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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本无心——郁生逸人(3)

    呼呼啦啦的一圈人立刻围了上来,一眼数过去少说也有七八个,魏亭冬一看,呵!都是熟面孔,看来要给自己弟弟一个下马威。

    张夫子早就回后院歇息了,这次与往常一样怕是又一番恶斗!魏亭冬摩拳擦掌正准备试试新学的魏家拳法,就是恐怕他顾及不暇,弟弟怕是少不了要挨打。

    只听其中的金铭瞪着一双明显有些大小不一的眼说道:一个没教养的不够,现在倒是来了两个,想这紫越塾院如今也是什么样的货色都敢收了。说完身边的人便是一阵哄笑,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还对着魏亭冬挤眉弄眼。

    少他妈废话,要打就打。魏亭冬最恨这个每次带头的金铭,打的最阴毒就不说了,尽说些乱七八糟、颠倒黑白的浑话。

    说起来这帮子人就是被他私底下怂恿的,本来谁都不会在意自己这个诗文歌赋马马虎虎的人,况且原本这两人就都是孩子算不得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金铭仗着自己是金家的将门独子,一向自视清高。

    当年刚上学的第一天张夫子不过夸了两句自己的爷爷是开国名将,一家铁骨忠心罢了,就让他替自己的父亲叔叔不值,眼红生气这才领着乌合之众合着打他,每每打完总要讽刺自己魏王府不过如此,哪有我们金府一半的实力。

    这魏王府陪着开国圣祖从山坳坳里硬打下的江山,之后三朝至今,无论外患内忧无不是魏王府出人送命的护得这大洛王朝繁盛至此。

    魏王府为此付出的代价太高,从曾祖父、曾祖母、到祖父、祖父的两位弟弟全部战死沙场,甚至上一代魏父唯一的弟弟也是在沙场中落下病根,未过三十便早早撒手人寰,后代都没有留下。如今堂堂魏王府也只剩下上了年迈的祖母,一身伤病的魏父和他两个尚未及冠的儿子(大洛王朝规定男子22岁成年,女子18成年)。

    而在魏父因为伤病退养的这十多年,沙场上镇守边疆的正是这金铭的父亲和堂叔,可谓是暂时接替了魏王府的位置和边疆的军权。

    而这一辈中,金父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始终觉得皇帝把一个没用的魏王府摆在为大洛卖命的自己的头上是拿自己不当回事,这十多年明明是自己整顿军队,抗击敌人却始终不及护国将军,而且自己这位置还不能亲传,心里头自然不是滋味。

    这等事情渐渐的也就影响到了下一代,金铭的态度可以说正是金家对魏王府的态度。

    无论如何,魏父是知道的,魏王府确实没落了。

    自己退的太早,两个儿子没有被带到战场进行真正的厮杀,即使魏亭冬的魏家功夫学的再好,也是一夫当关,难挡万夫。

    苏谨云的兵书即使看的再透彻,没有实际经验仍然是纸上谈兵,看着声势渐大的金府,魏父却难得有一种衰便衰了吧的感受,这一辈辈拿命换来的荣誉到底有何意义?

    诺大的魏王府除了自己这个糟老头,也就只剩下两个儿子了,如今还都尚未成家,金国如今攻打之势如此强盛,一个不小心......他不愿意再想。

    于是对着金将军那若隐若现的敌意也就默不作声甚至悄悄躲着,落到有心人眼里心中想着的都是这魏王爷都不争了,魏王府怕是真的大势已去。且不管皇帝老了,一心沉迷炼丹不怎么搭理朝事,如今这朝中也确实该重新站站队了。

    这种环境中长大的金铭对魏亭冬的敌意可谓是高之又高,而小孩子自然不像大人善于掩饰,原本就是走到哪里都众星拱月的金铭,欺负谁也就是说一句的事,多的是一呼百应的世家子弟。

    看看看看,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魏王府又如何,不过是像你们这样的子弟,魏王府离死期也不远了。

    金铭,你不知道有些话能不能说吗!魏亭冬气的双颊通红。

    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怎么?你要去和夫子告状?哈哈,且不说有没有人替你做证,就算有个不长眼的替你作证又如何?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们魏王府仗着以前的功德站着茅坑不拉屎,有本事你去边疆打仗,你把我爹爹替下来啊!金铭得意洋洋。

    闭嘴!魏亭冬一向不是个擅长打嘴仗的,他气急了也就会吼一句闭嘴。

    呦!金铭看魏亭冬被气到了准备再接再厉,眼光转到了这边矮了他们一圈人一个头的苏谨云,准备给他来个下马威,说道:你这弟弟姓苏,莫不是你那开窍的爹爹怕你养不活终于肯纳了小妾生的儿子,怎么?连魏姓都不敢冠上,想来这小妾来历不干净,是那什劳子春花阁的什么个妓子生的吧?就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敢来紫越塾院上学?咱们这可都是名门望族的子弟,你这弟弟怕不是专门给你们魏王府丢脸的?

    我弟弟是随母姓,你不要含血喷人!魏亭冬怒极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打小就是这个性格,越生气越不会说话,只会更加捏紧了拳头。

    呵呵,哥哥原来经常带伤回去,就是被人欺负的?这般没用,难怪只敢说自己不是撞到了门就是撞到了墙。看戏看到了现在,苏谨云一开口就让这群猴崽子傻了眼。

    这哪有帮着外人说自己家的人的?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魏亭冬和金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般没用,如何对得起魏王府世子的称号?苏谨云却懒洋洋继续说。

    空气一度十分尴尬,金铭也忘了发号施令。

    正在这时!不知哪个没忍住,一个拳头向魏亭冬打过去,两方立刻打了起来,说是两方确实不公平,只能说是一群人围殴两个人。

    魏亭冬还是老样子,他挨打习惯了也就习惯了疼,双手紧紧抱着头颅,灵活的身体左右闪躲,趁着空子左一拳右一圈的插着空子揍人。

    他追求质量,打一个是一个,一拳实实下去比得上别人的三拳,今日围殴他的人被弟弟分了一半,打起来着实轻松。

    想到这里他想抽了空看看弟弟却找不到机会,不知道弟弟如何了,希望弟弟不要被打的太惨,不过这帮人手上还是有点分寸,毕竟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真的追究起来,顶罪的一定不是金铭。

    打着打着越觉得奇怪,周围的人都不抡拳头了,一个个呆站着被他打到了也没有还手,他甚感奇怪也收了手,这会就听到身边的一个哭声格外凄惨。

    他一看,这可真是......魏亭冬无法用他贫瘠的语言表达他的震惊,只能长大了嘴巴看着苏谨云揍人。

    原来弟弟逮着了金铭往死里打,不论其他人怎么围打他,那些落下来的拳头他是一概不理,只追着被他扯紧了的人。

    苏谨云一只手紧紧的从背后扯着金铭散落下来的头发,紧紧扯着,然后用牙咬、用指甲抓、用脚踹、用头撞,总之是能用上的武器全用上。

    一股子狠劲着实让人看的心惊肉跳,金铭背对着他,头发被扯得太紧完全转不过身子,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牙咬、抓挠、撞击和巴掌。

    ☆、琼花夜深托朝政

    这人的力气是有多大!明明比他小两三岁,身高也不够高,力气却又大,身体又非常灵活。

    抓着他的头发就不放手,他疼的要命又转不过手腕抓不到苏谨云,此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金家的大公子,也忘记了自己应该学习自己家老爹的神武,只会像平时被他那母老虎一样的娘抽巴掌时一样连声哀求。

    苏谨云也不管身下被他打的人如何哭爹喊娘,但凡是一开始打起来,一定要打到所有人停下来看着他打人为止,看的大家自己都觉得疼了,他才停手。

    他也不在乎自己脸上挂着多少挨揍的痕迹,对着身下的人冷笑:哼,话都说的颠三倒四,还学着人家打架,你记住我苏三爷,我也记住你,记住你今天对我叩头求饶。但凡以后你敢在我后头说三道四,胆敢对我和我哥哥伸出一个指头,我就像今天这般揍你,下一次,就不是今天这么放过你了,不让你失了半条命我苏谨云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那人还在哭哭啼啼,却见苏谨云一下子放掉他的头发顺便狠推一把,金铭立刻跪趴在地上,苏谨云一步跨坐上去,堪堪把他当马骑,一手又重新拽住他早就散掉的头发狠狠向上一拉,金铭立刻哎呦一声头颅向后扬起。

    苏谨云两只丹凤眼上挑,嘴角咧的大大的,整张面孔本来就青青紫紫,这一笑更显狰狞,他发出一声狞笑道:你这狗儿子,可听到了?

    那金铭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只得连连点头,大声的吸着鼻子。

    魏亭冬目瞪口呆,但见金铭欺负人何尝见过他如此狼狈,今日这般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正当这时,夫子从屋里走出来。一声大吼:这般吵闹,所为何事?

    但见一群人围着魏王府两位世子。一个个都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魏亭冬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他们按照往常又是推卸给自己,直了直身子,想到不过是再罚抄经书而已,不怕。

    只见苏谨云一下子放开了金铭远远的飞奔扑进了夫子的怀里,把夫子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接住这个飞奔而来的人儿,只听苏谨云一边哭一边道:呜呜,夫子,呜呜,我是不是不是娘生的,是花阁里头上不了台面的妓子生的,呜呜呜。

    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强忍着眼泪却止不住的落泪。

    夫子一看这八岁的水晶娃娃似的他这么一哭,立刻心疼的不得了,马上安慰到:谁说的!谨云是魏家的二公子,自然是魏王妃的孩子,怎么会上不来台面,紫越塾院能有幸受到谨云的选择是我的荣幸。

    呜呜,真的吗,夫子,可是大家都说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打我的头,让我滚出去,不然就要我好看,呜呜,夫子,谨云好害怕。说完把之前被打的青肿的额头亮出来给夫子看。

    夫子一看!这还得了!这就是欺负人啊!我这紫越塾院竟然教出这些个没有口德,欺负弱小的东西!顿时一顿怒火翻腾,两眼一瞪,远远地几个小子立刻知道要糟。

    这时候金铭早就站起来了站在人群中,除了发丝全乱,其他的倒是没有一点伤口,殊不知苏谨云抓的挠的踢的打的全部是那衣服下面的后背肩膀处。

    但是从正面看,只见他站的松松垮垮,衣服全是脏泥,看的张夫子更是一团怒火,这还有点世家子弟的模样?还有点儒雅之士的风度?

    最终,夫子几番忍下想要破口痛骂的话,丢下一句:除了苏谨云,一人抄书五十遍的话。

    走之前还带着对苏谨云安慰和对金铭警告的话走远,大致就是再出现此事就让金铭这一群破小孩滚蛋。

    走的时候狠狠的甩了甩衣袖,哼,我堂堂两代圣上的太保,还制不住你们这群毛头小子,就是当今圣上也是要给我几分薄面,若不是身体不行不能侍候在几位皇子身边,你们还能享到我的教导?一群不知福的小子。

    待夫子走远了,一群耷拉着头的小孩子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今天的经历,明明和往常一样来找茬,明明像往常一样找魏亭冬顶罪就好,怎么今天变成了如此模样。

    为何魏亭冬说的话夫子不信,苏谨云说的夫子却十分相信?当然,虽然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总觉得很奇怪,而且最后挨打最厉害的是金铭,夫子竟然一句都没有问,还罚他们抄书,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魏亭冬也傻站着,却见此时苏谨云呸吐出一口带着点血丝的口水,怕是挨揍的时候磕到了牙齿。

    他竟然带着笑容,这笑容似笑非笑,他眼神如刀一般凌厉,慢慢环绕众人的脸,一个个对视着他们的眼睛,每个人都害怕的低下了头,一圈后,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滚,一群人拖着金铭立刻像那被惊到的鸟雀一般呼啦一下全部散开。

    魏亭冬呆了,他活了十二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自己弟弟,平日里最喜欢看书的弟弟,看书时尤其沉静稳重的弟弟,对父亲和自己撒娇嬉闹的弟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弟弟?

    明明吃着一样的米,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怎么就长成了这样?从那次后,魏亭冬十二岁至此,再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兄弟二人,至少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甚至那帮人中有些人对自己频频示好,比如这齐沐阳正是当年围殴他们二人中间的一个。那次之后一直跟在苏谨云的屁股后面转,甚至自己的五十遍抄书此人都主动代替了,他一边想起了陈年往事,一边往弟弟房中走去。

    这时候日头正烈,魏亭冬走着走着便觉得出了一头的汗。一拐弯到了弟弟的房前,一股子凉风袭来,让他大大的叹了一口,可真舒服。

    这苏谨云确实比自己会享受,院子里种了大片的竹林,到了夏天茂密的竹林把房屋全部遮住了,一丝热风都透不进来。

    他想了想,要不今年自己也往院子里栽一片竹林?这来年夏日也就和弟弟的院子一般凉快了。

    苏谨云早早听到了脚步声,听这一步步踏的平平稳稳的声音就知道自家愚笨的哥哥,他头都没抬,继续窝在榻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一双眼睛却盯着小桌上的莲花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儿,你这可真是享受。魏亭冬踏进屋子里顿时有种不想等到明年的想法,这风口处里竟然放了两个巨大的冰块,加上屋外大片的竹林,一阵风吹过来只剩下沁人心脾的凉意,哪有半点夏天的燥热。

    我可说好了,今晚上我就搁你这屋子睡了。魏亭冬眼红极了,自己屋子可真是热的和蒸笼一样。

    苏谨云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大哥打的好算盘。我前年自己花了一年的分例种了这一院子的竹林,你当时可说我傻,今年刚长出来我还没享受个几天,你倒来凑个热闹。你再看我这两个大冰块,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冰库里弄过来的,这一下这个月我可就少了一半的月例。哥哥这一句话,我就白白分你一半。啧啧。

    魏亭冬是个脸薄的却不是个傻的,苏谨云话没说完,意思却表达的太明白了,魏亭冬老脸一红,道:弟弟怎么又缺钱花了?

    苏谨云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爹爹这个老古板,一听说我包了个新妓,又把我的月例减了一半,本来就没多少,哎。

    魏亭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得了得了,你要多少和我说我给你。

    那可真是谢谢大哥了。苏谨云笑得像只狐狸,两只丹凤眼高兴的眯起来:今晚长夜难眠,哥哥不如来我屋里,我们秉烛夜谈如何?

    魏亭冬也乐了,见过翻脸不认人,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

    还是来日吧,你这林子跑不了,今年的冰块啊哥哥也给你续着,今晚啊,有贵客到!说完懊恼道: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事,饶了半天差点给忘了。

    苏谨云道:哦?什么贵客。

    魏亭冬知道苏谨云不喜欢被人围着,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仆人都没有,便说倒:上头的人。

    上头的人?苏谨云重复了一遍,心里饶了三道弯:原来如此。

    魏亭冬道:话我给父亲带到了,今日你一定要来,晚上怕是有要事商量。

    苏谨云却垂下了头,翻了个身背对着魏亭冬,不知是在想心思还是准备睡个午觉了。

    魏亭冬无奈的摇摇头,拿起一旁的薄被替他盖上腹部,转身出去了,走的时候放轻了脚步,不多时,院子里又只剩下随风摆动的竹林和假寐的苏谨云。

    苏谨云睁开眼睛,里头冷光浮现,他心里头想着:魏王府怕是躲不了了,如今内忧外患,储君不明,国君却窝囊体弱,一心炼丹求仙,朝堂内外实在是复杂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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