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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

    东宫他哥 作者:姬泱

    奇也怪哉!”

    我一听,把提在嗓子眼里面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面,我随口问了一句,“她的老师是谁呀!这么厉害?”

    崔碧城,“观止楼大老板,柳漪梦!”

    136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抓奸要抓双,擒贼先擒王。

    小莲出自观止楼,小莲后来成了阿伊拉公主的弟弟莫雀,柳一就是观止楼的大老板,现在来了一个长相酷似阿伊拉公主的罗夫人,居然就是柳一的徒弟。

    我和阿伊拉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像一团细细的丝线,这些丝线的另外一头牵扯着小莲,牵扯着嘉王羽澜,牵扯着太子,牵扯着朝局,可是所有的细线背后,总是隐隐约约的跟着一个人,或明或暗的出现着,就是这个柳漪梦。

    他就像一个钥匙,似乎可以开启一切谜团。

    入夜,清凉寺比雍京冷,我裹了两层被子,崔碧城就睡在我外面。他还是那么四平八稳的躺着,似乎连脚下的被子都被他整齐的叠好,我半夜睡不着,捅了捅他,他没睁眼,我却能明白的感觉到他那个嫌恶的样子,他撇了撇嘴,“大半夜不睡,干嘛?”

    我从被子里面钻出来,问他,“我说,我怎么样才能打探到柳一的底细呢?他的观止楼在雍京这么多年,其中人事盘根错节,据说雍京的几个官员在里面都有干股。我要是把柳漪梦直接揪出来,会不会他的实话还没有问出来,他就先被灭了口,又或者是谁谁谁就会把他救出去?这可不成。”

    崔碧城翻了个身,终于睁开了耷拉的眼睛,“你到底想干嘛?”

    我的鼻子忽然有点痒痒,我伸手捏了捏,“咱们得想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把柳漪梦的老底探听出来。”

    崔碧城斜了我一眼。

    我扯了扯他的被子,“诶,把你的那个药材行的大掌柜尤平安借我用一用。”

    他瞪了我一眼,“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我摇了摇手指,“不是一般的馊。你们那个老尤,是我见过最像大商家的胖子了,我把他装扮一下,让他去勾引姜无双。”

    崔碧城两眼朝天,“姜无双?就是大小两代摄政王的下堂妾?十年前号称什么倾国无双现在被赶出王府又重入娼门的半老徐娘?”

    我,“别这么说人家!姜无双虽然是下堂妾,可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原本是老摄政王的歌姬,后来老王爷死了,她又跟了小王爷,现在小王爷也死了,她就出了王府。这两年,又在雍京南城开了个书寓,有倌人有小倌,只招待客人茶酒诗词歌赋,赚钱的很,把观止楼那边的生意分走了不少,再过了一两年,没准就能和观止楼划江而治了。”

    老崔眯缝着眼睛,“你有好几个月没去花街柳巷了吧,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我呲牙,“得了吧,你也不少知道事情,就是你事多。谁不知道崔大公子挑剔?不管多美的倌人,才情多高,多风骚,只要破了瓜的你一概不要。姜无双刚开始做生意,她的倌人都不是清倌了,刚买的讨人只有七八岁,还没有长成,做不了你的生意,你不是很在意她的院子。”

    “这个姜无双和柳漪梦也不搭界,你找她也是白找。”

    我摇头,“这可不一定。我问你,你说这普天之下最了解我三弟羽澜的人是哪个?”

    “他娘杜贵妃?”

    我摇头。

    “他舅舅小阁老,外公杜阁老?”

    我还是摇头。

    崔碧城一拍手,“你们家老爷子,皇上呀!”

    我哼了一声,“非也,非也。”

    “他自己。”

    “不是。”

    “难不成是他肚子里面的应声虫?”

    我,“有个人,比他肚子里面的应声虫还了解他。”

    老崔,“谁?”

    我,“太子。

    文湛是他的死对头,这个世上,死对头比你自己还了解自己。你知道吗,太子连老三什么时候打个喷嚏都门清,连他吃什么东西,吃了多少,用不用药,这些事情都一清二楚。黄瓜偷偷告诉我的。人同此理,柳漪梦的底细,也许问他的地对头比问他自己更合适。让老尤把姜无双钓上钩再说。”

    ……

    回雍京后,我把这事对尤平安一讲,他的脑袋瓜子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成!这绝对不成!王爷,您就饶了我吧。做我们这行的,祖师爷有戒令,在外做生意有十不准,不准嫖妓宿娼,这可是用刀子刻在戒律碑上的,要是违背了戒令,小的是要被驱逐出商帮的,那小的这辈子就得喝西北风去。不成,绝对不成。”

    “没事,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拍了拍尤平安的肩膀,“你别担心,我是个好人,不会逼你的。”

    尤平安连忙拍拍胸脯,放心了。

    我状似不经意的来了一句,“听说你儿子明年考秀才?正好,我跟今年新点的学政大人很熟,我跟学政说说,别让你儿子考中秀才了,考出来再考进士做官也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如跟着你打算盘跑买卖,你说怎么样?”

    尤平安脑门出了三层汗。

    “王爷!王爷!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这年头儿,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考秀才考进士做官能光宗耀祖,老尤脑子进水了才会自断前程。

    我摸了摸他的肚子,啪啪啪的,这要是个妇人,足有三四个月的身子了。

    我说,“成了,老尤你可帮了大忙了。你家那个小子的事儿我去跟学政说说,考进士我可不敢说什么,往大里说,那可是科场徇私舞弊,抄家灭族的罪。可是考个小秀才,这点校事我说句话还是顶事的。”

    老尤又是千恩万谢。

    尤平安人长的肚子大,脖子粗,很像峨眉山的猴儿。

    他穿上崔家绸行出的绛紫色的长袍,用金线绣着梅花牡丹大团圆的图案,腰间缠着锦绣带,挂着香包银袋,脑袋上束着员外帽,看上去很像一只大肥羊。

    姜无双那个人心气高,喜欢文人,尤其是骗女人的文人,于是我又给老尤抄了一首诗,诗经《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让他拿着去见姜无双,结果只在无双书寓门房那里喝了一碗大碗茶,就被请了出来,说实话,连书寓的正堂都没有坐一会儿呢!

    我很纳闷,当年我混花街柳巷的时候,也就是抄一些诗经唐诗宋词的,大家都爱看,难道姜无双不喜欢这样的?

    我让尤平安自己做一篇又精致又缠绵的诗词来,可惜这家伙除了打算盘拿秤砣,别的一概不会!最后连什么‘欲掩香帏论缱绻,先敛双蛾愁夜短。催促少年郎,先去睡、鸳衾图暖。须臾放了残针线。脱罗裳、恣情无限’都出来了。

    我皱着眉,“这些都是女人勾引男人的,反拉反拉!有没有男人勾引女人,或者男人勾引男人的?”

    老尤像盐腌的蔫雪里蕻,坐在一旁冥思苦想,崔碧城忧郁的侧过脸,支着额头,“轻浮。”

    我纠缠了他好半天,最后崔碧城看不下去了,他从旁边的小木盒里面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尤平安,嫌恶的说,“去,拿着这个去喝茶。这年头儿,连进翰林院喝茶都用这个了,请个biao子喝茶还作诗?你以为做首诗词就能去白吃白喝白睡人家?你是谁,苏东坡吗?”

    话音未落,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大叫,“不对!你憋了这么久,做那些着三不带两的诗词,不会就惦记着从我手里抠钱吧!我上了你的当啦!”

    我让老尤连忙把崔碧城给的银子收好了,不说话,只对着崔碧城傻笑,“嘿嘿。”

    老尤拿着崔碧城的银子简直犹如神助,两三下就能到无双书寓去喝酒了。等他回来之后,还醉眼懵懂的,表情极其猥琐,搓着手掌笑着说,“啧啧,那里简直神仙洞府,有想都想不到的好处。不说那吃食,酒菜都是最好的,就是连泡浴都有女娘伺候,一双小手从头揉到脚,另外一双小手从脚揉到头,嘿,我就觉得呀,身子骨都化成水哩~~~~~~~”

    我无语的看着他。

    崔碧城在一旁大笑,“哈哈,承子呀,我们老尤的魂儿都让那个什么‘不应轻许人间’的姜无双给钩跑了,你这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呀!哈哈~~~~~~”

    不过尤平安到底是尤平安,刚开始发了几天的痴,后来就好了起来。他一年到头总在外面跑买卖,天下有十成,他走了九成半,见过大世面,虽然模样长的猥琐了一些,不过说话风趣,拿着崔碧城的银子打赏出手又大方,这一来二去的,居然在书寓里面混的还挺有人缘的。

    我让他把人都慢慢混熟了,先别忙着打听。

    这几天我的日子过的顺心多了,老三不找我茬了,他让我爹发到皇陵去读书去了,一读就读了一个月,前几天刚回雍京,我见到他的时候是在景襄郡王府邸长男诞生的酒宴上。

    我十三叔公景襄郡王今年有六十了,按辈分,他是我爹的小叔叔,今年他刚生了第一个孩子。

    要说,他也够凄凉的,他从十六开始就梦想着生儿子,结果从十六岁就开始娶老婆,纳小老婆,买丫鬟,憋足了劲头,猛干了一辈子,结果别说生儿子啦,什么都没生出来。据说他年轻时候长的俊,又喜欢下海唱戏,唱的又好,扮相又漂亮,背后人们都叫他‘绝代佳人’。

    他干了一辈子,眼瞧着他再生不出儿子来,等他咽气的时候,他的封地,爵位都要被朝廷收回了,内阁的那几个笔杆子早盯着十三叔公在甘宁米脂的那些封地,据说那里风调雨顺的,号称塞上江南,谁要是把那些地圈进来,谁就发达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新娶的一个十六岁的小老婆吧唧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美的他当天差点去见阎王爷。

    既然没有去见阎王爷,大摆筵席就免不了,请了一帮子小戏唱堂会,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我去蹭酒喝,老三羽澜也去了。

    一见面,他到像是把什么都忘了,一脸的笑,好像生儿子的那个不是我十三叔公,倒像是他自己个。

    我亲切的拉着他的手,“三弟!好久不见,你清减了。看这小脸瘦的,真叫人心疼。”

    他也笑着,“哪里比的了大皇兄呀,大皇兄这段日子过的不错,又富态了。”

    听他说着,我摸了摸下巴,疑惑的问,“真的吗?想是这几天包子吃多了。”

    羽澜,“想是大皇兄把我打发到皇陵读书去了,没在您眼前晃,您胃口好。”

    我叫屈,“哪能呢!弟弟读书去了,虽然苦了一点,不过以后可是能挣个锦绣前程,我虽然不忍心,不过为了弟弟的前途我也忍了。”

    羽澜终于不笑了,两只眼睛死盯着我,“大皇兄许是忘了,您可还欠我一样东西呢。”

    我心说,感情他还没忘了要回杜家的黑账呀。

    那东西既然都在我爹那里了,他们要不要都没什么意义了。反正我爹都看明白了,他老人家自己心中门清,别人再想糊弄他,就费劲了。

    我连忙说,“那东西在哪里,三弟应该也知道了。既然父皇什么都没说,那就说明杜家的账册还是我娘的私事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您就别在惦记了。再说,弟弟以后是做大事的人,和我这个没本事的大不一样。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就成了。”

    他刚开始不说话,这是看着我,末了,终于一笑,“大皇兄还是原来那个样,难搞,不上套。不管别人怎么钩您,您都稳得住,这定性,忒难得。”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像一对儿真正的亲兄弟那样,笑着说,“我都说了,我人笨,别人的好赖都看不出来,索性就不去看,也不去揣摩了。我虽然笨,一点点的定性还是有的,一动不如一静。父皇有父皇的谋划,我所能做的,就是别去打搅他老人家的布局,至于别的,我可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不说话,我又来了一句,“其实很多时候,什么都不做,比瞎做乱作要强的多。是呗,三弟?”

    啪的一声,他甩开我的手。

    羽澜像一只死在窨井里面,暗藏多年的鬼,他冲着我格格笑了一声,“承怡你别得意,你以为你是谁?洗衣房贱妇生的杂种,你不过仗着有太子撑腰,在雍京城装疯卖傻,勾引男人玩到自家兄弟身上,还以此自鸣得意,祖宗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小人得志,我到要好好的看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嘘。”

    我的手指挡在嘴上,“轻点,轻点。别跟着爆竹筒似的,别人一点就着。你也知道,父皇最恨的就是高昌,他要是知道‘知书达理,安静文雅’的嘉王和高昌余孽莫雀殿下勾结,妄图谋杀兄长,也就是不才我本人,父皇会很生气的。”

    羽澜牙缝里面来了一句,“你别忘了,莫雀可是你王府出来的人。”

    我摆手,“呦!这事儿可不赖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小莲到我府上,可是父皇应准的,到时候我顶多就是个‘年少无知’,再来就是失察,可三弟你可不一样,你可是从头到尾都是瞎子吃饺子,心中有数,就是真正追究起来,我是‘无心之失’,你可是‘有意为之’,这其中的罪过,哪个轻,哪个重,父皇他老人家自己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

    羽澜不再说话,他眼睛的看着别处,想了想,忽然一皱眉,“大皇兄,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不喜欢我?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烦我?从小到大,你对谁都好,就是对我不好。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叫你一声哥哥的。”

    他的眼睛就像雍京外面的河,表面上波光粼粼的,春光无限,水面下冰冷无底,看不清透。

    我冲着他一笑,真心实意的说,“羽澜,你别这么说,说的我心里更难受。”

    我们从刚开始就走差了路,现在越走越远。

    今生做不了兄弟,现今,连路人也做不了了。

    我努力想了想很久之前,我们都还小的时候,在毓正宫读书的样子。可是那印象就好像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隔着什么却清晰无比。像有什么捂在心口,冷一下,又热一下,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个时候大家都小,那个时候兄弟也都齐全,我爹还年轻,身体也好,腰杆直直的坐在御座后面。

    我们正说着话,羽澜的内侍过来说,酒宴已经齐备了,就要开席了。

    羽澜站起来,震了震衣袖,“大皇兄,我们一道走,可好?”

    我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给十三叔公的礼已经备好了,三弟替我向叔公敬杯酒吧。老来得子是福气,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了,就着叔公这里的热闹,也祝三弟寻得名门闺秀,早生贵子。”

    羽澜浅浅施了礼。

    “多谢大皇兄,成您吉言。”

    我也还了礼。

    今日这一别,我们今生兄弟缘分算是尽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走了几步,就回来,他垂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大皇兄,我再多说一句话。在这里,只有自己,才是真正靠的住的,别的,都含着虚,有些事情你知道,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承怡,好自为之。”

    137

    文湛这些天忙的很,有的时候半夜才到我这边。我正睡的香甜,他把我往大床里面扒拉扒拉,然后和衣躺下,像是累极了,歪头居然就能睡着,我还得给他盖上被子,不然他自己就那么睡,第二天一醒过来就打喷嚏。

    今天又这样。

    他把我往床里面挤了挤,往那边一躺,我戳了戳他,“诶,起来起来,把衣服脱了。好好的新袍子都给你躺皱了,你这些常服袍子可贵了,十个熟练的绣娘赶一个月才能弄出来这么一件。丝料也好,就是不能下水,一下水就不能穿了,诶,这衣服要是多穿几天就省钱省多了。”

    文湛皱皱眉,躺平了身子,然后伸开胳膊,昂着下巴。

    我问他,“干嘛?”

    文湛闭着眼睛,“要脱就快动手,我很困。”

    我歪了歪嘴巴,只能动手解他的衣服,一面念叨,“这么困就在东宫睡好了,还跑出来做什么?”

    文湛全身僵硬的厉害,像石块一样。

    最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忙成这个样子?似乎全然紧绷,没有一刻放松。我给他在后颈和肩胛那边用力揉捏,慢慢的,他的身子也逐渐软了下来。

    我把文湛推来扭去的,终于把他的外袍脱了下去,只剩下里面的白丝里衣,他闭着眼睛伸手捞了捞,扯过我的被子裹住了自己,一翻身,像是睡着了。

    柳丛容从外面轻手轻脚的进来,我把文湛的衣袍递给他,悄声对他说,“你把这个袍子架好挂在外面,明儿一早再喷点水就会显得很板正,不用另外换新的。”

    柳丛容一脸的贤惠,低声说,“王爷不用担心,奴婢已经将殿下换洗的衣袍带来了。”

    我皱着眉问他,“文湛的衣服一天一换,换下来的袍子都做什么去了?这些衣服料子都是湖州那边最好的丝,绣工也好,要是出去摆摊能卖不能少银子呢!”

    柳丛容愣了一下,“王爷,这个……”

    文湛一翻身,醒了过来,“黑丝绣龙纹的东西,除了我,别人穿都是违背祖制,更有谋逆之嫌。你想卖给别人,到底是想换银子,还是想嫁祸别人?”

    我翻了翻眼睛,“我是好人,我可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啊……”

    文湛忽然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扯了过去,上下其手。

    我大叫着,“啊……你都累成这样了,还想着做这事儿,太那个啥了吧……啊!!柳芽还在这儿呢!”

    被他亲的好不容易换了口气,我一抬眼,柳丛容早就放下帐子,溜之大吉了。

    文湛用被子蒙着我,好像做了个漩涡把我往下拽,文湛的手就在我身上来回的弄,他的手掌很热,我的全身本来已经都是汗了,让他再用力折腾,就热的快要虚脱了。

    我挣扎了好久,终于活着浮了出来,把我被子从脸庞上掀开,一个劲喘气,文湛又贴了上来,他的舌尖一直粘着我的耳朵,我躲来躲去躲不开,最后只能用双手捂住耳朵,任他怎么拉,我都不撒手,最后被他伸臂一卷,把我搂好了,像是睡了。

    我想了想了,忽然问了一句,“诶,最近忙什么呢?”

    他好半天不说话,我也闭上眼睛,以为他睡着了,不想他忽然又说话了,“都是烦心事,懒得说。”

    我不说话了,闭着眼睛继续睡。

    文湛却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两年事多,天下不太平,今年尤其是这样。

    江南桑田的收益是稻田的数倍,最近十年父皇又有意鼓励江南多种桑麻少种稻米,江南的粮食多从粤闽和蜀中调拨,本来都很平顺,可惜今年一开春蜀中大旱,今年蜀中的粮食不可能再向外省调。西疆高昌的战事一直没有完全平息,东海对封国的海防,军粮也不能动,江南有可能面临着缺粮的困境。

    裴檀拟了一份奏折,着浙直总督把去年改种桑树的稻田再改回来,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浪费巨大,收益又不多,江南的桑农多不愿意。偏偏如今江南几省的官员都换了杜家和老三的人,杜小阁老他们一心想着在里面多分银子,上行下效,下面的官员能做出什么来,可想而知。

    要是往年风调雨顺这都不算什么,偏偏今年赶上百年不遇的旱灾,蜀中的田地一块一块都皲裂开,插下去的的稻苗都枯死了……诶,你有没有听?”

    不知怎么了,我睡的迷糊,忽然糊里糊涂的说了一句,“都这样,俗话说改朝换代衰三年,都一样不得安生。”

    “承怡,你说什么?”

    文湛忽然把我掐醒了,我陡然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更纳闷了。

    “……,什么,什么,我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抓了抓头发,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什么了。

    我心虚的看着他,心里琢磨,我不会又说了我想小莲之类的混话吧,看他那个样子,似乎又不像,可是我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文湛伸手把我的头发拨开,轻声说,“承怡,有些话,不能随便说的。”

    我听着莫名其妙。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天空上突然风起云涌,团云中飘过来一条龙,我仔细看了看,它又变成一条大大长长的白蛇,一个流氓手持一把大刀,一下子就将白蛇剁成两段,我在旁边看热闹,连忙拾了一段支上木柴烧烤,香气四溢,我的口水直流,等到天明我被叫起来的时候,我还在考虑究竟是刷甜面酱,还是撒孜然比较好呢!

    138

    起床后,我就觉得头有点疼,黄瓜给我拿薄荷水漱口之后,他又拿了点药膏在我的脑袋上揉呀揉,我又打了个喷嚏,黄瓜拿着手绢给我擦鼻涕,一边擦一边还说,“王爷,都是凤子龙孙,您和太子殿下比比,怎么就差这么远呢?殿下天不亮就起了,一直在书房里面看奏折,再看看您,都日上三竿了,您还不起,好不容易把您唤起来,您又是这样一幅尊荣,耷拉着眼睛不算,头发还乱乱的,好像上次裴侯出兵带回来的刺猬。奴婢给您好好梳理一下。”

    我打了个哈欠,爬在桌子上,黄瓜拿着木梳给我梳头,他还在抱怨,“太子殿下看折子的时候柳丛容一直在旁边伺候笔墨,您看看,这多高雅!哪像奴婢呀,诶。”

    说着,黄瓜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我觉得后脖子痒痒,他又给伸手抓了抓。

    我扭头看着他,“别着急,赶明儿我把你送给文湛,他写字你磨墨,他挑水你浇地,你们两个刚好唱一段黄梅调,双双把家还!啊!――”

    黄瓜掐了我一把,然后装哭,“王爷,奴婢哪一点对不住你了,你这么编排奴婢,您要是想赶奴婢走,奴婢也不活了!”

    我被他哭的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拍了拍他的屁股,叹口气说,“诶,我说黄瓜呀,你别动不动就掉金豆子,现在我在这里,包容你,还拿袖子给你擦鼻涕,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找谁哭去?”

    黄瓜却不以为然,“瞧王爷说的,奴婢是王爷您的人,您在哪,奴婢在哪,奴婢不在您身边还能去哪?奴婢还要长长远远的呆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一千年呢!”

    我哭,“一千年还摆脱不了你,还要看着你在我眼前晃,还要给你擦鼻涕,我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哇,这辈子让我这么倒霉??”

    黄瓜被我说的也开始哭,说我狠心,不要他了,我对于他还在今后的若干年还要苦苦纠缠我表示伤心不已,于是我们两个抱头哭成一团。

    太子放下奏折,走到花厅吃饭,他被我们两个苦的心烦意乱,让柳丛容过来劝黄瓜,并且赏赐了黄瓜一个黄金碗,柳丛容打趣黄瓜,说这个黄金碗可以用来接他掉落的金豆子,黄瓜抱紧了碗,哭的更厉害了。

    终于,他被文湛踢了出去。

    柳丛容拿过来一个食盒,里面摆着精致的小点,最诱人的是几个捏成兔子样子的小粽子,用芦苇叶子包裹着,亮晶晶的,上面还点了两粒红梅小果做兔子的眼睛。

    “粽子?”我愣了一下,“又是端午了呀,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去年的端午好像昨天一样!”我歪着头,想了半天,愣是没有想起来去年端午我干嘛了。

    文湛白了我一眼,“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怎么可能过的不快?”

    我本来想要抢白一两句,可是看到文湛伸手把小兔子粽子拿过来,小心的剥开之后,用筷子夹起来,沾了一点白糖喂到我嘴边,我伸着脖子咬了一口,清甜香糯,味道不错,文湛问我还吃不吃,我摇头,他把剩下的那半个一口一口吃掉了。

    我自己扒开一个粽子,一看,顿时口水大流,这个是香菇火腿的,肉汁的香气油腻腻的,这才是我的最爱,三下五除二,我把它剥开,不过,我剥粽子的手艺不如文湛,芦苇叶子弄开了,可我弄的满手都是肉汁和碎米,我一口吞了下去,腮帮子被撑的满满的。

    我口齿不清的问文湛,“就要到端午你的生日了,每年宫里都要大操大办,好好热闹几天,还有戏听,有酒喝。今年呢,怎么都到了四月末了,宫里还没信儿?”

    文湛让柳丛容捧过来清水和布巾,扯过去我的手指,把上面的油腻摸干净。

    “这两年国事艰难,我不想铺张,再加上最近父王身体不太好,更想着清静清静了。

    我点头说,“昨天我听黄瓜说了,老爹好像夜间有些盗汗,睡的不好,一晚上起来好几次。林若谦那个家伙不太敢开药,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现在整个太医局上百双眼睛盯着,每次煎一副药,煎到什么火候,加多少水,都有五个有品级的大太监在旁边看着。我正想问你呢,这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

    文湛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剥粽子。

    我吐了吐舌头。

    文湛把弄好的粽子放在小碟子里面递给我,“你知道的还真多。”

    “瞧这话说的,父王的身体状况可是头等大事,我就算忘了吃饭也不能忘了这个。”

    “那我的事情呢?要不是今天柳丛容带了粽子来,你又忘了我的生日了。”

    我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不太敢跟他提端午的事,我总觉得这个日子有点邪,好的、不好的事情似乎都会发生在这天。

    我,“怎么能忘?我以为你们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就等着进宫听戏喝酒了。”

    文湛笑着说,“那我们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别又忘了。今年不如往年热闹,不过有戏看,也有你的酒喝。”

    说完,他又喂了我一口粽子。

    我继续口齿不清的说,“真希望父王的身体快快好起来,等秋天到了,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城打猎。父王的马骑得不错,只要没有兔子忽然钻出来惊驾,他的马就一直能骑得稳当,这可比我娘强多了。”

    文湛看了我一眼,“又胡说。对了,端午那天让崔碧城也进宫吧,虽然说是家宴,不过还是人多一些热闹。”

    “好呀!”我点头说,“老崔这几天正闲的扯着脖子直嗷嗷,让他去看戏他肯定高兴的手舞足蹈。”

    文湛淡淡的笑了。

    倒是柳丛容在一旁,像是要说什么,只是触到文湛的眼风,他连忙低了头。

    我去老崔府邸的时候,崔言大人正在教训儿子。

    崔言大人背手站在窗前,宽大的袍袖垂下,他一手抚摸着三绺美髯,端庄的说,“哼,让你读书是让你明白事理,不是让你读满肚子的流言混语,学一些精致的淘气。昔正考父粥以糊口,孟僖子知其后必有达人,古人教训,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再看看你自己,整日锦衣玉食,征歌逐酒,你妄称饱读诗书,那些书上的正经言语你一字未信,以后不要再说你‘读过书’,不然,连我也跟着你羞愧而死了。”

    崔大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颇有一些理学大家的风范,崔碧城直挺挺的跪在丝毯上,梗着个脖子,耷拉着脑袋,看不清楚脸。

    我暗笑,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别看崔老板平时翻江倒海,神通大的似乎能只手遮天,好像整个雍京城就搁不下他了,好有本事的一只孙猴儿,可一见了他爹崔大人,就像见了如来佛,他那个灵气劲都收了起来,低着头,让人觉得他老实巴交的,还挺真诚的。

    崔言扔到崔碧城面前一把折扇,白玉骨架黑纱面,上面用加了金汁的徽墨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

    崔言说,“现在都察院里有很多杜小阁老的人,无事能搅三分理,鸡蛋里面都能挑出骨头来,平时躲开都来不及,你何苦写出这么个东西,还拿在手里招摇过市,给人口实?”

    “孔孟之道是治国根本,天下大道,你何苦跳出来标新立异,授人以把柄?

    你不做官,可以不必理会都察院那些鸟御使,可是你也得替我想想,我可还需要受那些鸟乌鸦的鸟气,就算你不替我想,你也得想想王爷,他比你还年轻,这些年为你承担了多少责难,多少风险,你总不能再让他为难了吧。”

    我一听,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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