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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节

    恶毒女配,性别男 作者:漱己

    第27节

    片晌,姜无岐在酆如归耳侧问道:“如何?可寻到尸身了?”

    酆如归摇首道:“这井水深不见底,我这红绸下去足有百丈了。”

    哪里会有深逾百丈的水井?即便这一口是招魂井,不同寻常,也不该深逾百丈。

    姜无岐陡然厉声道:“如归,快松开红绸!”

    酆如归闻言,也不问缘由,当即松开红绸,但这红绸却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将酆如归的手腕死死缠住了,弹指间,脆响炸了开来,酆如归被缠住的右手手腕应声垂软了下去。

    自己分明不久前才承诺过要护酆如归周全,未料想,还未至半个时辰,酆如归便当着他的面被扯断了手腕子。

    姜无岐目眦欲裂,唤出佩剑“却殇”来,去斩红绸,但剑锋尚未触及红绸,酆如归竟已生生地被拽入了井中。

    他无法细思,立刻捉住了酆如归的一点衣袂,随酆如归坠入了井中。

    他拼命地欲要抱住酆如归,将酆如归护在怀中,但酆如归却始终距他有毫厘之远,他能拢在掌中的仅仅只有那一点衣袂。

    井水堵塞了他的眼耳口鼻,他吐息不能,甚至连酆如归的身影都要看不清楚了。

    酆如归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远去,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了。

    “如归……如归……”他失了方寸,大声呼喊,却只因此吞下去了更多的井水。

    他低首一望,只指尖余下酆如归的一片衣袂,红火得扎眼。

    不知往下沉了多久,井水退开,他到了一处甚是诡异的所在。

    周围昏晦,不远处的一座宫殿却是灯火辉煌。

    他呛出几口水来,一身的襕衫透shi,身上倒是无伤。

    可酆如归在何处?

    他将手中红火的衣袂贴身放于心口,不作停留,开始四周找寻。

    但除却那座宫殿,此处似乎空无一物,虚空无边无际。

    他不得不往那座宫殿去,一进得宫殿,一眼望去,这宫殿亦是空无一物,只两边的宫灯将宫殿照得亮堂堂的。

    他手执“却殇”,不紧不缓地往前行走,但奇的是,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竟然又回到了宫殿门口。

    这宫殿莫不是一个迷宫不成?

    亦或是用了甚么奇门遁甲之术?

    他一面前行,一面用剑尖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做记号。

    但无论他如何做记号,这记号都全然无用。

    他来回了不知几遍后,算了一卦,此地竟无出路,且此地已算不得人间了。

    他不善奇门遁甲之术,亦不善算卦,故而不知自己算得可有遗漏之处。

    却是在他焦急之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冲着他扑了过来。

    那人眉眼出众,露齿一笑便能酥软了他的心脏。

    “如归……”他收起“却殇”,将那人拢在怀中,心口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酆如归仰起首来,唤他:“无岐……”

    酆如归唤了一声,却又是埋怨道:“无岐,你去何处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姜无岐吻了吻酆如归的额角,歉然道:“是贫道的不是。”

    酆如归踮起脚尖来,勾住姜无岐的脖颈,吻了上去。

    他一双红唇远未贴上姜无岐的唇瓣,莹白的咽喉却是被姜无岐掐住了。

    “无岐……你要杀我么?连你也要杀我么?”酆如归委屈得泪盈于睫,未待姜无岐开口,却有一人向着姜无岐与酆如归走了过来。

    那人身着破旧的僧袍,一见酆如归,便朝着姜无岐道:“施主小心,这姑娘十分古怪。”

    姜无岐瞥了那和尚一眼,垂下眼来,质问那酆如归:“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酆如归吸了下鼻子,“无岐,你不识得我了么?我是如归呀。”

    姜无岐一口否认:“你并非是如归,你与如归不同。”

    酆如归反驳道:“我便是酆如归,你若是不信,便罢了,我早知你嫌弃于我,出了此地,我便回鬼山去。”

    姜无岐盯住了酆如归的眉眼,抬起一掌,直击酆如归的头顶心。

    而后,他双手一松,酆如归的身体便软绵绵地从他怀中滑落于地了,双目紧阖,面色惨白,显然已断了气,连遗言都不及吐露。

    姜无岐盯紧了酆如归的尸身,少时,那尸身竟化作了一泼水。

    姜无岐适才确实曾有一瞬将这由水所施的幻术认作了酆如归。

    但直觉却告诉他这并非是酆如归,即便从其姿容、神态、谈吐中找不出半点破绽,可这定不是他的酆如归。

    他的酆如归……

    如归……

    酆如归何时成了他的酆如归?

    便因为旁人将他与酆如归认作夫妇,酆如归便成了他的了么?

    他下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唇瓣,那唇瓣适才才与酆如归接过吻,其中的舌适才才尝过酆如归口腔内里的滋味,那滋味较饴糖要甜腻上许多。

    他沉溺于与酆如归接吻,亦迷恋着酆如归的身体,更喜欢酆如归冲他撒娇,亲近于他之时,所展露出来的姿态,但最为令他失神的却是酆如归的低吟以及被他抚摸、亲吻时的颤抖。

    他想要将酆如归欺负得再狠一些,这样,他便能听得更多的低吟,感知到更多的颤抖了。

    ——但他不该如此,他不该欺负酆如归,他不该仗着酆如归对他无防备而趁机欺负于酆如归。

    可他为何会有这般龌龊的心思,他是何时对酆如归起了这么龌龊的心思的?

    他又究竟想对酆如归如何?

    单单只是想欺负酆如归么?

    无论如何,他须得先寻到酆如归。

    纵然他相信酆如归定然不会出事,但若不能将酆如归拥在怀中,他便片刻都不得安心。

    他收敛了紊乱的思绪,望向那和尚,心下紧张,面上却不显,张口问道:“你可知他本人身在何处?”

    那和尚是个年轻的小和尚,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闻言,摇首道:“施主,小僧不知,小僧被困于这宫殿中,欲要寻个出路,才四处乱走,你是小僧碰到的第一人。”

    姜无岐心生警惕,又问道:“你是如何瞧出他有古怪的?”

    小和尚指了指地面上的一串水迹道:“那姑娘的发丝、衣衫,乃至于裸露在外的肌肤俱是干燥,但她一路行来,却落下了诸多水迹,可见她有古怪。”

    姜无岐低首望住,除去那一泼水之外,确是尚有一串的水迹,且他身上的衣衫未干,先于他堕入井水的酆如归怎可能不沾一滴水?

    当真是他大意了。

    他当时竟然未觉察到这两处破绽。

    是由于他一见酆如归的容颜,便乱了心神罢?

    可他何以会为了酆如归乱了心神?

    是谁将这一泼水幻化成酆如归迷惑于他?

    其人又怀揣着甚么目的?

    对他有何图谋?

    姑且不管那人对他有何图谋,只消酆如归并未落入其手,平安无事便好。

    姜无岐思及此,又想起那小和尚须臾之前曾言他被困于这宫殿中,所以这宫殿是一旦进入,便出不去的么?

    他疾步走向宫殿殿门,顺利地出去了,但跨出不过百余步,他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殿门前。

    他仰首一望,殿门正上方横着一张牌匾,上书“迷魂殿”三字。

    许他是被迷了魂魄才出不去的,然而如何才能出去?

    他的酆如归又是否身在这迷魂殿中,倘使酆如归亦在迷魂殿,他必须要先寻到酆如归,才能出去。

    他见小和尚走到了他身侧,又听小和尚失望地道:“却原来施主你也出不去。”

    姜无岐朝着那小和尚道:“你是因何会被困于此处的?”

    小和尚一脸惊惧地道:“小僧去一村子里头化缘,化了一碗米饭,方才吃下,途径一井水之时,忽而听得井水中有动静,凑近了去查看,但那井水却不知为何平白无故地仿若有实体一般,将小僧往里头拽去,小僧挣扎无用,整具身体都被拽入了井中,被井水一淹没,小僧马上昏迷了过去,转醒时,小僧浑身是水,就倒在这迷魂殿不远处,小僧见前后左右皆是空茫茫的,才进了这迷魂殿来,谁曾想,一进来竟是再也出不去了。”

    他满面的惊魂未定,声调渐低:“即使出了这迷魂殿又能如何?”

    姜无岐思忖着小和尚的一席话,道:“那村子可是唤作傅家村?”

    “好似是唤作傅家村。”小和尚不好意思地道,“小僧当时饿得昏了头了,见是一村子便胡乱地闯了进去,只进村之时草草扫了眼立于村口的大石,好似是刻着‘傅家村’三字。”

    这傅家村内有一处招魂井,村人应当不会随意令外人进出才是。

    且又是个和尚,极有可能对藏于里头的一百三十二只鬼不利。

    那夜,他与酆如归随那孝子的小厮来傅家村之时,那些小厮尚未靠近大石便被鬼阻拦了。

    又或者这小和尚是白日来化的缘?那些鬼无法阻拦小和尚,而由活人来阻拦,反是惹得这小和尚疑心,且这小和尚年纪尚小,这才索性将这小和尚放进了村来?

    姜无岐细细地端详着小和尚的神情,道:“你到傅家村时,可是天色大亮之时?你又是何时到了此处的?”

    “小僧到傅家村之时应是午时前后,烈日当头。”小和尚叹息着道,“至于小僧是何时到此处的,小僧却是不知,小僧只觉腹中饿极,饿了许久了,至少已过了一日,但这迷魂殿内、殿外不分昼夜,全无变化。”

    假若此言为真,那这小和尚到傅家村时,他与酆如归早就在傅家村了,只不过未曾与其会过面。

    酆如归……

    他暗暗地在心底唤了一声“如归”,才勉强压住思念。

    他又生疑惑:那“酆如归”与这小和尚几乎是接踵而至,不知其中可有联系?

    姜无岐信不过这小和尚,听得此言,望了眼外头的天色,试探着问道:“这迷魂殿内可有甚么蹊跷之处?”

    小和尚苦笑道:“小僧走来走去,都在远处打转,哪能发现甚么蹊跷之处,要说蹊跷,这迷魂殿本身便蹊跷得很。”

    倘若小和尚不由分说便将他带到一所谓的蹊跷之处,这小和尚定然心怀鬼胎,但面前这小和尚这副反应,着实令姜无岐信了他一分。

    姜无岐面上神色未有半点变化,道:“那我们便结伴而行罢,也好有个照应。”

    这小和尚若是有害于他,还是留在身边更为稳妥些,便于监视;这小和尚若是与他、酆如归一般是经由招魂井强行被拉入此处,留在身边,自己在能力所及之处,亦可帮一帮这小和尚。

    小和尚连连颔首:“有施主结伴而行,小僧着实放心了许多。”

    他后又道:“小僧法号慧忻,敢问施主如何称呼?”

    “我唤作姜无岐。”姜无岐故意掩去了他出家道士的身份,自称亦换作了“我”。

    慧忻苦着一张脸问道:“姜施主,你目前有何打算?”

    姜无岐无奈指了指地面上的划痕道:“我在此处来去了多次,却完全出不去,小师傅,你又有何打算?”

    慧忻面上一片茫然,稍有稚嫩的脸庞瞧来有些可怜:“小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无岐提议道:“不若我们再走一遍?”

    慧忻应道:“好罢。”

    俩人遂往迷魂殿深处行走。

    姜无岐戒备地与慧忻并行,俩人一边走,一边核对眼前所见可是与各自之前所见一致。

    这迷魂殿内有几处偏殿,姜无岐适才都一一进去过了,这一回重走一回,并无任何变化,慧忻亦是道与自己之前所见一致。

    但行至一喷泉时,慧忻却道:“姜施主,小僧之前并未瞧见过这个喷泉。”

    这喷泉泉水由立于正中间的一枝石刻的芙蕖碰洒而出,泉水清澈见底,泉底铺着大小、颜色不一的鹅卵石。

    姜无岐盯着这喷泉,同时以眼角余光擒住了慧忻。

    为了瞧瞧这喷泉可是有异,慧忻亦凑过来,看起来并未觉察到姜无岐对他的提防。

    不久前,他与酆如归便是着了那招魂井的道,以致于他现下失去了酆如归的下落,而今他见得这喷泉慎之又慎,便又朝慧忻道:“我们再走一遍,看看会不会再瞧见这个喷泉。”

    慧忻问道:“这喷泉可是与那水井有干系?”

    “我哪里知晓,我若是知晓,兴许不会被困于此处了罢。”姜无岐言罢,转身便走。

    慧忻紧随在他身后,他这一回刻意走得快了些,后背空门大开。

    慧忻一路上并无异动。

    不多时,姜无岐与慧忻又回到了迷魂殿门口,周遭全无变化。

    俩人又往里走去,出了一处偏殿后,再次碰到了那处喷泉,那喷泉一如方才所见。

    姜无岐不敢贸然行动,又恐耽误了时辰,害得酆如归受伤。

    左右为难之下,他唤出了“却殇”来,他先教慧忻去旁边躲避,又以内息催动“却殇”,令“却殇”劈开了这喷泉。

    那枝芙蕖碎作无数片,泉水刷地四jian开来,待jian出的泉水全数铺洒于地面后,地面上无一点异状。

    姜无岐收回“却殇”执在掌中,走进了些,细看这喷泉,这喷泉与寻常的喷泉无异。

    姜无岐飞身入了喷泉底,双足踏于鹅卵石之上。

    他又用剑尖一一敲打过这喷泉底部的鹅卵石,用以确定其下可有暗格机关,片晌后,他得出了结论来:其下并无暗格机关。

    那这喷泉为何会时隐时现,或者是这个慧忻欺骗于他?或者慧忻走过的路并非是有喷泉的这条路,是慧忻记糊涂了?又或者这乃是将他与酆如归拽入此处的幕后之人的把戏?

    他出了喷泉去,朝慧忻道:“此处变化多端,恐有危险,我们不如回迷魂殿门口去,静观其变。”

    故而,俩人又回到了迷魂殿门口,姜无岐长身而立,而那慧忻则疲倦地靠着一根两个成年男子合抱粗的宫柱子上,闭目养神。

    姜无岐担忧着酆如归,坐立不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听得一声腹鸣,便回过首去瞧了慧忻一眼:“小师傅,你可还熬得住?”

    慧忻打了句佛语,才道:“熬得住,熬不住,都得熬着。”

    姜无岐温言道:“我要再去里头瞧瞧,你若走得动,便与我一道去罢。”

    “姜施主,小僧先前见你使剑,便知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切勿丢下小僧。”慧忻到底年轻,生恐姜无岐一去,他便再也找不着姜无岐了,遂从地面上起了身,紧跟上姜无岐。

    俩人按照原先的路线前行,但那原本应当在两个偏殿中央的喷泉却不知去向了。

    姜无岐心中一紧,这喷泉果真有异,许是有人c,ao控,又或者说整座迷魂殿皆为幕后之人所c,ao控,但那人昨日为何要放过他?那人又打算在何时下手?

    可假设整座迷魂殿皆为那人所c,ao控,那人想要几时下手,便在几时下手,左右他已在那人的股掌之中了。

    酆如归又身在何处?

    酆如归是否亦在这迷魂殿当中?

    可他已寻遍迷魂殿了,却不见酆如归。

    许他与酆如归被幕后之人隔离开来了?

    思索间,他却忽觉足下晃动,仰首一望,这迷魂殿竟然开始崩塌了,顶上的碎石不断地坠落,直要将他与慧忻压成r_ou_泥。

    他旋身拉着慧忻的手臂,施展身法,往外疾奔,但碎石却是不肯罢休,刹那间,前路已然被堵死了。

    他不得不另寻出路,他拉着慧忻进了一处偏殿,这偏殿与旁的偏殿是一般的模样,空空荡荡的,但这偏殿却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传入了他耳中,半盏茶前,他来着偏殿之时,分明没有半点人声。

    何以会如此,这人声是从何而来的?

    他循着人声而去,却发现那人声是从一面墙后传出的。

    他抬手覆上那面墙,墙壁竟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了,失了墙面的遮掩,热闹的集市随即展露出了来。

    为何此处会有集市?

    这集市人头攒动,又有数不尽的摊贩,他们究竟是人是鬼,亦或是虚幻?

    却突然有人招呼着道:“两位客官可要用膳?我们酒楼的膳食是出了名的咧。”

    第100章:迷魂殿·其二

    姜无岐从容地回过首去一瞧,如他所料,身后的迷魂殿果真已消失无踪了,他与慧忻现下正立于集市之中,面前是一家酒楼,这酒楼顶上横着一张牌匾,唤作“迷魂楼”。

    这其中只怕是有陷阱。

    那小二哥还在热情地招呼着,细数楼中的菜肴诸如“八宝鸭、回锅r_ou_、香酥烤猪蹄……”之类的,以吸引姜无岐,见姜无岐并无反应,又朝着慧忻道:“我们楼中的斋饭亦是一绝,大师你勿要错过了。”

    慧忻早已饥肠辘辘,摸了摸肚子,还是朝着姜无岐道:“走罢。”

    姜无岐堪堪颔首,却见酆如归坐于大堂内,穿着一身红衣,正在饮茶。

    他无暇再理会慧忻,进得了这迷魂楼,疾步行至那酆如归面前,柔声唤道:“如归。”

    酆如归却是仰起首来,迷惑地道:“你是何人?”

    姜无岐面生错愕,本能地去捉了酆如归的手,急急道:“如归,你不识得贫道了么?”

    酆如归欲要抽出手来,却是不能,以致于腕间的一串珠玉清脆作响。

    他瞪着姜无岐,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胆敢冒犯于孤?”

    话音尚未落地,便有十数个侍卫将姜无岐团团围住了。

    姜无岐衣袂一动,将十数个侍卫震了开去,便强行拉扯着酆如归的手腕子出了这迷魂楼去。

    酆如归不住地挣扎着,却挣不开,直被姜无岐拽曳到了一处破庙中。

    姜无岐仍旧扣着酆如归的手腕子,不愿稍离,直到酆如归喊疼,才松了开来。

    酆如归皮r_ou_细嫩,手腕子红了一圈,见敌不过姜无岐,只得放软姿态道:“你是何人?将孤带到此处意欲何为?”

    姜无岐见酆如归的手腕子红了一圈,当即低下首去,舔吻着那手腕子,致歉道:“很疼罢,全数是贫道的过错。”

    酆如归却是抬起一掌,扇得姜无岐偏过了首去。

    “恶心。”酆如归厌恶地斜了眼姜无岐,“恶心至极。”

    而后,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丝帕来,擦拭着自己沾染了姜无岐津液的手腕子,直至将那手腕子擦破了皮,他仍是不断地喃喃着:“恶心……”

    姜无岐心口发疼,略略后退了些,问道:“如归,你已将贫道忘记了么?”

    酆如归讥讽地道:“我原就不识得你,谈何忘记?”

    姜无岐端详着他思念已久的眉眼,问道:“你可记得你掉下了招魂井?”

    酆如归摇首道:“哪里有甚么招魂井,孤又何曾掉下过招魂井?你勿要再胡言乱语了。”

    “胡言乱语么?”姜无岐叹息了一声,“纵然你已不识得贫道,贫道亦须得将你带出去。”

    酆如归冷笑:“你要将孤带到何处去?”

    姜无岐回道:“之前贫道与你掉下了招魂井后,便失散了,贫道醒来之时,周遭一片空茫,只一座宫殿灯火辉煌,贫道便进了那宫殿去,那宫殿唤作迷魂殿,贫道在其中来回数次,但每每都会回到宫殿门口,其后贫道遇见了一个小和尚,又与那小和尚结伴……”

    直至此,姜无岐才记起他竟是将慧忻留在集市了。

    他适才一见得酆如归,便将慧忻忘诸于脑后了,实在不应该。

    但他现下独自若是回集市去,酆如归必定会离他而去,许他再也寻不到酆如归了;他若是带着酆如归一道去,酆如归的侍卫必然守在那边了,会多生事端。

    左右为难之下,他决定先理清楚目前酆如归的情况再做打算。

    他续道:“贫道与那小和尚又往宫殿深处,未料,却遇见了一处喷泉,那喷泉时隐时现,贫道毁去喷泉后,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再去查看,那喷泉却是不见了,反是宫殿开始崩塌,贫道带着那小和尚逃到了一偏殿,偏殿的一面墙后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贫道的手一覆上那面墙,墙竟是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了,之后,贫道便身处于集市当中了,再之后,贫道便寻到了你。”

    他望住了酆如归那一双柳叶眼道:“如归,这恐是幻境,我们回人间去罢。”

    “你身着襕衫,却自称为贫道,莫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酆如归不屑一顾地道,“你之所言俱是虚假,孤一个字都不信。”

    姜无岐苦笑着道:“你忘了么?这襕衫是你买予贫道的?”

    酆如归一口否认:“孤买襕衫与你作甚么?孤又不识得你。”

    酆如归所言字字诛心,姜无岐又指了指自己咽喉上的一处伤痕道:“这是你所咬的。”

    “孤咬你作甚么?”酆如归傲慢地道,“你不是千娇百媚的女子,亦不是姿容y柔的少年,孤收入房中的男女姿色俱是胜过你,孤又不是瞎了眼。”

    听得此言,姜无岐登时觉得口中苦涩不已,酆如归非但将他忘记了,还收了不少的男女,作闺房之乐。

    但他与酆如归原就没有甚么干系罢?仅仅是一道积德行善的同伴罢了。

    他喜欢与酆如归接吻,他喜欢着酆如归的身体,他喜欢欺负于酆如归,但这与酆如归全无干系。

    酆如归不过是爱与他撒娇,归根结底是在向他寻求安全感而已,他不该以自己龌龊的心思来玷污酆如归。

    但是听酆如归提及旁的男女,他心中却是万分得不痛快,甚至有一瞬间想要将酆如归囚禁在自己身侧,让那些男女再也不能近酆如归的身。

    他被这般见不得的念头驱使着,一手捉住了酆如归的一双手腕子,一手按住了酆如归的侧腰,将酆如归死死地压在身下,而后覆下了唇去。

    酆如归猝不及防间被姜无岐吻住了,怒火冲天,却推不开姜无岐分毫。

    酆如归每一回与姜无岐接吻,都会主动松开唇齿来,供姜无岐采撷,但这一回酆如归却是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并以双目瞪视着姜无岐。

    姜无岐以舌尖摩挲着酆如归的唇缝,那唇缝非但未曾松开,反是抿紧了。

    姜无岐按住酆如归侧腰的手,辗转着抚摸着酆如归的身体,又覆上了酆如归背后的那一副蝴蝶骨。

    酆如归被姜无岐抚摸得浑身战栗,双目圆睁着,散发出恐惧与怨恨来。

    酆如归的一双唇瓣上已沾满了姜无岐的津液了,姜无岐摩挲那唇缝的舌尖更是由于时间过长而略略发麻,但那唇缝却始终没有分开些许。

    酆如归全身心地抗拒着姜无岐的碰触,姜无岐的双目不由黯淡了下来,他轻轻地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心,便从酆如归的身上撤了去。

    失去了姜无岐的钳制之后,酆如归恶心得干呕了起来。

    姜无岐下意识地抬手去拍酆如归的背脊,却是被酆如归躲过了。

    他垂下手来,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眼前的酆如归已不再是那个会扑到他怀中,以额头蹭着他的心口的酆如归了,亦不是会要他每一日吻一回的酆如归了,更不是会勾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舌引到口中的酆如归了,自然不会再因他的亲吻而逸出甜腻而勾人的低吟来。

    眼前的酆如归甚至因为他的亲吻与抚摸而恶心得作呕。

    若是眼前的酆如归能变回原来的酆如归该有多好。

    他凝视着酆如归,手足无措。

    酆如归干呕了一阵,又缩回墙角,警惕地瞧着姜无岐,一面用衣袂擦着自己的唇瓣,一面骂道:“你这个死断袖!”

    断袖?

    自己是断袖么?

    所以自己才会时时想尝尝酆如归口腔内里的滋味?才会迷恋于酆如归的身体?才会因想碰触酆如归的身体而失控?才会想剥净酆如归的衣衫,箍住腰身,抚上蝴蝶骨,揉捏tu,n尖么?

    自己所有龌蹉的心思皆是出于自己对酆如归怀有欲念么?

    姜无岐一时间对于自己颇为不耻,他竟仗着酆如归信任于他,而对酆如归生出了欲念,且趁着酆如归对此全然不知,百般轻薄于酆如归。

    酆如归见姜无岐面色颓唐,神情恍惚,一抬足往外头奔去,却有被姜无岐抱住了腰身。

    “如归,你勿要逃走,贫道带你回人间去,待回了人间,你若是厌恶贫道,贫道定不会纠缠于你。”姜无岐附在酆如归耳侧说罢,才松去了酆如归的腰身。

    酆如归一得自由,便又缩回了墙角,免得姜无岐又对他做下令他作呕之事。

    姜无岐抬手褪下襕衫,将襕衫展开,铺陈于地,而后便朝着酆如归道:“那墙角脏得很,你坐在贫道的襕衫上头罢。”

    酆如归原以为姜无岐是要强占了自己,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是摇首道:“不必了。”

    酆如归眼底的恶心与恐惧并未隐藏,姜无岐轻易地便能瞧见。

    “于你而言,贫道这襕衫较墙角要脏得多罢?”姜无岐眉眼间满是疼惜,“贫道适才吓着你了,对不住。”

    姜无岐仅着中衣与里衣,没了襕衫,整个人似乎在瞬间孱弱了下去。

    他任凭那襕衫委地,也不坐于那襕衫之上,而是缓步行至与酆如归距离最远的那面墙前,遥遥望着酆如归,安慰道:“贫道不会再在经过你的准许前碰触于你,你且放心罢。”

    酆如归信不过姜无岐,依然维持着蜷缩的姿态。

    姜无岐曾瞧见过酆如归蜷缩成这副模样,当时的酆如归是为了不吸食他的血液而拼命地抵抗着那嗜血啖r_ou_之欲。

    但眼前的酆如归却是因为对他充满了防备之心。

    他凝了凝神,镇定着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理着所发生之事。

    他与酆如归分离于那招魂井,再见面时,酆如归竟是失忆了,且像是生于此处,长于此处,还自称为“孤”,府中又有诸多男女……他抚了抚不断发疼的心口,却原来时不时出现的心悸,并非是因为他患有心疾,而是因为他对酆如归动了心。

    酆如归又为何会失忆?

    他与酆如归掉入招魂井应该不足一日才是。

    这一日间,酆如归被幕后之人植入了旁的记忆么?

    且酆如归适才既然要反抗于他,何不催动内息,酆如归的实力与他不过在伯仲之间,倘若酆如归吸饱血液,竭力而战,他绝不是酆如归的对手。

    酆如归现下莫不是内息尽失罢?

    思及此,姜无岐忐忑地询问道:“如归,你能否让贫道探一探你的脉象?”

    酆如归闻言,骤然一颤,张口便道:“你勿要过来。”

    姜无岐早已预料到了酆如归的反应,便站在原地,一点不动。

    外头,已是黄昏时分,火烧云将天空烧得或红或橙,艳丽的光束倾泻进了这破庙之中,将由于长期无人打扫而铺满了灰尘的地面照得分明。

    酆如归原是喜爱火烧云的,因恐姜无岐又强迫于他,而不敢仰首去望,只能垂首望着自己足边的那点光束。

    很快,火烧云便消失殆尽了,破庙中随之一片晦暗。

    那迷魂殿内外不分昼夜,这处却有昼夜之分,有又集市与人流,倒是似极了人间。

    但此地既有古怪,实在不该长留,须得快些去找出幕后之人才是。

    可酆如归惧怕于他,定然不会愿意与他一道走,他不若便索性在此陪伴酆如归罢。

    即便酆如归已不识得他了,再也不会乖顺地伏在他怀中,与他接吻,但只消酆如归在他身畔便好。

    姜无岐趁着晦暗的掩护,凝望着酆如归,酆如归的眉眼,酆如归的身体,甚至连细微的表情都与先前一致,为何酆如归会忘了他。

    许,这不是酆如归罢?

    与那一泼被施了幻术的水一般。

    这不是酆如归。

    这不是酆如归。

    这不该是他的酆如归。

    但直觉却告诉他这便是酆如归。

    一个失去了记忆,厌恶、惧怕于他,被他亲吻会恶心得作呕的酆如归。

    姜无岐生平从未这样难受过,酆如归并非断袖,不会心悦于他,这无妨,但他无法忍受酆如归厌恶、惧怕于他。

    那幕后之人到底对酆如归做了甚么?

    他又该如何找出那幕后之人?

    幕后之人对他与酆如归又有何所图?

    他实在太过无能,任由酆如归失去了记忆,但今后,他决不能让酆如归再受一分伤害。

    待杀了幕后之人,找出出口后,他便带着酆如归回人间去,而后他会离开酆如归。

    他以眼神描摹着酆如归的眉眼,喉结颤了颤,欲要与酆如归说话,却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良久,他才暗哑着声音道:“如归,你可以同贫道讲一讲你的事情么?”

    酆如归不回应,只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姜无岐张了张口,又问道:“如归,你有许多美人、娈童么?”

    酆如归亦不回应,连动都未动一下,仿若是一株植物般安静。

    姜无岐不再发问,沉默地阖上了双目去。

    也不知是怎么熬过这一夜的,天色大亮之时,姜无岐睁开双目去看酆如归。

    酆如归这一夜都没有睡着过,觉察到姜无岐的视线只不安地往里缩了缩。

    姜无岐不知该拿酆如归如何是好,放又不能放,近身又不能近身。

    过了约莫六个时辰,夜幕又降下了。

    俩人已僵持了一日有余。

    子时时分,姜无岐听见酆如归终于开了口:“放箭!”

    霎时,成百上千万支羽箭直冲着姜无岐而去,姜无岐一一闪过,但其间望了酆如归冷淡的面色一眼,顿时乱了心神,竟是让一支羽箭穿心而过。

    姜无岐跌倒于地,心口漫出了一大片猩红的血液来。

    酆如归越过重重嵌入了地面的羽箭,行至姜无岐面前,生生地将那羽箭拔了出来,盯着滴血的箭尖,伸出嫣红的舌尖来,舔舐着道:“你身为男子,容貌不够y柔,身段亦不够妖娆,不合孤的心意,但你这血的滋味却是不错。”

    话音尚未落地,酆如归便低下了首去去,舔舐着姜无岐心口的破口。

    姜无岐被酆如归亲手拔出了羽箭后,即刻吐出了一口血来,直觉得心口空空荡荡的。

    他是修道之人,一支羽箭要不了他的性命,但他心悦于酆如归,酆如归既然要吸食他的血液,便吸食罢,要吸食多少都无妨。

    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双手伏于地面。

    酆如归以为姜无岐受了重伤,不可再战,放心地吸食着他的血液,毫不客气地以齿尖研磨着破损的皮r_ou_。

    这皮r_ou_的滋味远较他之前品尝过的要好上许多,实在教他欲罢不能。

    他生怕这道士死了,吸食了片刻,便抬起首来,朝着候在门外的侍从道:“带走。”

    姜无岐被侍从连拽带拉地弄上了马车去,酆如归则上了另一架可算是富丽堂皇的马车。

    少时,马车颠簸起来。

    姜无岐因失血过多,而神志渐失。

    他全然不知他是何时被包围的,是因为他将全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酆如归身上的缘故么?

    酆如归要带着自己往何处去?

    但无论要往何处去,只要是酆如归之所在,即使刀山火海,自己都甘之如饴罢?

    如归……如归……

    姜无岐终是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只着亵衣,四肢大开,被铁链子缠着。

    而酆如归则坐在不远处的一张太师椅上,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你醒了啊,孤当真是怕你醒不过来了,你若是醒不过来,如何满足孤的口腹之欲?”

    酆如归拈起一块绿豆酥细嚼慢咽着,待这绿豆酥用尽,又用一旁的茶盏漱过口,才不紧不缓地行至姜无岐面前。

    姜无岐轻唤着道:“如归。”

    酆如归以上了丹蔻的指尖蹭过他的面颊,轻笑道:“如今唤孤为如归者已不多了,你可知你唤上一声如归,便足以满门抄斩?”

    姜无岐却是又唤了一声:“如归。”

    这一声充满了柔情,使得酆如归又厌烦地甩了姜无岐一个巴掌:“你勿要唤了。”

    姜无岐被打得偏过了首去,下一瞬,却又直视着酆如归的眉眼,唤道:“如归。”

    酆如归不耐烦地扯开姜无岐亵衣的衣襟,执起一旁的雕花剪子来,剪去包扎于姜无岐心口的细布,而后又朝着那个全未愈合的破口咬了上去。

    姜无岐不觉得疼,他只是想要抚一抚酆如归的发丝,想要将酆如归蕴在眉间的y郁抹去。

    酆如归吸食罢姜无岐的血液,不慎对上了一副温润的眉眼,心中陡然盛怒,抬足踢翻了一只花几,盯住了姜无岐道:“你不许这样看孤,再看孤便将你的这一双眼挖出来。”

    “如归,贫道舍不得不看你。”话音尚且萦绕于唇角,姜无岐的心口却已然被酆如归的一截食指没入了。

    那食指毫不留情地在活r_ou_中搅弄着,而食指的主人则是居高临下地问道:“还唤么?”

    姜无岐面无痛楚,温言道:“假若贫道不唤你,你便能快活些,贫道便不唤了。”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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