上的布置,净涪魔身也就看了一眼,稍稍分神记一记,便将这件事放开了。毕竟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目前的状况。

    他才刚突破进入新一层境界,这一层境界里,还有太多的崭新的东西需要他去熟悉乃至掌握。魔身不比净涪本尊,净涪本尊此时所处的位置需要他顾虑太多,可魔身却不用。而有着净涪本尊在,佛身也不用为这些烦心。

    所以,同样刚刚突破的净涪佛身和魔身可以放开其他的一切,自顾自地进入定境熟悉自身力量,但净涪本尊却还需要应对静礼寺中的大大小小僧众。

    而此时静礼寺的藏经阁中,一众时刻关注着净涪这边动静的大小僧侣在佛光、清净智慧光、光明佛塔等等隐去的那一刻,便都提起了ji,ng神,睁着眼睛看着净涪的方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刚睁开眼来的净涪,对上的自然就是一双双晶亮的眼睛。

    见得净涪睁开眼来,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沙弥猛地上前一步,隔着重重的书架透过经典间的间隙,压低了嗓音兴奋地问道:“净……净涪师兄,那……那就是天下传名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藏经阁里大小僧侣ji,ng神又是一震,看向净涪的目光又往上攀高了温度。

    净涪仿若不觉,他唇微扬,向着那小沙弥的方向点了点头。

    那小沙弥得到净涪的回应,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但他还是压低了身体,将自己的面孔又往那书架间的空隙处逼近了点,扯着嗓子问道:“净涪师兄!可不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日值守藏经阁的那位比丘不顾藏经阁里的规矩,直接从柜台处出现在他的身侧,手掌一伸,压在了小沙弥光溜溜的脑门上,也将小沙弥剩下的话都压了下去。

    被这位比丘一掌压下去的,其实并不仅仅只是那么一句话,还有藏经阁中各位年轻沙弥心头那种翻涌兴奋的情绪。

    值守的比丘看也不看那噤声站在那里面色僵硬的小沙弥,他就着一掌按在小沙弥脑门上的姿势,单手合十向着净涪的方向一拜,口中道:“小师弟不过是一时失言,请净涪师弟不要在意。”

    净涪目光自那小沙弥面上轻轻转过一圈,却是不置一词,也是单手合十,向着那位值守比丘还了一礼,最后却是微微一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那比丘轻舒一口气,又道:“那就不打扰师弟了,请师弟随意。”

    说完,他又是微微一个低头,便提了他旁边的那个小沙弥往一旁去了。

    小弟子年幼不懂事,见着好东西就想要见识见识,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这么做?不教训教训,真弄出些什么事情来,就不是今日这般容易过关的了。

    想到这里,他低头又看了一眼手底下拽着的这个师弟,眼带同情。

    他这里这关还算是好过的了,可他师父那里就……

    净涪知道都会有些什么等待着那个被带走的小沙弥,但他就一外人,凭什么去cha手人家管教自家弟子的内务?

    而有了那位小沙弥的前车之鉴,这藏经阁里的沙弥们哪怕对刚刚净涪收下的那《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再是好奇,也没有那个胆子贸贸然地对净涪张口,只能站在原地,继续用一双双灼热的眼睛看着净涪。

    净涪何等人?那可是能在最为难最危险环境下都能处之泰然的人物,这一点小小的为难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里?

    他安闲随意地站在书架前又翻了一阵佛经,略等了等,还是没有人过来与他张口,他便也就将手上的那一本佛经重新放回了书架上,抬头寻着仍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一点头示意,就转身出了藏经阁。

    那些大小沙弥被净涪的动作惊了一惊,回过神来的时候,净涪已经往藏经阁大门那边去了。

    各个沙弥在原地踌躇半响,却也没谁有个动静,只是呆站在原地,看着净涪跨过大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藏经阁里沉默到几乎死寂。

    那位值守的比丘从角落里转出来后,看见书阁里这般情况,他的目光猛地一厉,团团扫过阁中诸位弟子之后,脸色更是y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皱着眉头,先请示了一番镇守藏经阁的大和尚,得到了允许之后,他沉着声音冷冷地问:“怎么了?这是?”

    第346章 静礼寺中9

    纵然有人循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藏经阁里却还是一片沉默。值守比丘的问话确实是像一块巨石,能砸得人头晕眼花,可是此时藏经阁却更像是一条弱水河,管天上落下的是什么东西,这里还是连一点声响都不会有。

    这样的静默,如果愿意,可以说是一种顺服。但若从另一种层面来看,也完全可以说是无声的抵抗。

    值守比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半点声响,几乎都要气笑了。

    “好奇?敬仰?还是心动!”值守比丘压了压心头喷薄的怒火,冷冰冰地道,“既然这么想要,要不要我替你们向主持师叔请命,送你们去妙音寺修行?好让你们能日夜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相伴?”

    藏经阁里的这些沙弥们没敢吭声,他们甚至连对上值守比丘的目光都做不到,只能弱弱地将头埋了下去。

    能说什么呢?说他们没有真的对那一部真经动心,没在刚刚对取出真经乃至顷刻突破的净涪心生仰慕,甚至起了要向他请法的心思?

    不说这些修为浅薄根基不稳的沙弥们,便连值守比丘自己,也不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刚才就没有一刻动摇过。连他自己都是这般情状,他又如何就能紧抓着这件事不放,大义凛然地训斥这些师弟?

    但值守比丘又不能不这样做。

    如果他此时不出手,放任这些师弟在心底留下“出身妙音寺的净涪比丘果然身受无上妙法”“妙音寺另有超脱法门”“似乎和天静祖寺比起来,妙音寺的上乘法门也不差啊”一类的印象,日后静礼寺的境况如何,这些师弟前景如何,值守比丘几乎已经能够预想到了。

    诚然,天静寺、妙音寺俱是佛门一脉,都有或者是即将有上乘法门传承,但在前有天静寺祖寺谕令降下,后又有恒真僧人这位二代祖师转世法身特意停留,哪怕日后天静寺和妙音寺还能和平共处,融洽友好,此时的静礼寺也不敢赌。

    他们不敢赌静礼寺在两寺乃至七寺的博弈中能否左右逢源,也不敢赌眼下这些沙弥的心性和抉择。

    他们怕静礼寺会被天静寺舍弃,他们怕寺中的年轻沙弥们会为净涪手中的那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动摇,离开静礼寺转投妙音寺,他们更怕……怕一个不经意,就会毁了这些小沙弥的未来。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确实是传自世尊的无上真经,这是事实,没有人能够否认。所以不管是静礼寺还是天静寺,没有人否认净涪的地位,给了他许多许多特殊的待遇。可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全篇现世之前,在得到天静寺的允许之前,他们不能轻易让这些弟子接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毕竟谁也不知道,参悟《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会不会动摇他们的修行根基。

    更何况,仅仅是从经典的命名而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就与《佛说阿弥陀经》《佛说无量寿经》、《佛说无量寿佛经》不一样。作为天静寺立寺经典的后三者,经文里说的都是世尊阿弥陀。而前者……

    金刚,指的应该就是金刚石,取其坚利之意;般若,即妙智慧,那是比智慧更高一层的层次;波罗蜜,是为到彼岸。

    值守比丘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值守比丘一直都是直言训斥也就算了,偏偏他叹了这么一口气,藏经阁里一直紧绷的气氛顿时舒缓了下来,连带着那些沙弥们心底那口憋闷着的郁气也都散去了大半。

    “师兄……我们……”

    想要认错,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再要说些什么,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停在那里,哑口无言。

    值守的比丘看了这些师弟一眼,也没那个心思要和他们计较。

    还是那句话,不到某个层次,没有那个眼界和修为,他们是看不到这些的。

    值守的比丘挥挥手,转身回到了他负责的柜台后,道:“唉……都散了吧。”

    他只是一个比丘,一个师兄,这些事情,自有寺中的主持和师叔伯来处理,也实在用不到他出头。如果不是今日轮到他值守藏经阁,让他撞上了这么个时候,他也不会多嘴半句。

    该心烦的,从来就不是他。

    看着值守比丘的背影,藏经阁里的这些沙弥愣怔半响,回过神来后各自对视了几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茫然和不解。

    这些沙弥们在藏经阁站了那么一会儿,又遭了一顿训斥,便是再好的兴致,这会儿也都全被败光了。所以很快的,这些沙弥就怏怏地放下了手中拿着捧着的经卷,三三两两地出了藏经阁,各自回去了。

    确实就如藏经阁那位值守比丘所想,真正在为藏经阁里发生的事烦心头痛的,还是静礼寺那些大和尚们。

    静礼寺是要比静和寺家大业大,在很多人眼里,香火鼎盛、门庭热闹的静礼寺就是要比人丁单薄的静和寺好。可在这种时候,面对这一种情况,静礼寺就不如静和寺容易控制了。

    最起码,只要静和寺的清泉大和尚发话,净意、净念师兄弟就能乖乖的不去看净涪递交到清泉大和尚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老老实实地抄他们的《佛说阿弥陀经》。

    可静礼寺这边却做不到。

    静礼寺的大和尚们此时也齐聚在主持云房,各自沉默。

    许久之后,作为主持的清苦大和尚拨动了一下佛珠。

    “咔哒”的一声轻响打破了云房里的寂静,盘膝坐在各个蒲团上的大和尚都抬起头来,望向中央的清苦大和尚。

    清苦大和尚虽然以清苦为法号,平日里也确实生活简朴简单,但他的面上却没有半点苦色,反而自然而然地透出几分笑意。哪怕到了这个人人愁苦的时候,他面上的笑意也不见半点减损。

    静礼寺的几位大和尚抬头望见清苦大和尚的这边姿态,心头也自然而然地舒缓了几许。

    迎着自家几位师兄弟的目光,清苦大和尚面上笑意淡淡散开,带着几分安抚开口道:“莫慌。”

    他仅仅只是说了两个字而已,便直接将这主持云房里的气氛换了一遍。

    听得他这么一说,又见他面上表情平静自然,完全智珠在握的模样,几位大和尚们也是心神一定。

    其中一位大和尚开口问道:“敢问主持师兄,你可是想到了办法应对?”

    既然有人开了口,其他的大和尚也就不再多话,只拿着一双眼睛期待地望着清苦大和尚。

    也不是这些大和尚的心境修为不到家,心性躁动急迫,实在是这件事太难了,难得这些大和尚们不过想了一想,便觉得头疼得不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稍有不慎,静礼寺根基大损都是小事,直接道统破灭也不是没有的。

    反正,对于天静寺而言,只要天静寺仍在,哪怕静礼寺道统破灭了,天静寺那边再遣人过来,取下静礼寺的牌匾,再换上其他的名号,这片地界就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迎着自家师兄弟期盼的目光,清库大和尚摇了摇头:“不过随法、随缘而已。”

    听得清苦大和尚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座下几位大和尚有人面色突变,怒气勃发,也有人面带触动,渐渐陷入沉思。

    清苦大和尚的目光扫过这些大和尚,将这些大和尚的诸般情态尽收眼底,他心头却无喜无悲,便连脸色也没再变换一下。

    这样的反应,完全不啻于在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上再泼上一桶滚油。当下,那位怒气勃发的大和尚便爆发了。

    “你这是要放弃?!”

    “清苦师兄!你可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你别忘了,你是我静礼寺的主持!现如今我静礼寺正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危机!你这般近乎放弃一样的态度和作为,对得起你的身份,对得起寺中上下,对得起历代祖师爷吗?!”

    “我记得的,我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清苦大和尚看着“腾”地站起身来,指着他怒声斥骂的师弟,心底叹了一口气,低头合十,轻声道,“只是,不这样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呢?”

    “我们……”

    就这么一个反问,却令那位本来气愤填膺的大和尚“我们”了半日,始终无话。

    那位大和尚直挺挺地站了半日,指着清苦大和尚的手指也僵在半空颤啊颤的颤了许久,才无力地放了下来。

    既气愤又无奈,那位大和尚终究坐回了他的蒲团上,垂头不再去看其他的师兄弟。

    清苦大和尚也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在此时的静礼寺里,除了那一位净涪比丘,没有赢家。

    这一点,在净涪比丘踏入静礼寺山门之前,清苦大和尚就已经预见到了。可当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清苦大和尚还是觉得舌尖发苦。

    眼看着那个净涪带着人跨过山门的那一刻,清苦大和尚甚至是生出过将他直接拦在门外的念头的,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

    如果真要说得再明白一点,那就是,他不敢。

    别说是他,别说是静礼寺,就是天静寺遇到了这种情况,天静寺的那位清见主持也同样做不到。

    第347章 静礼寺中10

    因为,要让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在景浩界中出世的,原本就是世尊。

    是世尊选择了景浩界,选择了妙音寺,选择了净涪,选择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同时,也选择了静礼寺。

    整个佛门上下,没有人能够违逆世尊的意思。

    他不能,清见不能,他们静礼寺在净土世界里的那位祖师也一样不能。

    清苦大和尚沉默。

    下首的一位大和尚看了看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那位师兄,倒也没有和清苦大和尚争辩什么,只是问道:“敢问主持师兄,这所谓的随缘、随法,又是怎么个随缘、随法呢?”

    如何随缘、随法,清苦大和尚刚刚神游的时候已经有了大体的打算,如今见终于有师弟问起,也不和他们虚言,直接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所说的随缘、随法,也就是将这一切的选择交付给那些弟子自己。我们作为长辈,不会特意压制他们。随他们自己去做。但凡他们想做、敢做,又得到了净涪的同意,那一切就都随他们去……”

    清苦大和尚才刚说到这里,侧旁的大和尚脸色俱都难看至极。

    清苦大和尚却是垂下眼睑,再不去看这些大和尚的脸色,自顾自地往下说。

    “因由他们自己造,那么果,也必得他们自己承担。我等作为师长,只要他们自己不后悔,便不需多加干涉。”

    “南无阿弥陀佛。”

    最后清苦大和尚低唱的那一声佛号里,到底藏了多少无奈,多少担忧,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旁人无从窥探。

    等到清苦大和尚将他的态度表明,原本脸色难看至极的那些大和尚们也都已经缓下了脸色。

    可是纵然这些大和尚的脸色好看了,这主持云房里的气氛却没有半点和缓,反而越加僵冷。

    片刻静默之后,终于有一位大和尚撩起了久久垂落的眼皮,往中央位置处的清苦大和尚瞟了一眼,不冷不热地问道:“敢问主持,可还记得我等身份?”

    这下是连师兄都不叫了,直接称呼主持。

    清苦大和尚脸色不动,点了点头,淡声道:“当然。”

    早先那位大和尚还没继续呢,一旁便又有另一位大和尚也在一旁cha话。相比起前一位而言,这位大和尚的态度相对要缓和一点,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当这两人同时在清苦大和尚面前发难,清苦大和尚还是更愿意面对前一位。

    因为后面的这一位,才是将那刀子捅进了他的心底。

    “敢问师兄,你是否还记得……寺中各位师侄如何称呼我等?如何称呼……您?”

    早在清苦大和尚表态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这些师兄弟们的态度,也约莫能够预见到此时的种种,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他面前的时候,饶是清苦大和尚,眼底也有一阵阵暗潮汹涌。

    清苦大和尚只是垂了垂眼睑,没有答话。可在他的心底、他的眼前,却自有一张张稚嫩、青春的面孔闪过。

    他们的五官各异、表情不一,但他们见到他,每每都是恭恭敬敬的、发自内心地给他行礼,唤他师尊他长。

    那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作为师长,他本该指引着他们前行,护持着他们修持,可在今日,他却袖手站在路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些孩子懵懵懂懂地走上一条未知的道途,走入种种纷争和博弈之中……

    压抑许久,那汹涌在眼底的暗潮还是缺堤而出,在清苦大和尚那光滑红润的脸庞上肆意攀爬,刻下一道道厚重的皱褶。

    众目睽睽之下,清苦大和尚的脸庞出现了一重又一重的皱纹。那些皱纹从他的宽广的额头开始,如同野草一样蔓延至清苦大和尚的各处。脖颈、身躯、四肢,几乎就是那么几个呼吸间,原本神人一样的清库大和尚,俨然就和凡俗间垂死的老朽一样了。

    然而,这还只是平常,更令云房中的诸位大和尚骇然的是,清苦大和尚原本清亮的眼眸也在顷刻间变得浑浊迷蒙。

    所有的责问、质问,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便连无边暗土世界里的净涪魔身,见了清苦大和尚这般变化,那原本闲逸随意的目光也不免顿了一顿。

    两难却又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一个决定的情况下,最为痛苦的,可能不会是被选择的那一方,而会是做出选择的那一人。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觉悟去背负做出选择的责任和罪孽。

    而清苦大和尚,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便连走在半道上的净涪也都难得地心生感叹。

    有清苦这么一位主持和尚在,也难怪静礼寺会是今日这般蒸蒸日上的格局。只是可惜的是,过了今日,清苦大和尚这个人的前路基本就断了。

    断绝他前路的人,不是造成静礼寺当下局面罪魁祸首的净涪,也不是现下在他面前责问他的那些大和尚,而正是他自己。他自己甘愿停下,背负一切他所能所不能承担的重责,直到……

    直到这静礼寺的新一辈沙弥能有人从那一条未知道途中到达彼岸。

    识海里的净涪佛身无声垂首,双手合十,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魔身也很是罕见地等待了片刻,才嗤笑着道:‘他确实是一位难得的长辈,但可惜的是,他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净涪佛身抬起头来,悠悠然地回了魔身一句:‘我们原本也没指望人家对我们手软啊。’

    ‘哼。’

    魔身冷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悄悄然地隐入了无边暗土世界本源里。

    果然,就如净涪他们所想的一样,哪怕清苦大和尚对静礼寺的那些沙弥们再是愧疚,对净涪这个外人,该下狠手痛宰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的手软。

    因着清苦大和尚显出了老态,静礼寺主持云房那边形势又是一变。

    原本在清苦大和尚表态后,随着两句简单的询问,原本反对一方的气势已经渐渐攀升了。可当清苦大和尚的老态显出,那节节攀升的气势就遭到了重创,还未攀至顶峰呢,就已经跌到了谷地。

    一时间,清苦大和尚的气势大涨。

    可惜,此时的清苦大和尚没有要咄咄逼人的意思。诚如他在最开始的时候的想法一般,今日,这静礼寺里,除了那一位净涪之外,没有赢家。所以,哪怕此刻清苦大和尚已经占据了上风,他的气机还只是固守一地,并没有肆无忌惮地往着四方扩张。

    意见大体一统,清苦大和尚睁开了他那双浑浊迷蒙的眼睛,几乎无神地往下方扫了一扫,也没想要逼得诸位师兄弟也像他一样,在那混沌的未来中挑选一个可能。

    那选择的苦痛,已经有他来背负了,就无须再拖其他人下水了。

    “接下来……”他的声音干哑,开口后喉咙有些撕痛,清苦大和尚不得不停下润了润喉咙,才往下接续,“我们也该想一想……在我们寺中带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贝叶的那位净涪比丘,该为我静礼寺留下些什么了。”

    哪怕净涪魔身已经隐入了无边暗土的世界本源,但他却并没有真的停止为净涪收集信息。相反,静礼寺主持云房这边的动态还被他源源不断地往净涪耳边送。

    到得这时,净涪魔身甚至还在净涪本尊耳边提醒了一句:‘听听,听听,这就是佛门的大和尚。’

    ‘这谋算,比起魔门那边也差不了多少了。’

    净涪本尊听着魔身在耳边的低语,脚下的步伐却是半点不乱。

    ‘我们确实是欠了他们的一个因果。’

    收取刻印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的贝叶带来的因果,纵然再是为难,他也不可能错过。

    从来,想要得到,就不可能不付出。

    他本来就明白的。

    只是……

    ‘这一次想要了结因果会很麻烦倒是真的。’

    第一片贝叶基本就是寺中长辈送过来的,解决这因果也很简单,帮着妙潭寺那边抓了齐以安就了事了。

    那根本就是象征性的,半点不为难。

    第二片贝叶是在静和寺那边收取的,为了结这一份因果,净涪帮着清泉大和尚重新造化了那一口灵泉泉眼。因着净涪手上的茂竹,这个在旁人眼里几乎无处下手的难题在他这里倒是半点不为难。

    可是这一次在静礼寺这边,怕就不是和前两次一样容易过关了。

    净涪自己想了想,还是提前和魔身说了一声。

    ‘这事儿,你也别光顾着看笑话。’

    ‘你可别忘了,三身一体,为难我们也就是为难你。’

    ‘该出手的时候,还是需要出手。’

    魔身哼哼了一声,也很自然地回了一句,‘我当然知道。’

    无论前世今生,不管是当年的天圣魔君还是现如今的净涪比丘,他都习惯公平交易,互不相欠。

    既然他确实从静礼寺这里拿走了一片《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那该还给它静礼寺的,他就不会欠着。

    该还多少还多少,等他还完了,大家便就两清,谁都不欠谁的。

    你我两厢便宜,各自干净,多好?

    第348章 静礼寺中11

    而静礼寺这边,虽然仍然为静礼寺的未来、这一辈弟子担忧,也为清苦大和尚的现状叹息,但当清苦大和尚提到了这一个目前为止唯一利好消息的时候,云房里的这些个大和尚也都还是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喜色。

    “嗯,大家都来想想,该让那位净涪比丘付出些什么才好。”

    “保留这一个因果如何?”

    “也不错哎,这位净涪比丘前程不可限量,能得他一个因果,未来我静礼寺便多了一份保障。”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好主意。

    保留这一个因果,待到日后净涪修为日渐提高,他们所能在他身上得到的回报就越丰厚。就算日后他们静礼寺有什么为难之处,只要他们开口,为着了结这个因果,净涪也不可能不酌情出手。

    然而,就在大多数人都开始考虑这个可能的时候,侧旁又有一位大和尚提出了异议。

    “可是有这么一个因果在,就证明着我们与净涪的缘法不断,恒真祖师会不会以为我们……”

    这一桶冷水浇下来,那大半的大和尚都清醒了几分。

    在座的这些人都已经不是年轻的对二代祖师极其仰慕的小沙弥。面对那一位二祖,现下岁数一大把的这些大和尚们都已经学会了客观看待和评价。

    他们都清楚,不管是出身、经历使然,还是那位二祖本性就是如此,他的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王道的处事风格。

    王道,自然免不了疑心。

    静礼寺的这些大和尚们可不敢触动恒真僧人这一个不算隐蔽的敏感点。

    这主持云房里头,一众的大和尚都紧闭了嘴巴,绞尽脑汁地想要找出一个最好最适合他们也最符合他们静礼寺利益的方案来。

    对于真正的修士来说,最重要的只有他们自己的道途。

    现如今,甚至是在那可以预见的未来里,整个佛门,包括静礼寺在内,都将面临着一场无处可躲的动荡。

    而现在摆放在他们静礼寺面前的这一个与那净涪比丘结下的因果,或许就是他们静礼寺在那一场动荡中的唯一一线生机,由不得他们不仔细。

    许久之后,一个大和尚试探着开口道:“不如……我们向他要一座浮屠吧。”

    听见声音,连带着清苦大和尚一起,所有的大和尚都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大和尚停顿了一下,才解释道:“我们请他亲手在静礼寺里建一座浮屠塔。他亲手建造的浮屠塔,不论如何,总能汇聚一些功德。有这些功德在,我们静礼寺……”

    他的话停在了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

    并不是这里有谁逼迫着他住嘴,而是他自己颇觉羞惭,只能勉强自己说到了这里,剩下的却是无法继续。

    这里在座的都是佛门的大和尚,还有谁不知道这里头的意义?

    那根本就是在赤裸裸地打那净涪比丘头上功德的意思啊。

    他怎么开得了口?

    他们佛门曾特意往凡俗百姓间流出了一句俗话,即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将“救人命”所得功德与“建造七级浮屠”放在一起比较,这本身就意味着“建造七级浮屠”的不凡。

    修建浮屠塔确实是大功德之事,单从这方面看,请那净涪比丘在他们静礼寺中建造浮屠塔,能替那净涪比丘积聚功德,是一件难得的大好事。

    可问题是,牵扯到了因果后,事情就不能那么简单地算了。

    因为净涪修建浮屠塔为的不是众生,而是想要偿还这么一段因果,那么他修建浮屠塔所得到的功德就不会落到他头上,而是循着因果牵扯,最后归落到他们静礼寺这边。

    如果归落到静礼寺那边的功德福德仅仅是由浮屠塔积聚下来的,那自然是无关紧要的。可是,真等浮屠塔落成后,积聚到浮屠塔里的功德福德并非仅仅来自普罗大众,还包括它的修筑者——净涪。

    也就是说,有这么一座浮屠塔在,静礼寺这边甚至能够分去净涪的一部分功德福德。

    直到……

    直到净涪分润到静礼寺这边的功德福德足以了结他们之间的这一个因果为止。

    如果这事做成,那么到得那个时候,那一座浮屠塔便会断去它与净涪比丘之间的关联,完完全全地成为他们静礼寺之物。

    也就是说,等到一切了结,静礼寺不单可以从净涪比丘这里得到几乎等价于这一段因果的功德福德,还能留下了一座宝贵的浮屠塔。

    魔身听到这里,半是随意半是讥讽地在识海里道:‘呵……他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嗯……这本事,说真的,比魔门的大部分家伙都要厉害!’

    说到这里,魔身闲凉的语气里有意无意地就多了点明悟。

    ‘佛门的这些个大和尚,一个个心机灵敏……也难怪上一次净音会落到那样一个下场。’

    佛身虽然不曾在识海中显化出来,却低唱了一声佛号,淡淡地回道:‘他也只能是想一想而已。’

    ‘哦?’魔身倒是起了几分兴致,‘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动手?’

    佛身的语气更淡了点,不知是因为魔身,还是因为静礼寺里的那群大和尚,更或是为了其他的那些谋算卓绝的大和尚们。

    ‘不会。’

    净涪本尊一直沉默,并未在双身间的这一番闲谈中cha入一脚。

    虽然在与魔身的这一番小小来往中处于下风,但净涪佛身也没有说错。那位大和尚确实想得很好,可没能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面对这种情景,那大和尚也不气馁,他面色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听着其他人的说法。

    不过其他人的方法同样也不太靠谱,故而一时间,静礼寺主持云房里谁都不能说服谁,只能再一次相对无言。

    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看着座上的诸位师兄弟,一位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名唤清为的大和尚皱了皱眉,抬眼望向了清苦大和尚。

    “主持师兄,”他加重的语气惊住了其他的大和尚,“您该有个决断。”

    侧旁的大和尚惊诧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不堪久坐几乎就要睡过去了的清苦大和尚,面色很有几分尴尬。

    可他们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清为大和尚一记轻飘飘的眼光压过,镇在当场。

    清苦大和尚被清为大和尚从绵绵的睡意中唤醒,勉强支起了厚重的眼皮,打点着ji,ng神,慢吞吞地道:“不如要他《佛说阿弥陀经》一部,诸位师兄弟以为如何?”

    本来被那些大和尚挑起兴致的魔身听到这里,颇为扫兴地嗤了一声,嘀咕道:‘这老和尚……’

    佛身没有再冒头。

    清苦大和尚轻飘无力得几乎风一吹就散了的话落入空气中,却像是往水里砸下一块巨石一样,顷刻间掀起了好大一片涟漪。

    “主持!”

    “主持师兄,你说的什么?”

    “主持师兄,你这是真的老糊涂了吗?”

    就在一众师兄弟困惑恼怒之际,清为大和尚却是双手合十,朗朗地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佛号压落,整个主持云房立时又是一静。

    还没待其他人说些什么,清为大和尚便已经赞道:“主持师兄大智,清为佩服,佩服。”

    清苦大和尚听得清为大和尚赞言,却是连连摆手,避让不受。但他此时状态到底远远不如从前,不过强坐了片刻,整个人的ji,ng神又都耗去大半,再撑不住厚重的眼皮,竟当着一众大和尚的面,沉沉地睡了过去。

    眼见着难掩衰老情状ji,ng神萎颓的清苦大和尚这般模样,一众大和尚便是有再多的话要说,此时也都说不出口,只能颓唐地坐在蒲团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只要净涪比丘一部《佛说阿弥陀经》,便了结他与他们静礼寺之间的这一段因果,他们静礼寺日后……

    清为大和尚仔细查看过清苦大和尚的状况,见他不过ji,ng神不济而已,并无其他大碍,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当他放下心来,再回头看其他师兄弟的时候,却见得这些个师兄弟居然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眼神表情霎时就淡了下去。

    但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那边睡去也不安稳的清苦大和尚,终究只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拂袖直接离开,而是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团团扫了周围一眼,道:“诸位师兄弟请听我一言,主持师兄的意思……”

    ‘清苦大和尚……’净涪本尊推开院门,挥退下应声迎上来的白凌,自己推门入屋,‘倒真的是一位难得的大智者。’

    即便是魔身,对净涪本尊的这个评价也没有异议。

    ‘他想要的,必不只是一部《佛说阿弥陀经》。或者说,那不会是一部简单的《佛说阿弥陀经》。’

    魔身接过佛身的话头,也道:‘他说想要本尊的一部《佛说阿弥陀经》,可没说……这一部《佛说阿弥陀经》是本尊在什么状态下誊抄的。’

    “……想要那位净涪比丘在证道之后,登临佛国之前,为我静礼寺留下一部《佛说阿弥陀经》手稿。”

    第349章 静礼寺中12

    “嘶……”

    静礼寺的主持云房那边,立时响起了一阵阵吸气声。

    这主持云房里的每一个人,不,这景浩界佛门的任何一个人,从没有人怀疑过那位声誉厚隆的净涪比丘会在半道陨落。

    是的,几乎每一个佛门弟子,都相信着这一位的前途坦荡光明。

    但真真正正将这话放到明面上说起,清为大和尚还是第一人。

    而最令这主持云房里的其他大和尚震惊的,还在于清苦大和尚和清为大和尚的这一份谋算。

    堂堂皇皇却能为他们静礼寺谋取一条光正大道的阳谋!

    这可比他们之前提出的那些靠谱多了。

    该说果然不愧是主持师兄么?这份能耐,难怪当日一众师长们选定的主持是他,而不是他们。实在是……比不得啊!

    可当这些大和尚从那种种慨叹中回神,再将目光放在清苦大和尚身上的时候,却每每被清苦大和尚面上的老腐之色刺痛,都忍不住偏移开了目光。

    清为大和尚也再不看他们,只淡声道:“既然主持师兄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就都散了吧。至于此后的寺中诸般琐事,都待主持师兄清醒之后,再做安排。”

    被清为大和尚下了逐客令,那些个大和尚也并不生气,他们顺势将视线移向了清为大和尚,各自和声道:“师弟/师兄言之有理。我们就回去了,等主持师兄/主持师弟养足了ji,ng神后,再来细细安排。”

    清为大和尚应了一声,客套地将那些个师兄弟送走后,自己留在了最后。

    净涪往主持云房那边遥遥看了一眼,却见一个小沙弥从主持云房的另一侧转入正堂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静礼寺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我都想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了。’

    一个真真正正受到主持看重当作下一任主持培养却隐在幕后几乎不显的小沙弥,一个看似受到寺中长辈青眼自诩一代弟子魁首的沙弥净昂,一群看似忠厚温良慈悲友爱的大和尚,一个真正眼明心清冷淡却不冷情的清为,再有一个谋算人心谋算大局的主持……

    这静礼寺最近这几十近百年间怕都是一个大戏连连的戏台。

    魔身听见,竟然怂恿一般地道:‘那就多留一段时间吧,我也觉得这段时间这静礼寺应该会更有意思。’

    最后,魔身似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等到净昂回来后,这寺中应该会更有意思的。’

    净涪本尊摆放好面前案桌上的墨宝,正捻起一支长笔,忽听得魔身这么一句话,竟是眼皮一撩,往无边暗土世界那边看了一眼,道:‘魔身,你若是真的忘了,我可以提醒提醒你……’

    魔身陡然安静了片刻,才若无其事地改了口风,‘这边纵然再有意思,又如何比得上我们的修途?本尊你可别忘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共计三十二分,而我们的手头上可只有三分呢!虽然除了我们没谁能将剩余的那些找出来,可早一日拿到手就早一日安稳。我们还是早早上路了的好。哪怕你真的对这边感兴趣,想要仔细瞧一瞧,你尽管开口,我都替你注意着。等到时机到了,提醒你也来看一看就是了。何必在这些事儿上花费这许多的心思?’

    他絮絮叨叨的一个人就说了半日,到得最后,竟还教训起了本尊来了。

    净涪本尊收回目光,再不看他,只提着手中长笔,轻轻地在墨砚上蘸了蘸洒了金粉的墨汁,挥毫在他面前铺开的纸张上落下一笔。

    在他手中长笔划过虚空落在纸张之前,他特别轻淡地给了魔身两个字:‘安静。’

    魔身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哦。’

    佛身张眼往无边暗土世界那边看了一眼。

    魔身确实是在无边暗土世界本源那边,可他此时根本就没有显化出身形来,纵然佛身与魔身同为净涪三身之一,又怎么能在那一片无边暗土世界本源里看到些他想看到的东西来?

    但三身同为一体,魔身却能感觉到佛身的意图,他抬眼,往识海世界那一团占据了半边世界的金色光芒中递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佛身轻飘飘地收回视线,却再不看他,而是收敛了全部心神,全心配合着净涪本尊体悟《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义。

    魔身见状,颇为无趣地收回了目光。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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